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岚说,“天佑,我出生在一个知识分子家庭,小时候家里很穷,父亲下放,母亲的工资不高,我们穿的衣服一般都是拿大人的旧衣服改的,一年到头儿,只能过年才穿一件新衣服,可我们却觉得很满足。现在的人们似乎总是觉得不如别人,总是想方设法搞钱。”天佑笑了,“你说的搞钱是什么意思?我赚得钱可都是凭劳动所得。”张岚柔声地说,“我知道你,不然今天我也不会来你这里跟你探讨这个问题。天佑,拟知道吗?王旭这回又可能很麻烦。而我们家任品跟他来往过密,我怕。”
天佑说,“钱应该靠正大光明的手段赚才行。王旭的问题是他的问题,任品是不是跟他有太深的来往现在也不好说。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通过不正当的手段或非法手段获得钱财早晚要吃苦头。”张岚一直看着他,细细地品味着他话中的意思,她说,“天佑,你能这样说话我很放心,证明你的本质还没变,特别是对于每一个问题,你还是像上学时一样能有自己独特的看法。”天佑说,“我还是刚才那个观点,有些人之所以不择手段,还是一个虚荣在作怪。人们总希望自己比别人过的好,有面子,上学的学生,希望自己能上名牌,所学专业要比别人的好,学习成绩要比别人强;毕业后,还希望单位要比别好,工资要比别人多,职务的级别要比别人高,工作业绩要比别人突出;在大一大,人们又想的房子要比别人大,汽车要比别人高级,老婆要比别人漂亮、体贴,孩子子要比别人聪明、成绩突出,甚至情人也要比别人的美丽、风骚。其实,这都是虚荣惹得祸。”
张岚突然问,“天佑,你会跟你那个熊小姐结婚吗?”天佑笑了,“怎么会关心起这个来了?”张岚说,“没什么,我就是看你常年在外,身边每个女人不行。”天佑说,“我现在很好,吃饭在食堂,洗衣服就在楼下洗衣店,家里许雯每周去给打扫一下。反正我也就是自己回去睡个觉。那里跟宾馆一样。”张岚看看表,“这个姚可惠,怎么还没动静?”天佑问,“怎么?你约了她?”张岚说,“任品跟我说你食堂的客家菜不错,我早就想来尝尝,这不没经你允许,我把同学们约来一大群,你不会舍不得吧?”天佑说,“怎么会?我这阵子也是太忙,你约得好,我这就叫老毛去安排。”张岚说,“不用,我已经打了电话给他了。”
第100节
毛博思那天安排的菜非常好,甚至还有在广东很平常,但是在东北很难得一见的豉汁蒸黄骨鱼。自从上次天佑回来的一次聚会还没有任何一次聚得这么齐。特别是战玉书,很激动地说,“咱们得祝贺天佑,能在短短的一年之中建起了这么大的工厂,同时,也要为王旭即将为改变我们的城市作出的贡献。”天佑说,“要说感谢,咱们应感谢任品和杨成辉,要不是他们两个所作出的正确决策,没有我和王旭的用武之地啊。”大家开始敬酒。
任品笑容可掬,但是,他心里非常的不舒服。因为,他知道今天的聚会是张岚发起的,她这是要干什么?她最近在查天佑和王旭的帐,她也知道了其中的一些要害的东西,她今天搞这么个聚会难道有什么目的?她的没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一声称呼都有意味深长的含义,值得剖析。世事如棋,每个人的命运都被操纵在这棋局中,风云变幻,一有风吹草动就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自己不能大意,尤其是要注意,她对天佑的态度,是不是她想改换门庭了?自己必须冷静,能在这水与火的考验中还能做到处世不惊、荣辱不变。
吃饭之前他曾找杨成辉交流过意见,他问,“成辉啊,钱佩玲的妈妈住什么地方?”杨成辉说,“就是王旭征地那一块啊?怎么啦?”任品问“你在省经委工作的小姨子和她妈妈一块住?”杨成辉说,“是呀,她们住的是我岳父原来单位的房子,这次也在拆迁范围内。怎么,有什么事情吗?”任品说,“区纪委收到了几封关于你的举报信,举报你利用职权借拆迁之机为自己的亲属弄房子。你岳母应该属于暂时租房,然后回迁的范围,但你和李凯航同志打了招呼,让他关照,结果不但把你岳母安置到了江边那个全市最高档的社区,还是个四室两厅,市场价是玖拾多万,但你小姨子只交了十万。”杨成辉问,“会有这样的事?”任品说。“你小姨子拿到钥匙一个多月了,你还不知道?我们找李凯航同志及拆迁指挥部的同志谈过话。李凯航同志说,是你主动对他提出要求的,他觉得把你的后顾之忧解决好也是支持你的工作,就答应了。你怎么解释这件事呢?”
