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好,我就随便问问。”
聊了几句,赵泽君挺满意的,正巧从于哲家带回来两条中华,随手塞了一条给梁实,“梁工,我这条件差,大过年的没什么好东西。”
梁实透过厚厚的眼镜片,看了眼红彤彤的中华,忙说:“挺好的挺好的,这烟蛮贵的,谢谢赵总。”
“客气了,过年嘛。”赵泽君把剩下的一条中华丢给姜萱,然后走回院子,挨个散了一圈香烟,说了几句拜年的吉利话,回头对正在锯木头的军子嚷嚷了一句:“军子,中午给大伙加餐,来几瓶啤酒,多买点猪头肉卤菜,要荤的,大过年的,我陪大伙喝点,咱们队伍就算是扯旗放炮,正式开张了!”
“那好啊,猪头肉吃起来带劲!”几个工人笑呵呵的。
“好咧,我马上去买。”
赵泽君笑道:“肥水不流外人田,以后咱们施工队的伙食,全从你家买,你家不是开大排档的嘛。”
军子放下手里的活,拿出打火机给赵泽君点上了烟,脏兮兮油乎乎的脸上却全是笑,说:“赵哥,不用买,我请。”
“你有病啊!”赵泽君瞪了他一眼,转头问姜萱:“你这个老大怎么当的,带出来的小弟都成活雷锋了?”
姜萱也是一头雾水的望着军子:“军子,你没事吧,公事归公事,私交归私交,别弄混了。再说了,占谁便宜也占不到你头上啊。”
“没开玩笑。小龙虾开始卖了,就按赵哥你说的那么做,好多人来吃,现在一天赚的钱,比原来两三天都要多,我妈天天说要感谢你,我给你分钱你又不要,那我把施工队的饭钱包了。”军子说。
第三十九章 凶宅?
军子老妈按照赵泽君给得麻辣小龙虾做法,进了二十斤小龙虾洗刷干净,半天时间就卖完了,几天下来,小龙虾成了大排档的招牌菜,每天都有很多回头客和新客人点这道菜,营业额大幅度增长。
赵泽君没指望从军子头上弄钱,小龙虾生意是赚钱,不过入行难度很低,不用多久肯定会被争相模仿,竞争太大。再说了,军子家赚那点钱估计还不够他妈看病的,肺病没法根治,只能靠花钱养着。
“有钱了雇个人看摊子,你妈本来肺就不好,免得烧烤烟熏火燎的加重了。”赵泽君说。
“嗯,我妈说等生意进项稳定下来了就雇人。”
军子手脚快,骑姜萱的摩托出去,没多久就抱着一个大大的泡沫盒子回来了,几个大饭盒子装满了各种卤菜,一大盒麻辣小龙虾,车上还挂了一箱啤酒。
施工队一群人就着中午的阳光,在院子里开吃。
赵泽君不太喜欢喝酒,和工人们敬了几轮之后就把杯子卡住了,几个工人对麻辣小龙虾很感兴趣,这东西不光女人喜欢吃,男人也喜欢,适合下酒。
正吃着,门口走进来个人,“呦,我说才走到门口就闻到香味了,小赵老板这吃着呢?”
来人是任继福,大过年的还是穿着那套破破烂烂的军大衣,进院子之后旁若无人的在小桌子旁边一蹲,拿了双一次性筷子夹了一大块猪头肉就吃,还给自己倒了杯酒。
姜萱在内的几个人都是一愣,这人谁啊,没皮没脸的。不过都以为是赵泽君朋友,没吱声。
赵泽君在后面踹了任继福一脚,“嘿,谁让你吃了?”
任继福身子一歪,用手撑住了地,嬉皮笑脸的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小赵老板,我这房子都卖给你了,吃你几块猪头肉还舍不得啊?”
