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映雪显得有些疲惫。今夜的山庄显得暗沉惊异,除了杀喊声不时有哭声,让少女惊怕。
风微动,烛影摇摆。风无心突然停步,他一蹙眉剑意便四散而开,紧接着,龙渊剑出鞘直指大厅的一处暗角,“蛰伏已久了吧?既是折剑山庄的客人,何不现身一见。”
剑指处,众人看去,见那本是低伏的黑影渐渐升起,变高变大,知道形成一个人性映在墙面上。“咻!”墙上的人影动了,他手操起一杆长枪便往风无心刺去。
龙渊剑萦绕着冰蓝色的剑芒,迅出一剑,抵住探来的枪尖。风无心借着烛火细看去,枪刃的小支上有一枚“高”字,“来者何人?”
高胜衣不答,收枪回身扫其下盘。风无心轻跃起,一剑下刺,“踏柳寻梅”,迅疾如流星的剑势让高胜衣一愣。
而这一愣,风无心的剑刃已经刺中了他的左肩。生疼之时他才晓得躲闪,一枪上扫将龙渊剑打偏。风无心失了重心,翻身稳健落地,寻思着,“此人武功不在我之下,为何刚刚……”
高胜衣点穴止血,看着风无心冷漠的眼神,剑眉高挑,“这就是邪刃他们想要效忠的男人?哼,有模有样。”
大厅内,灯烛中的檀香散发着清微的芳香。风无心一手负后,龙渊剑慢慢举起,指着高胜衣的喉咙,冷眸睥睨。
“此人心如剑一般冷漠……不对,是剑如心一般冷漠。”高胜衣右手横枪在后,上下打量着风无心,“剑中有人,心中有剑。”
“这名少年,将独步天下!”风无心再次出剑时,周身夹带着无数的雪花令得高胜衣心中一颤,急忙横枪挡之,“并不是我不如敌他,而是我心境难平!”
“饮风醉月”,招如其名,龙渊剑舞起无数白花,北风呼啸吹起飘雪,这一剑冰冻了高胜衣的内心,“今日他不死,来日武林将出现一座无法攀登的高峰!”
高胜衣心虽怒,可手中长枪却覆满冰霜,无法动弹——心境已乱。
“咻咻咻!”突然,数支雕翎箭射进列剑大厅。云曦白袖一挥,当前几支便被冰掌击碎。可那雕翎箭不在人,在烛火——乌号射断了灯芯,火灭影散。
“哼,临阵脱逃吗?”高胜衣一声苦笑,身影随之散去。风无心怕风渊有什么闪失,不去追赶。
雷少云看清两人的招式,“此两人枪法箭法了得,都为军中陷阵杀敌之技,不是亡走的赤佬,就是朝廷中人。”
“丑时了吧?”风无心一步踏出门槛,抬头看了看沉闷无光的天空,明月渐渐偏西去,在浓厚的云中只散发出一丝卑微的光芒。大厅前甬道黑暗无一人,沉静的花丛刚被养花人修剪过,美得有些渗人和诡异。
突然,一声狂怒的吼声使得大地都有点震颤。风无心将目光投向山门,一道紫色的星芒冲天而起。
“和光同尘阵”已成,东阳君和月涟在星瞳子后两侧放出魂链掌控着他的行为。而星瞳子浑然变成了一个枯老伛偻的老人,张牙舞爪的恶鬼,“吼!”他抬头,泛着幽紫的目光直盯着山门前云影。
三剑联盟的弟子在南山府弟子们的夹攻下本是措手不及,星瞳子突然冲袭而上,扑进人群中,他的脚为每一块石阶印上了闪着紫芒的烙印。而他身周三颗萦绕盘绕的星魂会燃烧每个在他身边的生命,不分敌我。
“啊,救命啊!”“怪物吗?”人群惶恐不已,就连南山府弟子也退下台阶。
“啊!”星瞳子双掌并张,浑身爆发出可怕的紫色光芒凝成无数的摘星指力,如雨点,朝静立在山门前的云影射去。
云影睁大的瞳孔内灌满了美丽的紫光,他一掌推出一层五彩的云霞。可指力轻易地穿破那层美丽的真气,轰暴而开。云影及周身弟子被真气波伤及内脏,跌倒在地。
“爹!”云子傲怒起全力一刀,逼退处落下风的端木炎。轻功一跃而起,扶起趴倒在地的云影。
其身周护卫皆被真气波震死,唯云影尚有气息,嘴角溢血,身受重伤。他拉住云子傲的手,“子傲快走!”