杨成辉明白这是一个阴谋,但是,他还是不动生色地说,“这显然是以权谋私的行为,应该深入调查。首先,让我问一问我岳母有无此事,如果存在,我叫她们把钥匙交出来,不能有任何特殊。这件事,使我很痛心。我以党性保证,我事先不知道此事,也没要求过李凯航同志照顾。但我有失察的责任,我应该检讨。我愿意接受组织的审查。”
所以,吃饭的时候,任品注意到杨成辉和钱佩玲的表情。他注意到一个细节,杨成辉低声跟钱佩玲说了几句话。钱佩玲出去到走廊打电话,回来笑声跟杨成辉说了些什么,杨成辉的表情开始阴沉起来。
任品现在心里很郁闷,刚开始杨成辉来区里做区长时,自己还有点高兴,因为毕竟实同学,大家好沟通。可是,他来了以后,不但不处处顺从着他这位大哥,相反,还老要搞什么改革?提出什么机关作风要向东莞看齐,招商工作向宿迁看齐,而且对前几年的工作提出了很多批评。任品越来越感觉到杨成辉有夺权的危险,所以处处明里,暗里提醒着他,时时刻刻提醒他,自己是书记,是区里的一把手。尽管杨成辉每次看见自己都笑得很甜,但互相都知道这笑声有多假。下面的干部也看出任品不买这杨成辉的帐。
一年下来,两个人的矛盾日益显现出来。作为一把手的任品要压权,作为政府主官的杨成辉想方设法想夺点权。各有各的亲信。更有许多见风使舵的人,和两边都讨好的人,机关的人也难,有点权的机关人更难。这城门失火,是会殃及池鱼的,有许多聪明的人是隔岸观火,等你们领导斗得差不多了,我再来想清楚跟谁有前途些。拍谁得马屁值。跟谁捞得好处多。但任品除了在庄潮红和张则面前表明自己的好恶,在人前特别是常委面前,他是绝对不动声色的,任品是久在官场混的人,他知道窝里斗得结果是两人都没好下场,说不定两人都进去了。不合算,他做事更小心了,一般人的东西他给从家里扔出去。偶尔他还上交一两个红包,表示他一身正气,全市的纪检工作会上,任品得到了表扬,这样廉洁的干部也意味着前途无量。任品现在把权力控制更紧了,在等待机会把杨成辉踢出这单位,对一把手来说,一个这样的人使终是个威胁。可是,杨成辉现在越来越咄咄逼人,实在令人心烦。
天佑今天忽然发现张岚有些与平时不大一样,平时她都是文文静静的,可是,今天她却特别活跃。他看着她游刃有余的跟大家喝酒,脸若芙蓉。他的心中不知怎么生出一股嫉妒。原本她是个单纯,见人就害羞的女孩,现在都练成笑容都那么富有诱惑了。张岚过来敬酒了,手有意无意搭在了他肩上。他的心一动,这美丽的脸庞还是让他着迷,尽管他对她已经不再象以前那么刻骨铭心了,但现在面对着她的笑容却还是如沐春风。他的心中忽然升腾起一种欲望,真想当着任品亲他一下,张岚如何看不出对面男人的这种欲望,故意说,“咱俩感情特殊,今天喝个双杯?”几个同学都知道天佑与张岚的过去,于是开始起哄,战玉书甚至刺激着任品,“班长,你就这么看着,你老婆要红杏出墙了。”任品大度地说,“她出墙是因为外面春风到了,我也不能闲着,咱们这么多美女,我也勾引勾引。”于是,任品跟战玉书、姚可惠、钱佩玲、韦瑞兰、许雯每人喝了一杯。天佑明白,这是男性雄性的本能又起作用了,他绝对不能让任品独领风骚,于是他说,“大哥这可是想家里红旗不倒,外面还到处插小旗啊,不行,我把他的小旗都拔了。”大家开始乱起来,于是,天佑跟几个女生都喝了一杯。王旭、毛博思也开始活跃,只是平时活跃的杨成辉依然心事重重地坐在那里。
