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速笑道:“那吕芡、昭露两个去卧虎城,岂不是白羊入虎口吗?哈——!”
二张一齐嘻笑,料定吕芡、昭露既是无主的牝畜,到卧虎城后向小主人曹霖降伏是肯定的事情。
黑龙府冰天雪地,远在江南的临安,却已经是千里碧柳,万里桃花,碧波浩荡的西子湖上,游船画舫星罗棋布。
自从大晋的献帝姬玳移驾杭州以后,就把杭州改为临安,闻风跟随他而来的,是原来大晋散落各地,又侥幸未被戎人俘去的大晋朝遗老遗少、达官显贵,其中以定山王尉迟家最为显赫。
自定山王尉迟方以下,两个儿子尉迟朋、尉迟友都被献帝封了王位,尉迟朋御封为吴王,尉迟友御封为越王,尉迟方的五个孙儿,最大的也只有十九岁,然兄弟五个,尽皆被封为国公,小小年纪,就显赫无比。
反而江南的实际主人曹霖,只被封为魏候,和尉迟朋、尉迟友两个整整差了两个等级,比尉迟家的五个孙子辈,还差了一大级,单只是这个虚名的封号,已经令江南猛将精兵不服了,反而当事人曹霖只是一笑置之。
四个月前,献帝姬玳的生母李淑贤带着前朝的重臣杜海量、管政济、周珞回到临安,姬玳本想依其母之意,给杜、管、周三人官复原职,不料尉迟一家竟然坚决不许,断言杜海量等三人是犬戎的奸细,并不顾厉害,请姬玳免去曹霖派到宫中的柳叶青、胡媚儿等人的东、西宫皇妃的名份。
免去柳叶青等人的后妃身份,也是姬玳求之不得的事情,当即装做推脱不过,一面立即免去柳叶青等人的妃后封爵,一面令天使传圣旨给曹霖,说明这事是尉迟一家带群臣苦苦相逼,他不得已而为之,请曹霖体谅他的难处等等。
杜海量、管政济、周珞因此也对尉迟一家恨之入骨,大晋的官虽暂时做不成了,但晋献帝碍于李淑贤的面皮,周珞又献女有功,所以也得了姬玳的许多银钱,三人合力在西子湖畔开了一家免税的万花楼,权且渡日。
这一天,杜海量正在万花楼临街的花窗枯坐喝酒,忽然听见有人用生硬的汉语吆喝道:“卖蜡丸噢——!”
杜海量奇怪,怎么会有人卖蜡丸,这蜡丸买回来后又有何用处?不由抬眼找那人,这一看之下不由大惊失色,立即命令店伙道:“把那卖蜡丸的带到雅室叙话!”
店伙也不多问,依言将那卖蜡丸的带到万花楼雅室,杜海量令店伙在门外守着,回身将门关了,一声不响的将的那人带到雅室的里间后,双膝跪倒道:“奴才杜海量,给右军师主人磕头!”
那买蜡丸的正是犬戎的右军师鬼巴礼,低声怒叱道:“大胆的汉狗,你们想作死不成?难道忘了大皇帝放尔等回来的任务?怎么许多时日了,还没有一点儿动静?”
杜海量急道:“奴才们不敢,奴才们实在是另有隐情,只因尉迟一家三口执掌晋政,父子三人尽皆封王,奴才们回来后,因他们父子三人百般阻挠,得不到晋帝封分,连朝堂都上不了,更不用说时常随王伴驾了,不能随王伴驾,又如何能进得曹霖谗言?”
鬼巴礼怒道:“难在在你们南朝,除了你们的狗皇帝之外,还有人比曹小狗权势更大的吗?”
杜海量谄笑道:“曹霖只是我大晋的候爵,在他之上的有并海王伍绍国、定山王尉迟方、吴王尉迟朋、越王尉迟友、忠国郡王薛政龙、秦国公唐竣、抚国公刑部尚书沈荣、辅国公吏部尚书郑有信、吴国公史柱、楚国公史栎等等等等,官职爵位皆在曹霖之上,这些王公贵爵议定的事情,连当今皇上也得退让三分?”