“要走一起走!”云子傲点了云影的穴,让他安静调息。他将云影抗于肩上便往列剑大厅方向而去。
星瞳子看着远去的云子傲,“吼!”一声长啸便要追去,却被五道剑芒逼退——道门******聚山门前,剑锋指之。
风萧萧兮,道门******道袍飞扬,各执一剑立于山门前,站列成五芒星状。五把剑散发着五种各异的色彩。五人右手执剑,左手掌心打出数道手印,化成无数星芒般的道符赋予剑刃之上。
“承天道法,五灵诛邪!”******五剑指天,只见五道彩光冲天而去,脚上生出五芒星,各守其一为阵——五灵诛邪剑阵。
“上一位,星锋主守。中二位,星翼主攻。下二位,星尾主袭。”天元子居于五芒星之锋;碧青子,栖云子守星中两端;玉真子,文松子隐于星之末端。五把剑锋散发出剑芒成玉璧,五人亦可以护卫攻守。而星锋,亦守之人将承受所来来自前方敌人的攻击。
星锋溃,则阵溃。
玄清子和邪刃三人以少敌多,力有不逮,抽身退到阵法之后。而三剑联盟弟子已三不剩一,仅有惶恐不已的百人更如惊弓之鸟的退去。
韩一守环顾狼藉的四周,多少生命死在旦夕,但他面不改色地手一挥,只叫青衣令活剩的几百余人退去林中埋伏,邪魅一笑道,“接下来,我们只要看戏就可以了。”
星瞳子目光凝视着山门前一层五彩的剑芒,望不穿身后的城府。
夜风怒放,激起的枯叶扑到他的身周却被护身的紫火烧尽。
冲冠长发乱舞,一身乌黑的镶玉道袍也破烂褴褛。星瞳子张开双臂,掌心向上,三颗绕身的星魂也升起,与皓月争辉。
月涟显得有点力不从心,娇喘细细。属于她的那条魂链也变得细弱。
天元子稍微蹙眉,星瞳子强大的气息已经逼近阵内。他为星锋不可倒,横剑准备守御,又暗中对下位的玉真子和文松子发出进攻命令。
三颗星魂渐渐上升,渐渐变大,更加的光彩耀人。突然,星瞳子两侧,黑夜被光芒撕裂而开,两道剑气突如其来,直取他的两肋。
星瞳子双掌下沉,其上的两颗星魂随之下沉抵住两剑。只见他双掌一震,两颗星魂上射出摘星指力击中两名道长。玉真子和文松子无奈隐去,负伤退入阵中。
“就是现在!上!”中位的两名道长得令,突出五彩剑璧之外,双剑合璧直取星瞳子头上那颗失去护佑的星魂。
剑光收敛处,两把剑的刃均没入了那颗闪耀的星魂。星瞳子竟是突然一怔,连退几步,随之一大口鲜血喷涌出来,“呃!”
星魂渐渐变得暗淡无色,待要散去时。星瞳子突然睁眼大喝,“吼!”双手指来,紫色的指力迸发射来,击穿了两名道长的长剑,依旧负伤遁入阵中。碧青子以剑拄地,勉强用真气支撑剑阵。众人不知,星瞳子的摘星指已经穿破了他的右肩。
“该死!”星瞳子狂啸而来,“三星夺魄”,那被刺中的星魂开始吸收星瞳子身上的真气和生命,他变得更加的衰老,步履蹒跚却匆匆。
三颗星魂相互盘绕,越变越大,越变越盛,银白色的光芒胜过普照天下的月光。
星魂之间缠绕的光芒瞬间释放出强大的力量波动——星瞳子虔诚地双掌捧着他们,在献祭自己的生命。他的脸色无一丝痛苦,更好似得到了解脱。
他虽无瞳仁,目光倒是清澈的。
“御!”天元子于星锋横剑大喝,眼前的星芒夺目耀眼好似在勾摄他们的心神。
“御!”天元子怒喝第二声时,那团如天火的光芒已近在眼前!
