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西女传:无字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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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西女传:无字悲-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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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忧稍稍颔首,扶了胭脂便欲往屋内而行,却陡听胭脂再道:“无忧,未曾想这般凑巧,那白开题竟是知日宫弟子。”

    无忧笑道:“自然之数,实是难违。万化之妙,实是难窥。”念及此,无忧又忆起万斛楼白鸩,接道:“胭脂姐姐不知,无忧之前还曾见一友人,虽是妖属,然其面目竟与开题师兄一模一样,当真出奇。”

    胭脂闻言,似是来了兴味,探手扶着无忧胳臂,轻道:“竟有此事?”

    无忧点点头,应道:“倒是奇了。两位一人一妖,面目相同,皆是白姓。。。。。。”无忧一语未尽,突地忆起之前二星君前往知日宫,提及胭脂,似是一语带过其夫。

    “胭脂姐姐,若无忧未记错,您那夫君亦是白姓?”无忧话落,陡感失言,心下悔极。

    “姐姐勿怪。无忧并非欲重揭旧时伤疤。”

    胭脂稍一抬手,阻了无忧说话,苦笑道:“千百年白云苍狗,然胭脂未敢忘却亡夫一时一刻。”稍顿,接道:“不错,亡夫名唤白则葵。寿数不足一甲子。相伴时日虽短,夫妻情谊深长。”胭脂抬眼,凝视无忧,轻道:“若得一人,互通灵犀,可伴永年,万望惜之。”言罢,胭脂抚上无忧手背,稍一施力;无忧见胭脂神目如炬,自是心领神会。

    两人这便相携入房。

    第二日。

    弄无悯及无忧便欲回返知日宫。五人一一话别。胭脂将一白色包裹递给无忧,柔声道:“听浮江言及,你极爱那龙凤呈祥饼。这裹内,乃我昨夜新做,予你带回知日宫,慢慢品尝。”

    无忧心感胭脂疼惜爱护,心中一动,轻道:“胭脂姐姐待无忧好,无忧谨记。”

    胭脂抬手扶上无忧肩头,启唇欲语,侧头见弄无悯候于车外,终是无言;又见无忧鼻尖泛红,忙道:“你我姐妹,多有时日相见,何必悲切。”胭脂扭头,看看身后柳柴二君,朗声笑道:“此行回去,莫要仅记得我这好处,也需牢牢记住柳浮江种种坏处,之后无论你往邢德宫,抑或他二人往你知日宫去,你且好好教训他,忤目亦报。”

    无忧闻言,破涕为笑,应道:“姐姐安心,自会以其道惩之。”话毕,二人尽现欢颜。

    众人再三别过,且定十年之期,以图再会。待火龙驹渐远,胭脂目送,似是离魂,半晌方道:“一对璧人。”

    柳浮江窃笑,应道:“岂止。一对傻儿,一对痴。“

    “无悯兄长似与之前有些不同。”柴寿华喃喃道:”此次一见,倒不再像之前那般高高在上。“

    “有小无忧在侧,以她狡黠诡诈,无悯兄长还不知吃了多少苦头,这方习得半点童真,染得些许尘风。”

    胭脂轻笑,倒似自言自语道:“却不知他们到底是谁吃谁的苦头多些。“

    约莫离了盼洛地界,火龙驹便已腾空。无忧开了胭脂所赠包裹,取了一只糕饼,置于鼻尖稍闻,垂涎欲滴,忙不迭送入口中。不过盏茶功夫,无忧已是三只糕饼下肚。

    弄无悯见状,轻摇摇头,徐徐布了茶递上前。无忧柔媚一笑,刚接了茶盅,惊见弄无悯稍一倾身,抬手将至。无忧顾盼,神色失措。弄无悯手掌稍停,扫见无忧脸庞,竟感怡然,嘴角一抿,似笑非笑,手再向前,指尖触及无忧嘴角,食指轻拂,已将那糕饼碎屑扫去。无忧耳根一热,红了面庞,稍一低眉,见弄无悯随手自其膝上包裹取了只糕饼去,无忧忙将茶汤饮尽,将茶盅搁下,两手捂住包裹,急道:“这是胭脂姐姐做给我的,你若要吃,便遣你那仙鹤取去。”

    弄无悯不睬无忧吵闹,将那糕饼缓缓送入口中,细细咀嚼,面色淡然。

    无忧见状,笑道:“那日贯日崖,宫主曾言,二星君信中恳您携无忧同往盼洛,怎得昨日浮江哥哥却改了说辞?”

