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的政策相违背的,就要成为革命工作的绊脚石,甚至成为某些帮派利用的工具。我相信小杨你不是这样的人,否则我不会倾其全力把你推到重要领导岗位上。”
杨成辉听得很心焦,便问老领导还有什么指示。路政说,“指示谈不上,有两点意见同时请你考虑一下,一是立即停止对李凯航同志的审计、调查,尽快息事宁人,把其他工作上,当然,他下面的人的错误还是要追究的,要给老百姓一个满意的交待嘛;二是保护党的后背干部,对有贡献的干部要采取特殊的保护措施,不要一有风吹草动就稳不住,这样对干工作的干部不好,你想一下,假如你遇到被人抹黑的事情怎么办?你看啊,前一阶段有人写你举报信,我还不是给压下了。”路政说完就把电话挂了,让杨成辉都没明白怎么回事,老领导怎么会这样?
他脑子里快速搜索了一下,还是没想明白,就随口问了一句水务局长路政和李凯航式什么关系?水务局长笑了,说,“杨区长,你来区里晚,老人都知道,路政是李凯航的舅舅嘛。”原来如此,杨成辉不禁心想:以如此的对待亲戚的态度来当纪委副书记,来处理李凯航的事情,还有什么公正可言、还有什么是非可分,还有什么腐败可反,党的纪律难道在这些亲情面前就一文不值?
想到这里,他打了个电话给任品,想听听他的意思,任品说,“我的意见,既然再旧城改造问题上出现了这么多问题,那么下一步工作的重点就是反腐败。腐败不反,旧城改造工作的目标就会偏离方向,老百姓的利益就没有保证,项目就不可能取得成功。我们许多工作都是被腐败搞坏了,在腐败中夭折。我们旧改项目目前遇到了瓶颈,要想工作有突破,但当务之急是反腐败。”一席话叫杨成辉信心十足,那一刻,他甚至坚信,任品尽管工作思路和工作方法与自己有差距,那都是自己不理解他,任品还是一个坚定的共产党员。以前传言中的那些事,不过都是些捕风捉影吧?
阿城,平山。任品看着猴山上争食玉米的猴子问王旭,“你真的决定跟天佑合作了?就不再考虑了?”王旭点点头,说,“大哥,这猴山上几天前上演了一场激烈的猴王争霸赛。经过两个小时的恶斗,最终老猴王敌不过年轻后生,右后肢被严重咬伤而惨败退位。英雄难过美猴关,为夺取猴山众红颜,年轻力壮的公猴便会向老猴王发起挑战。这人啊,也是一样。你说,杨成辉、天佑咱们四个,究竟有什么矛盾,有什么重要的利害冲突?没有。”任品说,“你这似乎是以猴喻人,在批评我啊。”
王旭说,“大哥,究其根源,咱们几个,不也是跟这新老猴王称霸一样,都是一怒为红颜吗?当初在学校时,你不是用了哪些手段跟天佑争张岚,事情能弄得后来那么紧张吗?我估计,杨成辉跟你搭班子以后总不信任你,也是跟以前对你有成见有关系。再后来,大哥,你为了不让天佑拿到这个项目,把我推上了前台,结果惹出这么多麻烦,这值吗?大哥,我们几个毕竟是同学,别斗了,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现在,既然天佑主动出手相助,我们为何不借此机会重归于好呢?不管你心里还有什么想法,我已经决定了。”任品叹口气,“反正现在也这样了,我也说不听你了,你好自为之吧。”
有时候,一想起天佑和任品之间的争斗,王旭就不得不感叹命运的无情,这样两个为一个虚无的爱情付出全部身心的男人,在迎来自己事业巅峰期的时候,也迎来了最大的敌人。而他们为之争斗的女人呢?恐怕还不知道他俩的较力已经达到了什么程度。这是一场天佑和任品的斗争,他们分别代表着两种战术风格、战斗理念的极致,唯一相同的是对胜利的追求。这是两个特色如此迥异的男人,任品似乎是掌握一切的岳不群,不用出招儿,便能让对手死在别人的剑下;天佑则像坚韧不拔的郭靖,每每要和对手大战三百回合,最后带着一身血污昂首离去。
