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尘洗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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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尘洗剑-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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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咽口水,继续诉苦道,“王将军一直很对得起我们这些手下和家里的亲人,朝廷封赏也不会克扣什么,反而还会拿自己的钱给我发赏银。我们也很爱戴他。可他就是……太多规规矩矩,军法苛刻,没什么人情味。就连平时喝点小酒,赌点银子被发现,那杖子可得挨到屁股开花不可哟!所以将军平时也没有什么可以说话的人,就连那唯一的酒家,也吓得搬出两三里去。”

    “人至察而无徒。”姜离笑道,“看来你们将军没在京城当过官吧,行事这么……”

    “姜大哥可别这么说。作为边关大将,小心点也不是什么坏事呢。”云曦探出头来,这风沙太大,她只得用纱布裹面。云曦一转头,竟发现高大的城墙脚下,有一排排人影。

    “哦,姑娘说的那些啊,是一群难民,宋辽夏的都有。”小吏漫不经心说道,司空见惯了吧。

    雷少云几人故意挨近几分,这些难民各个衣衫褴褛,脏乱不堪。脸上的面容要用憔悴或是惨白都不足以形容。他们分一堆一堆地挨坐着,因为没有御寒的衣物,只好靠拥堵来取暖。还有几个奄奄一息的人,被半掩埋在黄沙中,偶尔欲伸探起来的手,都像来自地狱的枯骨。

    “这……”雷少云停下脚步,望着这群难民一脸惶恐。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涯火嗤笑一声,“几位少爷小姐都是生在名门世家,哪见过这等人间疾苦。”

    “公子快走啦。我们就别惹是生非了。”小吏催着雷少云。风沙越来越大,天色也越来越暗了。

    “可看他们这样……”云曦也动了恻隐之心,欲下车将一些食物分与他们。

    小吏一听云曦欲上前,急忙连声唤住,“哎哟,我的姑奶奶啊。这蠢事可千万别干!”

    “就,就一点干粮罢了。没啥……”云曦水汪汪的大眼睛让小吏好生着迷,更不希望这仙女出了什么事,哭声哀求道,“姑娘有所不知啊。上次有个路过的脚商也是好心过去分食行善,可这些不知好歹的难民却纷抢起来。后来难民越来越多,竟是将这客商的货物给全拿走了。这些难民来自不同国家,语言不通,只知道有白拿的好处。到时候一哄而上,成千上万,我们可抵不住啊姑奶奶。再说这天色暗了……我们赶紧走吧。”

    云曦被这小吏的话给吓到了,只得嘟嘴退回车内。行车载人的马儿好似懂得人情世故,竟自己加快了脚步。

    酒家的招牌已被一层厚重的风沙所遮掩,只能勉强看清下面“酒家”两字。

    小吏推开门去,屋里的热气立刻流过众人的身体。酒客的喧闹声与外面大风沙截然两样。虽说外面飞沙走石,可这酒家里还算干净。四处通亮的烛火将一切都染成昏黄色,每个人的脸都若隐若现。

    “哟,小朱又来打酒啦?这才过两天酒虫就开始咬啦?”不远处在柜台算账的老掌柜憨笑着调侃小吏道。

    早在进酒家之前,马儿和车子便被招呼的小二领去了。

    “掌柜的可别瞎胡说,让王将军知道了我可吃不了兜着走啊!”小吏一听这掌柜口无遮拦,一脸心虚样,急忙止住他,“先前将军不是跟你吩咐过,这几位贵客到了。”

    老掌柜一听,急忙屁颠屁颠地跑来,能让王将军招待的客人我这老头子倒是得看看,“哟哟哟,几位贵宾来到,小店有失远迎。请请请。”

    “掌柜客气了!”姜离作揖还礼,便随着小二来到人声嘈杂的大厅中落座。

    这座小酒家里,地方不大,生意兴隆。酒桌上有着各式各色的人,江湖的侠客,行商的富贾,落魄的他乡人,异族的舞女……

    “我们这个地方小,但酒菜还算干净。客官们可别嫌弃啊。”老掌柜见风无心诸人锦衣华服,不敢怠慢。

    “哟,小朱啊,怎么?又来给兵哥哥们打酒了?”这时,邻座的脚商见着小吏,笑呵呵地招呼道。根据小吏介绍,这人姓李,是中原一名大商贾在雁门关这带的生意接头人,时常出入黄沙葬,往返于有间客栈和雁门关之间。

    “李大哥,你就别取笑我了,要是让王将军发现端倪。我这身小板子估计会被打到断子绝孙啊。”小吏笑回道。

    涯火呷了一口茶,取笑小吏道,“看来你没少干作奸犯科的事啊。”

    “谁叫小的手气背,营里赌钱总是输,没办法只得被打发出来买酒。一来二去,兄弟们也习惯我出来了。就算被将军抓到,挨板子的可不止我一个呢,嘿嘿。”

    杀意!

