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大道第1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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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大道第1部-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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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厉害的,大道理、大帽子一齐上,压压他的锐气,不应该让他这样白白地拣了便宜、捞了资本走。
  滚刀肉正在那几满嘴不干不净地骂着:“高大泉这小子,怎么越来越不地道啦。他住着小土屋,盖不起大瓦房,看着人家买了砖,要兴工,气得难受。哼,不用神气,早晚我得治治他!” 范克明阻拦他说:“你别吵吵了。他们都是干部、他们犯口角,咱们只能往一块儿捏,可不能往两下瓣。要不然,金发以后还怎么领导全村的工作呀。”
  张金发抡起镐头.牙齿咬得“咯吱”响.
  忽然,秦文吉喊了一声:“快看,找歪嘴子去了!” 滚刀肉说:“喝,两个人一齐出马!”
  张金发抬头一看,见高大泉和周永振两个人已经停在歪嘴子的屋门口。
  秦文吉朝那边看着说:“估计他们要整歪嘴子。”
  滚刀肉骂道:“妈的,到那儿找出气的包啦。”
  这工夫,高大泉和周永振像押解俘虏一般,让歪嘴子走在前边,从南边的旁门上了前街。歪嘴子往那边走着,斜着眼朝这边瞧瞧,那张歪嘴巴故装可怜地咧了几下。
  张金发扔下镐头,就奔过去了。
  范克明见势不妙,赶紧在后边追。
  秦恺着急地搓着手,对他的小侄秦文庆说:“糟,糟,这一闹非乱套不可户
  愁苦缠身的秦文庆听了一堂非常重要的政治课,心里的疙瘩解开了,眉眼己经舒展,他回答叔叔说:“不,我这回一切一切都比过去清楚了。您就看着吧。”
  这当儿,张金发正气呼呼地朝着走出门口的人喊:“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啊!”
  周永振从门外边把脑袋伸进来,一个字一个字地回答:“我们治安组开展活动,让地丰、反革命分子,这些鸟七八糟的东西:挨个地汇报思想,要对他们专政,要改造他们。村长,你有什么指示吗?”
  张金发闹个倒憋气。
  周永振又很俏皮地挤了挤眼,说:“你要有工夫,也参加吧,我们欢迎啊!”
  张金发心里火冒三丈,嘴说不出。
  周水振明知把村长的嘴给堵住了,还是不放松:“那你追我们要干什么呢?”
  跟上来的范克明忙给村长解围,冲着周永振一摆手说:“去吧,没别的事,村长让你们给他多讲党的政策。”
  周永振“哼”一声,一蹿一跳地走了,
  范克明对发呆的村长说.“金发,你呀,从这件小事情上看,你还欠火候哇。往后比这棘手的事儿还多着哪,这么沉不住气还行吗?”
  张金发肚子里的火气开始下降,也觉出刚才的做法太过于莽撞。他自己也挺奇怪:那一连串的行动,好像没有用脑袋想,也不是自己要这么做,却不知不觉地这样行动了;听到范克明的抱怨,不好意思地摇摇头,低声说:“让高大泉这么一闹腾,把我气
  糊涂了。,; .… ,
  范克明说:“可不能糊涂,多好的心,一不清醒就会办坏了事口”他说着,朝那南边的小门瞥了一眼,用一种很有眼力的口气告诫张金发,“大泉跟你讲的那一大篇话,我断断续续地听了几句。真有两下子。他明明是为了你买砖的事儿来的,偏偏借题发挥,绕个大弯子。”
  张金发说:“他要为这砖跟我这么干,我敢拉他一块儿上区找王书记去。”
  范克明接着自已的思路说:“他估计到这一步了,看到生米做成了熟饭,你全占着理,就跟你使开了战术。这比直来直往更厉害.看样子,他进了一趟北京,好像铡刀在沪子里又加了钢,这回不过是跟你试试刃子呀!” ”
  
  二十三弄清是非
  要从拆墙的场地,当着张金发和众人的面把歪嘴子带走,是周永振凭着气愤,灵机一动提出来的.高大泉早有考虑,正合心意,所以热情地支持他,立刻就行动。
  这会儿,他们已经把这个地主分子押出院子,走出一截路程;下一步要怎么进行,搞到什么程度,掌握什么火候,必须周密地安排一下。
  周永振故意放慢步子,跟前边的歪嘴子拉开一点距离,用胳膊肘捅捅高大泉,小声问:“喂喂,领导同志,快下指示,咱们怎么干?”
