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尘洗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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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尘洗剑-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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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老爷子发现那刀卫的手已经放在刀柄上了,对他摇摇头,“别冲动,静观其变。”

    萧老爷子几人坐在黄衣他们的旁桌,顿时他们之间的空气已经火药味十足,哪怕只是一丝火星都会引起大战。

    就算天塌下来,忙得焦头烂额的铁牛也顾不上。

    此时的客栈老板娘玉生烟站在二楼,凭栏看着一楼那四桌二十名客人剑拔弩张的情势。

    “不好,那个老头叫萧范,是毒龙教二把手。若是在这里闹事,还真得谨慎处理。你去打个圆场。他们要打让他们出去打,坏了我们客栈规矩可不好。”玉生烟对着身侧的跑堂七杀说道,随后缓缓下楼。

    七杀按照玉生烟的意思,端汤送菜,周旋于两阵之间。

    萧伯和黄衣他们也注意到了慢慢走下来的玉生烟。顿时迷恋上玉生烟那谙熟世道的微笑。

    莞尔一笑之间,气质已倾倒天下。

    再看玉生烟,虽是三十余岁之人,但姣好的面容依如双十年华的少女。妆颜恰好,唇红淡雅,身姿曼妙修长,一袭鲜红广袖长裙拖在一层层阶梯上。她的身周好似有氤氲,仙云萦绕。玉生烟右手轻轻拨高她那令人神魂颠倒的及腰黑发,就算萧范这样五十几岁的老男人都快把持不住了。若不是心有忌讳,酒客们早就掀起她的长裙,将她抱上床了,肆意宣泄自己的****了。如今唯有在脑海中自我徜徉了。

    “小女子献丑了。”玉生烟轻轻半蹲,欠身裣衽做礼。嗓音如银铃天籁,余音锁耳。

    玉生烟慢慢走进大厅中央的台上。台上四周被从房梁上垂下的一层层彩色丝绦遮掩。她拨开薄纱,走了进去,坐于琴台前。

    玉生烟只是拨了几下琴弦,酒客们的心都提了起来。如此美妙的女子,琴艺更是令人称道。

    琴音袅袅作伴,唱起一曲自作的《良人》:

    眉黛如月刚初好,纨素薄纱,一倾天下。

    小楼醉远望,不知明月入床榻,可恨那,草侵庭院思量深。

    角徵清商,谁家抚曲唱西厢。天涯相峙,望君策马望关山。

    卷帘锦屏画鸳鸯,万重烟水隔君远。

    江河依旧,关山重重,一身戎装重。闻君醉笑卧沙场,断枪悬酒遮斜阳。

    一曲《良人》刚唱毕,诸多酒客已是泪洒满衫,或是低头思量,或是梦回故乡。

    “闻君醉笑卧沙场,断枪悬酒遮斜阳。”萧范闭着眼睛沉醉地琢磨着,“好,好,好啊!”

    “诸位若是想听曲小酌,那么小店自然是很是荣幸。但若是想在我有间客栈闹事,那也休怪小女子我出手无情了!”玉生烟妙眼睥睨,音调慢慢调高,威严杀气凛然。但依然面带令人沉醉的微笑。

    “老大!”一位影衣卫低声对黄衣说道,“我们的刀竟然在颤抖。”

    黄衣顿时大惊,将不安的利刃强行按回刀鞘之中。

    玉生烟看着那硝烟弥散,用令人无法抗拒的微笑回应,随之说道,“诸位大人看得起小女子,令小女子好生欢喜。那小女子就再弹一曲,以助各位爷酒兴如何!”

    “好,好!”全场酒客欢呼道。铁牛更是“啧”声嗤笑,“能让老板娘放下架子连奏二曲,那已是世间罕有的奇迹。”

    桌前一醉酿,台上美人琴,岂非人间胜景?

