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尘洗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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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尘洗剑-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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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心!”

    “嘘!曦儿这些天都难以入眠,难得今天睡得很好。”风无心牵起南宫映雪的手便往屋顶而去。

    沙风吹啸,风无心解下外披为少女加上。而自屋顶往下而望,黄沙眼一片灯火通明,还有络绎不绝的人潮声和小贩吆喝声。

    “无心……”风无心竖起食指按住她细嫩的嘴唇,而右手合指径直点在少女的神庭上。少女忽觉意乱神迷,只见风无心眼中一道剑影飞速没入她的脑海中。

    那道剑影虽仅有一招,却变化万千——所有的剑式,一道流星的时间便要完成,不然形似却无神。

    南宫映雪恍惚间,风无心的右手合指离开了她的神庭,她才渐渐舒醒过来,“竟是完整的沉虹剑影,月下飞天和云生结海仅是其中的两式!无心,你怎知道爹爹……”说到爹爹,少女话语就停了下来,眼泪不禁流淌。

    风无心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我欠你的,太多了。以你的‘玉天多情诀’心法修炼这‘沉虹剑影’,你的剑法将与日俱进,不过一两个月将远超彼时的你。”

    “无心一直很照顾映雪,映雪很满足。”少女亦双手环抱住风无心的腰,语气有点凝噎,“这样一说,映雪都有点想娘了,不知道娘会不会喜欢莫干山那片枫红。”

    “仙姑前辈会喜欢的。”

    “你知道吗?娘她悄悄告诉映雪,说她怀映雪用了四年时间呢,当时还怕生出一个怪物。”少女的哭声里夹杂着一些笑声,“玉天峰终年大雪,娘一直用冰床枕睡。可就是太腻疼映雪,给映雪买好看的衣裳,温暖的床被。”

    “等你和云姐姐结婚了,会忘记映雪吗?”少女抬起头来,可爱的大眼睛闪着泪光,直勾勾盯着风无心。风无心已在自己的心中责骂自己一万遍,“不会的,我怎么可能会忘记映雪呢。”

    那一夜,风无心的龙渊和南宫映雪的玉凝再次对鸣,月下只见两道人影剑气飘忽相映。孱弱的南宫映雪修为十不存一,但仍很坚强。就如同玉凝上的剑穗,“苍山落雪”——青山本不老,为雪白头。

    两把长剑被丢插在屋顶,剑穗随风飘摇,红唇如鲜血……

    曦光钻入窗纸的缝隙,云曦才从风无心的怀中醒来。

    辰时的太阳被温柔的秋风披上清凉的风衣,黄沙葬内一片晨雾和沙墙交杂着,枯荒的味道竟然夹杂着一点清新。更令人惊喜的是,昨夜黄沙葬下了一场不小的雨。有间客栈的屋檐上一滴一滴的雨滴落在镂空堂内的桌椅上,有一丝江南的味道。

    这样的早晨,云曦非常的满意。

    秋时,黄沙葬内的风不再烈,软湿的黄沙让人踩一下生怕就陷下去了。

    韩一守已经不再惊讶于每一脚踩下去都有一两根细碎的枯骨了,“这里历经无数大战,怕是黄沙下埋藏着各朝的战利品就用不少。”

    “执法者大人还有心思挖宝吗?”高胜衣一夜赶路显然有点疲倦,韩一守更在意的是他身侧的那个鬼面判官。

    鬼面判官一进黄沙葬眼睛就左瞄右看的,四面全是一样无边的黄沙让他心有一点慌,“执法者,如果此时此地,流沙盗反戈以三千骑兵袭来,那我们该不是全军覆没?”

    “哼,强盗就是强盗。我已经许予他们****,他们更愿意要个清白的身份好好生活下去,不会跟我们作对的。”

    “你很有自信!”高胜衣强调了一边,“有间客栈内高手无数,到时候可别栽了。”

    “嘿,天剑客和飞烟功力十不剩五,若此时不出手,等他们痊愈了,那才叫栽了。”东阳君瞪了高胜衣一眼,他对这个临时加入的朋友没有什么好感。

    “看,到了吧。”众人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十丈处,有一道冲天而起的沙墙,他们隐约能看见墙内匆匆的人影和小贩的吆喝声和嬉笑声,又仿似能看到黄沙眼内杀声冲天,血光染尽黄沙。

第96章 三千青丝作银发,一曲远歌入衷肠() 
韩一守的身子刚探进沙墙,远远望去黄沙眼中央的有间客栈,便有一丝压迫感,“这就是有间客栈!”

