拇指,夸大少高明。
马凤仪比三耗子心眼儿多,她怎么琢磨怎么觉得这主意不像是牛二柱想出来的,大少虽然聪明,也遇到过一些诡异事件,但这主意里有用得着神神鬼鬼的地方,牛二柱可不像有这本事的人。牛二柱被马五问得一愣,立刻想起祖母的嘱咐,就没有吐露实情,只是拿话敷衍了一下,马凤仪见他不肯说,也没往别的地方想,只是一笑而过。
不过马五这句话倒是让牛二柱想起另外一件事来,祖母吩咐他二更的时候要给她上香,现在这一来二去,耽误的时间可不少,看天色已经接近二更,可不能再拖了。三人匆忙将饭吃完,牛二柱也不和俩人客套,出门雇了一辆胶皮,风风火火的往家里赶。
等到了家里,天色可就二更多了,牛二柱一进家门,就闻见一股若有若无的臭味儿,大少心里一惊,这味儿他可熟悉,正是尸体腐烂的味道。二柱知道不好,赶紧打开自家碗橱一看,牛太夫人身子都硬了,浑身上下直淌水,那水颜色青绿,臭不可闻,正是尸液的味道!
牛二柱惊得面如土色,他知道自己的祖母不是个凡人,这么嘱咐一定有他的深意,自己如此马虎,可不能害了奶奶一条性命!
大少也不嫌脏,一把将祖母抱出来,连声呼唤,好在耽搁的时间不长,牛太夫人终于缓过劲儿来,不过已然全身僵直,连眼睛都睁不开,嘴里微弱的连声呼喊,叫牛二柱赶紧上香,二柱不敢怠慢,将祖母放在碗橱里摆好方位,忙不迭的拿出三根线香,点燃后插在香炉里。
随着香烟飘渺,牛太夫人脸色慢慢红润,逐渐恢复如初,只是看上去更加年轻,似乎比原来又小了一两岁,牛二柱见并无大碍,稍稍放心之余,暗暗埋怨自己不该如此大意,以至于差点酿出大祸。牛太夫人神色疲倦,也没有对孙子多加埋怨,只是叮嘱他以后千万不能再误了时辰而已。
牛二柱暗暗点头,果然从此不敢再有丝毫耽搁,这是后话,暂且不说。大少见祖母并没有大碍,终于把心放下,将碗橱锁好,隔着橱门将今天的经过讲述了一遍。如今牛二柱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以后怎样,就得看牛太夫人的手段了。老夫人答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牛二柱知道祖母自有主张,也不敢再加打扰,祖孙俩一个炕上,一个地下,各自安歇不提。
第二天一天无事,不再多说。单说到了傍晚,眼看天色将黑,牛二柱哥儿仨连带着牛老夫人,就各自忙碌起来,太夫人吩咐牛二柱买了些黄表纸,一股脑儿的塞进碗橱里,又准备了一把剪刀,刀上抹了青蛇、黑鱼、蜘蛛和蝙蝠的血液,最后打来一桶水备用,便把橱门一关,从此不再出来。
牛二柱一直等到二更,给祖母上完了香,今天这香上的可多,前前后后总共有九根,这才特意锁了门,和马五、三耗子会和。
三人一见面儿,把昨天定好的计划又对了一遍,确保万无一失,这才分头行动。今天的事儿马凤仪是主角儿,牛二柱和三耗子到事先安排好的地方打起了埋伏,以后的事儿就靠马凤仪运作了。
马凤仪先是到了杨家父子的府邸,叫门房通禀一声,说是马凤仪特地来看望杨伍德,这小梆子自从那次被傀儡迷迷糊糊的劝回了家里,一进家门便高烧不止,忽冷忽热,外带着撒癔症说胡话杨以德记得跟死了亲爹似的,中医西医,药片儿药丸儿跟吃饭似的往肚子里灌,这几天刚刚见好,杨以德询问了半天,打算个给儿子出气,谁知道这败家玩意儿居然啥都忘了,连见的是谁都不知道,杨家父子气闷不已,正在屋里生气,一听马凤仪来了,当时就是一愣。
按理说大病初愈,这么晚的天儿就不该出门儿,可小梆子灾星未退色心又起,一听马凤仪来找他,了可乐得屁颠儿屁颠儿的,二话不说就出了门,一看见马凤仪就往家里拉。
马凤仪却死活不干,非要和他到外边儿走走,小梆子存心不良,心想到外边而不也正好么,家里有老子管着,反倒不能随心所欲,这要是到了外边儿,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么!这小子想到此处,立刻满口答应,连保镖也不带,两眼冒着绿光就出了门。
马凤仪一看小梆子这模样就恶心,不过为了众人的计划也只好勉强忍着,嘴里说着甜言蜜语,自称以前不识好歹,辜负了杨公子的美意,今天特地过来向他道歉,约他出去谈谈心。
小梆子心花怒放,正琢磨着怎么把马凤仪往没人的地方领,自己好趁机占点儿便宜,谁知道还没说话,马五居然像知道他的心思似的,专门往僻静的地方走。小梆子乐得都找不着北了,心说老天爷睁眼,少爷我今天可是要大饱艳福了!
