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前抱住他,将他搂在怀中,很紧很紧,不愿松开。
他抚着我的头,柔声道:“不是说好等我回去么?”
我将脸埋在他的肩窝,不断抽泣,“我只说过等你平安回去。”
墨晨将脸贴在我的耳边,“让你担心了。”
我吸了吸鼻子,“墨晨,你记住了,虽然我答应要生生世世陪你,但是我只有一生一世,陪了你的这一生一世后,你轮回转世后,我不一定会找到你,找到你,你未必会看上我,所以,不要想来生怎样,只管给我好好的过了这一生。”
“我知道……”
我与墨晨不知在这冷雨中相拥多久,后来,郢昊派来寻找墨晨的几百号人找了过来。我扶着墨晨,墨晨免了那一干人的礼,而后,我们一齐回军营。
墨晨走出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那边血肉模糊,已毫无气息的尚荣。下令说:“将他葬了!”
我明白墨晨为何要这样做,因为尚荣始终是他同父异母的兄长,虽然反目成仇,但是血浓于水,这份牵连断不了。
郢昊还在悬崖上哭着,跪在悬崖边上,哭得歇斯底里。
我和墨晨就在他身后,我唤了他一声,“郢昊!”
郢昊哭着鼻子抹着眼泪回头,看到了我们一行人,继续跪在那里抹眼泪,“不是说头七才会还魂么,怎么这么快?”
我与墨晨相视一笑,郢昊这小子反应还真是迟钝。
我大声道:“我们还没死!还什么魂!”
郢昊再次转头,看着我们,擦了擦眼睛,起身跑过来,停在我面前,吸了吸红彤彤的鼻子 ,然后两只手捏着我的脸,“你真的是秦逸?是人不是鬼?”
“不是鬼!”但也不是人。
“真的吗?!太好了!”郢昊正要展开双臂过来抱我,墨晨伸手按住郢昊的额头,阻止了,郢昊看了一眼黑了脸的墨晨,憨笑着,“太,太激动,呵呵,没,没别的意思……”
墨晨这时却和他计较起来了,“你要是真有别的意思,你想你还会在这里?”
郢昊瞥了我一眼,然后对着墨晨低头,“属下知错了。”
墨晨勾了勾唇,看着我道:“我们回去罢。”
我点头,“嗯。”
回到军营后,军医立马赶了过来为墨晨包扎,伤口很深,但是军医说调养一个月才会痊愈。
郢昊和林将军去处理战后的事务,收缴了敌军的粮草和兵器,打算再过几日便回京复命。
暗中协助尚荣的是怳国,但一听说尚荣大败便立即与他撇清了关系,说要与蕲国交好。郢昊说:“这就叫墙头草,哪边有风他就往哪边倒。”
对于如何处理怳国突然提出要交好的事,京城之中皇帝会处理,墨晨也没做太多的言论。
如下我们只要班师回朝便可。
我想,此次墨晨打了胜仗,皇帝定是十分开心,这储君之选定非墨晨莫属。我虽然并不希望墨晨继位成为一国之君,但是,现下的情况,墨晨已经注定了就是未来的国君。
若是我要与墨晨在一起,那便要随他回宫,就算一辈子被困在那不大不小的皇宫我也认了,只要有墨晨在身边我便知足。
那天入睡的时候,我靠在墨晨的胸膛,想告诉他,“墨晨,我随你回宫,以后你在哪里我秦逸就在哪里。”
墨晨用手掌抚着我的头,轻声说:“你不是不喜欢住在宫里头么?”
“以前不喜欢。”现在也不喜欢,我顿了顿,“人总是会变的,或许以后就喜欢了呢。”
“不勉强?”