说着话,飞快的一伸手从桌上抽出一支中华烟点上,转手就要把剩下大半包烟朝大衣里揣。
几个工人脸色都很难看,烟在这是给大伙抽的,等于是‘公物’,怎么能朝自己口袋里装,这不是活无赖嘛。
“你敢拿烟,我剁了你爪子。”赵泽君脸一沉。
姜萱听出来了,赵泽君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随手就摸了个空啤酒瓶子,笑眯眯的打量着任继福的脑瓜子,好像在寻找冲哪里砸比较疼。
任继福嘴角一抽抽,把烟放下了,跳起来朝墙角一躲,嚷嚷说:“怎么着,人多欺负人少啊!赵老板,别以为找几个农民工就能唬人,我认识道上混的……”
“别废话了,说,什么事?”赵泽君问。
“哎这就对了嘛,你看看,买我这房子不错吧。”任继福环视着院子里的建筑材料,“啧啧,你真是聪明人,这院子一加盖,就变成五套房,我当时还是卖亏了!”
“白纸黑字,我盖十套房也不关你的事,你到底来干吗?”赵泽君问。
“是是是,这房子算我倒霉瞎了眼。赵老板,我今天来,有笔买卖跟你做,你不是要在村里买房吗?我知道有一套房要卖,你有兴趣没?”任继福问。
“你哥是中介,你意思是,绕过他,你来收中介费?”赵泽君嘴角一挑问。
任继福假装没听懂赵泽君话语中的讥讽之意,说:“你谁做生意不是做啊?他收三个点的费用,我不收钱。”
赵泽君嗤笑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集体学雷锋?行啊,带我去看看。”
姜萱对军子使了个眼色,军子站起来说:“哥,我陪你一块。”
“瞧你这怂样,我真要黑你,犯得着自己出面嘛,随便找几个道上的兄弟就是了。放心,我真有房子。”
任继福大摇大摆的朝门口走,路过放酒菜的小桌子的时候,一把把剩下的半包烟抢过去,然后飞快的窜出了院子。
“人不要脸到这个份上,我还真第一次看到。”姜萱硬是被气笑了。
“你记住这个人,姓任,叫任继福。”赵泽君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拍拍姜萱肩膀,然后带着军子大步出门跟了上去。
跟着任继福在村子里七拐八绕的,到了高岗村水井边上的一户人家。
家里是对老夫妻,年纪大得腰都直不起来了,老头杵着跟拐杖,左边一截小腿没了,老太太在边上搀着他,茫然的盯着面前的几个年轻小伙子。
“赵老板,说好了啊,中介费我不收,你还是按照两万五来买,不过你别多话,我来跟他们谈。”任继福说。
赵泽君心想你当着人家卖主的面这么说,真把人家当傻子啊。
很快他就明白了:这对老夫妻耳背。
任继福一进门就大咧咧的坐在屋子中央,冲着老头扯着嗓子叫:“王老头,你这房子不是要卖吗?我给你找了买主了!”
“哦哦哦!对对对!村里太潮,我腿疼啊!买了房子,去城里买个小点的住。”老头也扯着嗓子回应。
“我跟你讲,你这房子太破,还死过人,不吉利!我好不容易劝人家老板来看看,你可别不识好歹,狮子大开口。”
老太太看出来赵泽君是老板,颤颤巍巍的端了杯水给赵泽君,大声说:“您喝水!”
赵泽君接过水,没喝,抱着暖手,随意的在屋里看了一圈。
家里很穷,只有一台无线电收音机算是现代化设备,最显眼的是墙上的一只不大的玻璃框子,里面裱着一张已经褪色的奖状。
赵泽君还以为是这家人小孩的学习奖状,靠近眯着眼睛仔细一看,奖状上大多数字都已经模糊难辨,只能隐隐约约看出几个。
“……援朝……志愿军……三等功……特兹表彰……”
赵泽君猛地回过头盯着老头那条断腿,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任继福还在吐沫横飞的冲老头嚷嚷:“我跟你讲,你这房子太差,我好说歹说,人家老板最后答应给两万,多一个子都没,咱们都是邻居,我不收你中介费,你给个几百块钱意思意思就行了!”