    弄无悯叹口气,应道:“浮江善忘。“

    无忧怎会罢休,将那糕饼理了,置于桌上,起身前倾,贴近弄无悯面庞,轻道:“当真?”

    弄无悯眼目稍开即收,眨眼数次,方轻声道:“你唤我什么?”

    无忧一愣,笑道:“宫主。已然出了盼洛地界,若非如此,岂不又要被斥无形无状?”

    弄无悯上唇微收,片刻即道:“须得一视同仁,笃近举远。”

    无忧虽知弄无悯之意,却故作不明,半晌方道:“无忧谨遵宫主教诲。而后不敢直呼南斗星君名讳。”言罢,抬眼瞧见弄无悯垂眉,稍显懊丧。无忧浅笑,自行布了茶水,给弄无悯递上,柔声道:“无悯,请用。”

    弄无悯抬眼,接了茶盅,又再低眉,笑意绵延。

    “盼洛一行,无忧有感,直言可否?”无忧见弄无悯颔首,便又接道:“感此无悯不似彼无悯。”

    “怎解?”

    “不似知日宫主惯常。”

    弄无悯会意,浅啜茶汤,轻道:“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天命为性,率性谓道。”

    无忧闻言,亦有所思。

    “人欲趋利避害,仙常断情绝爱;然无极化太极,太极生两仪,日月天地,语默呼吸,寒暑往来,阴阳坎离,相对相依,方得无穷不息。“弄无悯抬眼,定定凝视无忧,接道:“非吾入盼洛而流沔俗世,实乃勘破此机,欲承天所授,履道于身。”

    言罢,弄无悯见无忧头若捣蒜,嘴角一勾,笑道:“当真明了?”

    无忧又再颔首,后却陡地摇头,看得弄无悯亦是摇头,直道:“罢了,罢了。”

    两人相视而笑,脉脉不语。

第二十六章:百年忽我遒 – 第八十四话() 
火龙驹脚程速迅,不久便已载二人返至阳俞。

    因弄无悯无忧微服密出,且耽搁时日不久,故宫人并无所查,二人别时,贪换眉语,颦笑含情。

    当夜,无忧正于敛光居打坐调息,怎奈思及盼洛所历,神思牵引,实难聚精。芳心浸于蜜房,不禁笑意浅浅,心头滋味曼妙难言,无忧便听之任之,随了它去。

    少倾,无忧闻院外敲门声阵阵,这便起身,往屋外行去。

    “无忧,你可在?”

    无忧听得苍文声音,脚下稍顿,思忖片刻,方低低应道:“文哥哥,更深露重,这时辰来寻,不知何事?”

    苍文心头一颤,轻叹口气,缓道:“双目得愈,却再难得见……”稍顿,接道:“我知你对青姬夫人之事难以释怀。然此事亦出我所料,……”

    无忧嘴角一撇,淡淡道:“文哥哥切勿自责。往事已矣,万望莫再重提。”

    “可你待我,不似当初。欲修旧好,无论何事;披肝沥胆,我必不惜。”

    无忧轻轻摇头,叹道:“何人何事,堪比娘亲在侧,共享天伦?”

    “罢了,文哥哥,你且去吧。我不欲难为了你,也求你莫要勉强了我。”

    无忧言罢,听得门外半晌无声,也不欲多呆,便直往屋内行去。

    寡淡过了数日,这日丑时刚过,无忧便为一股气味扰醒,翻身下榻,吐纳两回,更觉晕头转向,两颊潮红,正欲抬手揩汗,未想手指轻颤,竟不听使唤。

    无忧心知不妙,稍屏呼吸,缓步往敛光居外而去。

    刚至院内,便见弄无悯飞身而至,眉头紧蹙。

    “无悯。”

    弄无悯抬手止了无忧说话,引了无忧重回屋内,闭了门,单手布行心咒,便见一道金光自其食指指尖跃出,须臾遍满屋内,将整间房罩于其下。

    “无悯,何事?”

