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蕊娇喝道:“现在不是在家里,什么事都可以商量,两军交锋,瞬息万变,较量就是大将的临机判断力,你们都得听我的号令,违令者,斩——”
透骨骚还要再说,楼下谭熙婷道:“周湘湘!这是打战!不准违令!蕊儿指挥的一点没错!要说错,就是敌将知已而不知彼,爷率的全是披着厚厚铁甲的艨冲巨舰,撞入敌人的小船丛中,有如虎入羊群,势不可挡!”
透骨骚将信将疑的摇动中央大纛旗,江面战舰的曹霖笑道:“蕊儿竟然和我们想的一样!传冲三军,看大纛旗所指方向,全力进击!”
燕子矶上,翟蕊手拿鼓槌,擂起鼓来,同时矶上矶下三千面巨鼓齐鸣,声震天地,五万江南子弟热血沸腾,齐声吼道:“杀——”
鼓声一响,原本风平浪静的江面,竟然翻起了大浪来,浪头足有一丈多高,戎兵船小,未曾交战,已经有船开始翻了,这万里的大江,尤如大海一般,无风也有三尺的浪,风浪里,一名绝色的红装美女,手拿令旗,赤着雪样的双足,踏在巨浪之上,如履平地,正是东海龙王的长公主敖钰,听到鼓响,立即依计作法。
两千艘艨冲巨舰,甲板离江面,高有五丈,如此风浪,根本就不受影响,以曹霖的旗舰为首,牛展、王富为左翼,汤林、张杆为右翼,放过敌军两翼,一齐向曾庆隆的中军帅船猛冲。
曾庆隆大喜道:“曹霖祖上虽是将门,然他自幼离家,未经教化,指挥大兵团作战,全无经验,与草寇无异,识不得我这乱撒星罗,来人!挥动大纛旗,令李峻、奇恒两翼合围!”
李峻、奇恒早有准备,看见大纛旗挥运,立即合围。
曹霖的战舰渐渐接近,已有一里了,这时曹霖大吼道:“放炮!”
旗舰的帅字旗一动,两千艘战舰上,顿时火炮齐鸣,江南精兵,训练有素,虽是风浪之中,炮也打得奇准无比,犬戎兵将,从来没见过火炮,就如同曹霖第一次遇见谭熙婷的火炮发威一样,无不吓得脸色惨变,炮声响处,戎兵船只,被炸得飞到了半空中,落下时全是片片的碎木。
然曹霖艨冲巨舰上的火炮,威力、射程比起当日谭熙婷突发奇想,临时捣鼓出来的火炮,更要强上百倍,每炮皆可一次装弹三枚连发,发射后还能再装填。
火炮的打击范围,一直延伸到拓拔宗望的后军,把犬戎人炸得哭爹叫娘,然船已离岸太远,回又回不去,又不敢跳水,只得傻鸟似的蹲在船上挨炸。
大面积的火炮过后,紧跟着就是“火龙出水”越过汉奸兵的前队,在犬戎人的后军炸开,犬戎人大叫着跌入江中,江水顿时被染红一片。
前面的汉奸兵也不好过,江南精兵舰首挂着的巡江火龙,一支又一支的贴着江面,直飞到他们的大一点的船首炸开,把他们的船只瞬间炸得纷碎,他们手上的弓箭,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
两下里战船再近时,江南战舰上的“机弩神箭”开始发威了,第一轮长达一丈的神箭,全是谭熙婷新设计的火箭,在引线将燃尽时发射,携带着雷管,射入敌船后立即炸了开来。
曾庆隆虽在湖广,将了十几年水军,然从未见过此阵势,明知不妙,急令操桨的掉头,但又不能回北岸,且战且走,往西败了下去。
曾庆隆的帅船既走,中间的汉奸兵,也跟着他跑,两翼的李峻、奇恒,根本就完不成合围,巨大的铁甲艨冲战舰所经之处,他们的船只纷纷倾覆,两将慌乱中,也找不到帅船了,各自逃命,但无论渡江的戎兵往哪跑,燕子矶上的翟蕊,都看得清清楚楚,指挥大纛旗,为本军指明方向,曹霖兄弟五人,各带战舰,奋力追杀。
敖钰弄得是西南风,大江的水又是向东流,渐渐的,江南兵几乎把所有的戎兵,全赶到了八卦荡中。
大晋时的八卦州,还没有完全露出江面,是一大片横在江心的芦苇荡,半露半隐在滚滚的江水中,北面还没有和岸相连,州中几乎没有陆地,水道交纵盘旋,深浅不一,是一个天然的江心大迷宫,人进去了,很难再转出来,芦苇深处,全是野鸭等水鸟,因没有完全露出水面,又因为水道复杂,所以在大晋时,叫做八卦荡。
犬戎人全是北兵,不知就里,顺着江水一齐被赶到八卦荡来,看到只在岸边浅滩中生的芦苇,一齐大喜,以为上岸了,纷纷的跳下船只,就往复杂的八卦荡中钻。
曹霖在应天呆了两三年,如何不知道到了何处?见状大喜,立即命人将战舰排开下锚,将八卦荡围了起来,高声道:“来人——传我将令,放下小船,攻入荡中,但凡斩获首级者来献者,每个首级赏银四十两!”
