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尘洗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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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尘洗剑-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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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看腻了窗外的风景,可一回头恰是看见风无心疼惜地看着安睡去的云曦,心中有点儿委屈,“风少主对云姑娘还真是一往情深。”不觉又痴望着那翡翠剑穗入了神,“师傅……映雪好想您。”

    河南府到湖州怕是有几天的路程。夜中赶路情非得已,南山府影衣卫部众几千余,留在此地无非是自投罗网。

    “子傲。”萧将离向云子傲打了个招呼。云子傲却没有同以前一般拒人于千里之外,他已知晓萧将离的身份,“王世子。”

    “……”萧将离沉默一会,笑道,“其实我更愿意做之前那个小镖师,无忧无虑,有师傅的栽培,师弟们的关心……还有萱儿在身边。”

    “哼,烂泥扶不上墙!”云子傲和萧心涵几乎同时说道。

    “哈哈哈,你们两还真是默契。”在萧将离的印象中,萧心涵每一次笑都是那么自然而美丽,她却很少笑。自从萧范来过一次后,她变得更加沉默和心事重重。

    黄土飞尘,两侧长青。同样是月色,萧将离记得去年深秋就是在这里和风无心遭受影衣卫的袭击,父亲也是在那时教授他“龙吟水上”掌的,“他是我的父亲……或许他有过错,但他终究是我的父亲。”

    “怎么,又在想雨家妹子了?如今您都是王世子了,直接上门提亲,怕你那师傅不允?”萧心涵讥笑道。

    “如果什么事都这么简单……”

    “不然你要怎样?”萧心涵打断了他的反问,两侧青松林立,月色苍茫透过一颗颗树的细缝太得以照到他们的身上。

    树影疏疏,月光投照在南宫映雪的白发上,银光闪烁,如星辰点点。可能是闷热的关系,少女拔下盘头的发簪,长发顿时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雨帘垂下,流苏飞舞。风无心想伸手去抓,去触碰一下她那雪白的长发。

    恰好她那白色的头纱恰好被夜风吹落。风无心一愣,急忙探手去攫取那一缕月光,头纱轻覆在他的手上,丝质绵滑。

    “对……对不起。”少女有点不知所措,车帘被她掀起,月光照亮了她的半身。此时云曦已沉睡。风无心微微一笑,拿起头纱往她的头上去。少女脸一红,但还是凑身低头而来,风无心将头纱与她戴上,右手刻意去捧起一撮白发。

    掌心中的白雪如月光涓流,慢慢滑落而去。一丝丝,一根根,银发参差洒落在月光中,似珍珠白芒闪闪。

    一场视觉与心跳的盛宴,谢幕之后依旧是各自无话,怀中的美女,窗外的月光……

    与此同时,云梦山内竹林桥边。

    唐飞坐在风紫霜倾力为他打造的四轮椅上,仰头看着满月。风紫霜推着车陪他在竹林中散步。

    “今天的月亮好远好大。”

    “是,因为都快十五了嘛。”唐飞温柔应道,竹影和月光在他的腿上相间而过。风吹草低,丛草中偶有昆虫的鸣声,如悠悠笛声,悦耳动听。

    悲魔寨内,烛火通明,唐门的兄弟们正忙里忙外,不是铸造兵器,就是建造居屋。就连溪水中的鱼儿也好似被吵到了,泛起一**涟漪。

    唐飞突然侧身将手覆在风紫霜的手上,温柔道,“霜儿,你觉得我这样做对不对?”

    “只要你认为对的,就是对的。”风紫霜微笑应之,她的面容和目光都一直在他的心中,他想永远保护她。

    唐飞心中不用笑叹道,“是啊,我是领袖,为什么我还要徘徊。他们都是跟着我走的,如果我再彷徨无措,止步不前……不,唐飞,你应该一往无前,不该有所顾虑……就连霜儿都那么支持你,你在……”

    “唐大哥怎么了?”风紫霜看到陷入沉思的唐飞,表情有点痴呆,不觉扑哧一笑。

    “我只是想,以我的身份去折剑山庄提亲,二庄主会不会答应把你嫁给我!”唐飞从神游中醒来,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是他不想再犹豫了吧。