    青衣匆匆而来,将一幅书卷交予韩一守,“执法者大人,队伍人数已经清点得差不多了。”

    韩一守翻开书卷,上书曰:南山府,三百人;李王爷,一百骑;萧大王,一百人;阎罗衙,五十人;百花门游长红,门徒二十人;天王谢靖,麾下三百众;金雁洞澹台镜,门徒五十人;衡山门徒三十人……各国世家商队五十六家,人畜过千。不计游侠小贩,共计人马有三千。

    “怎么没把我们最尊敬的雨盟主的人马列进去呢?”韩一守这般问道,青衣有点不好意思,“小的哪敢去点人头。”

    进入黄沙眼,韩一守便看见各种眼花缭乱的木牌纸条,都刻有“竞宝大会”之名,甚至两侧的小贩都拿起自家的商品吆喝着,“我跟客栈内的小二们感情好,喏,你看我们店里这些宝剑,都是我从他们手上低价买来的,一定不比竞宝大会上的东西差,哎,客官你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上好的玉璞,定能剔出好玉啊,在南朝都是有价无市……”“哎,客官远道而来,来我店里看看这胭脂,哎,客官!”

    青衣被拉扯几次早已不耐烦要露出腰间的纹菊刀了。韩一守不禁苦笑,“没想到他们倒是将计就计,真搞了一场竞宝大会了。到时候,他们要把‘账簿’拿出来拍卖的话。嘿,自作聪明。”

    高胜衣不顾韩一守的冷嘲热讽,冷声回话道,“哼,那就亮出你的刀剑,大开杀戒吧。”

    贪狼站在二楼守望了良久,终于看到了南山府的人马,对着铁囚大呼道,“铁牛,贵客上门了。”

    铁囚把手中的菜刀磨得霍霍作响,咬牙道,“这群牲口敢伤害我家烟儿。”

    飞烟依旧是那身拖地的血红色长裙,分外妖娆美丽,她端站在阁楼楼梯板上,手一招道,“开门迎客!”

    今天的有间客栈开门晚了,门外已经挤满了商贾和酒徒,还抱怨道,“老板娘,生意好了也不能这样啊,没了这一醉酿,肚子里的酒虫快咬死了。”“狼兄,兄弟这么多年,叫我偷偷给我捎一袋酒来你都不愿意。”

    “各位误会啦,想必各位也听说了,客栈今天晚上申时有场竞宝大会,客栈的伙计们不是准备着吗,亏待了各位大爷,还请原谅则个。”飞烟拱手作揖,向挤进门来的酒虫们赔了个不是。

    “怎么?进不进?”东阳君有点踌躇了,“要是他们来个瓮中捉鳖……”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李王爷有其他好去处?”韩一守摆了摆手,“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啊。”

    东阳君身后百余铁骑刚行到客栈门口没多久,伙计贪狼赶出来说道,嬉皮笑脸道,“大爷啊,你们可不能把马也骑进去。把马交给我们的小厮吧。”

    东阳君和韩一守对了几个眼,摇了摇头,回应道,“不用了,我们有自己的仆从,你们只需将马厩借予我们便可以了。”说罢,丢了一袋碎银子给了贪狼。

    “是是是,谢谢大爷。”贪狼边走边掂量着钱袋的重量,心中念道,“大爷的,戒心还真重。看来张老头准备的泻药都白费了。”

    客栈大厅内张灯结彩,各色的绫条交接在横梁上,大堂北墙上还搭建一个方台,上书“竞宝大会”,显得非常的隆重。飞烟飞身坐在横挂屋梁上彩练秋千上,笑语连连,“玉生烟恭迎诸位贵客光临,可是让小店蓬荜生辉。”

    飞烟招呼的时候,韩一守和东阳君的脚刚跨过客栈的大门。

    “老板娘,今天是什么喜事吗?难道是老板娘找到中意的男人了?”一名大白天已是半醉的酒客调侃道。

    东阳君与南山府十余众寻了几张桌子坐下,飞烟也不在意,她不愠不怒地接话道,“男人嘛?我玉生烟自是不缺。就是最近手头紧,拿点私藏出来搞个竞宝大会赚点银子花。”

    “哎呀,老板娘不早说,不就是钱吗?来!”一个南朝的富商从腰间掏出几块金条重重地砸在桌子上,“这些够吗,老板娘?”

