白晨曦小心翼翼的把手覆在她的小腹上，那模样虔诚又纯净。
林空空细细的看她，越看越喜欢，心里都软成了一潭春水。爱屋及乌，大抵就是如此了。
白晨曦的五官越看越像白晨风，很精致，很美，美到什么程度，林空空唯一想到的词语就是雌雄莫辨。就像林青霞一样，女装时候柔情似水，男装时候也英姿飒爽，毫无违和感。真正的美人应该是这般，如果性情能成熟些，不会总像个孩子，应该就是真真正正的风华绝代了。
这世上再完美的东西，也是会有缺陷的，就像断臂的维纳斯。
只是，林空空还是觉得可惜，她想，她可以教晨曦，教她走出去，教她和外人接触，教她感受幸福。
白晨风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看她们，心里那个想要纪忠良血债血偿的疯狂念头，仍是抑制不住。这一刻他在痛恨自己，自己一生所愿不就是要千刀万剐纪忠良，那个让他和晨曦失去了父母，变成了孤儿的仇敌吗？
可是一看到林空空，那么安然幸福的模样，他便舍不得了。这个被他放在心上，捧在手心的傻丫头，就应该是现在这般快乐着。
理智与情感在激烈交战，所爱与所恨缠斗争锋，心里这两团火烧灼得他，感觉胸腔都要炸裂开来。
他捂住心口，那里正剧烈的疼着。不共戴天的仇与刻骨铭心的爱，像两把尖刀，把他割裂的粉碎。两种念头在心中不断闪过，这场胜利，他清楚，是利用了她，还是拿她的生命换的胜利，虽然不是他的本意，但这一切在他看来没有什么区别。
他内疚的闭了眼，在心里默默的说：“母亲，请原谅我。我知道失去的滋味，很痛苦很无力，如果这痛苦让我来尝，我便不会犹豫一下。可换成了她，我便不愿意了，我想她一生安乐，不愿她去承受这样的痛苦。所以，我要放过纪忠良，留他在这个世上苟延残喘。”
白晨风抬起头，黑眸紧紧凝着林空空许久，似乎是做出了最后的决定，终究还是选择了放过纪忠良，爱她果然还是胜过了一切。
做下这个决定，也就意味着毁去了他半生的努力，他心有不甘。可是他清楚，自己的生活重心已经转变了，由原来的复仇，变成了切切实实的生活。
他压抑了那么多年的仇恨，想要找到一个突破口，让它们发泄出来。如今，纪忠良被他从天堂拉到了地狱，这一切也可以结束了。
余生，他再不愿拥有恨了，只想同她一起过平淡如水的日子，守着她，守着他们的孩子，守着他们的家。
屋内的人儿这时干脆躺在了地板上，懒洋洋的轻抚着小腹，笑得志得意满。
“嫂子，快点儿起来，咱们把城堡堆好。”白晨曦去拉她的手。
林空空两手抓了白晨曦的手，耍赖：“不要，好累哦！这得堆到什么时候？等你哥回来让他堆。”
“嫂子，可是都摆在这里好乱啊！”
白晨曦有个和白晨风一样的毛病，那就是洁癖，无法忍受一点脏乱，什么东西都得井井有条。
“没事儿，乱一会儿吧！等你哥回来收拾。”
“我哥要是也闲麻烦不堆怎么办？”
“不会，你哥可聪明了，不费力就堆完了。”
林空空自己完全没意识到，她现在已经把自己不想面对的任何东西，一股脑儿都推给了白晨风，愈发依赖得厉害了。
“嫂子……”白晨曦拉着长音叫她。
“晨曦，你快过来，和我一起躺着，新地毯好软……”
“嫂子，你怎么这么懒？”
“哪有？我是把这么好玩的东西留给你哥。”
白晨风哭笑不得，看着她赖皮的样子，听着她说的那些话，心里有软又疼。
203：心魔（二）
白晨曦可不想让积木就这样乱糟糟的，自顾自的摆了起来，执着认真又一丝不苟的模样，同白晨风如出一辙。
林空空也不舍得让她一个人埋头苦干，只好拖着疲倦的身子起来，又去帮她摆积木。
白晨风一看她疲懒的样子，还要强迫自己堆积木，便在门外站不下去了，大步进了屋。
“小白，你回来了。”
林空空一看见他，简直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利落的起身，上前揽了他的手臂。
白晨风看了她的动作，当即蹙眉，厉声斥道：“你能不能小心着点儿？要当妈的人了，还这么毛燥！”
林空空一看他严厉的样子，怕他发脾气，连忙给自己解释：“我……我很小心的。”
白晨风可没那么好糊弄，“你那还叫小心？”
林空空看他认了真，也不敢造次，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软着声音商量：“小白，我保证以后肯定特别小心。”
她说完话，吸了吸鼻子，侧头盯着白晨风手里的保温桶，“好香啊！是烤地瓜么？”
白晨风轻笑一声，“你这鼻子还挺灵。”
她听了眉开眼笑，“真是？你买到了？”
“嗯。”他冷冷清清的回了个单字，伸手打开保温桶，取出里面用牛皮纸包裹着的烤地瓜，“去洗手。”
林空空欢欢喜喜的拉了白晨曦去洗手，回来后仔细剥开地瓜皮，拿着地瓜小小的咬了一口，满足的轻叹：“嗯……就是这个味道。”
“笨蛋！”白晨风低斥。
她瞅了瞅他，一边咬了口地瓜一边问：“笨蛋叫谁？”
“笨蛋叫你。”