“我想过了,这世间哪会有十全十美的事情,若是想得到一些必定要放弃一些,放不下便拿不起,我既然选了你,就一定要放弃我的自由。”我抿了抿唇,“所以,我愿意与你回宫,在宫中陪你一生一世。”
“嗯,好。”墨晨在我的额间落下一吻,紧了紧搂住我的手。
我将额头抵在墨晨的胸口,“还有一件事,我要做你的正妃,等你登基了,我还要做你的皇后,其他的侧妃或者贵人,你纳多少我不会管。反正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就行了。”
“还有,你纳妃的时候要选些品性好的,我不喜与人勾心斗角处处算计,你若是纳了个心狠手辣的妃子,她又碰巧惹了我,让我不得安宁,那就别怪我灌她一碗耗子药。你到时也别恨我杀了你的心肝宝贝了。”
“还有么?”墨晨轻声道。
我想了想,“嗯,还有。人与妖本来是不能有子嗣的,就算有,生出来未必是人。所以说,人妖殊途是有道理的。不过,我虽身为妖,但是此时我的原形是人,不是白鼠。所以,我能为你几个孩子,你只管放心,生出来一定是人。”
“说完了?”
我想了想,“还没说完。我是妖,样貌基本是不会变的,也不会老,但是你是人,会慢慢变老,你只管放心,你要是老了我还是会喜欢你的,绝对不会嫌弃你。”
“真的?”
“嗯,真的。”
“秦逸。”
“嗯。怎了?”
“你听好了,我这一生枕边的人就只有你秦逸一个,绝不会再有别人。”
我抬头,“后宫那么大,没人住怎么办?”
墨晨蹙眉,“这你就不用管了。”
我抿着唇笑了笑,“其实,我也不希望你再娶别人……只是,身为一世帝王后宫都是佳丽三千的,若是因为我而破了例,怕那些大臣们背后说我不厚道。”
“莫要担心此事了,我自有办法不然他们说你不厚道。”
我打了个寒战,“是不是他们说我不厚道,你就斩立决?”
墨晨笑了笑,“怎么想到那去了?”
不是我想歪了,而是,很多帝王都是动不动就杀人的,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啊!
我与墨晨是乘着马车回别苑的,墨晨说在这别苑养伤,所以让林将军和郢昊先领兵回去京城复命,他过些时日再回去。
我知晓他说养伤是借故罢了,因为他知晓我不喜欢皇宫,便让我在这别苑多待些时日。
我回到别苑后,被关在笼子里的小仓就乱窜,我急忙过去将笼子打开,放他出来。小仓一双点漆的眸子转着泪花,看着我说:“小白,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何其惹人怜,何其凄凉。我去了军营大致一个月,小仓就在这笼子里关了一个月,委实受了不少苦。
“我怎么会不要你呢。”我抚着小仓的毛发,变瘦了,“可是他们没给大鱼大肉给你吃?”
“不是?”
“那是他们忘了把你搬出去看看天空晒晒太阳?”
“不是。”
“既然这样,你这小日子过得还算滋润呀。”
“自己一个人在笼子里,没个说话的人,闷得慌。”
我点头,确实,我忽略了一点,闷得慌。我将小仓放到桌子上,伏在桌面看他,“小仓,你愿不愿意去皇宫?”
“去皇宫作甚?”
“我要去皇宫,你跟不跟?”
小仓点头,“跟。”
“那好,日后你跟着我我定不会亏待你!只不过你要知道,皇宫是个闷得慌的地方,要做好心理准备。”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愉快,大家
一树桃花千朵红
小仓坐在桌子上;尾巴在桌子上扫来扫去;语气像个看破红尘的老道士;“其实,做好心理准备的是你吧,我在皇宫里头活了三百年,该见的不该见的都见过了,已经没有什么能让我惊讶的了。”
我一时想八卦;“有什么不该见的,说来听听。”
小仓斜睨着我;“比如;你们出征前一天晚上;我就在墨晨房里见了……”
我脸上一红;按住小仓的头;不准他往下说,顺便在他头上一敲,“你偷看?!”
小仓捂住头,“因为那天你出去后很久没回来,我便去看看,没想到在窗子上看到了……”
我再往他头上一敲,他没说下去,“看了多久?!”