    弄无悯缓道:“夜有异象,浊气盘桓,元气凝滞。已遣苍文至各宫分派涤暇丹,叮嘱弟子暂毋驭气使力,静观其变。”

    无忧双手紧握,心中莫名一紧:这般情状,恐非琐碎。念及于此,面有戚容。

    弄无悯将无忧愀然神色尽收眼底,缓缓上前,却不动作,只是轻道:“毋忧。”

    无忧抬眼,嫣然笑道:“遵宫主命。”少顷,接道:“却不知此古怪气味从何而来?取气若深,感口鼻皆灼,胃逆呆纳,昏然失力。”

    弄无悯缓道:“未感知日宫有妖聚之气,然此气确是非常,难辨出处。”

    二人静默无言,无忧仍是惴惴,这般候至卯时,弄无悯挥袖探查屋外情形,竟见室外仍是灰蒙,毫无日升之相,不禁诧异。

    弄无悯抬眼瞧瞧无忧,正色道:“追日宫修习,可曾听闻‘灵引’之术?”

    无忧念起修习之初,倒是曾听苍文一言带过,应道:“气泽生灵,灵力引神,脱体而出,神游四方。”

    弄无悯稍一颔首,道:“弟子弄无忧,吾在此授你心诀,非常之时当依非常之法,你需谨记。”

    无忧闻言,忙躬身施礼道:“无忧谢过宫主。”

    “纳气绵绵,呼之细细;沉身于下,灌顶予气;藏目于心,通天达意;九窍皆邪,动静其迹;与阳同波,与阴同系;口鼻即闭,抱元胎息。”言罢,弄无悯阖目,掐个日君诀,立时悬身半空,入无为之境。无忧心中再诵一遍心诀,便依样掐诀,阖目凝气,心念归一,陡觉百汇灵光乍现,天目初开,虽肉眼紧闭,然敛光居四围无不可见,清透通明。

    无忧心中一喜,正待运气丹田,将神托出凡体,怎奈气息不厚,转眼已竭。那灵神自其百汇探出了头,难再上升。

    弄无悯见状,忙将左手伸至无忧丹田之处,隔空上提。无忧陡觉气息激荡,后力大泽,一个激灵,神智脱体——虽是虚无,却可视可闻可言可动。

    那灵神立于肉身一旁,见自己肉身阖目打坐,悬空静置,不禁称奇,半晌不语。

    “张而不死,弛而不生。”弄无悯见状,轻道:“且将肉身安放此处,以你灵力引神,随我外出探看虚实。”

    无忧颔首稍应,少顷,又道:“无悯,却不知此举谓何?”

    弄无悯眉眼轻挑,眉头仍是紧蹙:“感那浊气迫近,恐你肉身难抵;若施灵引,便不为浊气所侵。”

    无忧点头称是,又见弄无悯并未导神而出,不禁忧道:“无悯为何以身试险?”

    弄无悯知其关切,嘴角含笑,却不应答,右手稍抬,便自其袖内放出金线一条,直往无忧而去,转眼缚于腕上,细细缠裹几圈,待毕,那丝线须臾不见。

    无忧不解,正欲探问,便闻弄无悯轻道:“你乃新修,灵力不稳,恐有变数。以此金丝缠神,免我后顾之忧。”

    无忧垂眉,心中暗道:你知日宫主功法深厚,无需灵引,且当我多此一问;然你怎可料定我便是那累坠?念及此处,难免不忿,无忧这便探身上前,贴近弄无悯面庞,媚道:“无悯,错了。”

    弄无悯一怔,面庞微扬,待跟无忧离得稍开,方道:“赐教一二。”

    无忧娇笑:“媒约红线,何用金丝?”言罢,无忧抬了手腕扬扬,虽那金线已然匿迹,然弄无悯怎会不解,登时又再耳赤,退后几步,轻道:“此时情状,仍是不恭。”说着,挥袖开了敛光居金光心咒,右手轻拉,已将无忧灵神拖拽而出。

    二人飞身,转眼已达知日宫主殿门外。弄无悯见苍文赤武及弄家姐妹悉数在侧,颔首赞许。

    “师父,各宫弟子皆已服下涤暇丹,静待房中,闭门打坐。按您所示,暂不驭气,然心神不见半点懈怠。”苍文见无忧立于弄无悯身后,心中虽是焦急,却仍谦恭报禀,言语未露虫迹,只是眼神灼灼,实难漠视。

    “宫主,不知此异状谓何?”弄琴躬身施礼,轻道。

    弄无悯不语,心中亦是疑惑,抬眼见头上有白雾压顶,环视四下,亦是如此。

    “师父,那气味甚是古怪。宫内除知日宫弟子,余下三宫皆有损伤,轻则头晕目眩,重则失智抽搐,依其功力深浅,数量不一,程度不同。受伤弟子皆是服了涤暇丹后,方见好转。”苍文又道。

