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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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不语-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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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了。

    牛家原本家资豪富,住宅更是奢华,可自从牛二柱他爹出世,翻着跟头的折腾,一天到晚别的事儿不干,就会糟钱,据说这位牛爷出生之时,整天哭闹不止,怎么哄都没用,把牛老太爷心疼的直掉眼泪,也是忙中出错,一个仆人失手打碎了一个花瓶,看官,那可是北宋官窑的古董,价值连城,一所豪宅都不换的稀世珍宝哇,牛老太爷两痛交加,差点儿没背过气去,可恰在此时,二柱他爹一听见这动静儿,居然就不哭了,而且咯咯直乐,乐的几乎岔了气儿,从此以后,这位爷没听都得听摔东西的声音,听不见就闹得半死不活,而且这东西还得值钱,没个几千两银子人家不买账。稍微大一点儿就更了不得了,吃饭得用汝窑的餐具,旁边儿还得点上龙涎香,而且爱闻烧东西的味儿,最次也得是苏绣。长大了好吃羊肉饺子,羊肉单吃羊脖子以下三分的地方,那里的肉肥而不腻,味儿美而不膻,一头羊身上只能割下二两,牛爷一顿要吃两屉,实际上撑死了也就吃个五六个,剩下的喂狗!您说就这么造,万贯家财也顶不住哇,牛爷三十来岁驾鹤西游,家里仅剩的一点儿钱都给他办白事了,他老人家一入土,家里也就一贫如洗,除了这间破房子之外,也就是一张床,两个破板凳,这房子还是租的,夏天漏雨,冬天漏风,别的不说,单这房顶就够瞧得,因为没钱,顶棚都没糊,仅仅是几根烂木头,上边儿几块苇帘子,再上边儿一层茅草,用黄泥封顶了事。

    牛家这房顶虽然简陋,风大一点儿都能直接看见星星,可正中那条大梁却是不细,上一章牛二柱为躲避虫母,弄塌了房梁,斗完山东帮一回来,大少第一件事就是修房子,上房梁,新房梁用的是正经松木,足有一搂粗细,要多讲究有多讲究,而且离房顶一尺有余,这里头有说法,叫盈尺有余,据说能招财进宝,消灾辟邪,这讲究倒是讲究了,可房梁离房顶这段距离也算不小,房梁又粗,要是藏个什么东西,那可是绰绰有余,牛二柱东挪西找,就是忘了房梁上那么点儿地方,这也难怪,平常人放东西大多也就是犄角旮旯儿,谁没事儿也不能老往房顶上看。

    牛二柱心中有数,偷眼往房梁上瞄了几眼,无奈房梁太粗,油灯又暗,实在看不清楚,只觉得影影焯焯似乎有那么点儿东西。大少可不敢轻举妄动,他怕把那东西逼急了,狗急跳墙,以现在情形看,自己恐怕还真就治不了它,更何况敌明我暗,一切都是猜测,还不能过早地漏了底。也搭着二柱转得快,眼珠儿一骨碌,立刻有了主意,当下又爬起来,故意显的睡眼惺忪,到水缸里舀了一瓢凉水,走到房梁底下,低头装作喝水的样子。

    牛二柱把头一低,故意把脑袋歪了几分,嘴贴着水瓢,喉咙里空咽着唾沫,一滴水也没喝。他是要借着水中的倒影,看看房梁上究竟藏着什么玩意儿。这人要假装喝水,头几口还行,时间稍微一长就不成了,咽唾沫咽的口干舌燥,嘴里又苦又涩,真比吃了黄连还要难受,大少心里起急,心说你到他娘的出来呀,要这么耗下去,二爷我还不得嗓子眼冒火,七窍喷烟?

    牛二柱正不耐烦,忽然一眼看见水瓢里的倒影多了点儿东西,大少精神一震,眯起眼来细看,那玩意儿毛烘烘的,只有拳头大小,像是个什么活物儿的脑袋,探头探脑,显得十分鬼祟。牛二柱心里一颤,想要再仔细看看,无奈水瓢比不了镜子,油灯又太过昏暗,费劲了心神也看不清楚。大少左右晃了晃脑袋,又把水瓢移来移去,还是嘛事儿不顶,只好暂且作罢,心说也好,不管你是哪路毛神,只要知道了你的藏身之处,爷我就有办法治你个兔崽子!