曹霖富有江南,这些年来又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牛羊被野,鸡鸭满郭,又有大船出海贷易,金银滚滚而来,打仗打得其实就是钱,既有重赏,江南精兵立时人人奋勇,个个争先,脱了身上的铁铠,露出了里面江南兵特有的轻便而坚硬的竹甲,丢了碍事的八尺斩马刀,抽出背后的狭锋刀来,分乘飞叶小船,纷纷钻入荡中杀敌。
拓拔宗望一入荡中,立即就知道不妙,在齐腰深的水中,跑了半天,就是看不到真正的江岸,后面的的江南兵,在水中异常的骁勇,比在岸上还灵活哩!四十余万的汉奸兵和十几万的犬戎兵,被江南兵在水道复杂的芦苇荡中,杀得如砍瓜切菜一般,根本就不知道那些江南人是怎么出现的。
拓拔宗望连斩了数名江南兵后,江南兵都知道了他的厉害,没有人敢过来了,让开他找其他戎兵耍,他带着几名亲兵,只沿着临江的水道向北摸索,竟然给他摸到八卦荡的另一头来,抬眼一看,向北只隔着一条里余的江面,就是真正的岸了,汤林正坐在战舰的甲板上,把守着这面,看到有戎人自荡中钻出来,立即就令人用弩箭射杀。
拓拔宗望躲在芦苇之后,泪流满面,他自出世以来,定犬戎、服渤海、战蒙古、破大烈、平晋阳,九十八斤宣花斧下,斩过无数的大将,自料无敌,想不到今日攻打江南,竟然一败如此,可恨曹霖,奸滑狡诈,根本就没有给他公平交手的机会。
旁边的一名小校道:“元帅!怎么办?”
拓拔宗望恨道:“冲过去!”
另一名小校道:“不妥!我们只要一出去,就会变成刺猬,他们不是用弓来射箭的,更可以连发,所用机械,我们听也没听说过,还是逃得性命再说!”
拓拔宗望怒道:“你怕死?”
小校道:“不是小的怕死,只是这样的死法,实在毫无意义!元帅听小的一言,逃得性命后,重整旗鼓,再找南蛮子报仇不迟!”
拓拔宗望点头道:“你说的也是不错,然如此阵势,我们怎么能逃得出去?”
小校道:“我们几个,向西引开劲矢,元帅可看准方向,把宣花斧横在手中,沉入水底,一步一步在水中走回北岸!”
拓拔宗望不干心的恨道:“看来只能如此了!”
当下分头行事,几名亲兵向西,只在芦苇荡中乱动,引开汤林的战舰劲矢,拓拓宗望把大斧子横过来拿在手上,找准了平衡点,抬头看准了方向,利用先天胎息之法呼息,沉入江底,从汤林的战舰底下,一步一步的走回到北岸来,上岸后,正遇到拓拔通派出的精骑兵,沿江收罗犬戎的败兵,拓拔宗望被人扶上战马,回到大营后抱住拓拔通大哭不止,从此以后,再不敢言江南。
此一役,江南精兵折损了六千余人,犬戎兵几乎全军覆没,也就是说每二十二名江南子弟的命,要换一千名犬戎人的命,大荣国倾国南下的计划,被彻底打碎。
四十两银子一个首级的重赏,令得江面之上,飘满了无头的尸骸,曹霖令人收敛江南兵的尸体厚葬,以重金抚恤其家属子女。
整个江南,欢声雷动,粉碎戎人的南侵,江南百姓可又得太平,参战的兄弟,更是喜笑颜开,人人的腰间,都挂着数目不等的人头,成群结队的跑到江边的幕府山下的军政司领赏银。
山甲、丕豹,原是姑苏的两名无父无母的小混混,此役奉命下水,斩获最多,每人身上都挂着二三十个人头,却不急着去军政司领银子,露着精赤的上身,带着人头满街的跑,引得大姑娘小媳妇,一声接一声的惊呼笑骂,两个混混正耍得高心,劈面正碰着曹霖、牛展两个。
曹霖笑骂道:“山甲、丕豹,你们两个吊人,不去军政司拿人头领银子换酒喝,带着这许多的人头满街的跑,不怕吓着人吗?”