鬼巴礼不奈烦的道:“你说的这些人,在我们伟大的犬戎勇士眼中,如同土狗瓦鸡,不足道哉,只有曹小狗,才是我们犬戎勇士的心腹大患,只要除了曹小狗,我们犬戎的铁蹄,将会踏遍你们大晋的万万里河山,到那时你嘴中的这个王那个公,都将会变成王八!唔——,你们三个的事,难道连你们的太后李淑贤,也不能给你们说说话吗?”
杜海量苦笑道:“依我们大汉律,后宫不得干涉朝政,况且那条母狗也为我们三个说了不少好话了,没有她在里面拦着,尉迟方早把我们三个的人头斩下来做夜壶了!”
鬼巴礼烦恼的踱着步道:“难道就只能这样了?”
杜海量苦声道:“除非先害死尉迟一家,我们三个才会有进身的机会,从而再害死曹小狗!老管、老周已经在千方百计的想办法了!”
鬼巴礼道:“老实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能害死姓尉迟的?”
杜海量道:“想除去尉迟家这块绊脚石,除非能证明他家谋反!”
鬼巴礼迟疑的道:“那怎样才能证明他家谋反哩?”
杜海量看着鬼巴礼,忽然笑了起来道:“本来是没有办法的,但是右军师大人来了,我们就有办法了!”
鬼巴礼眨眼道:“什么办法?快说?”
杜海量低声在他耳边嘀嘀咕咕的讲了一通话,鬼巴礼跳了起来道:“不行不行,万一曹小狗将我一刀斩了如何是好?”
杜海量奸笑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们现在只有右军师大人是犬戎人,又在犬戎做高官,若是换了我等前去,就没有人相信了,鬼大人若是怕死,奴才也是无话可说,但你们犬戎人不是整天口口声声说,只有我们汉人才怕死,你们犬戎勇士,没有一个怕死的吗?怎么事到临头,鬼大人就怕起死来,难道右军师不是纯种的犬戎人?”
鬼巴礼怒道:“我当然是如假包换的犬戎人,好——!这事我答应了,但是怎样才能让曹小狗注意到我呢?”
杜海量笑道:“若是给曹霖抓住,右军师大人就非被斩了头去不可了,我是说,是奴才抓了您,然后将您献给!”
鬼巴礼边听边道:“好,好,这样做还靠点谱,你是不知道,在我们犬戎人眼中,那曹小狗有如煞神,杀人如屠狗,真是被他抓住,他肯定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杀了我再说的!”
杜海量叽笑道:“难道你们怕曹霖就怕成那样?”
鬼巴礼无奈的苦笑道:“简直就是闻风丧胆!来时我们大皇帝陛下说了,只要大晋皇帝愿意除了曹小狗,那我们就允许大晋议和,就依你们南朝君臣的主意,以淮河——大散关一线为界,大晋向北称臣,如当年向大烈国进贡一般的向我们进贡,我们大皇帝保证,永不再犯大晋疆土!”
杜海量笑道:“你们的大皇帝难道不知道,如今你们的国家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当口了吗?财政被曹霖搞得乱七八糟不说,武器、铠甲、马匹、精兵已经样样不及我大晋了,只要曹霖以天子之名登高振臂一呼,说是百万精兵踏破你们的白山黑水还是少的!我大晋子民一万万,就算拖着一双手给你们杀,累也会将你们累死了,右军师,你一路南来,观这江南精兵如何?”
鬼巴礼咋舌道:“可怕!不可战,不能战,但就是不知道,曹小狗为何不急着北伐?”
杜海量笑道:“曹霖要想北伐,一来要等春暖花开,他采用的是冬守春战之策,存心耗死你们,二来吗,也要师出有名,吊民伐罪,上表请旨,也好上应天命,下应民心,不象你们犬戎,要出兵时就出兵,不管师出有名无名,但是看这形势,曹霖此次不出征便罢,若是出征,定会一役灭了你们犬戎帝国,右军师,为之奈何?”
鬼巴礼声厉内惨的道:“我们大皇帝骁勇无敌,纵算是曹小狗,也不能匹敌!想灭我们犬戎,那是做梦!”
杜海量笑道:“所谓勇将不如智将,智将不如博学之将,你们的大皇帝,连个字也认不识,如何能敌得住狡猾的曹霖?纵算曹霖武艺不及你们的大皇帝,那他不能用计吗?”