    二柱多少有了点儿底,心中总算安稳了些,当下几口将凉水喝光,回身上炕和衣而卧,这回装睡可跟上回不一样,牛二柱脱鞋之时,故意暗中藏了一只,偷偷放进怀里,这才仰面朝天躺下,灯也不吹,两只眼睛眯缝着盯住房梁,一只手伸进怀里,紧紧抓住那只布鞋。

    诸位您可别嫌脏,鞋这个东西虽然人人都穿,可用途却并不是人人都知道,鞋邪同音,自古就有辟邪之用,旧时家中门前有挂破鞋的习惯,这可不是侮辱人,主人家也不会自取其辱,破鞋和破邪同音,人家取的是破除邪祟,保家宅安宁的意思,不过这里可得注意,一般门前挂上破鞋的,都是家里已经出了事儿的,鞋这个东西毕竟不好看,谁没事儿也不摆弄那东西。这种说法是真是假,谁也说不清楚,不过鞋天天被人穿,多少沾了点儿阳气,能挡一挡煞气倒是真的,当然死人穿的除外。

    大少躺在炕上装睡,故意要引诱那东西露头,可等来等去,房梁上仍是毫无动静,二柱心里纳闷儿,莫非自己看错了,不能够哇,水里那倒影虽然模糊,却是真而且真,再说也不能几次三番闹鬼儿吧,那也太他娘的巧啦?大少怕打草惊蛇,连动也不敢动,眯着眼睛静观其变,嘴里还要打鼾装作睡熟,这滋味儿虽说不怎么苦,却也不那么好受。溜溜儿等了有半个钟头,大少嗓子都干了,头顶上终于有了动静儿,只听房梁上悉悉索索响了一阵儿,不一会儿功夫,颤颤巍巍一个脑袋来。

    那东西有鼻子有眼儿,面相和人一般无二,只是小了好几圈儿,只有拳头大小你,而且面如死灰,毫无生气,牛二柱心里一惊,心说这是个什么东西,自己倒了什么大霉,怎么光遇见这些玩意儿?大少虽然心中疑惑,可自幼也是见过世面的,尤其前些日子那些风浪,已经是胆量大开,心里也不怎么惧怕,暗中已经做好了防备,手中的布鞋一紧,心说孙子,不管你是什么牛鬼蛇神,爷今天就让你尝尝厉害!

    牛二柱刚要把手里的鞋扔过去,那东西突然在房梁上撞了一下,从头上落下一些粉末来,扑簌簌掉在牛二柱鼻子上,大少屏息凝神,勉强忍住瘙痒,偷偷提鼻子一闻,一股浓重的土腥味儿混和着油彩的味道,叫人几欲作呕,大少心中一动,伸出去的手又悄悄缩了回来,心说不对,这里头只怕还有别的古怪!

    六现身

六、现身() 
牛二柱闻着这味儿可不陌生,就是天津卫家里都供着神像,最不济的也有个灶王爷、兔儿爷啥的,大少家里虽然破败了,可毕竟祖上世代簪缨,也讲究过,牛老太爷在世时,由于求子心切,佛像、三清像甚至西洋教派的信物都有,到了牛二柱这一代,家里穷得叮当响,就剩下灶王爷和摆在灶头窗台上的和合二仙,二柱年少时还打碎了一个,如今只剩下一个,天天风吹日晒,被炊烟熏烤,日久天长,就有了这种味道。

    所谓和合二仙是民间传说之神,主婚姻和合,故亦作和合二圣。相传唐人有万回者,因为兄长远赴战场,父母挂念而哭泣,逐往战场探亲。万里之遥,朝发夕返,故名“万回”,民间俗称“万回哥哥”。以其象征家人之和合,自宋代开始祭祀作“和合”神。至清代雍正时,复以唐代诗僧“寒山,拾得”为和合二圣。相传两人亲如兄弟,共爱一女。临婚寒山得悉,即离家为僧,拾得亦舍女去寻觅寒山,相会后,两人俱为僧,立庙“寒山寺”。自是,世传之和合神像亦一化为二,然而僧状,犹为蓬头之笑面神,一持荷花,一捧圆盒,意为“和(荷)谐合(盒)好”。婚礼之日必挂悬于花烛洞房之中,或常挂于厅堂,以图吉利。在我国传统的婚礼喜庆仪式上,常常挂有和合二仙的画轴。但见面轴之上两位活泼可爱,长发披肩的孩童,一位手持荷花,另一位手捧圆盒,盒中飞出五只蝙蝠,他们相亲相爱,笑容满面,十分惹人喜爱,人们借此来祝贺新婚夫妇白头偕老,永结同心。亦称“和合二圣”。