山甲大笑道:“大哥!现在我们知道这些犬戎人为什么都要梳着一条大辫子了!”
牛展瞪着牛眼道:“为何?”
丕豹笑道:“就是被我们砍下脑袋后,方便挂在腰间啊!有这么粗的一条辫子,头怎么着也不会掉的!哈哈——”
曹霖笑道:“其实犬戎人没这么多,大部分还是我们汉人,北地投降犬戎的汉人,也如犬戎人一般,把脑袋前面的头发刮了,在脑后梳一条辫子哩!你们两个斩获的,多半也全是这些汉奸的头!”
山甲裂嘴笑道:“大哥!那怎么分得清是戎人还是汉奸?”
曹霖笑道:“分不清,反正一个人头四十两!”
牛展恨道:“这些汉奸,着实可恨!”
曹霖笑道:“大晋的子民,都是十月墙头草,风吹两边倒,当年姬策、姬珑主中原政事时,老百姓也没落到什么好处!为什么要效忠他?”
山甲、丕豹笑道:“大哥说的是!当年我们在姑苏,既没得吃,也没得喝,天天为一日两餐烦神哩!大晋皇朝,老子的奶奶,忠***头!我们只跟着大哥就行!”
曹霖大笑道:“你们两个混蛋可知道,姬策老儿的奶奶,正是老子的姑祖母,你们两个王八蛋,想找死么?还不将人头换银子去,若再乱跑,这头臭了就不给银子了!”
山甲、丕豹向曹霖,齐齐扮了一个鬼脸,说了声:“得罪!”
果然飞也似的带了满身的人头往幕府山跑了。
幕府山的江边,堆得全是人头,都是江南兵砍下来的带着大辫子的首级,天气闷热,引得蚊蝇乱天,恶臭冲天,人头堆得山似的,都被放在干柴之上,准备焚烧。
军政司主事唐桥掩鼻道:“还有没有了,没有话,我就点火了!”
山甲、丕豹一齐跑来,大叫道:“还有还有!先生慢点火!”
唐桥没好气的道:“你们两个,怎么现在才来,天哪!这头已经开始烂了,你们不怕臭吗?”
山甲笑道:“这些可是香香头,可以换银子喝酒找姑娘,臭个鸟!我这儿有三十一个,先生点点!”
唐桥用折扇掩鼻对手下道:“给他一千二百四十两的银票!”
丕豹笑道:“先生恁得好胡弄,他说三十一就三十一吗?若是少一个,岂不白赚了四十两的银子?“山甲怒目道:“丕豹!老子!我是撒慌的人吗?先生不点,老子自己点给先生看!”
说着话,就从身上一个一个的把人头的辫子解下来,当面点给唐桥看,唐桥是读书人,看他若无其事的把血糊糊的人头翻来翻去,几乎就要吐了出来,忙道:“行了行了!若是他虚报,大将军追究起来,多发的银子算我的就是!”
丕豹笑道:“大哥才不会管我们多拿银子少拿银子哩!只是他比我多砍了七个,老子不信而已!”
山甲怒道:“你小子的本事,原不及我,不信也得信!”
丕豹笑道:“得了吧!那些戎兵在水中,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砍他们的头比摘西瓜还容易哩!只是你小子运气好,碰着的人比我多而已。”
唐桥叹气道:“都说我们江南是鱼米之乡,诗词遍朝野,文章冠古今,怎么就出了你们两个野蛮人?真是斯文扫地!”