俩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一个胡同。这地方可背,不但一团漆黑,而且连个行人都没有,小梆子一看四下无人,邪劲儿就上来了,不但话说的更见淫邪无耻,而且还上了手,一双极不安分魔爪就向马凤仪身上摸去。
马凤仪早就气得七窍生烟,一看到了地方,能叫他得手么,立刻一个转身,飞起一脚,狠狠踢在小梆子裆里,这小子毫无防备,马五踢得又重,疼得他惨叫一声,躺在地上满地打滚儿,嘴里嗷嗷直叫。都不是人动静儿!
杨伍德嚎了半天,终于缓过劲儿来,正打算找马凤仪算账,不经意一抬头,立刻吓得亡魂皆冒!
十七、痛打小梆子()
按下牛二柱回去休息不提,单说小梆子,大少和三耗子临走的时候已经接近黎明,他再这么一昏迷,多少耽搁了一点儿时间,周围的住户有起得早做小买卖的,就已经起床洗脸操持家务了。这里边儿单有一户人家,是卖炸糕做早点的,女主人起床烧水,伺候丈夫洗了脸,端着一盆热水往外倒,嫌天冷,没往远儿走,出门儿就把脏水一泼,也真是赶寸了,这水正倒到小梆子脸上。
小梆子本来也没啥毛病,就是受了点儿惊吓,再加上天寒地冻,有点儿神志不清而已,本来牛二柱和三耗子一阵胡闹,已经有了几分清醒,如今再被热水一浇,顿时哎呦一声惨呼,醒转了过来。
那女人哪儿想到外边儿还有人?吓得妈呀一声,扭头就往回跑,屋里的男人一听不对,提了一盏油灯出来一看,也吓得两腿发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也不怪人家如此害怕,您想啊,大少和卜发财那一顿修理,这杨伍德早就不成人形了,尤其这时候天还没有亮透,人家看见一个满脸漆黑,浑身**,屁股后面夹着一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儿,还粘着不少鸡毛的东西,能不惊慌失措么?也就是这家人胆儿大,换个稍微胆儿小的,早吓死过去了。
小梆子一看来了人,也顾不得害臊,把腰一挺,那意思是想借件儿衣服穿,这丢人现眼倒是小事儿,关键是天儿冷啊,这要再这么光身子呆一会儿,杨伍德恐怕就得归位!谁知身子刚一动,绑在脖子上的布条儿一紧,那笤帚又进去了一截儿,那能不疼么,小梆子嗷唠一声,差点儿又昏死过去。
出来这人可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还以为小梆子要暴起伤人,见他怪模怪样,还以为是什么妖怪,也不敢出手,抹回身就跑。小子一时心急,在后边儿就追,也是把人家追急了,这男人一看无路可躲,顺少抄起一根棍子,劈头就打。
小梆子冻了一夜,又被牛二柱捆住了手脚,那里还能躲闪,硬挺挺的挨了好一顿棍子。那男人原本以为这东西不定有多厉害,现在一看连挨打都不知道躲避,竟然打上了瘾,不分脑袋屁股,上来就是一顿猛打!