    牛二柱怎么闻这味儿怎么像自家窗台上的和合二仙,掉到自己鼻子上的东西就是泥胎撞到大梁上掉下来的土沫儿。大少还不踏实,费尽心力看了看房梁上那张人脸,灯光虽然昏暗,但那东西脸上青一道儿紫一道儿,夜色下倒也显眼,怎么看都像泥胎被水冲散的泥彩,二柱心里犯开了嘀咕,心说这怎么回事儿?难道是家里的泥像成精?不可能啊,有听说过尸体成精,白骨成精,各种动物成精的,可就是没有泥胎成精的,怎么呢?泥胎可是个死物件儿,没有动物的灵气,而且全身都是土性,不像尸体白骨能聚集阴气,而且泥胎一般都塑成神像,虽说不一定都灵验,但多少都带点儿神气儿,又受香火供奉,一般妖魔邪祟也不敢靠近,尽管民间传说中也有泥像显灵,制造各种异象的,可那些都是大奸大恶之人或者即将遭受大劫之家,上天以各种灾劫加以警示,可没有平头老百姓家闹这种东西的。牛二柱有心起来看个究竟,又怕这其中有诈,只得暂时勉强忍住,耐着性子静观其变。

    那东西鬼头鬼脑伸缩了一阵,又往外挪了几分,一双贼眼直勾勾盯住牛二柱,似乎在观察他的举动。停了半响,见大少毫无动静,立即闪电般缩了回去。二柱正在奇怪,那玩意儿又忽然冒了头儿,这次和上次可不一样,竟然是双眼闪着凶光,嘴角红艳艳的,和抹了血一样,牛二柱心里登时一个激灵,差点儿没坐起来,幸心理有所准备,这才勉强忍住。那东西神头鬼脑看了一阵,又缩了回去,如此回环,几次三番,一回比一回诡异,一回比一回恐怖,牛二柱此时也抱定了主意,只要它不下来,自己就不出手,到底要看他怎样。鬼东西来回探了几回头,大概也是心有余悸,在试探大少的反应,此时见大少一动不动,心里也多少有点儿放心,这才抛开假象,把庐山真面露了出来。

    那东西鬼鬼祟祟伸出头来,牛二柱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只见这东西比家猫大不了多少,两只眼睛有贼又亮,烁烁放光,身体修长,一身黄毛,探头缩脑,鼻子里嗅个不住,显得十分奸滑诡异。牛二柱一看这东西,心里就凉了半截儿,心说天爷,这不是黄鼠狼么,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儿,老子我祟神附体是怎么着,怎么净惹上这种东西?

    旧时人都迷信,认为天地万物,世间百态,无一不是神灵暗中操纵,就连平日里行踪诡秘一点儿的动物都被冠以精怪之说,这一点南方和北方还不一样,俗语道“北方多鬼南方多狐”,也就是说北方的灵异故事多与鬼有关,南方的灵异故事多与狐狸精有关,虽然有这么一说,但南北双方公认的最容易成精的动物却只有五种,也就是俗称的红、黄、白、柳、灰。

    红指的就是狐狸,是这五种动物中最有灵性,也最懂得报恩的。黄指的就是黄鼠狼,俗称黄皮子,五大野仙儿之中,黄鼠狼最不好惹,倒不是它有多厉害,关键是这东西生性多疑,嫉妒心最强,行事诡秘,不可理喻,你要惹了它,几辈儿都没好儿,你要救了它,它也知道报恩,可仅限于你这一辈儿,到了你子孙后代,它还是要祸害你,而且一直祸害你三代,所以不管是施恩还是施暴,一般人都不敢轻易招惹这些东西,牛二柱费尽周折,发现作怪的竟然是这种东西,心里不由的叫苦不迭,心说完了,爷我招惹了这种东西,只怕今后还要受苦!