    姜离选择在夜深之时拆开那带着故乡清香的布囊,是一封信和一把玉梳。

    姜离将涌到喉间的泪水又咽了回去,他明白这女子送梳子便是表白心意,所谓“一梳梳到底,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

    雨萱信中所写更是让姜离肝肠寸断:

    “萱儿与大师兄相别,已近三个月。想想那时折败的花儿,现在都已长出新嫩的枝丫。也不知道大师兄过得如何。穿得暖否?吃得饱否?又想萱儿了吗……

    萱儿的情意,大师兄应是知晓。萱儿不介意大师兄是汉人,还是契丹人。我喜欢的,只是单纯你,单纯的姜离。

    千言万语,已是哽咽。妾身未明,望待君来。”

    姜离生怕信儿皱了,折好之后不断用桌上的砚台压平。

    让他彻夜难眠的,是折磨着他的思念和美好的爱情,“萱儿一介女子,都能如此勇敢。而我……姜离啊姜离。”

    “三天,三天……已经过了一天。”唐杰嘴里不停叨念着,在演武场内左右踱步。当他看到远处的唐飞追逐那名叫风紫霜的小姑娘时,急忙收敛焦躁的神情。

    “小霜,你看看!”唐飞拿出一朵自己雕刻的铁花,本来脑海里想着风紫霜会很高兴地说道,“哇,好漂亮。唐飞哥哥你好棒!”

    可没想风紫霜只是看一下,淡淡地说了一句,“唐哥哥你是不是很无聊啊?”然后专心把玩着手中的银针。

    “你炼成啦?”唐飞看着风紫霜手中的银针,竟是暴雨梨花针。

    “唐大哥你看下!”风紫霜眯着眼睛,拿给唐飞。

    唐飞刻意“嗯”的一声,将银针对准阳光,装深沉地点了点头,“不错。如果以外行人的眼光来看的话。”

    暴雨梨花针的精髓,是淬于其上,化血蚀骨的毒液。

    “你怎么不去死啊?”风紫霜一把抢过暴雨梨花针,嗔怒道。随后暴雨梨花针一射,竟是往唐杰的方向去了。

    “爹,小心!”

    唐杰毕竟是暗器高手,手一招,将银针收进手掌。唐杰仔细看了看这根银针,已是形似暴雨梨花针。与外家来说,几无区别。

    “这……这……”唐杰站了起来,看着银针大惊道。风紫霜慌忙赶去道歉,“叔叔,对不起!”

    “这根银针……”唐杰用复杂的目光盯着风紫霜。没想到小丫头到底挺直了腰杆,抢了唐杰的话,“没错,是我炼制的!”

    “好,好,好!”唐杰高兴地站起来,心中突然生起一股邪念。

    “小霜,如果不介意,我可以指导你的!”唐飞总是屁颠屁颠地跟在风紫霜的身后,试图博得少女的好感。

    “唐哥哥总是骗人,你总跟着我会妨碍我去天玑阁偷艺。”风紫霜故意甩起长发,打在唐飞的脸上,却让他乐此不疲。

    “不跟着你我去哪?不用偷了,从了我,整个唐门都给你!”唐飞嘿嘿笑道。

    “这破房子我才不要!”风紫霜作出嗔怒状,握紧拳头打向唐飞,不巧被他闪过,“嘿,你打不着。”

    唐杰看着他们,虽心有不忍,但还是停不住自己的脚步,往府衙的方向去了。

    何知府慵懒地躺坐在太师椅上,看着唐杰在他面前一言不发的左右踱步,急得他双眼都快产生的幻觉了。

    “唐捕头?”何清已经失去了耐性,这该死的捕快在他面前转悠了足有半个时辰,“唐捕头,你到底有什么事?”

    “这”,唐杰还在犹豫,“这个……”

    “你有事说事啊,你要急死我吗?”

    “大人!”唐杰吞吞吐吐的把风紫霜会炼制暴雨梨花针的事说了出来,“大人,你说这……”

    何清一听这“嫁祸”之事有了眉头,立马笑开了花,说道,“诶,你怎么不早说啊。得了,背黑锅的找到了,我马上去糊弄那狐假虎威的藏刀卫。你我都不用担心了。”

    “这……这不好吧。何大人,那这事推给一个小女孩……”唐杰表情看起来很是为难,但心中却有点窃喜。

    “唐捕头,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想做好人?”何清走到唐杰面前,鄙视地看着他,“你跟我说这件事也无非也是这么想的,不是吗?”

    唐杰无言以对,思虑一会,说道,“全依何大人的意思!”

