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百姓如何慌乱不提,单说这康铁手,他早就和众人合计好了,一枪打在“草上飞u”左胸,看着是击中了心脏,其实离着还远,别人也看不出毛病。可如今这风刮得人睁不开眼睛,还怎么打,万一要是真把“草上飞”打死,那白花花的大洋不就都没了?康铁手汗就下来了,只觉得两只胳膊直抖,手心都出了汗,再也拿不准枪管儿了!
五十二、刑场异事()
这阵风起的又大又猛,别说康铁手,就连暗中围观的牛二柱和三耗子也就得眼前一片昏暗,几步内人畜不分,耳边听着乱如鼎沸的人声,心里替“草上飞”捏着一把汗,生怕康铁手一时心急,手里把持不住,走了火儿,把“草上飞”一枪撂倒。可这老不开枪也不行,过了时辰,这活儿就没法儿干了。还得把犯人押回监狱,明天再次行刑,可真要等到明天康铁手和那老仵作就不管了,你虽然花了钱,可人家已经尽了一回心,你要再保犯人不死,也行,还得再拿一份儿钱!
众人正在焦急,耳轮旁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硝烟弥漫,余音震耳,大家心中不由一震,这康铁手到底还是开枪了,只是这慌乱之中,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失手,“草上飞”到底死还是是没死,这都还在两说之中。说来也巧,这边儿枪一响,这风立即就停了,不一刻天高云淡,风平浪净,身前身后一点儿风丝儿都没有,就跟刚才那风不复存在一样。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都觉得这风来的怪异,更加不肯离去,围拢在一起,静观其变。金算盘、牛二柱和三耗子心中焦急,扭头往刑场上一看,心立刻就凉了半截儿。
但见刑场之上。“草上飞”仰面躺倒,胸口血流如注,也不知有没有伤到要害,反正是牙关紧要,脸色蜡黄,和死人没有什么两样。再看康铁手,也是冷汗直流,面色苍白,似乎也是信心不足,三耗子当场就想冲上去看个究竟,幸亏金算盘和牛二柱死死拉住,这时候可不能莽撞,只要仵作还没有验明正身,这时候抢上去就等于劫牢反狱,压阵的宪兵一顿乱枪,打死勿论!
康铁手这边儿枪一响,老仵作就立刻上了场,这也是众人事先商量好的,为的是尽量节省时间,好为救治“草上飞”争取一点儿时间,仵作老头刚往前一凑活,脸色就是一变,弯腰翻了翻眼皮,又听了听心跳,脸上更加惨白,金算盘和牛二柱察言观色,心就觉得不好,这可不是什么好脸色,八成这一枪打正了,再者这老仵作是出了名的,一走一过就知道人的生死,从来都不用翻眼皮、听心跳,今天这事儿八成要坏菜!
老仵作惨着一张脸,二话不说,挤出人群就走,连看都不看三人一眼,这爷儿仨一看这种表现,心里更加没底,因为事先都有约定,事儿要是办成了,仵作经过三人眼前,要把左眼咋上三下,表示万无一失,今天这干巴老头啥表示都没有,这事儿实在是有点儿悬。
按下康铁手和老头慌忙离去不提,军官见犯人已被击毙,这事儿就算交差,交代了几句场面话,领着众士兵就走。他这一走,围观的百姓呼啦超网上一闯,掏出怀里的白面馒头,就要蘸“草上飞”流出来的鲜血。
那位说这又是什么风俗?其实的人都知道,这玩意儿叫血馒头,乃是以讹传讹的陋俗。就社会医疗条件极差,别说**、艾滋、癌,就连肺结核都是不治之症,旧社会把这叫痨病,人要是得了,十有**是非死不可,当时有一种说法,病人吃了蘸了人血的馒头,那是药到病除,所以一旦有处决犯人的热闹,一定是围得人山人海,看个新鲜倒是小事儿,其中还有些人就是单冲着人血来的,只等官人一走,立刻冲上来,趁热取血。
今天也是邪了,取血得人极多,打眼一看就有二三百号,爷儿仨一看这可不行,一个人有多少血?架得住这帮人弄吗?不用多了,一个人一块馒头就能把人的血给吸干了。爷儿仨一看这可不行,幸亏准备的充分,事先也防着这手儿,金算盘领着牛二柱和三耗子分开人群,挤到“草上飞”身边,金算盘冲众人拱了拱手,做了一个罗圈儿揖,朗声道:“诸位少爷们儿,对不住了,这人的血馒头,我一个人包了,各位还是趁早回家,下一拨儿再说吧!”