    “我嫁不嫁是我的事。”风紫霜说得很轻松,目光不游离,或者父亲说得对,自己是该嫁了,省得给家里添麻烦。

    “……呵,我真是傻。”唐飞叹了一声,一把将身后的风紫霜拽入怀中,目光温柔地看着她,坏笑地说道,“看来我这瘸子掌门倒是有福分了。”

    风紫霜手指按在他的嘴上,止住他的话,“我不想听到你这样妄自菲薄。”

    唐飞轻轻地拿开了她的手,四目相对,夜色柔和。不过一刻,两人的脸庞慢慢贴近彼此,直到双唇交合。

    唐飞贪婪地攫取她嘴唇上所有的甘甜,滋润自己干涸的内心,如枯萎半谢的花儿守了一个漫长的黑夜,迎来期盼已久的阳光和露水。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第74章 天元逢生据山,剑舞斜阳动浅秋() 
开封府太尉府。

    满地的玉兰花瓣散发着过于浓厚的花香,日照下,更是满园芬芳。雷太尉很疼爱慕无双,以至于昨天还吩咐丫鬟将他精心培养的几盆夏菊端到雷少云的房内——他以为他们已经一起住了。

    “哎呀,少云啊,你什么时候为我们雷家传续香火呢?”池上石亭,雷文兴正与一名俊俏高大的男子对弈。雷文兴向雷少云引荐道,“来,少云,见过高大人。此次就是高大人出手救下你那些江湖朋友的,还不谢谢人家。”

    “少云谢过高大人。”雷少云恭敬作揖道。

    “雷学士无须多礼,举手之劳罢了。坐下说话吧。”高胜衣还礼,各自端坐。

    雷文兴见雷少云心中有话,笑道,“少云有话直说,高大人不是外人。”

    “……”雷少云再次作揖,小心说道,“爷爷,双儿她……是赵质的女儿,要是让陛下知道了……”

    雷文兴知道雷少云心中所虑,抚须摆手笑道,“无碍,陛下宅心仁厚,这个无双算起来也是他的远方表妹。再说,赵质一家早就被赦免了,少云无需挂心。倒是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你爹爹都跟我说了,几个月过去了还没弄出点声响来?爷爷都一把年纪了,活不长久了,这好歹也让我抱抱太孙吧。”

    “爷爷且勿再说这话,您一定能长命百岁的。”雷少云见棋局对太尉不利,可高胜衣好似没有忍让的意思。

    “你少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本想说苏州慕容家没了,你小子就能娶到鸣凤银庄的大小姐,瞧你这点出息。呵呵,一些家事让高大人见笑了。”转眼之间,雷文兴又逆转局势。

    高胜衣观棋局之势,将棋子又放回棋碗,叹道,“哎,我输了。原来刚才太尉大人是故意引我入围,高某甘拜下风。”

    “哈哈哈,你这小子也尽会讨我老人家开心。”雷文兴抚须大笑,棋童扫棋又摆上一局,“少云来,你跟高大人对一局。”

    “是。”

    恰有雷雨阵阵,雨滴击打在硕大的荷叶和花瓣上,青翠欲滴。

    “所谓围师留阙,欲擒故纵。刚刚爷爷用的正是此招。”雷少云执白子先行,然而他却起手天元。棋子刚落,雷声响起,太尉更是一愣。高胜衣一下子皱起眉头,他的黑子还是选择落在边星,不与其在中央浪费棋子。

    开局伊始,高胜衣得三角。雷少云占一角,天元,而攻略一角。然而左边高胜衣两角已连横成势,难以撼动,虽失之一角,仍有半壁江山在。

    待到局中,雨退云散。亭檐之上积水滴落作响,对于心如止水之人,却如同霹雳之响。此时左边已为高胜衣的天下,而雷少云天元不稳,右上角虽是得势,右下角仍需与敌人周旋,白子如散沙铺散。

    “已是会师之时。”待到高胜衣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雷少云远交近攻,白子不以左边黑子争锋。而以天元连横进攻右下角的黑子。右下角的黑子已是困兽之斗,难有左进连横之力。