鬼巴礼叹气道:“曹小狗确是诡计多端,杜大人,只有你能促成晋荣议和,成功后我们自不会忘了你的好处,再有一点,我们戎人在南方水土不服,议和成功后,也不会纵马江南,至所以要害死曹小狗,倒不是想过河拆桥,而是全为自保,这点杜大人应该比本军师看得更透彻吧?”
杜海量大笑,从鬼巴礼见面叫他奴才,到如今称他一声“杜大人”,这态度的转变,实出于鬼巴礼心中的无奈,说实话,先铲除尉迟家,再灭曹霖,从而独霸朝堂,也是杜海量的一生所愿,其他两个奸佞管政济、周珞也有此想,笑罢道:“这样!曹霖死后,你们犬戎将再无对手,那时你们犬戎要向献帝提出来,以我为首相,管政济、周珞为左相右相,并且要我们的官家承诺,在我们三个有生之年,永不更相,就算我们三个死了,我们的儿孙也要为相,这条件你们能否应允?”
鬼巴礼指天发誓道:“以我鬼巴礼人头担保,议和成功之后,我们犬戎保你们三家,世世代代,永为大晋的丞相!”
杜海量仰天狂笑,忽然“哎呀——!”一声,跌倒在地。
鬼巴礼大惊,忙蹲了下来,狠捏杜海量的人中,半晌杜海量叫道:“疼死我了,想来是你们大皇帝种在我腹中的那话儿发作了!鬼巴礼,这话也要说在前头,若是你们大皇帝死活不肯给解药,我们三个死了不要紧,这朝堂之上没人来拖曹霖的后腿,快则一年,多则三载,你们犬戎,定会被曹霖所灭,曹霖的的狠劲儿,你们比我更明白吧?他要饥餐胡虏肉,渴饮匈奴血,驾长车踏破贺兰山,不把你们戎人刀刀斩尽,个个诛绝,那小子是不会住手的!”
鬼巴礼不解道:“匈奴、胡虏和我们都没有关系,贺兰山在蒙古,不在我们犬戎境内,奇怪!是蒙古、又或是哪个不要命的边塞国家得罪了你们的曹小狗了吗?”
杜海量哭笑不得道:“匈奴、胡虏全是代指,曹霖以其代指你们犬戎,这朝堂之中,尉迟家也是主战派,这内外大将都要灭你们犬戎,以血我们大晋的靖康之耻,现在只有我们三个可以救你们犬戎全国,为何你们大皇帝还要如此猜疑?”
鬼巴礼犹豫道:“若是大皇帝给了你们解药后,你们三个又来主战,这又如何是好?”
杜海量笑道:“我们主战对我们有什么好处?我们三个,包括大晋皇帝在内,只有议和,才能得到最大的好处,你是外夷,当然不知道,在大晋开国之前我们中原的五代十国之乱,自太祖皇帝起,就以书生将行伍,以防方镇诸候坐大为乱,所以才有后来的大烈国、西夏国、吐蕃国、大理国、南越国等等小国的存在,右军师以为,若是我们大晋皇帝肯用人,凭我们大晋山河万里、甲带百万,他区区大烈能与我们并存一百五十年之久吗?实话对你说了吧,不管是尉迟家也好,曹霖也罢,都是我们大晋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只是碍于你们大烈虎视眈眈,只要你们的大皇帝肯议和,我们的皇帝求之不得,区区金银美女,在我们的皇帝眼中,实在是不值一提!”
鬼巴礼道:“那好!只要议和成功,我立即奏请大皇帝给你们三个解药!”
杜海量笑道:“那是最好,哦——!右军师不想见见我们的母狗太后了吗?”
鬼巴礼道:“怎么不想,只是你们的皇宫,守卫森严,领兵大将也是凶恶,想进去根本就不可能!”
杜海量道:“守皇宫的是曹霖的铁杆兄弟鲍守信,又叫鲍秃子,左右副将乃是柏坚、谢立,也是曹霖的死党,平日里别说是不相干的人,就是尉迟家的父子三人,想见晋帝也难啊!”
鬼巴礼眨着鬼眼道:“这么说来,你们的皇帝其实是被曹小狗软禁的,尉迟家其实也和曹小狗面和心不和?”