第87章 长歌当哭黄昏后,守护心台剑气凝()
莫干山被一片黑云笼罩,灰蒙蒙的天空像要沉下来一样。本是青翠的高竹在狂风中咬定不松,竹叶飞落飘摇,浮沉不定。
星瞳子狰狞的双眼快被撕裂了,双掌流出他的生命和内力在献祭给三颗盘绕的星魂。而星魂则从令人敬畏的白芒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烈火。
“焚天火,破!”东阳君怒声一喝,浮空的星瞳子突然“噗通”瘫软在地。那团天火朝山门前五彩的剑璧轰去。
在天火贴近剑璧时,天元子手中的陡然崩碎,剑璧一裂而散,五彩的真气漂浮而隐没在夜色中。
星锋失守,而剑阵破。天元子在手中剑破碎的那一瞬间已重伤飞出。强大的力量至星锋而下,星翼星尾接连而溃。
“轰!”阵基已破,剑阵已散。
“连最后的筹码都……师傅!”玄清子一口黑血涌出,“咳咳咳!”他手中的太玄剑刚刚在与韩一守相争时,已有几处钝迹。
“师兄快走!”******重伤在地。长城已破,只能任胡虏宰割。他们艰难屈身看着敌人的和光同尘阵已是强弩之末。五人嘴角均泛起微笑,“能护师妹到此,师哥们已经尽力了。”
“看来不用‘焚天火’,摘星指已经够了!”东阳君汗流浃背,月涟更是几近昏厥。他与月涟艰难地使得瘫软的星瞳子慢慢站起,指尖又凝聚着紫芒。
“殿下,涟儿!”星瞳子竟然说话了。
“星!”月涟泣声大呼,东阳君亦沉默不语。只见星瞳子艰难地回头看着两人,微笑戚声,“星瞳子死而无憾。我死后,望葬回故乡那片土地……尽管她充斥着战火!”
“庶弟,愿结草以报哥哥……”他的声音渐弱而无声。
“星!”月涟半蹲而下,泣声连连。
“月使者……”黑袍后的东阳君好似无情,却有一丝难声,转而怒道,“起来!”
定睛再看,东阳君双掌燃烧着金黄色的火焰,背后的金环也泠泠而动。得到了意外的力量,星瞳子身体僵硬地跳起,双手指直指山门前众人,“下地狱去忏悔吧!”
摘星指绽放如鸢尾,如漫天飞散发出萤光的蝴蝶,美丽而又残忍。
一道雪白光幕将这些美丽的真气吸纳,一道红色的身影自光幕中显出——飞烟闻得云子傲求救而来。
红袖彤红,云霞扬起,一道寒冰掌拍在阵前星瞳子的身上,将他冰封住。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飞烟负伤强行运气。只见吟唱中,掌心对流,沧海虹雾,云霞月照,气息阴寒无比,融九重寒冰于内,消融世间任何情感。
这一掌“沧海月明”,波涛再起,混沌掌力到达身前时,东阳君裂目,再从金环中引出道火,“残炎烧”,弥漫的火焰在空中凝成一把大刀挥砍而落,与飘渺的掌风相互抵散。
“走!”飞烟嘴角溢出鲜血,红袖一舞形成一道光波迷乱众人双眼。
红幕跌下,山门冷落无人,悲零暗淡。墙上残褪的春联和石墙也已多有缺口,红灯笼经此一战也破烂不堪,只余下两根摇摆的吊绳。
韩一守闲庭信步般一步一步踏上石阶,突然他阴邪一笑,鞘中刀闪出一道弧光,“折剑山庄”四字气势恢宏的牌匾瞬间成两半,裂落下来,“哈哈哈,哈哈哈!”