  高大泉反问他:“你原来怎乡想的?”
  周永振说:“那简单。把他带到一边去,整他一顿。”高大泉说:“我也有这个意思,又不全是,还得有个主要的。”周永振说:“咱们审间他的阴谋诡计?”
  高大泉说:“眼下不好审。第一,你只看到买砖卖砖这个表面上的东西,没有抓住他搞阴谋的真凭实据,从他自己嘴里完全把黑心吐出来,根本办不到;,没有这个,有买有卖,他们明面上合理合法,审间什么?第二,要是审问得太露了,准得牵扯上村长,他准不服,闹起来影响不好,也难收拾。再说,咱们离开芳草地好几个月,刚进村,好多问题还不清楚,办这件事情,小心一点为好。… … ”
  召
  周永振这才明白,一高大泉为什么不跟张金发直出直入地提买砖的事儿,觉着这事儿办得实在漂亮。接着.他又有点为难,不知道该怎么打发歪嘴子。
  高大泉说:“我的意见,今天只能给歪嘴子一点颜色看,打击他一下,给翻身户长长威风,让芳草地的群众通过咱们治安小组的活动,弄清是非。歪嘴子卖砖,村长买砖,这堵墙一拆,有些人的思想一定乱了套,准认为一搞发家竞赛,剥削人的地主不臭了,搞剥削也光彩了。这回,咱们治安小组把歪嘴子整整,驱驱烟雾,换换空气,就算没审出什么,村里各路人也明白我们不容这种坏人再为非作歹,给大家做了样子。”他把话停顿一下,又说,“还有一点,我想用这件事再考验张金发一下。”
  周永振高兴地说.“好办法。刚才你已经捅到张金发的疼地方,再这样一干,实际上也敲打了他,还让他恼不得,怒不得,干生气。… … ”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地声音放大了,赶紧捂住嘴,吃吃地笑起来。
  高大泉说:“你先把他带到高台阶去,-让他写思想汇报;我去通知咱们治安小组的人。”
  周水振说。“这个事情,我一个人办就行了,你回家吧,” … 高大泉说:“不急,不急。”
  周永振说:“还不急?出外好几个月回来,家门不进,行李都扔在大街上.二林一见那褥子,认出是你的,到处找他哥哥。你再不到家看看他们,我都有意见了。你尽管放心,这件小事我能办好。”
  高大泉只好停住,指指前边的歪嘴子,小声嘱咐说:“拆墙的人都看到了,又让他走这一条街,我看差不离了。你们卡巴拉喳地攻他一下子,让他写完思想汇报立刻滚蛋,咱们见好就收。”周永振笑笑.“保证完成任务。”
  高大泉望着他们走去的背影,心头掠过一股胜利的喜悦。尽管没有把张金发拆墙的事情挡住,没有把歪嘴子的诡计揭穿,可是经过这样一争吵、一行动,会在好多人心里引起问号,会产生好的影响。他想,现在应当快点找到朱铁汉,谈谈心思,了解一下情况,安排一下具体的活动计划。
  他走着,想着,不知不觉中,又回到街中间的三岔路口,只见迎面跑来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子。
  这女孩子瘦高个儿,四方脸;因为幼小时候吃食不佳,头发细软而发黄,眉眼倒很好看,显着一股聪明伶俐的样儿。她怀里抱着一个瓶子,像是要买什么东西去。她是大个子刘祥的闺女,名叫春禧。她见到高大泉,站住咧嘴笑。
  “大泉哥,你还没回家哪?”