杜海量亦诡笑道:“谁说不是哩!所以我一直以来,都在捉摸着一条一箭双雕或是一箭三雕之计,能利用曹霖除掉尉迟家,或是利用尉迟家除掉曹霖,反正都对我们有利,另一方面从那条母狗那里,我亦知道,如今的晋帝信任薛家薛政龙的程度,其实远胜过曹霖,右军师不来,我们几个发动的日子也只在近日了,不然等曹霖收拾了你们犬戎,回过头来时,我们就什么都来不及了,我们的皇上也是作此设想,右军师到此,正好助我们成其大事!”
鬼巴礼笑道:“那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你们的母狗太后哩?”
杜海量低声道:“包在我身上,只是如今江南有曹霖在,戎晋之势,已经今非昔比,右军师再见到李淑贤之时,千万不可轻慢,若是惹恼了这个,她发起怒来,那我们就万事皆休了!”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外面大街让一片喧闹,杜海量道:“军师少待,待某去看看发生了何事,竟然如此喧闹!”
鬼巴礼道:“杜大人请自便!”
杜海量站起身来,半柱香功夫,就转了回来,还带来了管政济、周珞两人,管、周二人进来,也同鬼巴礼见礼,鬼巴礼道:“街上喧闹,所为何事?”
杜海量道:“却是昔日流落到你们黑龙府的小公主姬春桃还朝了,献帝带人亲自接了出来!”
鬼巴礼惊道:“噢——!竟有此事?我们的大皇帝明令禁止你们大晋的公主贵妇还朝的,看来这事另有蹊跷,唔——!回去之后,我得请大皇帝令人好好查一查,不要是在我们黑龙府内,另有你们卧底的奸细就坏了!”
周珞道:“这事简单,小女如今随侍献帝左右,姬春桃回朝之后,自有机会见面,只要小女小心套问,一定可以知道是哪个出面,将姬春桃弄回来的。”
管政济道:“这事先不忙,前日里我见到那条母狗,她竟然称已经说动了当今的皇后尉迟凌,尉迟凌因你们的先锋大将狄铁豹,遭献帝冷落已久,为讨好李淑贤,亲口答应可以设法除掉鲍秃子!”
杜海量沉呤道:“不好!除掉一个鲍秃子,曹霖一定会再派一个鲍秃子来,得想一个法子,逼曹霖不再派人来!”
管政济道:“那皇宫谁来守卫?”
杜海量道:“正好趁此机会,塞入薛政龙的部队,怎么说当日里在晋阳时,薛政龙也和我们往来亲密,我们和薛政龙的关系,比和曹霖的关系要好得多,只要能插得上薛家的精兵,日后时机成熟,我们就可以放心的解体曹家兵团,从而鸠占鹊巢,江南正真的成为我们的天下!”
管政济道:“好是好!但到底要怎样才行哩?”
杜海量笑道:“来——!鬼军师、周大人、管大人,我们大家都在,正好计划一番!”
临安皇宫中,李淑贤正襟危坐在慈宁宫中,忽然有宫人报道:“皇后娘娘求见!”
李淑贤只道尉迟凌前日答应的她的事,已经想到法子了,忙道:“快宣——!”
神射手拨去揽月尉迟凌已经带着一队宫女央央而来,远远的行了一个礼道:“恭喜母后,贺喜母后!”
李淑贤道:“哀家大难才脱,喜从而来?”
尉迟凌道:“公主回来了!”
李淑贤且惊且喜道:“是我的萝儿还朝了?”
尉迟凌道:“不是,春萝公主已经香消玉殒了,本来尸身也被人送了回来,但行至黄河岸边时,却被她的师尊峨嵋山碧霞岭法妙元君使风弄走,同她尸身一起被回来的,是我们大晋的小公主姬春桃,还有昔日的两个宠妃陈萱华、梅承雪两个,陈、梅两人自知无颜再回皇宫,所以自请留在了应天,小公主姬春桃的车驾,现在已经快到临安城了!”
李淑贤颓唐道:“噢——!原来如此,皇上怎么也没和哀家说起呢?”
尉迟凌道:“皇上也是刚刚知道,之前曹霖怕这个姬春桃有假,冒然迎回,恐惹天下人笑话,所以令昔日的宫人再三辨认,确实无疑后,方才报与皇上知道。”
李淑贤道:“难道陈、梅两个,也认不得姬春桃吗?”
尉迟凌忽然对左右宫人道:“你们都出去吧!没有呼唤,不必进来!”
左右宫人深施一礼后,纷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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