众人取这血馒头,并不一定是家里都有病人,有人单做这一行买卖,取了人血卖给别人,从中赚取银钱,有那老实本分的,听了这话,蔫不拉几就走了,只有一些地痞无赖,以此为生的混混还不肯就范,嘴里嗯嗯啊啊的答应着,手里却不肯停一下,趁人不注意就暗中蘸两下,有人还往伤口上蹭。金算盘爷儿仨虽然还算警醒,可也架不住人家人多,眼看着“草上飞”脸色越来越白,正在无计可施之时,忽然就听见东南方向一声枪响,一个人喝道:“这人的血金老板都包了,谁要再上手,别怪老子不客气!”
众人一惊,回头一看,后面尘土飞扬,来了不下百十来号,全都是歪戴帽子邪瞪眼儿,正统的混混打扮,领头的人五大三粗,明晃晃一个光头,正是闻讯而来的马凤山。
爷儿仨一看他来了,全都松了一口气,这也是计划中的一环,就怕到时候压不住场面,暗中给马四爷送了信儿,让他到地面上弹压,原本对他也没抱多大的希望,谁知这位四爷场面上还真过得去,这一来还真就结了燃眉之急。
那时候马四爷在城里已经立住了香头,大小码头都要给点儿面子,这些拿血馒头挣钱的混混也算是道儿上的,那个不认识他,一看马凤山一脸杀气,手里的金钩疙瘩搂还冒着青烟,哪敢触他的霉头,直到今天这钱是挣不了了,全都陪着笑脸儿,讪讪的作鸟兽散。
金算盘和马凤山寒暄几句,金算盘比马四整大了两辈儿,马凤山是处处小心,以长辈敬之,就连牛二柱和三耗子也水涨船高,俨然以长辈自居。众人虽然轰散了人群,可也不敢就此抬走“草上飞”,那时死刑犯不能随意挪动,一旦被打死,要由警局雇佣的牛车拉走,埋到城北的乱葬岗子里,你要半道儿拉走,那就是形同造反,当时就能乱枪打死,马四虽然有些势力,可也不敢犯如此大忌!
爷儿仨暗中给“草上飞”上了止血药,又灌了些参汤补充气血,这“草上飞”气色倒是好了些,血也不怎么流了,可就是气息全无,半点儿也没有醒转的意思。众人心里七上八下,正在不知所措之际,就听见北边儿吱吱扭扭一阵乱响,抬头一看,一个精瘦老头赶着一辆牛车,缓缓向这里驶来。
众人不敢阻拦,眼巴巴看着老头儿把人抬上牛车,头也不抬赶着车就走,这牛车来的挺慢,走的可挺快,转眼就出了百来十米。金算盘、马四和三耗子愁眉苦脸,也不知道这一趟是吉是凶,只有牛二柱觉得着牛车有点儿别扭,盯着看了半天,忽然一怕大腿,口里叫道:“不好,咱们可不能让他走!”