“就看了一眼,然后就走了。”
我的脸烫的惊人,这这这,这以往都是我不小心听到或看到别人风流,没想到自己风流一回便让人给看了去,还是小仓!我……顿觉五百年的老脸丢了。
我指着小仓,狠狠呵斥,“忘记!给我彻彻底底地忘记!要是你非要记得,那就别怪我手动让你失忆!”
小仓一双懵懂的眼睛看着我,“怎么手动失忆?”
我抡起了一根很粗的棒子,用棒子在桌子上拍了拍,“听说被这个东西狠狠敲一下后,基本就可以把该忘记和不该忘记的忘记了。”
小仓打了个冷战,在桌子上拼命抖着身子,“我那天什么也没看见!”
我够了勾唇,收起了那粗大的棒子,“既然这样,我看这也用不着了。”
墨晨这几日一边养伤,还有一些公文要处理,我便没去打扰。因着这别苑里头有一个临时来做厨娘的大娘煲的汤很是美味,我又闲的无聊,便向着她请教了一些。
墨晨也喜欢喝那汤,若是日后回了宫他再想喝我便可以自己动手了。
大娘人很好,一张脸上总挂着十分和蔼可亲的笑。其实,煲汤还是很容易的 ,将食材切好, 放在火炉上煮一些时间便可。不过重点就是在那火候上,大娘说的我都一一记下了,要文火慢慢煲,火太大汤就没那么好喝了。
那天,大娘家里有些事告了假,我便想着自己煲一次汤给墨晨喝,不知道他会不会分辨出来。
我唤了几个丫鬟陪着我去了街上买了些食材,回到伙房后就开始操作。
对于生火一事,我想我真的没天分,于是便施了妖术生火,火太大我连忙找来了扇子煽火,谁知,越扇还越旺,那小炉子的火都烧了出来,把我那瓦罐都淹没在了火里面。好不容易弄好的食材可不能这么毁了,我情急之下,便伸手去端那瓦罐,我太大意,没想过瓦罐烧了这么久已是十分烫手了。
我端着那烫手的瓦罐不知道要放在何处,最后还是松了手,瓦罐里的水和食材洒了一地,我的手也被烫伤了。
看着洒在地上好冒着热气的食材和破碎的瓦罐,我心里十分难受,好不容易忙活了一早上,没想到最后还是前功尽弃。
“秦逸。”
我回头,看到了伙房门口站着墨晨。我扫了一眼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道了句,“对不起,我……”
还没说完,墨晨过来稳住我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一番,“可有受伤了?”
我把那双辣疼的手放在身后,摇了摇头,“没有。”
墨晨将我身后的手拿起来看,黑乎乎的一片,他眼中微微黯淡,剑眉微锁,“疼不疼?”
“不疼,就是沾了一些灰,洗洗就好。”
墨晨将我带到外面的井口边,打了水,让我将手放进水里。只是,那层灰洗掉之后,我才知道我的双掌已经红通通的了,我抬头看了看墨晨,“不疼。”
墨晨牵着我的手腕,吩咐下人去请大夫过来。我便什么也不说,让墨晨去安排。大夫看过说,只是轻度烫伤,涂点药就会没什么大碍。不过这几天要忌口,不能吃太油腻上火的东西。
我急忙问,“烧鸡烤鹅能不能吃?”
“不能。”
我顿觉拨凉拨凉,大夫补充说,“尽量吃得清淡些。”
于是,我晚膳的时候吃的是粥,墨晨说也陪着我吃粥。我看着那碗粥心里不是滋味,白粥!清淡也不是这么个清淡法啊!加点肉块或者肉末都行啊!
我的双手都涂上了药,连用勺子都成了问题,有得有失,墨晨亲手喂我吃。
墨晨吹凉了一勺粥递到我面前,“张嘴。”
我张嘴,咽下那一口粥,心情十分愉悦。
小仓那小子不厚道,我在一旁喝白粥,他竟然还抱了一个烧鸡腿在啃,啃到一半,瞥了一眼我,“小白,我看不下去了。”
我瞪他一眼,“有什么看不下去的?!”我还看不下去你在那里啃烧鸡腿呢!
