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恰好经过官府张贴榜文的地方,只听人群议论,皆是唏嘘声,“哎,太可怕了。大宋与西夏边境一些商贾经过的地方,很多商队被屠杀得一干二净啊,太可怕,估计是那边的逃兵又在作孽了。”
司寒锦心中洒笑。那些商队就是被他劫杀的,他在筹钱,这也是铸造大夏龙雀的一个办法。
“哎,听说朝廷托付折剑山庄铸造军器的任务这次由威远镖局负责押送,镖队之浩大,连朝廷军队都过来帮忙护镖往边境前线去呢。”
“是吗,毕竟这‘十万军器’……”
司寒锦有听过这“十万军器”,邪魅一笑,“看来是笔大买卖,不过看来好像不是很容易得手,罢了。”
他寻得一处客栈去,便很少再出门引人注意。
云曦随着父亲和哥哥回无锡了,萧将离听得威远镖局来负责货物的押运,便匆匆帮忙去了,实则为了和师兄弟们叙叙旧。
枫林小筑就独剩风无心和南宫映雪两人。
南宫映雪总是坐在溪水前捣弄水花,或许是想再和风无心去看一次社戏吧。他虽总是一脸冷漠,可心,却是温柔的。
那一夜她与他双唇交合时,她早已明了:对于这份爱她已无法自拔,也无计可施。
“映雪。”一句温柔的叫唤,“是风少主。”她匆匆回头一瞥,那梦中一直出现棱角分明且秀气的脸真真实实出现在她的眼前,“他叫了我的名字。”
此刻的风无心脸上挂有一丝难得的笑容,“哎,曦儿总身边总觉得好像什么东西压着自己喘不过气一样。”
提到云曦,南宫映雪不知所应,心中委屈已然。
风无心低下头去,捣了捣漂浮的枯叶,“我喜欢这里,就是因为这里的红枫树与折剑山庄的傲骨青竹不同。到了秋天,她们会毅然决然地顺着自己的心枯萎飘零,不会留恋这凡尘俗世中的一切,她们自由,潇洒与不羁。可青竹却自负傲骨,俨然不屈。他们虽是刚强的活着,却难免有一丝疲惫,就算等到泛黄,它们也会再刻意地停留……”
风无心没有再说下去,此刻沉思的他让南宫映雪更加委屈和痴迷,“风少主,待人很温柔……映雪,映雪很喜欢。”
“我也不知道对你的感情是如何?或许我也是那种书中所唾弃的那种花花公子,滥情少爷吧。但我就是无法抑制住心中的狂热,我不想活得……那么累。”两人彼此凝望,少女两腮微红,淡淡道,“风少主知道樱花吗?”
“自是知晓。我也很喜欢,曾向父亲提过。可父亲说那是迷人心智,米分饰太平的东西,不让栽种。”风无心摊手笑道。和南宫映雪侃聊他觉得很轻松,很亲切。
南宫映雪以手捂嘴,扑哧一笑,“嘻嘻,”转而表情变得有点伤感,“在紫云宫,我和师傅的房前就有几颗高大的樱花树。”
“樱花虽美却易凋零。从怒放盛开到飘洒凋落,不过寥寥七日,让人叹息赏看不足。樱花总在开得绝美的时候顷刻间凋落,不留恋与过问凡尘俗世,干脆而决绝。师傅跟映雪说时,映雪还哭了好久呢。”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风无心很心疼,轻抚了一下她的脸庞,“以后我就在你的房前栽满樱花树好吗?”
南宫映雪眼角带有一点泪水,轻轻摇了摇头,嘤咛道,“风少主不要再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了,映雪……”
风无心已无话可说,低头沉思。占风铎在风中随着落叶摇曳作响,宁静安详。
少女突然觉得有点过分了,轻声说道,“其实,风少主能说这样的话,映雪已经很开心了。”
“……”心中有千千万万的遗憾。
“我说如果……如果是映雪先遇到风少主,那么风少主会选择映雪吗?”少女抬头望着红枫树粗大的树干,她羞红的脸不敢看着风无心。
“或许会。”风无心心中这么想的,这般回道,“会的,映雪。”
少女欣慰的笑了,脚趾浸在清润的溪水中十分凉爽,“就像风少主的手,还有唇。”她顾不得穿鞋,如白玉般的双脚踩在沉厚的枫叶上,沙沙作响。她一手握起被溪水淌湿的发梢,一手舞起玉凝,“风少主看看映雪这套剑法如何?”