五十三、异术()
众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牛二柱就看出这牛车不对来了。一般的牛车都是前辕高,后辕低,这辆车也是如此,但后辕低的似乎太过分了,都直接垂到了地面,拖得尘土飞扬,要是一般的牛车早就翻了,可这辆车还是健步如飞,一点也没有要到的意思。
再者那赶车的王老头儿也有问题,从人面前一过,一股浓重的骚臭气味儿扑面而来,虽说那时候人们都不太讲究,体味儿也浓,可也没有他这么味儿大的,这简直就不是人身上的味道,反而有点儿像是林子里的兽类。牛二柱心中大疑,定睛再仔细看那老头儿,一顶帽子虽然宽大,却掩不住嘴角的伤痕,屁股后面隐隐露出一丛毛发,还在不停地晃动。
大少恍然大悟,这哪儿是什么拉尸体的牛车,分明是黄皮子耍的花招,那坐在牛车上的老头就是黄皮子所变,看来自从上次躲过了雷劫,这鬼东西已经修为大进,已经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做法迷惑众生了。
牛二柱那一声大喊惊醒了所有英雄,众人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却都知道大事不好,马四爷手下几个混混初来乍到,想在众人面前露一手儿,也不打招呼,低头就追,你还别说,这几个人还真不是吃素的,脚底下还真就有点功夫,一弯腰那是行走如飞,可不管这几个人怎么追,那牛车却是越来越快,不到一袋烟的功夫,已经走出很远,几个穷追不舍的喽啰那是望尘莫及。
众人正在无计可施,忽然从对面儿冲来一个人,这人虽然精瘦无比,一副文人打扮,速度却是不慢,脚不沾尘,脚底离地面足有三寸,像一阵风一样直奔黄皮子而去。
众人一看,心里全都有了底,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多日不见得张小半仙,自从监狱一别,这位玄门正宗也不闲着,也是金算盘为人谨慎,调度有方,也怕那黄皮子阴魂不散,来个破裤子缠腿,暗中就知会了半仙,叫他在刑场附近埋伏,暗中窥伺一切异常,一旦有了诡异之事,就要出来排忧解难。
半仙和那些混混可不一样,那是真正有本事的高人,那黄皮子一出来,他就瞧出不对劲儿来了,可他的本领大部分都是占星卜卦之类,在驱魔除妖这方面涉及很少,也没看出黄皮子是什么路数,当时就没敢轻举妄动,打算看看再说,谁知这黄皮子不但行踪诡异,而且动作极快,眼看就要脱离众人的视线,“草上飞”一旦落到他手里。那肯定连尸首都留不下,半仙一时情急,也顾不得多加考虑,在腿上绑了甲马,话也不说,斜刺里冲了上去。
甲马这个东西,如今知道的人已经不多了,但稍微喜好古典文学的一般都知道《水浒》里有一个甲马戴宗,也就是神行太保戴宗,据说此人能日行千里,夜行八百,靠的就是一门道术,相传一旦有了紧急军情,戴宗便把甲马绑在腿上,如此便能健步如飞,神行天下,《水浒传》里说妖说鬼的地方极少,而且描述的极不详细,这甲马自古流传,有很多种说法,咱们单取这和本文有关的一种说法。
这甲马不过是一张纸,上面画上六丁六甲、鹤羽飞游等神的神像,或者直接画一匹马,再添几笔符咒之类的东西,用的时候一般要折成马的形状,绑在腿上,嘴里默念:“望请六丁六甲神,白云鹤羽飞游神。足底生云快似风,如吾飞行碧空中。吾奉九天玄女令摄!”等咒语,相当于把神灵请在这纸做的马上,施法之人还要焚烧纸钱,才能请神驭神,施展神通,这用过的甲马也不能随意丢弃,得焚香沐浴,郑重其事的焚香烧掉,恭送神灵升天才算了事,这一点倒和民间流传的笔仙有些相似。
半仙这甲马是事先准备好的,绑到腿上就能用,当时就如飞而来,不一时赶到黄皮子跟前。这黄皮子虽然度了雷劫,却不是功德圆满,而是杀孽太重,惹怒了上天,虽然已是名义上的妖仙,道行却差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方才所使得也不过是缩地之法,不过是道法中的雕虫小技,那里敌得过正宗甲马玄术?立刻被被吓逼得手忙脚乱,虽然一个劲儿的催促那不知什么东西幻化而成的老牛,但却是收效甚微,被半仙追了一个首尾相连。
半仙追上了黄皮子,自己却犯开了愁,他可不是茅山、龙虎山等道家派别,而是先天八卦的玄门易家,你让他算卦,断吉凶行,看风水、找阴阳宅也做得过,可这降妖除魔就太难为他了,人家压根儿学的就不是这个,就是本事再大也不行啊。半仙发愁就是发的这个愁,他现在是狗咬刺猬,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黄皮子此次法场劫人,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这要是前清时期,打死它也不敢来,那时候佛道两家盛行,都说这刑场是惩恶扬善,维护天下纲纪的地方,不但有重兵把守,还有过往神灵弹压,别说一个小黄皮子,正儿八经的魔头都不敢靠近。自从有了民国,洋教大兴,民众的思想日益开化,此类说法渐渐少了,天人感应,这刑场上就没了往日的煞气。黄皮子这才敢如此嚣张。
虽说如此,这东西也是心惊胆战,生怕惹怒了哪路神灵,半仙御空而来,他可不知道是因为戴了甲马,还以为是真神降凡,要拿它治罪,哪里还敢抵抗,只是一个劲儿往前狂奔,希图逃过一劫。这一人一兽追了半天,竟然相安无事,还真应了那句话,“麻杆儿打狼两头儿怕!”