    风无心眉头微皱,抓住云曦的手腕。

    “诶!客官,你们的菜来咯!”这时,恰巧小二端来酒菜,“我们这里的酒啊,虽然比不上有间客栈的一醉酿,但也算是陈年佳酿。客官请慢用!”

    叶织秋明目清冽,饮进一杯。腰间青云断水刀半出鞘,刀刃如水。

    风动火烛!

    霎间,一道黑影凭空出现,一支铁爪刺向风无心,可惜这凌厉的一击却被青云断水刀隔住。叶织秋缓缓抬头,望着那黑影道,“芒金老头,你太心急了!”

    “哼!”黑斗篷中露出月牙般雪白的皓齿,“叶织秋,我知道你是站中间的。我还是建议你不要插手。”他的口气中隐含着莫名的敬畏。

    芒金这一击,惊得四座酒客纷乱。

    叶织秋刚收起青云断水刀,涯火的火麟剑再次扫来。芒金感受到一股可怕的火焰剑气,急忙几个后连跳落站在屋梁上,“我也不知道那老糊涂怎么想的,你一个南朝女子,竟也能位列我毒龙五行者……”芒金话还没落,涯火使出一道燃灯剑气,径直斩断了屋梁。幸得这架子还算结实,没有塌下来。老掌柜叫苦连连,“我这好好的生意是惹了什么苦主了啊!”

    “不够尔尔!”芒金露出一丝阴笑,泛着金光的铁爪凌空刺来。

    “断金刺吗?”黑暗中,蓝光再起,青云断水刀轻松挡下了铁爪。芒金见着叶织秋又出手阻拦,面目狰狞道,“叶织秋,你是什么意思?你敢忤逆血老大的意思?”

    “血老大,萧老爷子,都是我尊敬的人。”叶织秋淡然一笑,“少主也是!”

    “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青云断水刀化出四道刀影,纵向劈来,芒金刚欲后退闪过。可谁知叶织秋再次出手,“横贯八荒!”蓝刀瞬间横斩八次,芒金被刀气所伤,连退几步,大怒道,“哼!好,好。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芒金浑身血光萦绕,双爪金光绕射,咬牙切齿道,“哼,你们两个,那就试试吧!”

    涯火望了一眼叶织秋,叶织秋淡然一笑,明目皓齿。两人二话不说,一左一右夹击芒金。三人化成飞电冲出酒家,在飞沙中穿云逐日而去。

    “走!”雷少云招呼起云曦和慕无双刚欲出门,却被风无心和姜离拦下,“等等!”

    酒家因涯火三人的打斗已是破烂不堪。离洞开的大门不远处,黄沙弥漫中,一中年道士缓缓走了进来,看他手中剑未出鞘,却成了他的拐杖,左点右探——是个瞎子!

    看那道士模样瘦小,年约五十,白须黑发,再平凡不过的容颜中却有一丝超然脱俗。手中那把剑的护手上有只雕琢精致的飞鸿,如不是被封于剑上,定能翱翔青天!

    风无心话未出,只见那道士剑鞘突然迸裂,剑刃暴露在烛光中,光华如秋水淌过,只听那道士轻叹道,“哎,这平凡的剑鞘就是容不下这惊鸿剑!”

    瘦小的道士,嗓音却如洪钟般!

