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竟先动手!”妖群中有人喊道,余下众妖纷纷应和,一时已是剑拔弩张。
正在此时,似有人在群妖后方发力,弄琴早觉有妖气聚拢,不待其进攻,弄琴已是先下手为强,驭气飞至妖群后部。谁知一落地,哪里寻得到刚才聚拢妖气之人?倒是妖群后部几只小妖见弄琴飞至,心中一紧,已是各自将看家本领使了出去。
有尾心中暗喜:你们想白白占了我便宜,天下哪有此等好事?她望向仍立在一旁的孟知边春,已知刚才暗器乃是他们所发。
“若如此两不相犯,我们定是友非敌。”有尾心道,冲着孟知莞尔一笑。
正在此时,有尾突地后背一麻,眼前一黑便昏死过去。
醒来时,有尾发觉自己被绑住半屈卧在床上。有尾直起上身,环视四周,见此屋装饰豪华,气质倒是不俗,只是屋中弥漫一股靡靡香气,令人感觉散漫飘忽。
有尾心中惧怕:明明在麻市街上已占先机,想来接下去只需见那弄家姐妹无措之态即可,谁知事竟突变,现在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知晓。
门吱的一声开了,有尾定睛,见一华贵妇人带着一黑脸汉子入了屋内。
“已经醒了?可见身体倒是不差。”妇人笑笑,对着黑脸汉子道:“样貌无可挑剔,她是何妖物你可辨出?”
黑脸汉子面无表情道:“蛇妖。”
“常言蛇性淫,倒是颇和我们风动庐的买卖。”妇人又笑,少顷,却突地蹙了眉头,“你确定她毫无妖法?”
“风夫人,你我合作多年,我的道法你至今难以信服?”黑脸汉子语气不善。
“听闻她跟随知日宫人马下山,若是仙家中人,我们皆开罪不起。”
“她一小妖,怎能得知日宫庇护?想来不过是为了应对麻市街众妖,被那弄家人找来替死罢了。”
风夫人往床边走了几步,伸手抚摸有尾面颊。
“若是将她牌子挂出,再在我风动庐内堂搭个高高的秋千,让其露出一半蛇身,定能哄得那群纨绔子弟一掷万金。”
有尾闻言,心中已是明了自己所在,只是不曾想,这麻市街上的风月之地,竟还有妖。
有尾冲风夫人甜甜一笑,道:“风夫人果是风姿绰约,想来即便这风动庐满室花魁,也难压风夫人半分。”
“嘴倒是颇甜,”风夫人轻拍有尾脸蛋,“不过你也莫要想什么缓兵之计,我看你很识时务,你可知此位是谁?”
有尾看看那黑脸汉子,摇摇头。
“此人名为‘相罔’,乃是一漂泊无定的道法高手。无明无辞,唯爱钱帛。你可知道,我这风动庐中有多少妖属皆是为他降服。”
“风夫人,您这风动庐,做的果是大买卖。凡间寻常烟花之所,哪有妖女陪侍?”
“这麻市街占了地利,往来小妖数不胜数。你可也是来投奔愚城的?”
“正是,不想半路被弄氏所截,让我带着知日宫弟子来麻市街上晃一圈。”
“只要你肯乖乖听话,凭你这番样貌,我保你一月盆钵满溢。”
“正和我意,如此这般那我就谢过风夫人了。”有尾作势作揖,却因被捆着两手,头往一边歪去。
“你这丫头,若都如你这般知情识趣,何须我疾言厉色,又何用受些皮肉之苦?”风夫人一个颜色,相罔已是上前解了有尾捆缚。
有尾想着今日为弄琴挟迫,匆忙之间未带那嶀琈鱼,无法将目荣华招来,而自己此次下山,恐弄无悯跟爹爹都难知晓,即便现在已得消息,却又如何能寻来此处?有尾再偷瞧相罔,见其眉间灵力流转,心知自己毫无半点功法,绝非敌手。如今看来,只能随机应变以巧取胜。有尾正想着,听得屋外一阵哭声混着呵斥,有尾抬眼看着风夫人,见风夫人一脸不耐烦,转身便往门外走去。
门一开,见一女子头发散乱,面朝下倒在地上,身边两男子正用皮鞭死命抽打。
“还是不依?”风夫人止了鞭打,问道。
“回夫人,嘴忒硬,还未松口。”一边打手回道。
“风夫人,这是?”有尾见无人挡她,便靠到风夫人边上,低声询问。
“这丫头,来我风动庐一月,吓走了两位公子,一钱银子都赚不进。”
“吓走?此女亦是妖属?”
