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头儿听牛二柱嘴里不干不净,倒是没怎么生气,不过他听牛二柱说自己已经死了,脸色不由得一变:“死了?不能啊,我看你魂魄实而不散,心智没有一点儿迷乱的迹象,怎么可能已经死了?这时候你可不能胡思乱想,赶紧回去,或许还能赶上还魂!”
大少此时倒也想开了,把手一挥:“你快得了吧,这都半夜了,两个钟头的时间早就过了,不死还等啥,还回去干吗,看自己的尸体去?我可没那个闲心!而且我要是没死,对面儿那是啥,那不就是丰都鬼城吗!”
大少说罢,用手一指,那老头儿猛然回头,发现在旷野之中,鬼气森森,唯独在西北方向,那片黑魆魆的旷野尽头,竟有一座灯火通明的城池,广可数里,能容得下上万人,规模着实不小,只是夜色朦胧,视界被坟丘和乱草遮掩,草间荒烟薄雾缭绕,看过去有些明暗不定,更显得城内鬼气沉重,耸人毛骨,虽然离得远,可城池上鬼火幽幽,三个大字倒也是看得清楚,正是鬼门关几个触目惊心的文字。
那老头儿也发现了异状,俩人只觉头皮子一阵发紧,要说野仙修行到了一定程度,看见幽冥鬼城也并不稀奇,可老头儿心里纳闷儿,自己有血有肉,口鼻里鲜血直流,怎么会也到了这地方,难道自己也死了?不能啊,可你要说不能,那城池就在眼前,而且从没听说荒坟野地里有什么城镇村庄,此处虽然人迹罕至可崇明岛上就这么一座高山,土人平时也时不时的经过,却从没听说这里有人居住,怎会突然冒出一座大城?看那座城子里阴森异常,不是座鬼城冥府又是什么?
这老头儿摇了摇头,这事儿太过蹊跷,天雷之下,眼前景色立变,就是俩人都死了,到阴间报到,只怕也不会来的这么快。这倒是提醒了牛二柱,大少自从有了点儿闲钱,买了一块怀表放在身上,平常根本就不离身,到了此刻突然想起来,往身上一摸,那怀表居然还在,立刻掏出来一看,怪了,那怀表居然停了,依然只是在上午十点左右。?? 鬼不语54
牛二柱鼓捣半天,那怀表依旧一动不动,估计已经坏了,大少有心扔掉,可又有点儿舍不得,只好又放回怀里。这下就更怪了,自己一个死人,怎么可能带着怀表?还能鼓捣这东西?只有两种可能,自己已经死了,那怀表根本不存在,只是记忆里的东西,自己死在了上午十点,所以时间永远不会改变,或者这根本就是一个圈套,那鬼城不存在,老头儿也不存在,这一切都是幻觉!
牛二柱和那老头儿都不信邪,很快就镇定下来,要说老头儿不存在,那根本不可能,什么幻觉如此活灵活现?又能流血,又能扎人的?这肯定还有别的解释!俩人互相对望一眼,渐渐冷静下来,趁着乌云散去,眼里又能看得见东西,立刻拔了短刀在手,小心翼翼朝那片鬼火般忽明忽暗的城池走了过去,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作怪。
俩人远远望着“鬼城”所在的方向,摸索着在坟茔间拨草前行,虽然走出了很远很远,但越走越是感觉不妙,不论他们怎么朝前走,却始终不能接近那座灯烛恍惚的城子。这老头儿虽然来历不明,很可能是什么精怪幻化而成,不过似乎胆子还不是太大,发觉不大对劲儿,不免有些发虚,劝牛二柱说:“我看咱还是先撤吧,小伙子,好汉不吃眼前亏,万一要是出了什么闪失,可就没地方卖后悔药去了。”
牛二柱见夜色实在太黑,那城池不远不近,飘渺诡异,也感觉到力不从心,只好决定先撤出去再说。俩人便又掉头往回走,谁知荒野茫茫,黑暗无边,那乌云不知何时又遮住了月光,星光暗淡,四周一片朦胧,荒郊野地里混沌一片。俩人眼中所见,全是坟包子连着坟包子,走了许久,仍没回到出发时的地方,再回头望望那座鬼火飘忽的城池,与他们相去的距离似乎从来都没有改变。
