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承看着墙上倒映着风淬抡锤的影子,咽了咽口水,十分的小心,心中寻思道,“欧冶子父子均在,该是如何?硬闯又不妥。”
高胜衣并没有多想,而是想径直往上走。雨承一惊,伸出手将他往后拨。高胜衣后退之时脚一滑踉跄几步碰倒了铁器,铿锵作响,“糟了!”
风淬立马警戒起来,“谁!”平日里,也只有风家人或者老身份的剑师才能进入铸剑阁,而今日除了他们父子两,其余人都去参加鸣凤大会了。风淬从旁边抽出一把上好箭的弓弩,慢慢地踱步过去,试探地问道,“是紫霜回来了吗?”
“该死!”雨承对高胜衣低声恨道,然后和高胜衣贴墙缓缓想退入一楼。可风淬听得动静冲了过来,举弓便射向他们,大喝道,“来者何人,还不报上姓名。不然我机关一开,定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风焚月在三楼听得二楼父亲的嘶喊,也匆忙下来,“怕是有人闯进铸剑阁了。”
“我管不了他了。”高胜衣早已按捺不住,拾起旁边武器架上一杆铁枪,箭步冲上去。风渊欲再射来时,高胜衣已一枪将他手中的弓弩击落,回身一枪拍中他的肚腩,将风淬击出两丈远。
“你……”风渊捂着肚子艰难地站了起来,“你是谁?”
“做什么?快走!”雨承冲上前来一把拽住他。
“事到如今,也只能来硬的了。不然雷龙和云影的人马一旦到,就再也没有机会了。”高胜衣咬了咬牙道。
风淬恨恨地看着雨承,“哼,原来是你!”他拔腿便往里面跑。这时,三楼下来的风焚月也看到了雨承和高胜衣,怒道,“你们来做什么!”
“不好,他要去触动开关了。”雨承惊道,开关一旦触动,铁门会将三楼和二楼隔开。而一楼和二楼将会被铸剑炉内的大火所淹没,“糟了!从窗户遁走,不然来不及了。”
“哼,妇人之仁!”高胜衣一把甩开了雨承的手,将手中长枪掷出。
“咻!”的一声,长枪贯穿过风渊的肩膀带着他一直后退——而他的身后,便是铁水滚滚和烈焰浓浓的铸剑炉。
“不!”风焚月嘶声大吼,扑上前去将要抓住风渊,可他怎么可能来得及。长枪灌满强大的力量带着风淬的身体一把跌入铸剑炉。
“啊!”只是瞬间,风淬撕心裂肺的吼声还没有完,“嘁嘁嘁!”血肉之躯便在铁水中蒸发,消散无形,灰飞烟灭。
“不!”雨承几乎是和风焚月同时呼喊出来,可势已难回。
“你们!”风焚月看着父亲消失在铁水中,铁水变得浓稠,白烟升腾。而父亲倾尽一生所铸造的名为“紫霜”的剑胚也沐浴着父亲的鲜血。
涕泗横流,匍匐在地,“爹!”
高胜衣再次抽起一杆长枪,想要上前杀了风焚月。雨承一把将长枪震碎,怒喝道,“你干了什么?快走!”
“雨承!”风焚月充满忿恨的眼睛瞪着雨承,“你还我父亲命来!”
“杀了他!不然我们将身败名裂!”高胜衣咬牙怒道。可雨承还是紧拽着他的身躯,“不!我们已经犯下大错了,快走!”说罢,雨承一拳将窗户轰碎,以真气吹成气罩将喷来的火焰和箭支绞碎,“走!”
“铃铃铃!”铸剑阁的警铃响起了,响彻整个折剑山庄,尖锐刺耳。
雨承一掌打在高胜衣的胸口,将他击出门外。自己也随后轻功一跃跟上,大怒道,“我恨不得一掌打死你!”