剑势如柔风夹带斜雨。少女轻盈一跃,皑皑白雪轻飘来,如若柳絮因风起。南宫映雪柔弱如狂风中的一盏孤灯,大浪下的一叶扁舟,摇摇欲倒。风无心于心不忍,不觉伸出双手。少女回眸一笑间跌入他温柔的怀中。
银钩虽小,却不吝啬吐纳光明。枫林小筑的阁楼被银光铺满,少女斜卧,头倚在风无心的腿上,一流白雪被风无心捧起。
夜微凉,风习习。
风无心用一件毯子将彼此裹紧,少女的头倚在风无心的肩窝上。他们聊了许久,唯独没有提起云曦,因为怕心中的罪恶感作祟。风无心更不敢提起云曦的那句话,“曦儿会接受这个妹妹的。”
夜愈加深沉,如果背负在少女心中的包袱那般沉重。风无心已沉沉睡去,少女的手安抚在他秀气的脸庞,轻轻唤了一声,“无心。”
心中的委屈和悲伤决堤而出,不停啜泣流泪,“他明明就在身边,却遥如星辰。一重夜幕将我和他隔开,他和云曦姑娘沐浴在阳光下,而映雪,却永远也盼不到黎明。”
好似上天一个恶意的玩笑,就如同师傅说的“无能为力却无法自拔的爱情”,她强强忍住心中的哀伤才不致于放声大哭。
落英漫天飘舞,占风铎铃铃作响,还有少女轻声嘤嘤的泣声。
“我会,永远在你身边!”风无心将少女抱得更紧,他不知道这种敷衍的承诺会不会兑现,但他的确夸下了海口。
“无心。”再次的呼唤让映雪心间能好受一些,她屈身紧埋进风无心的怀中,月色凄迷。
黎明,还有八月。
第80章 缱倦缠绵细雨后,雾帘掀起见故人()
初秋已逝。
八月之始,无锡的鸣凤大会正如火如荼。所来之人,无论贫富士庶皆步行前往,因为车马已经挤不出进去了。
街旁新槐下的武器架摆满了鳞次栉比的刀枪剑戟,金翠耀目。上面挂有的价格更是令人望而兴叹。
“仅一把剑就要八两银子。”一名江湖侠客看上了一把宝剑,可囊中羞涩无奈叹道。这句话想必是道了大家的心声。一边赞叹不已,一边摆手哀叹的景象怕是要持续好几天了。
“让开!”一声沉闷的吼声,司寒锦一手拨开人群,十余人被他推倒。众人刚要开骂,看到这丈高之人杀气腾腾,吓得不敢吭声。
司寒锦选中了一把朴刀,上刀柄镶有宝石,刀华流转,护手下有刀铭“霜龙”。
“这把刀价格二十两啊!”司寒锦没有顾及看客们的惊呼和三剑联盟弟子们的介绍,将两锭沉甸甸的银子丢去便转身走人了。留下了一群目瞪口呆的看客,“二十两啊,这么潇洒!”