那老头儿额上冒出冷汗,不免嘀咕起来:“我说啥来着,这不是怪了吗?听人说冤死鬼在夜路上引人,专在原地绕圈,最后能把人活活困死,就是平常所说的鬼打墙,难不成今天让咱们碰上了?”牛二柱猛然回头,眼中精光四射,他发现这老头儿很不对劲儿,当然,这老头儿的来历本就不大正常,可牛二柱忽然发觉这家伙的言谈也不对,这小子并不是一心一意要帮助自己,他必定还有别的目的,而且用意只怕比困住自己的东西,还要险恶!…… by:87942204368064376|646 ……》
五十五窝囊土地爷()
民间传说中,各种兽类,鱼鸟花虫,年深日久之后都可以幻化人形,也就是俗称的成精。而在这类邪物之中,最容易修炼成型的就是所谓红黄白柳灰五大家,其中所谓的白就是指的刺猬,至今天津一带还有关于白老太太的传说,而这个白老太太据说就是一直成精的老刺猬。
牛二柱对这老头儿的身份到没有多大的忌讳,自从河边遇到了黑蛇精,大少已经对所谓的妖精见怪不怪,而且他也听说过,红黄白柳灰五大家里,对人类最为友善的就是这老白家,五大家成精之后各有自己的看门绝技,这刺猬一族擅长的是给人看病,据说无论什么疑难杂症,到了他们手里那都是药到病除,相对于其他四家,那简直就是活菩萨一般!可关键是牛二柱发现这老东西的话有点儿不靠谱儿,刚开始还没咋注意,现在他一打退堂鼓,大少心里一动,立刻就察觉出不对来了。
大少不动声色,悄悄和这老东西拉开了距离,等到了自认为安全的地方,牛二柱猛然转身,全身戒备,皮笑肉不笑的对老头子说:“我说爷们儿,虽然以前不认识您,我对你们老白家也有所了解,深知你们和其他四家完全不同,个个儿都是乐善好施,悬壶济世的好人,啊……要说是好妖也行,我牛二柱虽然走南闯北,可从来没对你们老白家下过手,也可以说是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您老这么处心积虑,吞吞吐吐的,到底想干嘛?难道要背后捅我一刀?这可有点儿不仗义!”
那老头儿一听牛二柱这话,立刻就是一愣:“我说小伙子,你这是啥意思?咋刚才还好好儿的,现在突然疑神疑鬼的?我可要劝你一句,现在咱们可是一条绳儿上的蚂蚱,跑不了你,蹦不了我,你这么胡思乱想可不行,回头小心让人家趁虚而入!”
滚你妈犊子的吧!牛二柱在心里破口大骂,你装什么蒜,把你二爷当傻子了不成?牛二柱一声冷笑:“我说糟老头儿,你别跟我玩儿着玄乎套,少唱哩哏儿棱,二爷虽然功夫不咋地,脑子还够使,你以为你两句好话就能把我唬住?姥姥!我问你,刚才求雨是怎么回事儿,你让二爷在一边儿耍活宝,你好看笑话对不对?我就不信就那么连蹦带跳的耍猴子就能下雨,那雨是让你求下来的对不对?还有,关于那角狐代理城隍的事儿,你是咋知道的?按理说这可是仙界的秘密,你一个老刺猬有啥本事,能知道这事儿?还有,你这一会儿鼓捣我往前走,一会儿又想往后退的,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今天你得把话说明白,要不然……”牛二柱挠了挠头皮,“要不然二爷咬你一身大紫泡!”
那老头儿脸色数变,他可没想到牛二柱脑子这么快,这么会儿功夫已经咂摸出味儿来了,不过听到最后一句,这老头儿居然哈哈大笑,这牛二柱脑子虽然好使,可这话说得却没底气,咬人更不是啥光彩事儿,不过现在大少手无寸铁,又是个魂魄,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咬人震撼力才大一点儿,可惜这老头儿是个刺猬,你咬的了么,那还不把一张嘴扎得稀烂?