    风无心再见到唐杰是和云曦在唐门大门前,他匆匆走过。

    “唐前辈。”风无心叫住唐杰。风无心看他似心神不宁,目光浮游,不敢直视风无心。

    风无心将唐杰潜藏于眼底的惶恐看穿,唐杰试图回避风无心如利剑的目光,可终究不得以尴尬的微笑回应,“诶,风少侠啊,找唐某何事呢?”

    “晚辈想向您请教一人一物?”风无心的话刚出口,唐杰心中的不安便已经堵在他的咽喉,他一字一顿地问道,“何人?何物?”

    “‘销骨梅心’和‘韩子愈’。”风无心的话如同晴天霹雳般让唐杰不禁摇晃,他的双手紧握拳头在颤抖,视线如雾里看花般模糊。

    唐杰的状态已经隐藏不住真相,风无心逼问道,“请您务必告诉我!”

    “无心哥哥,你太无礼了。”云曦急忙拉住激进的风无心。

    唐杰艰难地吐出几个字,“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我……”

    一阵春末的凉风扫过这少人问津的道路,对比于远远望去繁华的成都,唐杰不禁潸然泪下:

    在唐杰的印象,韩子昱是他的妹夫和至交好友。在遇到他之前,唐杰都不相信这世间有高山流水,管鲍之交这样的情谊。

    少年唐杰第一次与韩子昱的相遇是在成都的酒馆里,仗义的韩子昱出手帮他打退了滋事的流氓。

    相见如故的他们总会彻夜不眠地坐而论道。父亲唐昆将妹妹许配给韩子昱时,他高兴得大醉三天。

    接任唐门之主的他,亦将唐门八百名弟子交予他。

    一切的突变,发生在韩子昱拥有那一把纹着金色菊影的第二天。他带领七百弟子叛离唐门,并带走父亲临终留下的秘宝“销骨梅心”。

    从此唐门一蹶不振,妹妹因羞愧含恨而终……

    “‘暴雨梨花针’上的毒液就是‘销骨梅心’的‘腐蚀毒’。如今炼制腐蚀毒和销骨梅心的秘方已流入影衣卫,而世间,再无唐门。我入仕为官,就是想有朝一日能遇到韩子昱……这些年来,他过得如何?”唐杰看着风无心的目光中蕴含着与他一样的悲伤,不觉揭开掩藏心底近二十年的创伤,“你们跟我来。”

    唐门的后山是一片终年无人问津的桃林,也是当年韩子昱和妹妹唐雪柔亲手植下。随着物换星移,如今已是落英缤纷的花海,荫荫成林。才二月末,可这里的桃花却开得过于茂盛,以至于多余的花儿被排挤,弄舞春风。

    昨夜的一场春雨,使得这土地淤泥遍地,风无心和云曦小心翼翼地跟随在唐杰身后,随着他转过一颗颗缤纷盛放的桃树。

    待到树影疏开,眼前出现一片黄土的空地。空地的中央有着一座墓,和两道人影。

    “是唐飞和小霜。”风无心轻声说道,三人急忙躲在树影之后,生怕被他们发现。

    “嘿,唐哥哥又骗人,不是说要带人家玩吗?”风紫霜抱怨着,打了一个冷颤。这都得怪家里那臭老头,总是拿妖魔鬼怪来吓她。

    “这是我姑姑的坟墓。”唐飞脸上已经没了之前的顽劣,而是多了一点悲伤,“我小时候,姑姑最疼我了。在我依稀的印象中,姑姑总是这般呢喃道‘诶,飞儿若是找到了心仪的姑娘可得带给姑姑看呢’,‘唉,不知道我能不能等到飞儿娶媳妇的那一刻’。”

    “那唐哥哥有没有找到心仪的姑娘孝敬姑姑呢?”风紫霜看不见唐飞眼中打滚的泪珠,调侃地问道。

    “谁叫你来得这么晚呢?”唐飞话锋一转,深情地看着风紫霜。可风紫霜从小在铸剑炉旁长大,不谙情愫,只是嘟起嘴道,“嘁,唐哥哥少拿人家寻开心。”