“不过凡人罢了。只是她一次用簪子连在身上扎了十几洞,一次生生将头发扯下数团,如此这般,哪还有男人敢来?”
有尾闻言,心下钦佩,且不知为何,一见此女,总有亲切之感。
“风夫人,不知我何时可以登台?”
“我还未急,你倒似难耐。”风夫人掩口,不怀好意地笑。
“早进银子,你我皆有利处。”
“不如今夜如何?稍后给你扮上,我让他们在堂中搭个秋千,入夜开场你便坐上那秋千亮相。”
“抚琴亦可。”
“那实妙哉。然今夜不必,且将技艺留待后日,何须一夜尽现所长?”
“风夫人聪慧。”有尾一笑,又道,“若是风夫人觉得我能赚银子,那能否先给个丫头让我使唤?”
“你倒会讨价还价。”
“若是此女难按夫人心意赚钱,何不让她做些粗重活计,伺候伺候我,也不算白用了风动庐粮食。”
风夫人看看有尾,朝相罔使个眼色,就见相罔从袖中取出一物,此物初时仅有一寸见方,相罔在手中不断延展,眼此物便大如伞面。有尾细看,竟是一闪着微红光芒的蛛网。还未及反应,相罔已将此物拍入有尾后背。
“这。。”有尾虽未有不适,但心中疑惑不已。
“定妖网。”相罔道,“我在此风动庐施了法力,又有此定妖网在你后背,你永难走出此庐。”
“大好良机,我可未想走。”有尾说道,“风夫人,不知如此微愿,你可应我?”
“小事一桩。”风夫人冲着边上打手道,“把她拖回房,擦干净换身衣服再给送到这位小姐房里。对了,你叫什么?”
有尾眼珠一转,“想我之姿,定可名动此庐,既是风动庐,且就唤作如风好了。”
风夫人心中一乐,连道:“好,如此甚好。你们,稍后将这丫头送到如风小姐房中。”
第十二章:平地起波澜 … 第四十三话()
这边弄家三人还在麻市街上跟妖众缠斗,虽弄家姐妹法力高出群妖,无奈群妖势众,车轮战轮番上前,弄家姐妹渐觉力不从心。
“如此这般并非长计。”弄柯心中想着,一时却也无法挣脱包围。
弄墨更是疲态渐露,她右手一指,一道气箭便打在身前一妖胸膛,那妖刚倒在边上,两侧便又有三四妖众上前,弄墨双手并用,击退两人,而后身子一跃,直直抓住面前一妖双肩,两腿打开呈一字型,同时踢走了身侧两妖。
弄墨刚想将手从身前妖物肩上抽走,却发觉双手似是牢牢黏在其上,不得挣脱。
面前妖物一笑,忽地一声显出本相,竟是一株繁茂巨树。
“是否难以挣脱?”那树妖又在赫赫大笑,“我的脂油平日里连老虎都粘的住。”
弄琴见状,急急飞在半空,一腿扫退身边围攻妖属,便上前拉扯弄墨,可惜无论如何,弄墨双手仍是纹丝不动。
此时听得不远处一声“休得放肆”,就见一根麻绳直直朝那树妖而来,绳头已有火星,刚一碰上那树妖枝叶,火花即大,已是燃了起来。
那树妖见状,忙回复人形,收了法术,一把将弄墨推开,一边扑打自己身上火苗。
弄墨得以解困,侧头一看,原是赤武弄丹双双策马而至。
“你们怎会在此?”弄琴问道。
“师父急召回宫,昨夜收到消息我跟丹儿便马不停蹄地赶回。”
“正是时候,快来帮忙!”弄柯仍被妖众缠在其中,见状忙向赤武求助。