王旭知道,天佑这次能在自己如此危急的时候伸出手,绝对是放弃了许多前嫌,包括自己以前对他的那些过分之处,包括任品对他的种种不公。王旭决心,从今以后,一定要好好做事,好好做人,洗盆洗手。
车过收费站,他忽然想起一个多星期没有去王敏那里看儿子了,于是,他把车转向香坊。他给王敏买的是一个独门独院的二层小楼,是在公滨路,这里安全,没人注意。最主要的,这里还有那些宝贝。
王旭把车开到小院儿门前,按动车上的遥控钥匙,院门自动开启,王旭把车开进车库,下了车,关上车库门,正想上楼,几个人一下把他扑倒,他脑子里一闪念,“遇到打劫的啦?”一个声音问他,“你叫王旭?”他说,“是的。”周文耀厉声说,“王旭,你涉嫌走私贩卖文物以及非法洗钱,现在正是被拘捕了。”
本来,周文耀的侦查已经遇到了极大的困难。几个与王旭的泰华来往的公司尽管有些东西令人怀疑,但是,要想真正找到问题所在可能还是要绕很大的弯路,是否存在着洗钱犯罪,证据还不足。而关于王旭的泰华公司是否涉及文物倒卖则是更没有任何进展。一旦国家机器运转起来,任何人都不能阻止的。但是,国家机器运转时需要钱的,长期的没有结果,对于周文耀和他的上级来说,那是需要承受巨大压力的。
正当周文耀一愁莫展的时候,一个封神秘的信件寄到了专案组。上面清楚地说出了,胡威与王旭这么多年倒卖文物的次数及件数,以及具体的文物细节。最重要的,在信的结尾,明确地指出,王旭目前在自己的二奶家的地下室藏有国家级文物。这个细节与周文耀派出的监视人员的报告中提到,王旭有个二奶的情况基本吻合。为了不打草惊蛇,周文耀特地派出特勤人员秘密潜入王敏家的地下室,果不其然,证据确凿。
由于这个案子涉及到哈尔滨警方,辽宁警方立即与哈尔滨警方联系。鉴于案件涉及哈尔滨著名的民营企业和人大代表,专案组向哈尔滨公安局领导详细汇报了案件侦破工作的进展情况,并请求立即逮捕王旭控制其公司的主要管理人员。当天晚上,哈尔滨公安局领导向市委、市政府有关领导进行了全面的案情汇报,认为这个案件可能会涉及到工商、税务、银行的某些工作人员。市委、市政府领导的态度非常明确:不管涉及到谁,涉及到哪一级,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专案组很快就拿到了逮捕令,并做了周密的抓捕计划,整个计划除了哈尔滨公安局部分高级领导知晓,其他人员一概不知,就连参与抓捕的特警也是从辽宁特意调来的。几个月来的连续奋战为的就是这一刻,全体侦察员们异常兴奋。连日来,侦察员一直密切注视着王旭的动向。实施抓捕的这天,在特警的密切配合下,专案组分兵三路,一路前往王旭的公司,另一路前往王旭的家,第三路直扑王旭的公司。
然而,三处都没有,周文耀有些急,难道嫌疑人闻到什么气味跑了?正在急躁的时候,有情报传来,王旭整个一个区委书记在一起,周文耀考虑到,这不是最佳的抓捕时机,因为这样搞不好就会酿出两地德政治摩擦。于是,他叫侦查员秘密跟踪,直到王旭到了王敏家才动手。
由于案情重大,并需要异地取证、跨省抓捕疑犯,公安部将此案列为部级挂牌督办案件。尽管在抓捕过程中得到了哈尔滨警方的密切配合,考虑到案情重大,为了以防万一,经过请示,经过简单突审,周文耀留下一部分人员继续对泰华公司进行调查,连夜将王旭押回了辽宁。
第104节