西庄,月影憧憧星低走,浓云惨淡天色沉。
血徒子的刀刃之下,三剑联盟弟子全军覆没。
腐木和血徒子不敢对王世子和萧范下死手,均是如云烟退去,消散无形。萧将离北望,长叹一声,“呵呵,吾竟沦落于被因身份被敬畏而得生……”
“世子还年轻,无需争一时胜负。”萧范与芒金相争占上风,身亦有伤,“江山有沉浮,胜负各有时。”
“哎,众矢之的,势已去!”风飞雪示意萧将离两人退回列剑大厅,而山门处刚刚亮起一道白幕转而沉静,他已知晓飞烟出手了,“烟儿负伤出手则为不得已。哎,多争无意。”
“饮风醉月”散出雪白剑气结成剑阵挡之,风飞雪趁机化成白光得走。萧洪明亦停手,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萧将离,说道,“离儿,回去跟你那些无用的朋友做最后的道别吧!范叔,现在回头,本王亦不追究。”
“呵,老朽这一把老骨头都半只脚踏进了棺材,早将生死看淡了。”萧范摇头叹道,与萧将离落寞而去。
腐木和芒金飞身站落在萧洪明身侧,黑影闪动排排而列,规整无声。
萧洪明见两人均身被数创,命令道,“尔等二人带着血徒子退走吧。让宋廷得知可不是什么好事。”
“可大王……”
“尔敢驳我?”萧洪明挑眉厉声,芒金立刻焉了声。
萧洪明向前一步,“多余人的都死了。我要让离儿知道,纵使是我一人,也能杀尽他那些无用的朋友。力量和父亲,才是他最忠诚的朋友和最坚固的靠山。”
“是!”霎间,黑暗沉闷的树顶上,只余下萧洪明一人。他的目光,眺望向远处,苍茫的夜色中那仅有一分灯光的列剑大厅。
已快到寅时,黑云更加沉闷令人难受。烛火被风吹得斜摆,侍女们怕他们灭了,急忙为它们套上了纸笼作为衣裳——妄想来抵御这场战乱的寒冬。
风无心站在大厅门前,任由夜风吹拂他单薄的衣裳,远方传来的寒意更加强烈。
他远远望去,山门前和光同尘阵散发的紫雾和几把零落的火把在渐渐靠近。雷少云,萧将离和南宫映雪皆来到他的身边。
云曦从偏房而来,为他披上一件薄衫,“无心哥哥,别着凉了。”她的语气中带着无法形容的悲伤。
“云世伯和子傲如何?”
“受了内伤,姐姐在为他们看药疗伤。”云曦同三人一样,将目光丢远。
大厅内,仅有风渊一人,那些伤者被送到了后山上,“那里有一条通往山下的路。”这是他最后的打算,吴长兴与十余名剑师带着铸剑阁内重要的东西已经离开莫干山了,“呵呵,我最重要的,也只有身边这些孩子了。二弟,你到底去哪儿了。”
此时风紫霜也从后厅出来,为风渊披上了一件衣裳,“大伯,还没找到我爹爹吗?”她真有点为自己上次私自逃离山庄而后悔——风紫霜完完不会想到那竟是诀别。
“焚月怎么样了?”风渊将侄女的小手安放在自己宽厚的掌心中。
“没有什么大碍,飞哥哥和昱叔守着他呢。”风紫霜欲滴的泪水让风渊满是不舍,他伸手抚去她的眼角,“紫霜放心,二弟他一定会……”
“啊!”突然,后厅传来了一声长啸,紧接着是剧烈的骚动声。
“昱叔快点抓住他!”是唐飞的声音。
门布被粗暴地扯断,风焚月身着单薄的白色里衣冲了出来。他披头散发,怀中还抱着一个黑布囊——他昏倒时双手也紧紧抱着它不放开。
“焚月!”风渊关怀一声,门前的风无心诸人急忙冲了进来。见他伏跪,以头叩地,啜泣声隐隐约约,凄凄惨惨,“爹,爹……”众人以听不清他的口吻,自觉得一股巨大的不安涌上心头。
“爹!”风焚月一声长啸,将头厮磨这双手紧抱的黑布囊,“爹!”
“焚月!”风无心欲上前扶起他,可风焚月却一手拍开他的手,“别碰我!”
恰时,风飞雪扶着负伤不轻的飞烟来到大厅,众人围着爬跪长哭的风焚月不知所措。
“焚月,你是怎么了?跟大伯说说,好吗?”风渊推了轮椅慢慢靠近了他,温柔地说道。风焚月慢慢抬起头,看着身前这和蔼的中年人更是泣不成声,“爹,爹爹他……”
“二弟怎么了?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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