    “出剑吧!”月光破过屋瓦洒在剑刃上,娇嫩欲滴,剑锋直指风无心。

第52章 秋水月影惊鸿破,屠戮盛宴弯月刀() 
月影中翩动的飞鸿。

    风无心眼神示意雷少云和朱晓三带着两名姑娘从侧门逃走。那盲道听到了动静,剑锋微动,却没有离开他的目标——风无心。

    “你怀中有你守不住的东西。”剑鸣如婴童嘶泣,惊鸿剑瞬息之间化成一只飞鸿而来。风无心望着空荡荡的右手大惊,原是瑕剑已断,父亲的赠剑封于车马中。

    “饮风醉月!”风无心掌指间跳出剑气,数道寒冰凝住那惊鸿一剑,可皆做枉然。长剑破冰而出,如过水飞鸿,更显超然脱俗。

    “无心!”姜离挥起红缨枪迎上剑锋。两尖相触,姜离臂力过人。可那盲道不为所动,剑锋却步步逼近,枪杆渐渐被剑锋抵弯。

    “哈!”姜离一声大喝,一掌欲将长枪推送。可谁知,盲道与惊鸿剑寸步未退,红缨枪在剑气与掌力的双重力量的夹击下枪杆竟然爆裂而开!

    姜离被剑气所伤,嘴角溢出鲜血,“此人道行过深,我们不是对手!”

    “太弱了!”盲道收剑伫立,惊鸿剑流光依旧。

    “弱?”风无心心头一跳,正欲反击,可惊鸿剑剑鸣再起。剑刃上剑气流转,几次闪灭,已经刺扫十余次。可均被风无心一一闪过。

    “竟然能看透我的剑招?真是一名有趣的少年。”盲道微微念道,“到此为止了。这招‘寒空幻月’,你看何如应对?”右手剑一转,惊鸿剑脱手而出,剑芒闪耀如一轮明月,明月之光,无缝之气,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这剑气如月光倾洒而来,虽每一粒光芒都微不足道,可汇聚一起……寒气入体,风无心连退几步,内伤昏去。

    盲道刚想走来摘取风无心胸前的布囊。姜离怒起一掌,飞龙自掌中而生,破开剑气。盲道感受到强大磅礴的掌力,匆忙后退。姜离趁机扛起昏倒的风无心,往侧门的马厩去。

    朱晓三已经赶往雁门关求救。雷少云和慕无双也刚打翻两个偷马的黑衣小贼。解开缰绳,催起马儿。

    飞沙如浪,月色无光!

    “无心哥哥!”

    “上车,快走!”姜离将风无心丢上马车,雷少云呼起两只骏马高跃而起,嘶嘶长鸣。这夜色漆深,又飞沙走石,想必已经辨不得路了!

    “想走?”剑如月影,声如婴泣,无处不在,“这孩子以后定是剑术奇才,我不想杀他。交出《武经总要》,可以免得一死!”

    “你到底是何人?”雷少云怒喝道。骏马直觉最是敏锐,这老盲道的杀意骇人,吓得马儿们寸步不能前。

    “何人?一个身受任务的丧家犬。”盲道的声音好似有点低落,但顷刻剑气再起。

    “走!”姜离一掌拍在马背上,惊得马儿拉扯车厢,奋力前奔。随即,一招“龙吟水上”化作冰壁挡下剑气。

    惊鸿剑再转,轻松挑散那掌力,“自不量力!那我便先杀了你罢了!”盲道长剑探来,剑面如镜,似一潭碧波流光。

    盲道乘风而来,银光剑刃凌厉逼人。

    龙啸惊天动地!

    昏暗的黄沙深处,射来一道金黄色的剑气。那剑气阳刚不阿,乾坤气荡,顿扫一切黄沙阴霾。

    盲道见这一道可怕的力量倏然而来,惊鸿剑被震得持续抖动,连退几步。

    明月透进战场,渐渐地,出现了数道身影——是赵六爷几人。

    “是你!”姜离内力殆尽,面容痛苦,抚住胸口半蹲下去。曹安在赵六爷的示意下,将一颗固本培元丹赠与姜离服下,“姜少侠先行一步吧。”

    姜离淡然一笑,望着赵六爷忧伤的的眼神游走在马车上,只是随口应了句,“谢谢几位相助,可此人剑术造诣远非常人能及!”

    盲道眉头微皱,感受这荡开一片清风明月之战场的金黄剑气,喃喃自语道,“皇族赵氏的皇龙剑气?”