白晨风这样回复完，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眸子眯了下，危险的靠近她，语气阴森：“胆子越来越大，敢消遣我了？”
林空空蹙着清秀的弯眉，仍是一副不解的模样，侧着头问他：“我哪里消遣你了？”
她这样的时候又懵懂又招人，那清灵灵的眼睛也仿佛会咬人，搅的他一阵心慌意乱。
“好好吃你的地瓜，不许问问题，不许说话。”他别扭的吩咐。
“昂……”林空空了然的点头，“我明白了，原来你是说自己是笨蛋。”
“你够了！再说明天就没有地瓜吃。”白晨风觉得自己也真是够幼稚了，为了让她住口，竟然还要用食物来威胁。
“小白，你好幼稚，有没有其他的威胁方式？每次都用吃的，没新意！”
白晨风深呼吸几次，两手握了拳，怕控制不住自己会上前狠狠的训斥她一顿，尽量让自己平和着语气说：“因为，只有这个才能威胁到你。”
“才不是，我又不是吃货！”
“不是么？”
“不是。”她的头摇的像拨浪鼓。
“别摇了，再摇就大脑缺氧了。”他打趣。
林空空娇憨的笑了笑，也不说话，埋头开始认真的啃地瓜。
白晨风坐到地上，开始给她们收拾烂摊子。白晨曦一看他来堆积木，笑呵呵的凑到跟前，边啃地瓜，边指挥怎么放。
结果，白晨风压根就没听她说话，动作行云流水，认认真真，不受干扰的模样，像是老僧入定般。
他心智高于旁人，浩大的工程在他手里也显得分外轻松。本是专心摆积木的人，状似无意的睨了林空空一眼，严厉的说：“不能再吃了，够多了。”
林空空怏怏不乐的收回自己的爪子，委委屈屈的说：“我不撑。”
“胃部把吃饱的信息传达到大脑，需要十五分钟，等你感觉到撑，已经吃得太多了。”
“十五分钟？你亲身体验过？”
“你等十五分钟后，看看自己还想不想吃？”
林空空知道他说的话都有道理，只好看了看白晨曦，“晨曦，你吃撑了没有？还要不要吃？”
白晨曦摇头，“我吃饱了。”
“那好吧！”
她看了看地瓜，又看了看认真堆积木的某人，觉得是不能再吃了，不然自己有可能真的会胃痛，只好去洗手间，清洗粘哒哒的手。
出来看见巨大的积木城堡已经快要完成，不禁感叹，她家小白可真是兵贵神速。
她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秀气的伸展了几下，神色怏怏的挨着他坐到了地板上。
“怎么？困了？”
白晨风眼神未动，手上忙碌不停，却十分关切的问了她一句。
“嗯，有点儿。”
“那你先回卧室去睡，我整理完就回去。”
“这不是快整理好了么？我等你。”
白晨风叹息一声，“我还没洗澡，你困了先去睡。”
林空空闻言蹙了秀气的眉，“你好慢，想让你陪我睡个觉也这么困难。”
“陪睡？你这小脑袋里能不能正常一些？都存了什么东西？”
林空空嫌弃的看了看他，“小白，你的思想能不能不要这么猥琐？我说的是陪我睡觉，不是陪睡！晨曦还在，你也不怕带坏……”
白晨风本来是全神贯注的堆积木，顺带关注着她的小动作，完完全全忘了白晨曦还在这里。看看妹妹不解的眼神，控制不住的觉得有些尴尬，只好清咳两声，说“晨曦，天色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白晨曦是等着看哥哥堆好的城堡，听了他的话，摇了摇头，“等你把这个堆好了，我就去睡。”
白晨风看看还没有要走意思的林空空，只好妥协：“好吧！你们两个等我堆完就去睡觉。”
————
夜半，林空空觉得口渴得厉害，起来喝水时，发现身边竟然还是空的。
穿了拖鞋下楼，看白晨风已经洗好澡，穿着一身居家的休闲服饰，一袭纯白的衬衣，配上他清俊的气质，着实让人迷恋。
“怎么醒了？”
白晨风沐浴后去卧室看过她，看她睡得正沉，就没吵她，还给她盖了被子。现在见她出了卧室，还一脸惺忪的傻傻看着自己，出声询问。
“我口渴了，你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睡，眼睛怎么了？”林空空看见他的眼底有些红。
“卧室里不是有饮水机么？”
“我看见你不在，就下来找你，你眼睛怎么红了？别熬夜，快点儿上来休息。”
白晨风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真是把这丫头宠坏了，粘人粘的越来越厉害。不过，自己好像非但不嫌弃，还很受用。
“没事，熬夜熬的眼睛有点儿干涩，你不是口渴么？我去给你倒水。”白晨风别过头，清浅一笑，把那丝忧伤隐藏了起来，然后起身拿了杯子向饮水机走去。
林空空坐到沙发上，觉得一楼的温度是有些低，伸手紧了紧身上的睡裙。
白晨风把盛了热水的杯子塞到她手里，看了看她单薄的衣衫，拿了沙发上的抱枕展开，变成一条单人小薄被，温柔替她盖在了腿上。
“咦？这个竟然是被子？”
有些出乎意料。
“笨蛋！这是专门给你买的，一楼温度低，你又不耐冻。”