赤武弄丹也加入战局,此时不远处,一妖闭目,身上突地发出一阵辛辣之气,少顷,就见一团黄烟远远飞至,停在那妖身边。
“且来试试这‘辛蜂’毒刺厉害!”那妖两手一挥,黄烟便分成五股,分别想着弄家四人跟赤武而去。
“这是何物?”弄墨喊道。
“切莫为其所刺!”一旁的弄柯一边喊着,一边驱赶身边辛蜂,无奈那蜂群数量太大,几人力有不逮,一不小心已着了道,被那辛蜂蛰了数下。
初时那蛰咬只是刺痛,可一会儿工夫,被刺几人觉得喉头发烫,面色渐红,口中竟是一阵阵辛辣味道,弄丹难以忍受,已是涕泪直流。
“我们几人聚在一处!”弄柯喊道。
待五人合在一处,弄柯小声道:“驭气形成一圈,我们呆在其内,或可撑些辰光。”
话毕,几人已是伸手至胸前,两手剑指上下翻飞,之后五人齐齐将右手指天,站成一圈,就见半空五人之气聚于正中,转瞬扣下,如笼似碗,将五人围在其内。再看那些辛蜂,纷纷飞至气罩之上,不是被反弹回去,就是将蜂针折断。
那蜂妖见状,冷笑一声,又在催动口诀,众人见不远处又有多股辛蜂接踵而至,似是越聚越多,完全没有退散之相。
妖众见五人已被围困,便慢慢散在四下,那米寿翁道:“我们并无意伤人,只是想要打探金乌丹下落。何必如此剑拔弩张?你们只需将金乌丹藏处告于我们,我们自会放你们离开。”
弄琴应道:“之前早已说清,金乌丹不在知日宫中,你们咄咄相逼,我们还是如此作答。”
此时妖群之中有一中年男子站出来,也不言语,就见他振臂作展翅状,一瞬间飞沙走石,众人再抬眼,见此男子也现了本相,竟是一只五彩锦鸟,六翅三尾,其翅单只约有五尺长短,六翅齐发,便见无数碎石皆被吹起,大小不一,往这气罩而来,力道极大。弄琴等人一看,那气罩上似已显出裂纹。
那锦鸟妖却不停手,势要攻破几人防线。妖风大作,呼呼之声不绝于耳。
弄琴等人心焦不已,若是气罩破裂,想那辛蜂定又趁虚而入。到时若叮咬次数过多,毒性积攒,几人更无回天之力。五人正无措之时,就见一道光亮,瞬间穿过那锦鸟翅膀,不过弹指,那六翅竟齐齐断裂,落于地面。风声即停,那锦鸟一回神,登时呼叫起来。
众人抬眼,见苍文携亲导弟子二十人,驭气而至。刚一落地便跪地齐呼:“师父!”
声音刚落,弄无悯已是现身,仍旧一身浅灰绣金外袍,面色虽是平静,然气势骇人。想他刚刚一招即断锦鸟六翅,麻市街上妖众自是不敢妄动。
弄无悯看看那群辛蜂,右手轻挥,那蜂群立时似被无名巨风卷走,瞬间无迹。
“宫主!”弄琴等人收了气罩,纷纷跪倒,“徒儿知错!”
弄无悯也不理睬弄家三人,将赤武弄丹招到跟前,“你们何时抵达?”
“禀师父,刚刚返回,正见师姐们为群妖所困,便想合力退敌。”赤武回道。
弄无悯微微颔首,眼风缓缓扫过街边众妖,见那米寿翁最为年长,道:“你带领他们前来?”
米寿翁见状,声音微抖:“在下虽是群妖中长者,却也并无发号施令之能。”
“我见你功力在此群也算深厚,想来修习多年。为了金乌丹,真要来麻市街为祸,且与我知日宫为敌?”