  “没哪。”
  “我嫂子抱着小龙到我家找你去啦。”
  “还在那儿吗?” ”
  “刚回去。我妈让我打油,你到我家吃饭吧。”
  高大泉笑笑,望着春禧跑远,迟疑了一下,眼前立刻浮现出几个月没有见面的儿子小龙那可爱的小脸,还有媳妇的微笑。他立即又想:得先安排公事,赶快发动积极分子和青年们把宣传工作搞起来,不能让那些白灰字的标语总占:着地盘;晚上得专门摸摸地主坏人的活动,不能让他们自由自在地钻空子.他想到这儿,大步朝南走,拐进了小胡同。
  朱家的大门朝东开,四间西屋算正房,两间北屋算厢房。厢房窗前用石板搭的矮桌子,桌子旁边坐着两个人,一个面朝里,是朱铁汉,一个面朝外,是周丽平。
  朱铁汉因为面朝里坐,看不到他的脸。他正说话,从他那慷慨激昂的声调来听,脸色一定像一块生铁。他说;“你知道不知道,我们为你的事儿都挨批评了。因为咱们没有把新节目搞出来,影响了去区里参加会演,那天,王书记足足地把我搭了一晚上.我当时也有一点不服气。等回到村,村长给我瓣开一说,我才稍微地明白了一点点。他说我对你这思想问题的严重性看得太轻了。说实在的话,一直到这会儿,我也觉着这件事情没有什么了不起,文庆编的那个戏,是不怎么带劲儿,我和你犯几句嘴,闹两天气,一说一笑就过去了.哪知道你这小事情跟大事情挂上钩啦!王书记不知听了谁的汇报,全知道啦。他挺不高兴,在全区主管宣传工作的干部会上点了咱村的名。王书记说,这是目前我们党内、团内一种不健康的思潮,有代表性,让我们党小组研究研究,要严肃处理;教育不行,就得处分,跟你说,这是上级的指示,可不是闹着玩的。我跟春河暗地里商量了一回,怕你再像过去那样,风风火火,别人碰一下也不行,真挨了处分,可就晚了。丽平,这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这是给我们团支部丢脸。今晚上你就检讨检讨,对付过去算了,听清没有?”
  周丽平坐在一只小凳子上,并着两只腿,胳膊支在膝盖上,双手托着下巴。她脸色阴沉沉地绷着,嘴唇使劲儿抿着,眼睛沉思地低垂着,听到朱铁汉问,她没吭声,也没动一下。
  高大泉听到这儿,心里不由得一沉,暗想,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朱铁汉虽然直率粗鲁,可是热情厚道,今天为啥这样对待自己的同志呢?周丽平通情达理,自尊心也待别强,为啥这样沉闷呢?他故意放重脚步,接着又喊了一声:“畴,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哪?”
  朱铁汉回头一看是高大泉,紧皱的眉头松开了,抽身跳起,扯住了高大泉的手:“哎呀,老夭,你可回来了;种地的时候你要再不傍影,我要到北京找你去啦!”
  高大泉眼睛瞅着周丽平问:” f 你们在谈什么重要事儿呀?” 朱铁汉说;“非常非常复杂,一言两语说不清楚。坐下,坐下,先说别的。”
  高大泉被朱铁汉按在小凳子上,还想追问,朱铁汉往石板桌
  子上一蹲,急忙问:“告诉我,你还走不走啦?”
  高大泉说:环当然不走啦。”
  朱铁汉说:“好。你可胖了.”
  高大泉说:梦因为我心里特别痛快,吃得饱,睡得香。”他举起胳膊,朝天空一指,“最重要的是,这回我看到了目标!” ” 朱铁汉没有听明白:“什么目标?”
  高大泉说:“就是咱们共产党领着群众一天到晚往那儿走,往那儿奔的那个目标。”
  “往哪儿走,往哪儿奔呢?”
  “社会主义,往社会主义走,往社会主义奔!”
  “这呀,这谁不知道。”
  “知道是知道,社会主义到底是个什么样,可不清楚。这回,我可亲眼看到了。如今工人老大哥正在热火朝天地搞社会主义,正给实现这个目标开路子。我们农民不能等着、看着,得积极参加干。”
  “啥时候参加干呢?” ;
  “马上、立刻,就是现在,”
  “还有什么?”
  “这个任务还不够咱们完成的吗?”