    飘叶,飞花两人护在赵六爷的两侧,手中紧捏着刀柄都流出了汗渍,生怕盲道突然对赵六爷发难。

    “南朝皇族的人,不好惹!”盲道剑锋变得柔和,话锋一顿,突然笑道,“但我却不惧!”惊鸿剑一声长鸣,一只飞鸿在月光下显得特别惹眼。正当飘花和飞叶呲目欲裂,那曹老爷子突然一掌迎来,抓住那飞鸿的脖子——他竟然徒手将那道剑气扯散!

    盲道感受到这强大的力量,侧耳探来,试探性问道,“影衣卫曹安?”

    “惊鸿子!”曹安挥手示意赵六爷先避下,这盲道的剑术让他都为自己的性命担忧。

    “就你这两把刷子,也想拦住我的剑?”惊鸿子左手略微颤抖,轻轻抚过剑面,那把剑就如同他的生命一般。是这冰冷无情的世界中,他唯一的慰藉和寄托。

    惊鸿子附耳在剑刃上,一弹指惹得惊鸿剑晃动,那如婴泣之声,让他露出了一丝欣慰的微笑。

    “十几年未见,你这剑法……更上一层楼了呢。”

    “你就算你能拖住我一时半刻,你身后的人也逃不出我的剑下!”惊鸿子一声打断了曹安的话,因为他感受到了姜离的气息在渐渐地远去。

    曹安咬着嘴唇,额头上的汗水滴落在他紧握的拳头上。

    寒月吹沙,刚被皇龙剑气荡开的飞沙用重新聚拢而来,还有惊鸿剑那慑人的剑锋。剑刃上流淌着银色的剑气。曹安手带铜丝掌套,化成铁爪,欲抓住那飞来的月影。

    惊鸿剑随着手腕的转动,流光似水,剑如蛟龙。几招之内,曹安被惊鸿剑划得衣衫破碎,剑痕累累。可他依旧双爪凝势,拦在惊鸿子身前。

    “这样下去你会死!”惊鸿子感受着曹安的喘息,说道。

    “‘夺珠手’还是敌不过‘轻云蔽月’啊。”曹安拭去嘴角的血痕,喘了喘气,“至少我的死是值得的!”

    惊鸿子沉默了,用剑尖挑起地上破烂的布块,将剑刃裹住——锋芒太盛。

    曹安感受到惊鸿子剑意弱去,“噗通”一声半跪了下去,他撑不住了。

    “曾经,我也有一个值得我为她去死的人!”惊鸿子看不到月亮,但他一定能感受这柔和的月光,“曹安,你后悔进宫当太监吗?”

    “……”惊鸿子这么一问,曹安摇了摇头,淡然地回道,“为了影衣卫和先皇,我虽死亦足!”

    “哼,一生的奴仆!”惊鸿子怒声一喝,“罢了,你已经不再是从前的你了。”

    “呵呵,你也不是从前的你。”曹安轻蔑一声,嘴角的鲜血又溢了出来,“叛师背道,这就是你的初衷?”

    曹安的话激怒了惊鸿子,剑刃上蓬勃的剑气将裹住它的布块震得四散开来,“我师傅一直都是错的,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凌虚惊鸿’这样的剑法!”

    “凌虚御空,惊鸿月影!”曹安低头念道,“这不就是你一直追求的上善若水,道法自然吗?你没做到,并不代表没有。”

    “你不会懂的。”惊鸿子努力将自己的心境归于平静,长叹道,“就算有这样的剑法,也没办法打败那个人!”——当年长白山上,惊鸿子没能看清他的剑,就已经败了。

    “……”曹安强忍住闷在胸中的一口鲜血,他不能倒下!

    惊鸿子沉默不到一刻,封剑转身,“朋友一场,我,不想杀你。”说罢,人随剑影消散在风中。曹安也“噗”地想鲜血吐了出来,全身瘫倒在黄沙中。

    黄沙肆漫,视线中望不见雁门关高大的关城。

    雷少云一面勒紧缰绳,一面吁声安抚,方将受惊疾驰的马儿稳住。姜离与赵六爷四人气喘吁吁地追上。

    “姜大哥!”风无心神智渐醒,身体相当虚弱。要不是心意剑诀的护体剑气,这盲道一剑早将让他命丧黄泉。

    慕无双掀开车帘,与赵六爷四目相对。赵六爷先是一阵神迷,随后报以微笑。慕无双心中恍惚,“这个人,我好似在哪里见过……哪里呢?”

    “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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