“岂敢,岂敢!”米寿翁忙道,“不过是想向贵徒打探些消息罢了。”
弄无悯下巴微抬,缓缓道:“我说金乌丹不在知日宫,就是不在。若你们难以采信,定要滋事寻衅,知日宫自当奉陪。”他一顿,又道,“如若真有金乌丹下落,我知日宫定不遗余力追回,此乃家父当年力保之物,而今我亦子承父志。”
众妖听弄无悯此言,感其对金乌丹成竹在胸,且弄无悯一现,漫漫仙气已是让其喘不上气。
米寿翁怎会不知弄无悯之意,想着他先辣手伤了锦鸟,以其能耐,想要剪除麻市街妖众只是举手,此时如不知难而退,恐再无机会。想着,米寿翁道:“知日宫主一言已出,我等怎会不信。如此这般,那我们就先行离开了。”米寿翁深施一揖,身边妖众亦是有样学样,转身便欲离开。
“还有一事,望各位谨记。”弄无悯声音仍是低沉,却将法力加诸其音,众妖入耳,只觉耳内轰鸣不止。
“今日,乃是你们最后一次现于此地。”妖众听闻弄无悯之言,又感洪音贯耳,振聋发聩,纷纷捂头奔逃而去。
“宫主,宫主!”弄琴三人见状,又是齐声呼喊,人却仍是跪倒在地,不敢起身。
“她呢?”弄无悯眉头一皱,问道。
弄琴知晓弄无悯在询问有尾下落,便道:“刚才还在一旁,后来我们姐妹与众妖缠斗,无暇顾及有尾去向。”
弄无悯心中憋闷,将袖一挥,立在一边也不言语。
此时麻市街上乡民已是一个个跑到街上,争睹弄无悯仙颜。他们将麻市街围了个水泄不通,见弄无悯朗月之姿,更是挪不开眼。
“我在这麻市街等了多少年,今日终盼到知日宫主仙驾。”人群中一老者叹道。
苍文听着街边乡民赞叹之词不绝于耳,心下想着:师父这般在麻市街上走一遭,定比那潘卫二人还要风光,若不是凡夫碍于师父威仪,想来亦可得了盈车之果。
弄无悯见街边人群愈积愈多,目视前方,朗声道:“你们未曾参与围攻我知日宫弟子,却仍在此时藏头缩尾,可有它图?”
闻言,众人皆是往弄无悯目光方向探看,见孟知边春两人这才从一边墙角现身,不知是否畏惧弄无悯仙法,两人拖拖拉拉一直不敢上前。
“留下,并无所图,只是想告知仙人一事。”孟知最终抬眼,深施一礼后便将脸埋在两臂之间,不敢抬起。
“起来说话。”弄无悯淡淡道。
“你们可是寻找之前斗败蛙妖的姑娘?”
弄无悯凝视孟知,“你们晓其下落?”
“刚有一黑面汉子从后偷袭,之后将那姑娘扛在背上,足不沾地飞出去了。我跟我兄弟见状,也偷跟过去,七转八弯,到了风动庐,惜那庐外布了结界,我跟兄弟无法入内,只得作罢。”
“风动庐?”弄无悯眉头一蹙。
“听闻是麻市街最兴隆的烟花之地。”
弄无悯也不再说话,下巴向前微微一挑,孟知边春两人会意,转身带弄无悯等人前去。
这边风动庐内,有尾正细细打量刚被两个打手推将进来的姑娘。只见她生的倒也白净,面上虽经过擦拭,仍有伤痕血迹隐现。头发干枯,头皮有几处指甲大小秃斑。
有尾见她紧咬下唇,也不言语,整个人虽是安静柔弱却自发刚毅之气。
“想逃么?”有尾对镜梳理秀发,笑道。
姑娘仍是不答,抬眼看了看有尾,又再垂下眼角。
“若是那风夫人戏作得这般足,想要以你探我虚实,我便真得甘拜下风了。”有尾挑挑眉,回身看着那姑娘,又道:“你逃不逃,我不管;总之我是要逃的;你要不要跟我逃,自己拿主意。”
那姑娘又再看看有尾,眼中已是闪着光彩。
“小姐,你所言当真?”
有尾见姑娘怯怯相问,笑道:“我总不至于诳了你去。你叫何名?”
“应。。应澜。”
有尾拍掌,“好名字,秀气大方。”
“小姐。。却不知有何良策?”应澜问道。
“随机应变。”有尾又往应澜处贴得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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