  “噢,是这样呀?”
  “对,到北京去一趟,我心里可豁亮啦。最大最大的收获,是解开了心里疙瘩,打消了糊涂观念,看到了远大目标,学习了活生生的榜样。铁汉,有空我再给你仔细讲,一讲你就会明白,你就会豁亮,你就会比我还要有劲儿。简短地说吧,这回,我明确了这样一个道理。咱们党、团员和干部,自己心里不能光有家,不能光奔个人的日子,得卯足劲儿朝社会主义目标拚命干,还得动员所有的庄稼人都不要光为家,都不要光奔个大的日子;心里边要装着国家,要往社会主义目标迈脚步。· · 一”
  
  朱铁汉忍不住插了一句:“要求群众都做到咱们那样,行吗?” 高大泉说:“这就要看咱们党员、团员怎么搞宣传、怎么来带头了。我们要丝毫不含糊地告诉群众,必须把国家放在前边,把支援工业建设,支援抗美援朝放在前边,这才是奔社会主义.如果照眼下这样干,憋着劲,想争气,光鼓动自己奔日子,那就是参加“发家竞赛’了;赛来赛去,人心齐不了,国家建设不好,帝国主义打进来,手里的印把子就丢掉,就要回到解放前那个苦日子里去了。铁汉你说对不对呢?”
  坐在一边的周丽平,听高大泉说到这里,已经不知不觉地放下了手,抬起了头,睁大了两只乌黑的眼睛,心里边一字一句地品味着这些话,越来越有了精神。
  朱铁汉有点发楞。他听着,琢磨了一遍,虽然还有点似懂非懂,可是高大泉所说的工农联盟、抗美援朝,特别是立刻就动手搞社会主义这些事情,却是十二分的随心如愿,很给他鼓劲儿。同时,他还领会到周丽平在“大闹俱乐部”时候所说的话,跟高大泉这会儿说的话,差不多是一个路子。按照他的性格,想到这里,会忽地一下跳起来,坦率而又热情地宣布:周丽平是对的,我办了糊涂事儿,咱们从今天起,新打锣鼓另开张,按照大泉哥带回来的这个目标干吧!可是,忽然间,又好像有一块大石头绊住了他的腿,有什么东西压住了他的舌头;他眨巴着眼,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怎么顶上牛了?你走了以后,王书记又跟全体党员讲过,前几天还跟我个别谈过;他说,不热心宣传“发家竟赛,是错误的,是不革命的表现,说眼下就要搞社会主义是瞎想,是二流子懒汉的思想作怪,是制造混乱,是什么不健康的思潮。他说,搞社会主义是以后的事情,眼下农村放债、雇工、买卖地全都大自由。,· 一我听着这些话,也觉着有点不大顺心,又想,人家是领导,还能把事情闹狞了吗?”
  高大泉说;“我有个主心骨:不管怎么说,共产党员积极搞社会主义绝没有错,你就放心大胆地干吧。”
  朱铁汉说.“干社会主义我是一百个拥护,一千个赞成,就怕违反了上级的指示。”
  高大泉说:“上级没有指示咱们让农民不搞工农联盟,不搞抗美援朝,不搞为国家劳动增产吧?” ”
  朱铁汉说:“没有。”
  高大泉说:“这就行。我估计,你刚才介绍王书记的那些话,可能是针对着滚刀肉这类的人,还针对敌人造我们“吃大锅饭’这类谣言说的。我们干着看吧.有了冯少怀这些压在我们心里的那口气,加上现在这个明明白白的目标,把群众的爱国主义思想鼓起来,我们翻身农民就算长了羽毛、抖起翅膀,拿到第一个收成之后,就飞起来了.”
  朱铁汉拍着大腿说:“好,听你的,就这么干! ”
  周丽平跳起身,冲着变得兴高采烈的朱铁汉喊道:“哼,还想处分我?美的你,处分你们自己吧广说着,她把腰一叉,“从打一闹哄发家竟赛,我爸爸就不拥护,我哥哥就不赞成,我也觉着不对滋味,可是道理我又讲不清。土改那会儿,工作队的同志栽给我们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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