这同学喝酒就是互相不让,即使是杨成辉不主动,姚可惠和战玉书也不饶他,不断地灌他。最后,杨成辉脾气上来了,就说,“喝谁怕谁啊?”大家这么一闹,气氛就开始热烈,天佑也有些感动,他甚至主动跟王旭提出,如果项目有困难他可以提供援手,王旭也很感动,说,“天佑,以前我总想一个人干,现在看来,还是团结起来力量大。”
然而,就在大家高高兴兴地喝酒的时候,正在深圳负责那个道路改造项目的张雪松打来电话,“天总,熊小姐晚上受了点意外伤,现住在人民医院,请你马上回来。请您不要着急。我现在也在医院。”天佑问他熊韵竹受的是什么伤?是摔的?车祸?还是什么别的伤?张雪松说,“没什么大碍,你明早就回来吧,我叫司机去机场接你,直接来医院。”
毛博思和许雯陪着天佑一起回到深圳,他们两个还没有来过这个城市。下了飞机,直奔医院。张雪松现在在医院,他没有来机场接自己,是不是说明熊韵竹的伤很重呢?天佑一直向司机打听熊韵竹的情况,可是,司机只是说他不大清楚,一连串的问题不断在天佑脑海中不停的闪现着,他的心情越发沉重起来。甚至没有跟毛博思和熊韵竹介绍一下深圳。
进了医院,早已在门口等着的一个财务结算中心的工作人员将天佑带到重症监护病房,天佑看到公司的一群人都在那里站着,熊韵竹面色苍白在那里睡着,天佑正要扑过去,张雪松把他拦住了。“天总,对不起,熊小姐已经在两个小时前走了。”
天佑脑子嗡的一声,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差点摔倒,旁边的毛博思急忙把他扶住。天佑不知道怎么捱到熊韵竹的床前。洁白的床单,一张苍白的脸。可是,已经是生死两隔。天佑拉起她的手,那双熟悉的手,却是那么的冷,冷得寒彻入骨。撕肝裂肺地喊着,“韵竹,韵竹。”可是,熊韵竹石那么的平静,一点也没有反应。
满屋子人都静静地看着天佑,看着将熊韵竹的手久久的吻着,没有一个大声地呼吸,病房里静得出奇,只能听见天佑痛哭声。
不知过了多久,张雪松碰碰天佑的肩膀,“不好意思,天总,有人找你。”两个警察,其中一个天佑认识,是萧民浩的小舅子溥佳评,他说,“麻烦你跟我们去一下,我们有些情况需要了解。”
公安局。溥佳评见天佑情绪稳定了下来,说,“情况现在基本清楚了,昨天晚上熊小姐在公司加班,十点多才回家,回家一开门,发现有两个人在房间里有人在查看她的电脑,她不由得喊了一声有贼,就往外跑,那两个人从后边追出来,捅了她两刀,其中一刀正中要害。邻居听到喊声很害怕,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才报警,但是,已经晚了。我们查看了小区门口和其他部位的录像,发现是两个年轻人,这是视频照片,你看,认识吗?”天佑看看那两张模糊的照片,摇摇头。
溥佳评接着说,“熊小姐被送到医院只有短暂的清醒,只是说出了两个小偷,电脑几个字。以后就一直昏迷,经抢救无效。我们连夜进行了现场勘查,发现熊小姐家里的现金、银行卡、首饰,没有被人动过的样子。所以,我想不会是劫财的。谁会下此恶手呢?”天佑感到脑子很乱,问,“怎么会这样?这是为什么?”溥佳评说,“天总,你不要激动,不要太着急。您想一想,她平时有什么仇家吗?或者你有什么仇家吗?”天佑想了一会儿,坚定地说,“不可能的,熊小姐她与世无争,从不招惹是非的。不可能会有什么仇家!我也没有与谁能达到要杀人的仇恨。”溥佳评说:“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但是,我们已经掌握了凶手的样貌,我们会继续调查的。”
第101节