“你!”高胜衣站了起来。突然,铸剑阁的窗户上架起了数架弓弩,无数飞箭朝他们射来。雨承只是手一招,拳力凝成一条黑龙将所有的弩箭挡在身外——雨家的“蟠龙布雨”拳法。
“哼,你这是做什么?若是杀了那个小少年,谁会知道我们……”
“你闭嘴!你杀了欧冶子!”雨承大怒道,一拳打去。高胜衣感受到雨承的怒意,一个寒战,跃身闪过。指着雨承阴笑道,“做都做了,自然也有你的一份。但是你却做得不干净,这才是麻烦之处。”
“我雨家与风家世代相交,如今你这一作为……定将让我雨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啊!”雨承尽力克制住自己的冲动,因为高胜衣的背景和武功均不容忽视。
高胜衣忽然觉得自己做得好像是有点冲动了,摇头叹道,“事到如今,也没了其他的法子。只能静观其变了。”
雨承觉得头很痛,心中后悔道,“或许这一次计划,本就是错误的!”
两道身影消失在漫天的晚霞之中。
铸剑阁中,风焚月匍匐哭倒在地。“紫霜”已经被他用黑布裹紧,环抱在身前。
“爹,爹……”涕泗横流,晚间的红霞洒在他的身上,“爹,焚月错了,焚月听你的,你快回来吧。”
“焚月不想做这个欧冶子……”渐渐,风焚月哭昏在地。
莫干山脚,风无心突然觉得心紧得发疼,竟是痛得半蹲下去,“我……是怎么了?”
第84章 青鸟何故错传信,一往情深无奈何()
五彩的晚霞美丽缤纷,都倒映在少女的心中。南宫映雪坐在颠簸的车马内,伸出手幻想着抓紧一撮。
一路上,慕无双数次抽出劫剑,刃上剑铭“情不避劫”沉敛不彰显,却直刺她的心脏。七彩的剑芒与晚霞同样的美丽,可叹息它过于短暂而无法挽留,“可能就像那个男人的心,多才情,却糜烂。”
云曦看着慕无双眼神中的彷徨,微笑道,“飞雪前辈说,感情和岁月都难逃劫数,自是要坦然面对。曦儿,将要有无心哥哥为伴。这把幸运之剑就赠予姐姐,曦儿相信姐姐一定会比曦儿幸福的。”
“口头上的祝福说得轻巧,你可知道我有多羡慕你。”慕无双心中这么想着,依旧面带微笑道,“谢谢。”
车轮滚滚向前,还有风无心急迫的心。他的鞭已打得马背都是伤痕。
“三弟!”萧将离策马在旁,按住风无心的肩膀,“你怎么了?”
“我……”欲语不语。风无心想到了刚到山脚时,贺云刃接到信报便叫他们小心行事,“折剑山庄恐有大难!”便匆匆而去。
大雨后的山道上泥泞难行,有很多车辙和马蹄印在上面。两侧的丛林密密麻麻在黄昏的日光下显得非常诡异,令人直发麻抖索,好似有很多眼睛在盯着他们。
剑池,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吁!”萧洪明勒紧马缰,匆匆下马来去看一下,“有人打扫过战场了,没留下一具尸体。”
“哎,两位世伯为何如此行色匆匆,我们一路来都没有发现他们的踪影。怕是他们在这里遇到过一阵埋伏。”风无心叹了一声,“走吧,前面再过一个山弯,就会看见青竹林了。”
南宫映雪悄悄地掀开门帘,同风无心一起坐在车辕上。她回首看了一看,确定云曦没有出来,便附耳在风无心旁边轻声说道,“无心,不要想太多,一切都会没事的。”虽然她心中也躁动不平静,但她还是选择安慰风无心。
夕阳的半个身子已经没入了山线,天上一半夜幕,地上一半昏黄。风无心催马疾行过山弯,眼前景色猝然一转,高坡之上已有了葱葱郁郁的青色。
高大的竹枝摇摇摆摆。
竹林之上,群鸟齐鸣纷飞。
“不对,前面好似有情况才会惊扰了山鸟。”萧洪明策马在前,对风无心说道,“无心,我和子傲先行一步去看看。”两人催马,奔腾而去。
有了高耸的竹林,前面两侧的道路愈是阴暗和狭窄。前行不过半里,便传来了杀喊声,战马的嘶叫声。前方有火光和人影闪动。萧将离催马趋近,只见一队骑兵在道间簇拥成一堆,而两侧竹林内频频有人出手。
萧将离勒马跃起,“招!”一声大喝,长枪穿破一名黑衣人的心脏。云子傲亦弃马跳起,一刀朝竹林去劈去,血红的刀风席卷而去,应声而倒者数人。
“爹,雷世伯你们先退进去折剑山庄,这里我们挡住。”云子傲横刀护在云影身前。
“不行啊,山庄外被人用拒马围住,尚有埋伏不说。这马儿也越不过去!”雷龙刚刚派去去前路一探。
萧将离长枪一招,又刺死一名黑衣人,回身说道,“那就弃马!”