无锡云家。远远而望,墙高绵长,雕有龙飞凤舞;树秀于间,葱葱郁郁。仅是隔墙,天壤之别。
“淡泊明志”牌铭挂于云家大厅之中,吴长兴推着风渊的轮椅小心翼翼地过了门槛进来了。
“四弟来啦,请。”云影急忙上前迎接,一手按在轮椅的靠背上,与其聊了起来。
“十万军器”任务的成功交付,风渊也是松了一口气。他一身放松地靠坐在轮椅上,吴长兴端来一杯热茶予他,“接下来忙完无心和曦儿的婚事,我也该好好休息了。”
“这么一说怎么没见到我风家媳妇呢?”自从风无心和云曦订婚后,一向严肃的风渊整天挂着笑脸。
云影举起桌案上的茶杯呷一口,笑道,“曦儿一回来总呆在房里没出来。四弟,我怎么觉得看那南宫姑娘好像对无心有点意思啊,这群年轻人啊。”
“哎,那老道姑非常刻薄,想是也不会让她的爱徒做了无心的妾侍的。”风渊口语中还带有一点得意洋洋。
“哎,无心倒是姑娘多了。看看我们家子傲,我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呢?”云影叹了一声,女儿就快送出去了,怎么时候能讨个儿媳妇。
“哈哈哈,看来两位弟弟倒是有兴致啊。都要做亲家了,恭喜恭喜啊。”雷龙脚未跨过门槛,洪亮的声音已经到了,“三弟,四弟。”他雄浑有力地作揖道,“少云这孩子真不懂得礼数,刚到无锡便匆匆往湖州跑去了。哎。”
再看这三剑盟主的穿着:一身青白锦缎袍,腰间白玉带,束发紫金冠,脚踏缝金靴,一身琉璃闪烁。
恐怕这穿着需万钱吧。
“兄弟三感情好是再好不过了。”风渊这般一说,雷龙倒是有些忧虑了。他低头沉思了一会,说道,“三弟四弟,萧将离身世我且不说,但要是契丹皇族扯上什么不干不净的关系……”
风渊摆手打断了雷龙的话,“二哥就别多操心了,年轻人们自有打算。我们进了棺材还能为他们打算了?呵呵,还是做好自己本份的事吧。”
“四弟说得是。”雷龙叹了一声,“此次南山府诸门派,北武盟诸门派也接了拜帖。终南山九阳道踌躇不定。还有雨大哥,接了拜帖却没说什么时候到场。你们怎么看?”
风渊接过名单榜看了看,“怕这个东阳君是过来找茬的,还有这南山府的韩一守,若不是其身在高位,我叔叔早就诛杀此人……哎,至于雨大哥,且先不说吧。我们三剑联盟以生意为重,来者是客,我们还得招待周到。”
“四弟说得是。”
风渊轻轻拍了拍右腿膝盖,摇头叹道,“我的腿都废了。对于这个江湖我没有更多念想,只想好好做生意,抱抱孙子,安度晚年。”
是啊,风渊年少时,折剑山庄罹难。他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后爱妻又遭人杀害,无再续弦。他独挑大梁,光复山庄,想必这多少尔虞我诈间,心也累了。
云影和雷龙听闻此话,不禁唏嘘,心中也叹道“往日四家之荣耀已不复存在。”
鸣凤大会与风无心的生活无关。枫林小筑依旧平静,唯有两颗躁动不安,怦怦狂跳的心。几天下来,风无心与南宫映雪也算是耳鬓厮磨。
溪水旁,阁楼上,枫树下,月光中,都有他们相拥的证据。少女乐意于屈身埋进他的怀中,渐渐成瘾。
“鸣凤大会上,映雪要不要上去一展巾帼本色?”风无心调侃道,少女在他怀中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慵懒得想要入睡。
风无心很不舍,但还是说道,“我们……明天就启程去无锡吧。”
“这么快……听无心的。”少女闭着眼睛,甜腻的笑容让风无心的心倾刻化了。
“无心,你这臭小子,该不会是在偷女人吧?哈哈哈。”枫溪林闯进了一个不速之客,是雷少云的声音,还有慕无双略是伤感的声音,“哇,落英飘舞,这里真美啊。”
“双儿要是喜欢,我也帮你建一座折剑山庄!”雷少云这般调侃道,又大呼道,“三弟,二哥来了,你臭小子在干吗啊?”