小梆子就别提多憋屈了,挨冻受罪不说,如今还无缘无故被人一顿胖揍,这世道到哪儿说理去?连恶霸都让人欺负成这样了,还有没有天理?这小子虽然行动不便,浑身几乎冻僵,但所幸一张嘴还能出声儿,被人一打忍不住就爹妈乱叫,喊得都不是人动静儿。
这也怪不得小梆子,你把人糟蹋成这样儿,还不让人叫唤两声儿?不过他这一闹,街坊四邻可都起来了,大家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还以为老爷们儿打老婆,都有心劝架,胡噜胡噜的就往这家儿跑,谁知一探头,竟看见卖炸糕的在追打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
众人正在惊讶,小梆子却有了主意,这小子一边儿缩着脖子挨打,一边儿嘴里还挺硬,含糊不清的说道:“好哇,好你个混账王八羔子,竟然敢打我,你他妈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杨伍德,警察厅长杨以德是我爹!”
他这一嗓子把众人吓了一跳,大伙儿原本以为这不定是个什么怪物,见他能说话,才知道是个人,听他说自己叫杨伍德,打他这人可就有点儿害怕了,杨家父子谁不知道,这要真把他打了,以后还想不想混了。
在场众人均是错愕不已,大伙儿都知道,今天这事儿肯定完不了,不用说打他的那个人,就是这帮看热闹儿的也跑不了。正在不知所措,内中有一个聪明的,心说法不责众,今天要想逃脱罪责,必须把事儿往大里闹!
这人想罢,扯着脖子喊了一句:“街坊邻居们,今儿小梆子落到咱们手里了,反正也好不了,不如先打一顿出出气,有道是法不责众,看他杨以德能把我们怎么样!”
一句话提醒了众人,小梆子平时鱼肉乡里,人们早就把他恨透了,一看今天这情景,知道左右都得受牵连,还不如先打几拳出出气。众人呐喊一声,潮水般涌了过来,挥拳就打,小棒子吓得脸都白了,也不够后门疼痛,左躲右闪,可不论躲到哪里,看见的都是拳头和口水。不一会儿工夫,杨伍德就被打了一个遍体鳞伤,别说吹嘘骂人,就连求饶都没了勇气。
众人这一闹,那动静儿可就大了,渐渐附近住家的都往这里赶,来了一问,一听是痛打杨伍德,二话不说,异口同声就是一句“打他个兔崽子的!”。一来二去,这人是越来越多,后来的伸不上手,便脱了鞋,拿了砖头瓦块儿,解恨似的往里扔。
小梆子一看这可不行,人越来越多,再过一会儿,一人一拳头,非把自己打成烂酸梨不可,自己可不能在这儿傻等着挨揍。杨伍德刚想到这儿,可巧后来的人们正往里扔砖头,这人一多手上就没了准儿,也不知谁一下砸到了别人,这人一闹,人群可就乱了,有那脾气暴的,就开始动手打人,这小子趁着人乱,也不知往哪儿一躲,居然逃出了人群。
小梆子逃出苦海,也不顾屁股疼,夹着把笤帚没命地跑,直到渐渐远离人群,这才长出一口气,低头一看自己,你别说,还真不错,居然不知什么时候弄了一件儿衣服,歪七扭八的挂在身上,但这衣服居然是个肚兜儿,丢不丢人搁到一边儿,关键是这玩意儿它不保暖呐!小梆子连死的心都有,这他妈的是谁给自己挂上的?
此时天已大亮,马路上来往的行人可就不少了,不管谁从这儿过,都得多看杨伍德两眼,您想一个男人穿着肚兜,屁股里夹着把笤帚,弯着腰,撅着腚,这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好笑的么?小梆子此时已经是寸步难行,他看着过往的人群,突然也有了主意,叫辆人力车把自己拉回去不就成了么?何苦受这个罪?
小棒子多了个心眼儿,这回他可不敢说自己是杨伍德了,而是谎称自己是进城探亲的,半夜里遇上了强盗,才被弄成这样,求拉车的把自己送到杨公馆,到时候一定加倍给钱。这人是什么性情都有,就有那心软的,有心拉他一程,谁知刚要给他松绑,一看他的后背,就又立刻拉了洋车,扬长而去。
接连几个人皆是如此,小梆子不由得心里纳闷儿:“莫非自己背后还有蹊跷?”