    “因为遇见你。我才觉得,老天其实并没有亏待我!”唐飞饱含深情的目光让风紫霜的脸颊上升起一片红晕,产生一阵莫名的眩晕——她第一次不敢理直气壮地与一名男子四目相对。

    她还没有经历过爱情,也不打算接受这个东西,便鼓起勇气顶嘴道,“哼,这就是哥哥说过的‘调戏’吧?人家不理你了。”说罢,风紫霜一跺脚,转身就跑了。

    “哎呀,小霜,你唐哥哥不是那种登徒子。”唐飞哪知这小姑娘的反应,拔腿便跟上。

    待两人走后,风无心遥遥看见墓碑上的铭文:“韩子昱之妻,唐雪柔之墓”。

    风无心突然皱起眉头,“韩子昱,还是韩子愈?莫非是化名?”等当风无心回首时却不见唐杰,云曦说他早已泪流满面地离去。

    而此时的云曦,桃花已落满她的肩头,在风无心眼中,那盛绽的昙花和浓妆艳抹的牡丹都不能形容她的美,唯独这桃花,淡雅初好。

    “一枝红艳露凝香,**巫山枉断肠。”风无心终于理解,诗句中所描写的绝世而独立的美。

    风无心的身体不自觉地随着桃花飘舞的轨迹倾斜……

    唐杰站在府衙大门前,已经将过盛的悲伤敛于心底。他的眼神是如少年时的那般骄傲不屈。他径直而入何清的书房,瞧见他正敲着二郎腿坐在摇椅上,品着苏州老友刚送来的龙井春茶。

    “大人,我后悔了。我们不能拿那小姑娘做替死鬼,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了!”唐杰说完时,已经做好迎接狂风暴雨的准备。

    “什么,你疯啦?”何清用力将茶杯拍在桌上,溅出来的热茶水烫到他,“哎呦!”他一扫兴,直接将茶杯给摔到地上,“你现在跟我说这话有什么用,我都跟藏刀卫禀报了。你你你,到底想怎样?”

    “这个小姑娘,我保定了!”唐杰咬着嘴唇,冷静地说道。

    何清用恶狠狠地目光直盯着他,“有用吗?只要藏刀卫一出手……”他突然脸色大变,“你想抗令?你有胆了,你该不会也想把我供出来吧?”

    “唐某深受知府大恩,怎会如此,只是这小姑娘……不能有事。”唐杰拱手深鞠一躬,口气变得坚决。

    “好,你行,你有种。这事你去解决,我不管你了!”何清大怒,一拳打在放着茶杯的桌子,一会儿又平静下来,“唐捕头,你说这事……这事你在想想,对我们都有好处!哎,你回去再想想吧。”

    唐杰深鞠一躬,转身退下。如今的他,只想在死后对妹妹有一个好的交代。

第21章 凌云血佛渡幽魂,黑龙刀影退群英() 
当刀剑门的战贴第二次出现时,已离约定的日子不足五日了。

    林忠全嚣张跋扈的口吻让风无心嗤之以鼻。风无心见过他拙劣而不值一提的剑法,“这人倒是有趣,口气倒比本领大。”

    “这世道什么人都有。”雷少云抹茶,得空还打趣道,“这小姑娘整天炼制一些毒药暗器的,竟然也有人要……不过也对,臭味相投吗!”

    风紫霜一听这话,脸颊生红,两耳发热,“雷哥哥讨厌啊,”转后转向唐飞,“是不是你这乌鸦嘴又乱说什么了?”

    唐飞先是一愣,随后说道,“在桃花林约会的事儿我可没说。”

    “诶,这事倒新鲜了。”姜离将咽到一半热茶又吐出了出来。

    “你!”风紫霜气不打一处来,踩了一下唐飞的脚,“你们都是混蛋”,小姑娘带着她的控诉跑掉了。

    唐飞哪有法子,唯有拔腿跟上了。

    “无心,你说唐飞喜欢小霜什么了?”姜离磕着葵瓜子问道。

    “人家小霜伶俐活泼,聪明可爱。怎么不招人喜欢了?”云曦试图为风紫霜打抱不平。谁知姜离嗤声一笑,“伶俐活泼说得上,这聪明可爱吗……我姜离去折剑山庄那么多次,每次都能听到欧冶子的喊骂声。无心,你是做哥哥的,怎么看?”

    风无心干笑着,“我能怎么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难道你让我明着眼跟唐前辈说小霜在折剑山庄的时候徒手把二叔的研究了二十多年的剑匣给拆了吗?那人家现在是炼器买卖,仓库里那么多东西,肯定不干。”

    风紫霜若是知晓自己于他们眼中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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