半仙和黄皮子僵持了半天,猛然一激灵,心想:“这可不行,这黄皮子指不定往哪儿跑,它真要把自己往老巢里领,那自己早晚都得倒霉,妖穴里阴气极盛,而且必定污秽不堪,要把甲马污了,自己可就没什么依仗了,到时候别说救人,连自己都都得搭到里头,为今之计,不管用什么方法,还是先把这畜生治住再说!”
半仙想到此处,往身上一划拉,当时就咧了嘴了,东西准备的不少,就是没有什么能治住妖魔的利器,话又说回来,就是有,自己也不会用啊。眼看着黄皮子催动牛车,直奔荒郊,再不下手就来不及了,半仙把心一横,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披头就打!
五十四、半仙斗大仙()
半仙这一下打下去还真就瞎猫碰了死耗子,蒙对了,他掏出来的是八卦铜盘,本来就是这一行人保命的东西,自然是随身携带,而且八卦暗含着天地玄妙,用的又是古铜,真要打到正经地方,黄皮子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当场就能打掉五十年道行,这事儿也就解决了。可人在情急之下,手里哪有准头儿,也怪半仙太过慌乱,这一下竟扣在黄皮子的尾巴上,好好一个机会,就这么糟蹋了。
饶是如此,那黄鼠狼也被吓得不轻,它一见对方掏出一件东西来,那东西在阳光下闪闪放光,以为是一件法宝,当时差点儿把真魂吓出来。那铜盘往黄皮子尾巴上一落,立刻起了一阵轻烟,黄皮子连尾巴带屁股全都着起来了,火光烈烈,烧的它是呲牙咧嘴,痛苦不堪,这事儿真要这么下去,黄皮子还是跑不了,就那团火也能把它烧个七荤八素,可这东西天生有一个习性,那就是一旦遇到危险,就会利用自身的臭气解围,这是它天性使然,倒不是刻意为之。
黄皮子把屁股一撅,一股冲天臭气扑面而来,半仙那么大本事,情急之下,也没防备它这一手儿,立刻被熏得天昏地暗,差点儿没背过气去,这还是小事儿,关键是他腿上的甲马乃是道学玄法,不管施展起来有多大威力,那是半点沾不得污秽,还别说这种东西,就是天上的神仙,修炼几百年的恶鬼,一遇到肮脏的物什,也得立刻打回原形。
甲马被臭气所污,立刻光滑顿失,没有了妙用,半仙在半空中一个趔趄,顿时跌倒在地,也是该他倒霉,先被臭气熏得气都喘不开,后来又这么一摔,当时就根儿喽一声,昏了过去。半仙这一跌倒,黄皮子可就看出事儿来了,这人不是什么真神,充其量也就会点儿道术而已。五大家仙之中,黄皮子心胸最为狭隘,你动它一根汗毛,它都能记你一辈,何况半仙还烧了它的尾巴?这东西一回头,张开大嘴,露出满口细碎的獠牙,就往半仙脖颈处咬去。
按理说黄皮子这东西可没多大劲儿,咬一口也不能怎么样,可也架不住咬的是正经地方啊,再说这玩意儿以老鼠、腐肉、昆虫为食,嘴里说不定有什么毒素,,这一口下去,半仙说不定就得交代。正在危急时刻,就听见后边一声怒骂,紧接着就是一声巨响。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马四爷按耐不住,抬手对着黄皮子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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