任品对王旭的被捕的消息知道的可能还不如泰华公司附近卖茶叶蛋的块,他是在周秋亮拿来辽宁公安机关的正式传真才知道的消息。他指着站在前面的公安局长周秋亮的鼻子说:“你这个公安局长怎么当的?人家把我们一个企业家,人大代表从你鼻子底下抓走,你竟然一点也不知道!”来请示工作的张则和庄潮红都不敢吭气,他们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
周秋亮哭丧这连说,“任书记,这事怪不得我,这是市委市政府直接命令市局配合的辽宁警方工作,我们这级别根本不知道,其实,你也是不知道不是?”任品叹口气,说,“这辽宁省的手伸得也太长了。”周秋亮说,“从他们传过来的几份文件看,辽宁省公安厅、辽宁省省检察院都有批准拘留手续,按照规定,他们有权跨地区拘留人。”任品问,“既然手续齐全,我们也不好说什么,能不能先把人弄回来?他的所谓的文物倒卖和洗钱行为毕竟发生在我们区范围内吗,把他弄回来我们自己查。”周秋亮苦笑着,说,“问题是辽宁省公安厅在传真上说,王旭牵涉到辽宁省一件特大文物盗窃案。案发在辽宁省,他们是有一定证据之后才异地抓捕王旭的。”
任品说,“这个王旭毕竟是泰华公司的法人,现在他出了问题,泰华公司的运营肯定出现重大问题。这涉及到我区的经济发展和稳定。庄主任,你立刻协调政法委,以及公安,检察院,对王旭的问题进行调查。另外想办法协调市里和省里的有关部门,先将人弄回来再说,毕竟他在我市范围内的犯罪行为性质要严重一些。周局长,你们安排吧。”
周秋亮和庄潮红转身要走,任品叫住了他们,“等等,省里市里的工作一定要做细,毕竟对外省的协调工作要依仗人家的,明白吗?必要的时候可以以个人的身份联络一下感情。记住,这个案子关系到我区的政治和经济局面的稳定,千万马虎不得。”
屋里只剩下任品和张则。任品的头靠在沙发背上,情绪非常低落。王旭终于出了这么严重的问题,使他心情非常沉重,心想真是祸不单行啊!他不放心的问张则,“法罗群岛的事情你是不是处理得天衣无缝?我还是有些担心。”张则说,“你放心吧,只要是于丽珍不露面,他们永远查不到我们这里,就是于丽珍坦白了,他们也拿不到实际证据,我们还可以反告他们诬告。”任品忧心忡忡,说,“我怕就怕,还有什么我们遗漏的痕迹被他们发现。”
张则说,“应该不会,钱转到泰华公司时是有投资合同的,以后转给于丽珍也是有合法手续的,现在法罗群岛的公司已经注销了,应该不会出现大问题了。”任品叹着气说,“王旭的案件不在我们掌握之中,朝什么方向发展很难预料。我们要防止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搞乱了阵脚,会影响我区安定团结的局面。”
张则说,“任书记,尽管我们控制不了王旭案件,但是,我们要抓住要害,现在泰华的正常运作是不是该正常运作下去,这是要重点考虑的问题。王旭的行为是他个人行为,但是泰华所从事的旧城改造项目确实关系到千家万户的大事,是一个社会效益和政治影响都很大的问题,搞不好会引起社会的震荡的。如何把泰华的整顿工作方向牢牢控制在书记你的手里,这才是最重要的。你要抓紧想出个办法,不能因为王旭的个人问题影响旧城改造项目的正常进行。在这个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不允许出现任何偏差,你明白我的意思吧?”任品说,“张则,杨成辉要是你多好啊。”