“说得轻巧,几百匹战马价值几何你做镖师的最清楚了。”雷龙又何尝没有想过,可这代价太大了。
“马重要,还是人命重要?”萧将离心中叹道,但他的确明白,在这样的时代或许马的确比人命贵。
突然,数十道雪白的剑气自天而落,“饮风醉月”——风无心紧随而来。
“骑兵在树林里无法作战,只会徒增伤亡。子傲,你和我各带数十人往两侧树林杀进去。无心则先上前拨开拒马。”
云子傲默默点头,也不点人马,挥刀便杀进左边竹林里。只见覆云刀荡起一**银光,惨叫声无数,“云龙三折”,三道刀风向八荒扫去,多少人命同竹枝一道落地。萧将离亦不落下,弃了长枪与战马,飞跃而进竹林中,盘掌于虚空中,“浊世龙火”。幽黑色的龙火自天而落地,狂暴的掌力扫清四方。
“后生可畏啊!”云影不禁叹道。
风无心将马车交与一弟子,便飞身往折剑山庄的方向去了,“二叔,焚月,紫霜,你们千万要没事啊!”
夕阳既去,明月便是新的领路人。龙渊剑的剑尖汇聚着璀璨月华。前方守着拒马的黑衣人见着一少年手执剑芒璀璨的宝剑飞来,目光凝视,衣袂飘飘。
“荡剑回枫!”龙渊剑随之旋转而其,点点月华凝聚成练,旋舞而出——剑气旋风之下,拒马四散破裂。
“滚!”风无心破势大喝,“踏柳寻梅”顺势而上,龙渊贯穿了未及躲逃的黑衣人的喉咙。
铸剑山庄朱红色的大门和高墙近在眼前。山庄上头,仅有些许灯火摇摆,竟敌不过远在天边的月光。
风无心有点慌了,竟是完全不顾身后的云曦等人。他一跃上高阶,用力捶打着大门,“开门,开门!我是风无心!”他到现在,都叫不出该守门的人是谁,只是仓促无奈地捶打门面,“开门啊!我是风无心!”
“少主回来了,少主回来了!”门内突然响起了人群的骚动声,“快去叫二小姐!”
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朱红色的大门被弟子们吃力缓缓地推开。风无心未踏进大门,风紫霜匆匆而来,哭倒在他的怀中,“哥哥,铸剑阁被人攻击了。焚月昏倒了,爹爹不知所踪!哥哥,怎么办啊哥哥,呜呜呜。”
风无心一把扶起她,轻声安慰道,“紫霜,没事的,有哥哥在。”其实他心中早已崩溃大半。
这时唐飞推着轮椅缓缓而来,低头叹道,“幸得无心回来了。昱叔得报来说,折剑山庄四面都隐伏着无数武林高手。你再不回来,我都拦不住霜儿了。”
列剑大厅一片昏暗,风无心急急命人点上烛火。而山庄外的嘈杂声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扰了风无心的心。
“焚月如何了?”风无心惶恐地坐在庄主之位上,“奉天营武”四字之下。
云曦按着风无心的肩膀劝慰道,“刚刚姐姐给他把脉了,无甚大碍!无心哥哥且宽心,二庄主一定会没事的。”
这就像老天的捉弄,再过不到十天,便是他和云曦的大喜之日,如今却发生这样的事,“冠军侯尚说‘匈奴未定,何以为家’。而如今二叔不在,我哪有心智去成家立业……二叔,你快回来喝无心的喜酒啊!”