“两万啊……”
两夫妻相互看着,似乎在盘算这点钱加上他们的手头的钱,能不能买得起市区的小房子。
“这房子我不要了。”
赵泽君狠狠冲任继福一瞪眼,大声说:“死过人的房子,你怎么不早说!”
说完,大步走出门外。
第四十章 冤大头?
老夫妻愣在原地,任继福赶紧跟出来,屁颠屁颠的说:“赵老板,别啊,我那么说不就是压他们价格嘛,这房子是死过人,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而且不是死在房里的,这对倒霉鬼生了个儿子,三四岁的时候爬井沿玩,掉井里淹死了。赵老板,我跟你讲,这房子不错,他两没儿没女,也没亲戚朋友,你买下来绝对手脚干净,没人来找麻烦……”
“你什么意思啊?是不是说你这个房子麻烦就比较多了,准备三天两头来给我找点事?”赵泽君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眯起眼睛盯着任继福。
军子不动声色的朝前走了一步,斜斜的站在任继福侧后方。
任继福一愣,赶紧说:“赵老板你真误会了,我这不是想帮你忙嘛,我也赚点小钱花花不是。”
赵泽君盯着他看了有十几秒钟,忽然笑了。
“行了,这次就算了,他这个房子太不吉利,我最近也不准备买房子了,等什么时候要买,你再帮我留心,好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赵泽君态度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任继福也不傻,黑着脸说:“赵老板,你这是敷衍我吧。”
赵泽君笑笑,带着军子先走了。
“草,有几个臭钱叼个屁!老子早晚弄干你的钱!”任继福恨恨的嘀咕了一声。
回去的路上,赵泽君叮嘱了军子两句:“刚才那对老夫妻记住了吧,以后看见有谁要买他家房子,尽量搅黄了。”
军子也没问为什么,点点头嗯了一声。
有些钱他能赚,杀人放火都在所不惜,有些钱,打死也不会碰,他怕拿了这种钱,将来一辈子睡不着觉,老婆偷人生儿子没******那队老夫妻的房子,只要不卖,用不了半年,拆迁后自然而然就变成一套至少六十平方的市区商品房,还有两三年的租房补贴。
“还有刚才那小子,以后他再来,不用跟他客气。”赵泽君说。
“嗯,知道了。”
大概是老天也是有眼的,刚放弃了一套房,寒假最后一天,任必达电话就来了。
年后房产市场果然渐渐的热了起来,又有两套房子要出手。
“你堂弟最近怎么样,赌场赢钱没?”跟着任必达看房的路上,赵泽君不经意的问。
“赢个屁,听说七万块钱输了个干干净净,又没地方住,现在干脆在赌场帮着看场子了,天天跟赌场人一起做套骗人钱。我是不管他了,走街上被车撞死最好,省的祸害人。”
说完,看了看赵泽君:“他没来给你惹麻烦吧?”
“这倒没有。”赵泽君笑笑,
“那就好,赵老板,他要是真不懂事,你该治他就治他,不用看我面子,我没这门子亲戚。”
说着话,就到了卖主家。
第一户卖主是一对年轻的夫妻,夫妻俩年后要去深圳打工不回来了,两间房子一个厅的大户型,要价三万五,最后也是还到三万块。
交易过程很顺利,大概这对夫妻也是受够了高岗村恶劣的环境,一点儿不舍留恋都没有,痛痛快快的签合同办手续拿钱走人。
第二户卖家,是个孤老头子。
经历了志愿军事件后,赵泽君在心里给自己画了条底线:孤寡老人的房子通通不买,年轻人出去打拼是为了有个美好将来,但是对于孤寡老人来说,这套房子就是他们的将来,买这种房太损阴德。
一问之下,这次还真不自己想的那样。
老头是个老银匠,一辈子没结婚,无儿无女,人年纪大快不行了,不想在死在城里,准备卖了房回老家落叶归根。
“现在城里的年轻人买首饰都去大商店喽,我这手艺算是彻底失传了,罪过哦……”
老头精神头还算不错,有点话痨,一直自言自语的念叨着他的银匠手艺是祖传的,失传了对不住祖宗。
“得了老白头,你这手艺就是全世界独一份,这房子该什么价还是什么价。”任必达笑呵呵的说。
“钱算个屁!”老白头倔强的说。
赵泽君哭笑不得,说:“是是是,老人家,我把这两万五的屁给您准备好了,您点点?”