山甲、丕豹两个野蛮人,笑嘻嘻的接过银票,勾肩搭背的唱着黄色小曲,去莫愁湖畔的孙楚大酒楼喝酒嫖鸡去了。
唐桥又等了些时候,确实再没有了,才令人点起火来,将几十万面目睁狞的人头烧化,直烧了七日七夜,方才烧完。
再说拓拔宗望,经此一役,麾下只有拓拔通留守北岸的一万精骑,后来又逃了些人回来,三个军师是躲在芦苇深处,直待了三天两夜,直到曹霖的兵退后,才逃出来的,左帅拓拔宗粘,右帅拓拔宗汗也侥幸逃了出来,汉将中曾庆隆、奇恒身死,张远、张速、李峻、周鼎、黄蛟却逃了回来。
但残兵败将,凑足了也不满五万,更是被江南儿郎杀得胆颤心惊,一夜数醒,满营嚎哭不止,拓拔宗望无奈之下,听从了大军师买解木的话,领着残兵败将,向济南败退。
犬戎大队一退,江北的洪泽湖、高邮湖流域的大片区域就成了真空,曹霖得到江北的谍报大喜,立即令山甲为龙骧左侍卫骁将、丕豹为龙骧右侍卫骁将,领忠心而善战的八百江南子弟精骑兵,护卫大将军幕府。
令开山斧宣扬、劈山斧郦扛、镇山斧劳荐、定山斧郁图、为虎贲骁将,率北地八千虎贲军,护卫中军。
令牛展为前锋将军,朱浑、边得力为副,领兵一万,当先开道,赶散江北州府留守的戎兵;令王富为合后将军,史堂、郑详为副;令汤林为左将军,王起、张系为副;令张杆为右将军,何当、施平为副,集合马、步、车精兵八万,战将百员,从容渡江,收复江淮诸镇。
这八万马步精兵中,只有八百龙骧亲兵,是江南本土的子弟,其余人等,全是江北逃难过来的难民组成的北兵,依乔公望之计,以精锐的江南新兵守土,而以悍勇的江北将士进攻。江北逃难过来的将士,实际上也想打回家去,毕竟故土难离吗?
汉奸王辅,被握离儿封为齐国皇帝后,定都济南,他虽不是栋梁之才,然奸恁狡滑,懂得收买人心,千叶散花教被朝廷打散之后,许多教徒被定罪,关在狱军,王辅既到了山东,就把这些教徒全部赦免,编入齐军,原来被定了死罪的千叶散花教三金刚许必山、四金刚金不坏、铁叉将乐共、大叉将乐同全放了出来,王辅好言抚慰,许以金银美女,收为已用。
封三金刚许必山、四金刚金不坏为齐国上将军,铁叉将乐共、大叉将乐同为齐国将军;封以前效忠伍家的扑天雕李应、翻天雕吕阳为上将军。又收容了晋将气贯山河闻达,封为齐国大将军,统领三军;把流落民间的原内厂妖兽吮趾双兔韩步摇、张步柳收为宠妾,充当内廷侍卫统领,护卫皇宫,使得齐国马步精兵,达到四十多万。
所以虽然王辅在山东、河北、河南和江淮的四省之地,为向戎主进贡,烧杀虏虐,无恶不作,弄得民怨冲天,然他手下自有强兵猛将镇压,又收缴了民间的兵器,使得他的齐国境内,百姓十室十空,人口子女,折损大半,戎兵虽走,也和人间地狱没有什么区别。
江北四省的老百姓,都把这个汉奸王辅恨得牙痒痒的,奈何手无寸铁,又没有人领头,暂时还发作不了,闻听大晋的王师在大江一战,大败戎兵,杀得犬戎人落花流水,尸集如山,不由暗中一齐拍手称快,各家各户,都在暗中酝酿,准备迎接王师。
曹霖有令,有枉取百姓财物者,斩——有大晋旧民者,斩————过了江的晋军,全是以前江北的汉人,不用曹霖多说,也对大晋的百姓秋毫无犯,所过之处,斩杀戎人、汉奸,抚老慰孤,分给百姓衣食、土地,帮百姓盖房修瓦,一时之间,大得民心。
正在曹霖忙着趁胜巩固江北要地的同时,逃入齐都济南的拓拔宗望,得到了齐国皇帝王辅的盛情接待,经过半个月的调养之后,恢复了气力。
这一日,王辅在皇宫设宴,尽出自己的宠妾私妓,请拓拔宗望三兄弟,以及犬戎的高官显贵一同狎玩耍乐,拓拔宗望左右各抱着王辅的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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