南宫映雪一听,急忙起身理了理衣裳,“怎……怎么办,要是雷少云发现就我们两个人……怎么办呢风少主。”
两人匆匆上楼的声音显得非常清晰。
风无心莞尔一笑,缓身站起,摸了一下少女的脸庞,“我自有办法。”
“我说这贼小子不会真的在偷女人吧?”雷少云急忙停下匆忙的脚步,蹑手蹑脚上楼来。慕无双在一旁嗤笑道,“嘁,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啊。”
视线随着木质的落地长窗左转右拐,终于到达阁楼处。
风无心与南宫映雪没有在相拥痴缠,而是彼此对舞着双剑,皆是一副专心致志的样子。
“奇了怪了,我怎么问道有暧昧的问道。”雷少云轻声说道,转而笑着对风无心道,“三弟倒是有闲趣,同佳人舞剑啊。”
南宫映雪本是心虚,急忙收剑,低头不语。
“鸣凤大会上难免得出手耍几招,这不是先练练手吗。”风无心编谎话倒是脸不红心不跳,都让少女有点佩服了。
“嘿嘿,一个大美女在身旁,你还有心思练剑啊。”雷少云用手肘顶了顶风无心的胸膛,在他耳旁轻声道。
“嘁,你以为谁都像你啊。”慕无双狠狠拍了一下雷少云的肩膀,他疼得都跳起来了,不满道,“带你们去少林寺一趟,阿喜不知道怎么突然头疼欲裂,到了无锡就昏倒了。双儿你倒是把气都往我身上撒啦?”
“阿喜怎么了?”众人列座,少女匆匆忙去端来一盆小食,点起一支檀香,意欲驱散刚刚暧昧的气氛。
“嘁,这些不是风夫人才该做的吗?好一招反客为主啊。”雷少云虽是调侃,惹得少女更是羞得盘坐不敢动,“没有,是因为云曦姐姐不在。”
“哟,都叫姐姐……哎哟哟,疼啊。”雷少云笑呵呵说道,慕无双在其身后狠狠捏了他一下,“你少说两句行不行。”慕无双虽说不能将雷少云管得死死的,但雷少云对她也有几分惧意。
“二哥,我刚刚问的你还没回答我呢。”风无心叹笑一声,说道。
雷少云眼珠子一转,瞥了一眼面带忧伤的慕无双,缓缓道来,“前些日子我带着双儿和阿喜到少林寺连天峰去看他们的爹爹时,阿喜突然头疼难忍,满地打滚。来江南的路上身体一度不适,到了无锡更是昏昏欲倒。爹爹就急忙吩咐人带他去看大夫了。”
“双儿,阿喜会没事的啦。放心。”雷少云一把将慕无双拉入怀中,那自负的笑容让她是又爱又恨。
雷少云呷了一口热茶,“鸣凤大会上我就不想对上的就是你和大哥了,输的没面子下不来台。”
“还有曦儿!”风无心笑着补了一句。
“这实在太伤人了,哈哈哈,怕是现在我们三兄弟都不是她的对手呢。”雷少云感受过云曦的气势,着实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是啊,只有云曦姐姐才配得上无心。”南宫映雪的目光始终注视着风无心的后项,就像在仰望。
光阴弹指。没了风无心的怀抱,少女是含着泪睡去的。
一水之隔,繁华之像更似天壤之别,湖州此时恬静得如一名姑娘,而无锡则是忙匆匆的少妇。
鲜衣怒马少年郎。风无心与雷少云骑马在无锡的街头上,无疑是惹人眼睛的。多金俊郎谁家姑娘不喜欢。南宫映雪同往常一样用轻纱裹发,苍白却绝美的脸庞却无所遮掩,惹得天下怜惜。
将面容露出世人之前,这无疑跟叫她剥光衣服是一样的。但风无心的一句话使得她这样做了,“你很美,你知道吗?”
可能是昨夜刚下过雨,凹凸不平的青石板上积满了雨水。少女的目光总是是盯着一坑一洼的地面,而身旁路过的女子有的会撑起一支油纸伞,生怕屋檐的积水会淋湿她们好不容易盘起的发丝。
云府到了。少女知道,一到了无锡,风无心的心就全是云曦的了。
一入府门,花香盈鼻,甬道两侧绿树摇摆下有千紫万红。云家的丫鬟在落英之中躬身而来,接引着诸人往里厅而去。
“无心和云曦姐姐都是江南之人。”
正厅之上,响起嘻笑的女子声。风无心听得心中一喜,渐渐加快了脚步。
大厅上一挥袖蹦蹦跳跳的紫衣少女,“紫霜。”
风紫霜霎一回头,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箭步而来扑进风无心的怀中,“哥哥!”
风无心抚着妹妹的柔顺的发丝,那名坐轮椅的红发少年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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