老头儿笑罢多时,终于咳嗽一声:“行,有两下子,不愧是你奶奶的孙子,虽说没啥拿的出手儿的,可就是这个算计劲儿,一般人还真比不过你,既然你都发现了,我也就不瞒你了,再瞒也没啥意思,实话跟你说,我既没按啥坏心眼儿,又不是来历不明,说出来吓你一流跟头,本座,”老头儿忽然抬头挺胸,“那是这一方的土地爷!”
你快拉倒吧!牛二柱气的直翻白眼儿,就你?还土地爷?你别把别人都当傻子行不?天底下还没听说过老刺猬能当土地爷的,这一方水土难道是老妖精的世界不成,怎么就仙妖不分?要不是现在老子是个游魂,我一屁股坐死你信不信?大少斜着眼睛看老头儿,脸上一百二十个瞧不起,不过,大少的鄙视并没有坚持多久,他忽然发现一个问题,如果一个半神半妖的东西能当城隍,那老刺猬当土地是不是也可以认为是顺理成章?
大少脸色渐渐变了,那老头儿看在眼里,不由得满脸得意:“怎么样,小伙子?没词儿了吧?想明白了吧?不是我吹牛,这要是平时,那城隍见了我都得礼敬三分,他的职位虽然比我高,却是代理的,我这个土地可是货真价实的,有仙界颁发的仙印为证!”?? 鬼不语55
原来这角狐虽说当了城隍,可上边儿其实对他一点儿都不放心,说实在的,这也是给老龙王一个面子,否则掉雨点儿也轮不到他,半神半妖的血统本来就有点儿叫人信服不过,更何况就算是龙王一族,不管是在民间还是在天上,名声都不咋样,把这一方交给他管理,谁都有点儿提心吊胆,不过天心难测,要是摆不平这么一个玩意儿,那天下早就乱了,这角狐刚上任,它的管家婆也就到了。
上边儿又任命了一个土地,这土地可是实授,正儿八经的一方神灵,虽说职位不高,可是实权不小,专门负责监督这位城隍爷,不用多说,这土地爷就是这老刺猬了,到底是人算不如天算,一个岛上两个妖仙,彼此牵制,自然就不会出多大乱子,这叫以妖治妖,叫他们彼此之间都有所顾忌,自然不会闹出啥乱子来。
不过这如意算盘可有点儿失策,老刺猬虽然有实权,到底道行比不过角狐,而且这崇明岛孤立海中,正是龙族的势力范围,有了沾花惹草的老爹撑腰,城隍爷自然不会把土地爷看在眼里,这老刺猬几十年来也没少受气,可自从老狐狸到了崇明岛准备渡劫,老刺猬就看到希望了,角狐把这一座孤岛当作禁脔,老狐狸渡劫之时必然会聚集灵气抵抗天雷,这样一来灵气渐渐稀薄,岛上的妖仙滋味儿肯定会不大好受,角狐性情暴戾,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果不其然,眼看老狐狸渡劫在即,这角狐也不知道怎么就勾结了一个外来的野仙,神神秘秘,也不知道在搞些什么,老刺猬其实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早就想翻身做一回老子,只是苦于没有帮手而已,老狐狸和张半仙一到,他就开始盘算上了,正琢磨着怎么找人引荐一下,建立个同盟啥的,可巧牛二柱的魂魄被困,在那里祭路神,老刺猬认为机会难得,这才装模作样的跑了出来!
牛二柱听得哭笑不得,看意思老头儿的话是真的,瞎话儿不可能编的这么圆,可一个土地爷当到这个份儿上,天天叫人骑着脖颈子拉屎,可也够窝囊的!大少撇了撇嘴:“我说老头儿,啊,不,土地爷,您老大小是个神仙,让比你大的神仙欺负也就罢了,可被人家困的里无粮台外无救兵的,比三孙子还惨,这是不是有点儿窝囊?”