林空空心里顿时甜甜软软，挽过白晨风的胳膊，把头枕在他宽硕的肩膀上，有点儿任性的说：“小白，你凑过来一点儿！我都快被你宠坏了，到时候我脾气不好，欺负你，你可不能赖我！”
“那可不行，因为我要赖上你一辈子。”
林空空觉得他说这话的时候大抵是没走心，不然这种肉麻情话，砸碎他个冰块，他也说不出来。想到这里，伸手去探他额头的温度。
白晨风握了她的手腕，“你做什么？”
“我看你有没有发烧，这话被你说出来，总觉得是个坑。”她实话实说。
“纪蒙蒙！你个死女人，还真是……”
林空空莫名其妙被骂了，心里不爽，凑近他，十分八卦的问：“小白，你刚刚说的，不会是认真的吧！”
“才不是！”他凉而别扭的回。
这下林空空确定她家小白，刚才是真的一本正经的同她表白呢？笑嘻嘻的抬头轻轻吻了吻他的脸颊。
“你不是口渴么？水温正好可以喝了。”
白晨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免得被这个笨丫头笑话。
林空空想起来自己是口渴了，就两手捧了杯子小口的喝水。喝了一半，又把杯子推到白晨风眼前，“你也喝点儿吧！”
白晨风被郁结着的心情，焦灼的也有些口干舌燥，接过她递来的杯子，“咕咚咕咚”仰头一饮而尽。
“你有这么渴？”
“不是你让我喝的么？”
“我也没让你喝这么快啊！”
“管我？”某人被她问来问去整得有些炸毛。
林空空怎么看他怎么不对劲儿，总觉得怪怪的，具体哪里怪还说不上来。
“公司有事情？”
“没。”
“那你……”
“我没怎么样，你别胡思乱想，睡觉去了，小瘸子。”白晨风说着话把她抱到怀里，大步上楼。
“喂！我只是崴了脚，不是小瘸子！”
“差不多。”
“差多了。”
“不许顶嘴。”
“好吧！”
白晨风本来想着这一晚是睡不着觉了，却和她轻言细语的说几句话，就放下了一切。不明白为什么，只要她在，总能让自己心无旁骛，这样娇小的人儿，怎会拥有如此大的魔力？爱情让人琢磨不透，也真是没有道理。
204：心魔（三）
三天后，擎天。
白晨风接到康辰轶的电话后，就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现在就告诉林空空，纪忠良涉嫌洗黑钱的案子，将会在后天上午，在a市法院开庭审理。
产检那天医生说的话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她现在很虚弱又怀着双胎，不能急躁，要好好静养，必要时还要卧床休息。可是，他也记得，他抱她回去的路上，她说让他答应她，什么事都要第一时间告诉她，不要对她隐瞒，她不怕残忍，只怕糊里糊涂的活着。
如果告诉她这个消息，她势必要亲自去a市，路途遥远，他怎么放心她一个人去？可他又实在不想见纪忠良，他怕自己见了他，控制不住的还是想要杀了他。一入牢笼，或斗殴、或生病、或意外……怎么让他死，都不废吹灰之力。
可怎么能让他死？纪忠良死了，她就彻底变成孤儿，她会难过，他又怎么舍得她难过？
靠了椅子，修长的手指揉捏着自己的鼻梁，正是烦躁不安的时候，秦杰推门而入。
“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什么事？”
秦杰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晴空快要过生日了，纪师妹应该会去吧！”
“没听她提起。”
“那你回去给我问问。”
白晨风睨了他一眼，“别人过生日，你要去便去，婆婆妈妈的做什么？”
秦杰两手反复的搓了搓，这是他纠结不安时常有的动作，“你知道……我……我……”
“你什么你？”
“她的身孕在医学上说已经差不多八个月，快生产了，我有些不想去，又怕她多想，影响了安胎的心情。所以，我想让纪师妹帮我替她带份礼物。”秦杰认命的闭眼，一口气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白晨风是极不喜欢他现在这副样子，明明很果断的一个人，一遇到许晴空，就好像“烂泥扶不上墙”一般。出口讽刺：“亏你在s市还算个人物，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唯唯诺诺了？送个礼物都不敢亲自去？”
“我不想看见她现在的样子，知道她过的好就足够了。”
“你不想看见人家夫妻情深，就干脆忘了她，以后她的事，不要再插手！”
秦杰一听急了，“那怎么行？”
“这件事我和你说过已经不止一次了，你家老爷子上次押你去相亲，结果怎么样？可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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