“总之就是,看不下去了。”小仓很是伤情地说。
我看了一眼墨晨再看一眼小仓,“怎么了?”
小仓抱着鸡腿,啃了一口后,“你们继续,我要去别处吃了。”
我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小仓走后,我也觉着墨晨喂我实在有些怪,我便说:“墨晨,还是我自己吃吧。”
墨晨勺了一勺粥,看了我一眼,“待过几日你的手好了再说。”
他将勺子递到我面前,我张口咽下,看着他,“你总惯着我。”
墨晨曲起食指在我的鼻尖上一点,“倘若我不惯着你还能惯着谁?”
我微微怔愣,心里说不出的暖意,随后,我无奈笑了笑,“墨晨,我若是被你惯坏了,日后离开你了那该如何是好?”
“那日后便一直伴我左右。”
我笑了笑,他勺起一勺粥递到我的嘴边,我张口又咽下,细细品味,这白粥还是有几分甘甜的。
在这别苑住了些时日,看着别苑屋顶上的积雪消融,看着房外几株桃枝抽芽,看着别苑的花园开满了花。我与墨晨每日都要一齐在这别苑散步一圈,走到了凉亭的时候,他在亭中抚琴或者奏笛,我随着他的琴音或者笛音舞动手脚,这几天把以前蝴蝶精教过的舞步和动作都练习了几遍,练得十分熟稔。
每日如此,循环反复,我却觉着这样的日子很是清闲安逸。
厨娘见到我时,与我拉了些家常,厨娘是民间请过来的,还没学过宫中的规矩,我便也与说了几句。厨娘说他那不争气的儿子在去年娶了一个小娘子,今年年初就生了个大胖小子,前些日告了假就是因为家里的媳妇要临盆,需要有人照顾。
我道了几句恭喜她的话,她笑得很是开怀。
墨晨脚上的伤早已痊愈,他未提起回京一事,不过近日来频频有京城的信件送过来,大抵就是叫墨晨快些回去罢。
对于皇宫,我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墨晨何时说启程我都可以义不容辞地点头。
我不曾想过她会来找我,她的那张脸我最不愿见到,所以她来的时候我并没有请她进屋。她站在一棵刚发芽的桃树下,透过她的身子,我可以看到他身后的桃树杆。
“你这是……”我微微惊讶,她的身子好似快要隐去那般,透过她的身子竟可以看到后面的东西。
“我不过是你对苍弦的执念生成的魅,若是有一日你的执念消失,我便不会存在这世上。”
我虽知晓执念过深会生成魅,只是我不晓得执念消失那生成的魅也会消失。我看着面前的她,“你想让我救你?”
她摇了摇头,“秦逸,我知道你恨我。”
顿了顿,我说,“你错了,我现在不恨任何人。”我只是不愿看到她那张与我前世一模一样的脸。
“你可知道,在这二十多年,苍弦遇到过什么?”
“他早已忘了我,这一世的他也不愿与我这个妖精扯上半点干系,我与他之间已经划清了界限,他的事已与我无关。”现在,墨晨才是我要顾及的。
“他的事与你无关,如此说来,你可是已经忘记了,你是因为谁才会活到今天?”她的语气半分讽刺半分痛惜,说得我十分堵心。
我心里一紧,“我当然不会忘记是苍弦救了我!”
“只是,他的这份恩情,我来日必会相报,若是他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便在所不辞。”
“既然你还记得他的这份恩情,今日你就该听我说他这一世的事。”
我看了看她,“好,我听,你说罢。”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补考,求考神保佑!
执念·魅
她依旧站在那棵刚抽芽的桃树下;单薄的身子随时都可以消隐;抿了抿唇;她缓缓开口,“他这一世出生在一个书香门第,本来可以一世安详无忧,谁知,命运弄人;他前世为了救你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