十八、计赚杨以德()
小梆子见人力车都不拉他,那时候儿也没有出租车,万般无奈,只好一步一步往家挪,这一道儿受的罪就甭提了,天津人本来就好瞧热闹,见一个半人不鬼的怪物穿着个肚兜,一步一扭的往前走,哪有不追着看的?杨伍德别看作恶多端,到底也是个人,被人这么指指点点,哪有不脸红的,当时恨不得一头杵在地上,撞死算了。
好不容易到了杨公馆,看门儿的吓了一大跳,心说这是个什么东西,正要往外哄,听这人一说话,竟然觉得有点儿熟悉,一时竟也不敢下手。内中有一个半大老头儿,是杨家的老人儿,听出这是小棒子的声音,赶紧叫人拿过水来洗脸,等吧墨汁儿擦干净了,立刻吓得一缩脖子,这不就是本家少爷吗?
众人七手八脚把布条儿解开,一看屁股里还有零碎儿,就不敢动手了,这东西呆在肉里的时间太长,已经凝固了,万一拔出来伤了少爷,谁负这个责任?老家人连滚带爬的进去送信儿,杨以德还在搂着姨太太睡觉,一听儿子出了事儿,跑得比兔子还快,鞋也不穿就迎了出来。
小梆子一见他爹,立刻嚎啕大哭,这小子挨了一夜的冻,一睁眼又被人群殴,走了了半个天津城,背后被人指指点点的耻笑,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儿,当时因为有一股急劲儿撑着,还能挺那么一会儿,,如今一见亲人,心里一宽松,再也支撑不住,刚哭了一声,就一头晕倒在地。
老梆子一看小梆子晕倒,立刻叫家人把少爷抬到屋里,一看屁股里塞着一把笤帚,也没敢动,赶紧请城里最好的大夫调治,小梆子赤条条往床上一趴,杨以德仔细一看,差点儿把鼻子气歪喽,但见儿子背上歪歪扭扭,写着四行字。
“我叫杨伍德,是个小混蛋!我老子杨以德,是个老混蛋!”老梆子看见这几个字儿,能不生气么,吹胡子瞪眼的叫下人马上擦掉,可这墨已经干透,擦来擦去,小混蛋、老混蛋几个字儿还是历历在目,杨以德怕伤了儿子,只好暂时罢休,瞧着小棒子的后背干运气!
不一时,医生进了门,忙不迭的给小梆子医治调理,别的都好说,冻伤、拳伤抹点儿药水儿就行,可就是杨公子屁股里的贵客难办,众大夫又是抹香油,又是擦酒精,像拔草、起树苗儿一样摆弄了半天,终于在小梆子杀猪般的惨嚎中请出了这位不速之客!
听见儿子叫的跟死了亲爹一样,杨以德恨不得杀几个下人解气,不意这杨公子排泄之处,竟成了厅长伤心之地!
好容易医治完毕,杨以德忙不迭的询问儿子落难的经过,谁知小梆子此时已经疼混过去,老梆子只好自怨自艾,等儿子稍好一点儿再说。
小梆子足足昏迷了有一天一夜,第二天晌午,终于幽幽醒转,杨以德欣喜若狂,屁颠儿屁颠儿的跑到儿子床前一看,又气了一个半死,只见自己聪明伶俐的公子痴痴呆呆,连句整话都不会说,就会说“鬼啊,有鬼啊”几个字,也不知是冻得,还是吓得!
杨以德就差把自己给枪毙喽,拍桌子打板凳,骂了半天街,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忽然看门儿的悄悄对他说,前天晚上,马四家的小姐来过,少爷回来就成了这副摸样,不用问,马凤仪绝对逃不了干系!
老梆子正在无处发泄,一听这话,立刻找到了宣泄口儿,马上去车去了马家,进门二话不说,骂骂咧咧的就要马凤山交出马凤仪。
马凤山也吓了一跳,他可不知道这里的事儿,稍微愣怔了一会儿,马上也有了不悦之意,别看杨以德官儿不小,可真要闹翻了,青帮也不是好惹的,这帮人都是些亡命徒,真要趁天黑到你家放把火,谁也受不了,杨以德也没想到马凤山能掘他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