    “糟了!”高胜衣虽是有左边半壁之江山,可上边被雷少云占据,下边又有天元纵下与其争锋。

    本是实力相当,收官之时,高胜衣已执棋难下,雷少云尚有几处落子之地。局终,雷少云因先行而割几子予高胜衣——雷少云险胜。

    黑子死棋较多,雷文兴见局叹道,“少云虽是以退为进,有根有据。但刚才若高大人大胆行事,以左边自上下横扫而来,怕是你这星火燎原之势将胎死腹中。起手天元,是舍近求远,未免过于冒险。”

    雷少云微微一笑,问道,“那么爷爷刚刚想到了吗?”

    “这……”

    “爷爷该是知道,凡事皆没有什么万全之策。得天元失边星,爷爷说是舍近求远,那么少云便说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占据天元虽是先手失利,但若据守成功,将成为征战四方之刃,固守四方之盾也。得失皆有,只是看对弈之人如何把握罢了。”

    “这……臭小子,哈哈哈,有出息啊。”雷文兴先是一愣,转而大笑赞叹。

    “投之亡地而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怎么会不懂呢?战场本是立尸之地……哎。”高胜衣不知为何突然长叹,作揖道,“太尉大人,雷学士,那么高某先行告退了。”说罢,起身退下。此时丫鬟刚把茶点送来。

    “爷爷,这高大人?”雷少云不知高胜衣为何会突然有如此变化,可雷文兴只是抚须长笑,“年轻人自有宏图之大业啊。臭小子啊,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们雷家传续香火啊。你别跟爷爷我说你们还没……”

    “哎呀,少云啊,要我怎么说你才好呢?”雷文兴手中的黑子敲着棋盘说道,转而又拉起自己两鬓的白须,“爷爷我都这把年岁了,你还不抓紧一点呢。”

    雷少云只是呵呵一笑,默不作声,继续思虑自己下一步该走的棋。

    不觉,已是黄昏夜色浓。

    晚膳上,慕无双和阿喜并没有回来吃饭,就雷少云与太尉两人,显得有些清凉。

    吃了几口,太尉气得筷子几次敲到碗边,“这像什么话?都要做我们雷家的媳妇了,也不回来吃饭。”

    “爷爷,双儿担心阿喜的病情,总是要亲自给他捡药才放心。这不,回来这几天都呆在药房呢。”

    “哎……这身子骨能生出白白胖胖的小娃娃吗?”雷文兴将啃完的鸡腿国骨头投给地上那条狼狗,语重心长地说道,“少云啊,你该收收心了。爷爷渐渐老了,你该过来接下手了,朝廷不比江湖,更是阴险重重……”

    太尉说了很多话,可是雷少云都没进去多少。

    夜色渐深,雷少云敲开慕无双的房门。她的面容显得有点憔悴,也懒于梳妆打扮。几夜的难眠,她的眼眶都有点浮肿——她已经不再有雷少云第一次见到她那般傲气了,取而代之的,是成天的焦虑和不安,还有愧疚。

    “双儿,你怎么了。”雷少云对她有点失望,不知道是为什么——是他从来没有这么被忽略过吧。

    “少云,对不起,这几天……”慕无双在为她缺席晚膳感到抱歉,她房内的茶几还摆着几贴药方。如今医术高超的她,就连太尉的一些顽疾都被她治好了。

    两人坐在茶几前,慕无双完全不顾雷少云满目的温柔。

    “嗯?”她感觉到雷少云伸过手过来拉住她,急忙收回手,“少云,怎么了?”