    “徒儿感那气味,似是。。。。。。”

    “白澒。“未待赤武言毕,弄无悯已是轻叹。

第二十六章:百年忽我遒 … 第八十五话() 
众人闻言大骇,还未待反应,陡闻洪音贯耳。

    “懵懂稚子,倒有见识。”

    话音未落,众人便见周边白雾大盛,眼下似有一股黑气腾起,约莫半柱香功夫,那黑气已然迫近,众人细观,方查那黑气竟是千万亿黑蝇,振翅排列,组成巨大躯干,黑蝇之上,乃有一颅,高约一丈,面目不明,皮肉剥落,白骨嶙峋。

    无忧见此怪物,难抑惊惧;又嗅到那白澒气味渐重,更是晕眩。

    弄无悯感那金丝微颤,心中明了,暗将丹田仙气籍金丝渡了过去,密音道:“莫慌。”

    言罢,缓步上前,朗声高呼:“知日宫,弄无悯。敢问来客高名上姓。”

    颅首后仰,放声长啸,道:“弄九婴见我,亦要躬身,你这小儿,倒有胆气。”

    苍文等人闻言,无不失色;来者不善,必是大敌。

    “廾目仙君。”话音即落,黑蝇嗡嗡声大作,竟有雷鸣之势,“论及仙龄,恐你作我徒孙,尚嫌稚嫩。”

    弄无悯面色不改,淡淡应道:“不知大名。无悯寡闻。”

    无忧吃吃一笑,悄声道:“从不知你等仙家,除了仙鹤龙驹,还有粪蝇这等坐骑。”

    弄无悯嘴角轻扯,摇头浅笑,却也不欲斥责。

    廾目盛怒,性暴如雷,喝道:“蝼蚁小妖,出言不逊!当年吾以干戚作舞,惊天动地!”

    一言出,弄无悯沉吟半晌,自语道:“廾目,刑首,无头。”

    廾目笑道:“倒有浅智。”少顷,接道:“刑无头,首无头,干戚常在手,故名‘廾目’。”

    “阁下岂非葬于常羊山?无悯何德,劳动阁下万里探看。”

    “若非金乌丹,你知日宫怎堪大驾?”廾目轻笑,“吾以‘狱法鱼’千万,生白澒之气,围困肩山。不止你知日宫,连他愚城,一并在内。今日,若无金乌丹奉上,吾保此地横尸遍野!”

    “原是为此。”弄无悯缓道:“阁下即以仙君为号,自是得道,求那金乌丹何用?”

    “当年一战,为贼斩首,葬吾于常羊;刑天以乳为目,斗志不死,号为战神。”

    不待廾目言毕,无忧接道:“若是战神,浩气长存。今日得见,怎净是小人伎俩,魍魉诈态?”

    弄无悯抬手示意,阻了无忧说话,恭道:“刑天确是上古战神,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然时过境迁,俱以往矣。阁下此时欲求妖丹,恐是有心再起风云。”

    廾目放声长笑,少顷,方道:“刑天乃是刑天,廾目却是廾目。他徒有淫威,却不施为,斩首之仇,岂可托付?万年岁月,吾先葬于常羊,为虫蚁啃噬;后以舌为足,以耳作手,遁土翻山,入水跨河,耗百年,方自常羊至錞于毋逢山,沐狱水,得狱法鱼。个中苦痛,此生铭记;尚存一息,不改二志——寻躯、伐天!宏愿不成,誓不罢休!”

    众人闻言,无不惊诧。

    弄墨偷眼无忧,语带讥讽:“若非你入宫,怎得这般逼迫,无止无休!”

    无忧置若罔闻,倒是弄无悯眉眼稍抬,后又侧目,直冲廾目道:“金乌丹,不在知日宫;丹踪无迹,阁下信或不信,无悯尽言于此。”

    廾目闻言,瞋目裂眦,黑蝇为臂,抬手便甩出数条银鱼,手掌大小,通体银鳞,直直往弄无悯而去,待距其不过数寸,那银鱼鱼口大开,利齿尽现,吐出白色珠液,有如飞矢,疾雷迅电,躲闪不及。

    弄无悯面色无异,挥袖使气,竟将银珠尽数裹于袖下,轻喝一声“退”,又再甩袖,就见那银珠反射,颗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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