    黄鼠狼生性最为狡猾,轻易不肯暴露身份,此番躲在房梁上,先是鬼头鬼脑,不肯露面,后来又用泥胎试探大少,看他的反应如何,直到确信他已睡熟,这才漏出真正面目,这种动物看似奸猾,其实最为蠢笨,自以为已经得计,其实已经入了他人圈套,还尚不自知。

    黄鼠狼探出头来,吱吱叫了几声,见大少依旧毫无举动,总算彻底放了心,也不知怎的,这小东西在房梁上来回乱走,似乎有跳下来的意思,却像是有所忌惮,不敢造次,一时显得抓耳挠腮,十分急躁。

    黄皮子几番想要脱逃,却又生生止住,试探了几回,眼珠儿一转,似乎有了对策。这东西身子一拧,把屁股一撅,对准房梁上的一个角落,竟然要放起屁来。

    二柱心说这可不成,都说放屁是黄鼠狼保命的绝招儿,一旦施展出来,不但奇臭无比,而且还含有毒性,身体弱一点儿的,都能让它熏晕喽,自己这小屋儿才多大点儿地方,又是深秋,门窗紧闭,让它来这么一下子,说不定都能要我半条小命儿,我可不能让它得逞,不管顶用不顶用,我得给他来一下子!

七、信使() 
牛二柱自从发觉房梁上有东西,早就做好了准备,此时一见那黄鼠狼又要作怪,哪里容他得逞?当下拽出怀中的布鞋,大喝一声,使出吃奶的劲儿,嗖的一声向黄皮子扔去。半夜三更,灯光暗淡,黄鼠狼身量又小,本不容易击中,可有一节,自从上回大破山东帮,牛二柱知道自己那两下子白给,又搭着和马五交情不错,也学了两手用暗器的绝技,情急之下,全都施展出来,这一下是又快又狠,只听啪的一声,打的那黄鼠狼惨叫一声,登时就从房梁上跌落下来,在地上摔了一个四脚朝天,与此同时,还从上面掉下来两件东西,一个小而重,落在地上当啷啷直响,一个大而轻,像纸片一样飘飘摇摇,牛二柱一击得手,可管不了这些,从炕上一跃而起,直扑黄皮子。

    那黄皮子被打得不轻,又从房梁上摔下来,登时跌得晕头转向,头破血流,在地上没头没脑的乱转。二柱一个饿虎扑食,抓住它的脖子一把拎了起来,嘴里冷笑道:“孙子,你倒是闹哇,跟爷我玩儿这种烟儿炮鬼吹灯还嫩了点儿,这都是我当年玩儿剩下的。”

    那黄鼠狼被牛二柱擒住,知道在劫难逃,也不挣扎,只是嘴里一个劲儿的吱吱乱叫,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紧紧盯着大少,眼眶中秋波流转,竟然含了一汪泪水,显得楚楚可怜,叫人看了徒生恻隐之心。牛二柱自由孤苦,和奶奶相依为命,虽然日后入了青帮,做了混混,本质却是不坏,最爱惜老怜贫,而且心肠又软,见他这幅模样,那里还狠得下心来,当时就有不忍之意,手上的力道不由得松了几分。

    大少这一松劲儿,黄皮子可就得了便宜了,只见这东西忽然极为诡异的一笑,身子一扭,挣脱大少的掌控,回头就跑。大少心里这个气呀,暗骂自己糊涂,人能跟这东西讲仁义吗?这不是妇人之仁,等着倒霉吗?黄鼠狼报复心极强,你惹它一分,它能恨你一辈子,这要让它跑了,自己往后还想消停过日子吗?二柱想到此处,暗一咬牙,也顾不上别的了,把身子一蹲,往前一扑,牢牢揪住这东西尾巴,心说今天你就是他娘的会七十二变,老子也不撒手了。

    黄鼠狼原本极为机警,不想被牛二柱一鞋底子打得七荤八素,此时还有点儿头晕脑胀,动转不灵,这才被他第二次捉住。这东西到底是个畜生,一旦被逼的狗急跳墙,狠劲儿就上来了,回头冲着二柱手背就是一口,大少猝不及防,被咬的一阵剧痛,差点儿就松了手,好在大少早有防备,勉强忍住疼痛,拼命将它的尾巴抓住,任凭它连踢带咬看,死活都没松手。

    两下这一耽搁,牛二柱就腾出手来了,大少被这东西咬的心头火起,嘭的一把分出右手,将黄皮子脖子攥住,手上用力,就入了死扣了。也搭着二柱用力过猛,那黄皮子被掐的根儿喽一声,脖子一歪,口吐血沫,当时就一副垂死的样子,二柱心里一惊,莫非自己用力过大,把它弄死了?它死了倒也干净,可是而还没弄明白呢,大少心中疑惑,伸左手去探这东西的鼻息,刚把手分开,就觉得手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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