    “……”难以出口,雷少云吞吞吐吐说道,“爷爷,或是整个雷家都希望……你能先给我生个儿子。”

    话说到这儿,慕无双顿时两颊嫣红,推却道,“可是我们还没有成婚。”

    “那是早晚的事,不是吗?”雷少云椅子往她那边挪,按住她的肩,“双儿,难道你就不想和我一起生活吗?还去惦念着江湖上风餐露宿吗?说实话,跟萧大哥他们一路而来,我都有点怕了。”

    慕无双低头不语,她的确会更热爱这样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就这样结婚生子,紧接着相夫教子到老,她还没有准备好,“弟弟,父亲的仇,云刃……我,不行。”

    “不行,不行不行。”慕无双拍掉雷少云的手,一把站了起来,“少云,对不起,我现在……”

    “我知道了!”雷少云目光中充斥着遗憾,悲伤与些许愤怒,这一切他毫无保留地暴露给了慕无双,还口是心非地说“没事,我理解。”

    在姑娘认为,雷少云确实是摔门而出的,又是一夜无眠。

    青山连水,倚溪阁楼。杨柳翩飞,渔舟唱晚。

    车马一到江南,南宫映雪目光总是流连于山水之间。

    雨后的青石路,她总喜欢撑起一把油纸伞下车走一小段。直到青石桥上,看那桥水纵横,乌篷船载客凫水,还有精致的茶点,“这里是仙境吗?”她总是这样问道。

    “是吧。”风无心也总是笑着这样回答道。

    “风少主,以后有空……你能不能带映雪去坐坐那个?”少女手指着水上的乌篷船,脸上带点微红却目光始终盯着风无心。

    风无心心中一笑,口上答道,“可以啊。”

    对于一个入世不深的少女来说,这是一个可以比肩一切的承诺。其实风无心看多了乌篷船并不觉得稀奇——他自己都没有去做过哪怕是一次。

    风无心并不熟悉湖州的每一条街,只是他对这里的风景感到亲切,“烟姨说会带霜儿回折剑山庄的,估计也到了吧。”

    莫干山一路算是平坦。山脚处的枫溪村仅有百户人家,这条小溪是从山上趟流而下。因为溪水中总漂浮着枫叶,所以便是叫枫溪了。

    相处了十余年,风无心觉得很惭愧,他甚至不认识村里的一家一户。有时候风飞雪吩咐他去什么张大爷,李大娘家之类的话,他也要把路问得清清楚楚才敢出去。

    “无心哥哥你在笑什么呢?”云曦不知风无心为何突然泛起微笑,风无心则摇头叹道,“一些过去,而有趣的事。我以后慢慢讲给你听要不要?”

    “好啊。”云曦笑得眯起双眼。

    山腰上,成群秀绿的竹林和一条一条蜿蜒的溪水,折剑山庄朱红的高墙和崭新的屋瓦已映入眼帘。沿着大道弯弯而过,竹影才放开视线,折剑山庄宏丽的大门展现眼前。十余级台阶,红褐色的大门,还有一对八尺高的石狮子。上有大匾行书四字,“折剑山庄”。

    风无心之前都不会在意这些同他与生俱来的景色,可走过那么多地方,才知道家终是温暖的。

    “少主,您回来啦?庄主他们正在列剑大厅商量事宜呢。”看门的折剑山庄弟子见到风无心诸人急忙凑来打招呼,很遗憾的是风无心并不记得他的名字,只能笑以应之,“我知道了,辛苦了。”

    令弟子们想不到的是风无心竟然会跟他们说话了,特别是“辛苦了”这样的字眼。令他们有点忍俊不禁,或是有点感慨吧。

    进了大门是一处广场,两边皆是习武弟子的房间,紧接着便是一条长亭过廊,“列剑大厅”四字近在眼前。

    风渊和云影,早已站在大厅前眺望很久,终于盼到他们的身影。

    “爹爹!”云曦眼泪早已噙满眼眶,扑倒在云影的怀中,无言更胜千万倾诉。南宫映雪看到一向刚强的云曦竟有如此一面,心中泛起一丝伤感。风无心更是注视略有憔悴的风渊良久,只淡淡地脱口一句道,“爹。”

    “回来就好了。”风渊笑颜舒缓而开,他放眼望去,说了句,“站着干嘛呢,赶紧带着你的朋友下去休息啊。”

    “嗯。”风无心失去了之前太盛的锋芒,让风渊感到欣慰。此时风淬和风焚月也从偏厅赶来,当风淬看到羞涩娇甜的南宫踏雪时,竟是笑着调侃道,“哎哟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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