    “吴老板有钱小女子自是知道,只是这点钱,估计您在竞宝大会上是拿不出手的呢。”飞烟邪魅一笑,将目光扫向韩一守几人,微微一笑道,“有钱的主,多着呢。”

    “铁牛,来,每一桌送一坛酒。我玉生烟请了。”飞烟目光流连一遍,却不见萧洪明,心下有些不安,向楼下紧拉着秋千布条的七杀使了个眼色。

    从七杀痛苦的表情飞烟可以读出“老板娘你变重了”一句话。七杀手刚松开,只见飞烟如一道红烟飞去,而落下的彩练则往韩一守那桌落扫而去。

    韩一守身侧的姚剑秋和青衣刚要出手,被韩一守伸手拦下,低声说道,“稳住性子,这里很危险。”

    落扫下来的纱布正好掠过他的脸颊,他贪婪地闻着上面残留的女子香,竟是有点陶醉,“嗯!”

    飞烟步履稳健地落在二楼,丢下一句“铁牛,好好照顾我们的贵客”便扬尘而去。

    当铁囚奉上一坛好酒时,青衣和姚剑秋仍有几分戒心。韩一守为首斟满一杯下肚,“放心喝吧,酒没毒。”他的目光一直盯着柜台前,一直低头算账的张老头,“难道真的是他?当年救治我的那个江湖郎中?”

    往事历历在目,可是韩一守并不想回首,再满一杯酒下肚,低声嘱咐身侧的绿衣道,“我们身边有很多高手,你多点一些酒菜给看守马厩的兄弟们解解馋,切记好生看着马匹。”

    “接下来呢?”东阳君显得有点焦急,他能感受到了周围诡异的气氛,每一个酒客好似都深藏不露,甚至是墙上的每一个孔都有一双眼睛似的。

    “等!”韩一守并不介意,嘴角微翘,再斟满一杯饮尽,“好酒!”

    黄沙葬内风沙漫尘,遮天蔽日。沙城望着远方的天空,借着风向和沙流确定方位,“要到了吧。”然而,他的视线出现了一缕多余的白色。

    “是一道人影!”沙城心中一惊,手中金刀迎着那飞来的人影砍去,可那身影一幻,竟是逆风而立在他的刀尖上,“别急啊。”

    雪鹰脚尖轻点,正想一脚朝他的脸踢去,可沙城反手以刀杆将雪鹰震飞。

    “这深厚的内功!”雪鹰万万想不到沙城的手段,他被刀杆震伤,急忙擦去嘴角的血丝,缓缓说道,“沙统领领着兄弟们这是要到哪里去呢?”

    沙城知晓雪鹰轻功了得,风向又是吹向黄沙眼的,若是他乘风而去自己恐怕也追不上,“去看看热闹。”

    “我看沙统领这杆金刀在竞宝大会上一定能卖个好价钱!”雪鹰调侃了一句,发现沙城根本不太愿意和他搭腔,只冷冷丢了一句道,“我不喜欢说话绕弯的人。”

    “我之前也是做杀手的,深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之理。这么说吧,南山府给了你们多少好处呢?”雪鹰看着沙城拉紧缰绳蓄势待发,以脚尖轻点沙地,欲乘风而起。

    “****的权力,光明正大做人的机会。”沙城说道,“你们,能给吗?”

    “哈哈哈,我雪鹰在大宋皇宫禁卫多年,都不知道还有人能****你们这群罪恶滔天的强盗。”雪鹰阴下脸来,“你们觉得你们还有重新做人的机会吗?大宋百姓能容许吗?韩子愈他答应了,可皇帝会下诏吗?”

    “但至少他做到了一点,黄金千两!”沙城的坐骑吁呼几声,敏锐的战马可能感受到了雪鹰心中的杀意。

    雪鹰笑道,“你想想,你们有战骑数千,单单千两黄金就想收买你们了?相信我,鸣凤银庄能拿出报酬两千两黄金,只要你那韩子愈的人头来换。”

    沙城目光凝聚在雪鹰的身上,厉声道,“你的筹码对我很有诱惑力,可是你来晚了。人家已经先把订金付了,而且……我二弟现在却在他们手上。”

    “吁!”突然,高跃的战马放声长嘶,沙城金刀劈砍而来,“留下吧!”