初到湖州时心脏紧痛,怕就因如此吧。
东阳君与青衣同时达到莫干山,与潜伏在此的影衣卫汇合。
“刚刚雷家主和云家主带领着大队人马被伏击了,我们也去凑凑热闹。他们折不不少人马,可后来四家的公子们赶到了……哎,这些后辈更是青出于蓝啊。”一名影衣卫向赶来的青衣禀报道。
星瞳子一听这云子傲之名,气得浑身抖索。东阳君见到心境浮躁的他,平掌轻压示意他放松,“恩恩怨怨,终有还债之时。”
青衣思量一番,问道,“除了我们,还有几路人马?”
“各路江湖豪杰无数不计,探不清楚。”
“先静观其变吧。等执法者大人来了再说。对了,我叫你准备的硝石火药都准备好了?”
“大人且放心,小的都准备好了。”
东阳君皱了皱眉头,“硝石火药,是作何?”
“如果我们得到便罢,但如果我们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青衣阴险表露无遗。
“哼,小人行径!”东阳君心中嗤之以鼻。
以月色来看,应该快是戌时了。
“有人!”青衣一喝,与众人急忙躲了起来。
只见山道上,几匹战马与三辆马车疾驰而过,往折剑山庄匆匆而去。
“是天剑客!”东阳君见到为首那白衣青年散发出强大的剑气逼得众人快喘不过气来,心中便是一颤,“看来他们也赶回来了。”
“天音阁主在无锡被辽王打伤,怕也不会是多大的威胁。可单天剑客就够我们吃苦头了。”青衣低声恨道。
东阳君摇头道,“还有一个人,在第三辆车上,我差点感受不到他的气息!”
“什么?”青衣大惊道,“难道比天剑客还厉害?”
东阳君闭眼细细感受,“就像,一把无情无义之剑!”
“韩子愈的发迹是因为辽王助他,予他财宝与人脉,他才能爬到今天的位置。圣上宅心仁厚,见韩子愈蒙受冤屈便收为身旁做个书童。凭借圣上的信任和些许武艺,他进了影衣卫到我的麾下做了一名杀手。”邪刃尽力回忆着这些前尘旧事,“他陷害贺大哥杀死大臣庞先。我大宋开国以来,君王都未敢擅杀大臣。圣上念贺大哥追随他多年不舍杀他,将他下狱。又恰逢圣上为太后祈福,大赦天下,贺大哥就出来行走江湖了。后来,他又以‘家国旧事,当斩草除根’,在皇上耳边煽风点火,劝圣上除掉皇太后建立起来的影衣卫,也就是我们。圣上或是听多了也觉得我们不再适合存在。呵呵,但圣上因过于仁慈不舍杀我们,便将我们一干人等交予高胜衣管辖。”
“赵质一家也是被韩子愈杀光。赵韩两家在太后当政时皆视彼此为大敌。当年国舅刘知国欲行谋逆之事其实是子虚乌有,他在酒后开玩笑道,‘今我妹为皇太后,大宋天下便是我刘家天下’。赵质便以此为由调动影衣卫千余人围剿韩家。一些拥护赵氏的谏官便偷偷告密,可仅有韩子愈得脱。哎,因果报应不爽。”
“十余年前,他受辽王指使,与其一起潜入折剑山庄,欲取铸剑谱,后失败而走。他忌惮于天剑客的威名,在江湖散播危言耸听的消息以止住风庄主调查的心思,又隐伏数年。等到风头过了才敢再重现江湖。”
赤练将马背上的好酒丢予邪刃,“风庄主,我们老大把这年头知道与不知道都说出来了。嘻嘻。”
“哼,此等败类,当杀之以泄恨。”风渊咬牙恨道,心中惆怅道,“多年来,正是因为那件事自己和最心爱的儿子有了隔阂。当年折剑山庄除了危急关头,我也顾不得无心,哎,真是苦了他了。”
“渊儿,无心比我们两人都有胆识和能力。”风飞雪对着车内的风渊说道,“就将一切都交予他吧,我相信他一定能比我作出更好的选择的。”
“可是叔叔,无心还小啊。”
“当年你不也二十岁便接手山庄,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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