因为目前王旭的泰华公司财务账目已经被辽宁方面封存,副总经理秦安国目前也因为涉嫌参与文物倒卖被带往辽宁进行协助调查,泰华公司目前只有另一名新来的副总经理在主持日常工作,但是,他本身对泰华本身也不是很熟悉。而旧城改造项目又属于一刻也不能耽搁,区委区政府和有关银行亦务求火速收拾局面,将负面影响减至最低。在王旭被带走的第三天,区政府人员、银行方面临时加班,与泰华公司召开紧急三方会议,商讨如何处理王旭的资产问题。一般来讲,处理这种事情只剩下银行拍卖抵债、或引入资金启动工程两个可能性,而泰华公司在银行的贷款总共只有六千五百万,银行也无权拍卖这么大的项目,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后者。
对于王旭来说来说,最终被认定重大违规和刑事犯罪已成定局,泰华公司以及就该项目何去何从,现在是摆在任品和杨成辉面前的一块难啃的骨头。
这天,杨成辉来跟天佑聊天,自从熊韵竹去世以后,天佑在哈尔滨的时候多了,他不愿意回深圳,因为他总觉得那是一个伤心之地。但是,他又不能不回,因为那里毕竟有他的事业。听到杨成辉让他出主意,他说,“我先说点题外话吧,在我国这样人口密集的地方,常常涉及千家万户子子孙孙的利益,你要让大家服,就得让大家知,让大家从一开始就有表达的机会。你不能官商合作策划于密室,令建筑师画出蓝图,官商对蓝图和操作方案都满意了,然后对住在那里的民众说:上级有关部门决定,我们这块地方要改建了,诸位得搬家,原有的房子给您作价,新家已经给您在其他地方盖好了,保证比您现在住的房子好。这听起来似乎不错啊,实际上是不公平的。这样让被涉及的民众有机会知道,有机会表达,有机会参与的制度,是不是会搞得事情做不成呢?是不是会乱?不会的。因为人是一种理性的动物,人是知道好歹的。人都能理解,世界上的事情不可能照你一人的心思,少数服从多数是这个社会有秩序维持下去所必需的。民主表决的结果,往往是能够得到尊重和实现的。房地产的变动,涉及各家各户子子孙孙的利益,你必须作出这样的假设:看起来很美好的方案,仍然可能不公平地伤害了无辜者的利益,受伤害的人,必须有一个地方去评理,这就是独立的法庭。有了冲突,要找中立的第三者来评判。有利益纠葛的双方自己争,是很难争出名堂来的。而在制度上,这样的第三者就是法庭。”
杨成辉问,“上法庭有用吗?”天佑说,“也许你会说了,要是法庭判下来说得拆,那还不是一样要拆。这言下之意司法挑战是多此一举。事实上,不是这样的。既然上法庭,就可能输也可能赢,不然就不叫法庭了。不管输还是赢,有没有法庭,有没有司法挑战的途径永远是死胡同,是完全不一样的。法庭,独立司法的存在,将本质上改变社会的权力平衡,改变民众的无助地位。从长远来说,没有一个独立公正的司法,社会就难有公平,就不会有稳定。”
杨成辉要了摇头,“我觉得你这样的想法是劳民伤财。”天佑说,“房地产开发需要拆迁的时候,公平的补偿是一条不可忽视的原则。拆还是不拆,不应该是一边说了算。?拆还是不拆,应该有大家都能接受的法律来衡量。房产的价格,特别是房产在以后年头里的涨落,往往不是单纯根据你的房子的制造成本,不是那些砖头木头的价值,而是它的空间位子。政府应该是市场外的主持公正者,是裁判,是警察,而不能自己进来当商人,当运动员。一般的房地产开发,造房子卖房子,那是民间业界和顾客的事情,政府是站在旁边维持秩序的。”
杨成辉说,“得了,我不听你这些了,我问你,你准不准备接手这个项目?”
第105节
天佑又笑了,“看看,你又急了,我跟你说了半天说的都是关于拆迁过程的事情,那么现在我说说关于泰华公司的处理问题。在法院未对王旭进行有罪判决之前,政府无权处理泰华的资产。”杨成辉说,“可是,我们可以以他们丧失了履约能力来终止合同。”天佑说,“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