    雪鹰紧绷着神经,脚尖轻点跃起,双手扑腾几下,乘风而去。金色刀风掠过,割伤了他的大腿,可终究不能留下雪鹰。

    “该死的,反间计和缓兵之计不起作用。这沙城深谙兵道,难怪流沙能长久立足黄沙葬。”雪鹰咬牙忍住伤痛,化成一道光电穿破一层层沙墙,往有间客栈飞去。

    有间客栈不过是方寸之地,无法挤进几千人。大堂只有缴纳高额的保证金后才能进去。而杀破狼兄弟也搬来了尘封埋汰的桌椅供在大门之外,酒菜造样可以供应——只是价钱都翻倍了。

    诸多酒客虽多有埋怨,可仍乐此不彼,趋之若鹜,巴不得点上满桌荤腥来彰显自己尊贵的身份。

    当日晷被太阳驱赶,日影指到未时三刻时,萧洪明和高胜衣才踏过有间客栈的大门。

    “客到雁门思乡沉,有间客栈一醉酿。这酒果然是名不虚传。”高胜衣饮了一杯止渴的酒,顾盼左右,有座之人皆身着锦衣华服,若不是富贵商贾,就是世家子弟。高胜衣抬眼望去,这雨承父女和麾下几人俨然坐在最前排,“你看看你那亲家,等等要是真动起手来,你宝贝儿媳妇要是动了胎气可不好?还不叫你儿子管管。”高胜衣这般调侃,是因为他也没有发觉萧将离的人影。

    “萧老头子好像在自作聪明。”萧洪明并不会在意没本事的人想做什么,“难道你有兴趣看完这场戏?本王一直不见流沙的兵马来援是怎么回事?”

    韩一守看了流云一眼接话道,“放心,沙城还是很讲义气的,他很在意这个弟弟,”他的目光示意诸人看了看身后五彩练绫垂落装饰的琴台,“这是一场好戏,不看完的话,这酒怎么有回味的时间?”

    日晷走到未时末,萧洪明忽觉身后彩练飘动,而一股浩瀚的内功洪流自他身后横扫全场。众人回头望去琴台处,见一支玉琴从天而降,正正落下。

    而一袭雪白广袖流仙裙翩翩而落,是云曦曼妙的身肢,见其梳一头凌云髻,后发如瀑,流苏金簪垂落着金菊飞花;一片红枫般的眼罩内,明眸善睐,顾盼生辉。惹眼的,是她发髻上的那支雪白鹅羽。

    高挑仙女落坐在琴台上,四下的彩练半遮半掩着她迷人的身段,广袖白裙铺满方台,流散而开。

    二楼的飞烟忽然而现,七杀双手拾起她拖地的红裙摆,“竞宝大会即将开始,就让我们的琴仙先为各位献唱一首,以兴酒兴。”

    云曦微笑点头,先是轻抚几下琴弦,惹得周众酒不醉人,人自醉。

    “觞中酒,半弦月,不及琴仙笑靥开。这就是琴仙,哎,再次一见,这一醉酿都没味道了。”一名酒客叹道,举起整坛酒豪饮起来,诸多酒客亦争相效仿,欲博得琴仙一眼青睐。

    《赤壁》,是风无心仿着逍遥派的词曲写的,“不谙曲调的无心哥哥竟能写出这般词句。”云曦心中笑道,琴弦一动,又是一波内力的洪流倾斜而开。

    韩一守仿似看到一条自九天落下的瀑影,心中大惊道,“是范先生的‘泽国江山入战图’之法。”

    白衣凌云渡,客旅船家泊赤壁;江心飞袖落,残花浅酒片时清。

    曾闻重山隔君耳,剑气如霜青空碧。

    愁思浓,枕琴听雨,云游天青青。苦思君,月洒寒江,雨打窗沥沥。

    三千青丝作银发,一曲远歌入衷肠。

    从来良宵短,只恨情丝长。

    酒客们早已忘怀其中,身临其境。

    两侧绝壁高耸,长江水湍急。一缕残天渐渐暗。激流江心,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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