嘴上说钱算个屁,把屁拿在手里,老白头一边沾着口水一边点钱,足足来回数了四五遍。
赵泽君明白了,钱算个屁,但是老白头就喜欢闻屁味。
数完钱,老白头挥挥手,说:“你们等等啊。”
转身又进里屋,没多久又出来了,手里拎着个布袋子。
朝桌上一丢,就听咚咚金属碰撞的声音。
老白头拎着袋子拐角一提,哗啦啦,一大堆白花花的钱币落出来,大概有二三十枚。
“这是什么?”赵泽君好奇的拿了一枚。
银币表面发绿有锈渍,一面印了个大大的光头侧脸。
银元,大洋,俗称‘袁大头’,北洋政府和民国时期流行的货币,材料主要是银子,由于文化历史因素、货币本身材质价值和发行量比较稀少,这玩意有不错的收藏价值。
“我看你是有钱人,这些东西我死了也带不走,都留给你。”老白头比划出三个手指。
“大爷,您还挺时尚啊,会比划ok?”赵泽君笑了,有这么好的事?
“啥哦可!三千块钱,便宜你小子,一把拿走,三千块钱。对不住祖宗哦,好东西全卖了。”老白叽叽咕咕的说。
赵泽君对袁大头的行情大约了解一些,赵涛手里就有几枚三年的袁大头,一枚一两百块钱还是能卖出去的,这一大堆,即便不值三千块,也陪不了太多,正好老爸喜欢,买回去给老爸玩。
正要掏钱,任必达拽了赵泽君一把。
“借一步说话。”
到门口,任必达笑着说:“老弟,你别当冤大头,这个老白头不光做银匠,还作假,以前在这一片挺有名的,那一大堆袁大头,八成是假货。”
第四十一章 拍照
想买袁大头结果当了冤大头的不在少数,赵泽君重新回屋子,抓了一把掂量掂量重量,还用牙齿狠狠的咬了几口,吹口气放在耳朵边上听声音。
真的假的不敢说,反正的确是银子。
“行了,三千块钱我要了。”
钱是英雄胆,有了钱做什么心里都不慌,赵泽君想得很清楚,就算是一堆银子,也得值个一千多,而且做工看着很精细。
就算全是假货,买回家给老爸留着玩也不错。
再说了,其中只要有几枚是真的,就值这个价格。
“这倒是,老白头的手艺那是没得挑,以前还专门有人来找他买假货,你这个拿回家当个乐子也挺好的,说不定等老白头一死,就变成文化遗产升值了呢。反正你赵老板财大气粗,不在乎那万儿八千的。”任必达开玩笑说。
“任总你放心,我再缺钱,您那点中介费,我都一毛钱不少的给你。”赵泽君摇头笑了。
两套房,任必达陪着走了一趟,赚七百块,这比抢劫还赚,毕竟这年头街上随着带着七八百现金的人不是很多。
拎着那袋子袁大头,赵泽君想想,最终还是没给老爸送去玩。
花五千块钱送志愿军,买一个安心。至于这些银元拿给老爸,是玩物,暂时不重要。
说白了,赵泽君毕竟还是个有七情六欲的正常人,终究起了点贪心,万一能捡个漏呢。
等到周末,提着一袋子银币去了古玩市场。至于赵涛那眼光,不是赵泽君吹牛逼,真的能看成真的,假的也能看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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