天佑走出公安局,毛博思、张雪松、许雯正在门口等他。天佑对张雪松说,”我想去她住的地方看看。”张雪松说,“还是别去了,那房子叫警察贴了封条了。”天佑坚持要去,几个人到了熊韵竹住的地方,门口明显被仔细打扫过,用水清洗过,空气里还有浓浓的血腥,天佑知道,那是那个深深的爱着他的女人的血,他突然抑制不住自己,剧烈地呕吐起来。
天佑毕竟不是一个能被巨大的悲痛击倒的人,当天晚上,他就召开了公司中层以上领导的会议,任命张雪松为房地产公司总经理,远在哈尔滨的贾建桥任建筑公司总经理,原北京分公司的刘舜天为财务总监,环保公司总经理陈少伟不变,但是,需要配合吴鹏组建统一的环保及机械设备销售公司,许雯作为董事会秘书负责协调深圳和哈尔滨两地的工作。张雪松汇报,“昨天晚上那两个人只是动熊总的电脑,看样子是对公司财务系统有兴趣。我们现在已经对整个系统进行了保密设置,所有的银行电子证书已经作废,重新申请。”天佑点点头,认为此事做得非常重要。
散会以后,天佑留下张雪松和毛博思和许雯。天佑问张雪松,“熊韵竹的父母都安排好了吗?他们可就这一个女儿啊。”张雪松说,“安排好了,等下我们去看看吧。”天佑说,“嗯,你准备葬礼的时候也要同时准备一场婚礼,我要给熊韵竹一个交待。”
熊韵竹父母的住处,张雪松派来的公司的两个员工正在陪着他们。见天佑到来,两位老人向他伸出颤抖的手,天佑双膝跪倒,悲恸的叫了声,“爸爸妈妈。”
当罗梅豪在电话里对王旭讲,他派出的人对熊韵竹家里采取了行动,却意外造成熊韵竹死亡的情况后后,王旭曾想把罗梅豪大骂一通。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也无可奈何。罗梅豪一直催他把货运到深圳,他推说现在风声太紧,过一阵子再说。他哪里知道,事实上,王旭现在正抓紧跟廖济周联系。
熊韵竹死后,王旭没有叫秦安国和程太行马上回哈尔滨,他叫他们派人监视天佑的行动。天佑的一举一动一举一动,都被他们派的人看得清清楚楚。秦安国把天佑及天佑公司的情况随时向王旭报告。王旭感觉到他和天佑之间必然要发生一场从来未有过的冲突。他现在后悔莫已,他想到那天在天佑公司喝酒,天佑已经向自己伸出了橄榄枝,就要把自己从水深火热中救出来了,怎么会出现这种事?他问题自己,问题出在哪儿?怎么还会死人呢?这事情是越发不能控制了。
这几天他郁闷的事情还不仅如此,于丽珍忽然颐指气使起来,说香港的投资是她的,她要做董事长!王旭问任品到底是怎么回事,任品不得不把于丽珍怎么用录像威胁他和庄潮红的事情说了。王旭问,“难道你就打算这么便宜这个女人?”任品苦笑着,“老弟,钱本是身外之物,把钱给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吗。”王旭问任品,“大哥,这两天老毛打回来电话给我,天佑希望与我连手,他将剩下的地价款交了,不参与管理,只拿未来的利润,你看行吗?”任品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他不明白这样做是在给我们喘息的机会?”王旭说,“可能是他从来也没有想把我们当成敌人吧?反而是我们,总把他从我们身边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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