这老头儿居然连脸都不红,看来也是叫人家欺负惯了,眨巴着一双老眼不咸不淡地说:“这你可就错了,平常他可不敢,主要是今天我来的匆忙,法器、仙印都没带,有是出来管闲事,不怎么占理,这才一直被困到现在,不是吹牛,这要是平时,借给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话音刚落,天空中忽然风云变色,一道炸雷震的天地乱颤,老刺猬顿时面如土色,不顾屁股脑袋,低着头直往牛二柱身后钻。
大少心里来气儿,一脚把老刺猬踢了出来:“行啦,你快出来吧,吹牛倒是不打草稿儿,听你那意思,咱是出不去了?”那炸雷过后,一切恢复正常,看来角狐也不敢真把老刺猬咋地,刚才只不是吓唬他而已,老刺猬见没了危险,立刻钻出来,一脸无所谓地说:“大不了就在此地跟他耗下去,我就不信这东西还真能翻了天?”
牛二柱恨不得当场给他放放血,你不说我就有两钟头的时间回魂嘛,跟他耗下去?你那意思是不管我的死活了对不对?老刺猬刚开始还摇头晃脑,底气十足,一看牛二柱怒气冲天,立刻就蔫了,缩在一边儿不说话。大少一看,得了,甭跟他墨迹了,看意思这老东西跟个废物也差不多少,也就仅能自保而已,自己的梦自己圆,要想出去,还得靠自己!牛二柱猛然想起一件事来,小时候听街坊邻居说过,按照民间流传的说法,倘若是一个人走夜路撞上了鬼打墙,一般都是在原地转圈儿,不到天亮绝走不出去,可要是青天白日,两眼漆黑,眼前幻象不断,那就不是鬼打墙,而是妖遮眼,这时候迷路的人往往会误入一座古城,那城中肯定没有半个活人,只有一个老头儿,提着个灯笼,二话不说就拉你走。这种情形之下,遇上的绝不是人,而是撞着山里的黄鼠狼子了,也就是“黄大仙”,你要是想活着走出那片鬼城,必须立即给它下跪磕头,求它带路出去。不过即使这么做了,你也不一定出的去,还得看人家黄大仙高不高兴,喜不喜欢你,若是你让大仙看着不顺眼,那完了,他绝对会带你到阴曹地府报到!…… by:87942204368064376|647 ……》
五十六归魂纳命()
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白昼还是黑夜,牛二柱和一个自称是土地爷的老刺猬在荒坟野地间走迷了路,时间越长,心里越来越是发慌,三转两绕之下,心中早就毛了,再也辨不清东西南北,尤其牛二柱还是离体的游魂,过了两个钟头,就要魂飞魄散,和未来的漂亮媳妇说永别了!
大少平时胆子很大,但是要分什么事,论起闯祸耍嘴皮子,他都敢把天捅一窟窿,牛鬼蛇神也多是不在话下。但现在他可是一届幽魂,不久就会送命,其实死也没啥大不了的,关键是心里还记挂着老祖母和马凤仪等人,这人心里有了牵挂,可就做不到无惧无畏了,有倒是事不关己关己则乱,牛二柱现在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一会儿想想这个,一会儿想想那个,简直就成了一团乱麻。
此时天边又有一团乌云袭来,天色逐渐变得昏暗,周围一片黑暗之中,只有那鬼城令人恐惧的光芒在不断地闪烁,仿佛在暗夜中招手一般,这时牛二柱心中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他总觉得这次跟往常不一样,天色要是彻底暗下去,肯定会出什么事儿,大少扭头看向老头儿:“我说您老旧别装孙子了,那城隍爷冲的是我,不是你,你大小是个神仙,他还不能把你怎么着,你要是害怕,就在这儿等着,弄死了我,他自然会放你走,你要是不想耍单帮,就赶紧的,我心里凉嗖嗖的,只怕一会儿要出事儿!”
那老头儿还真就有心在原地等着,不过他一琢磨,不管是走是留,那角狐都不可能真把他怎么样,万一自己出了事儿,老天爷也不可能放过他,到时候龙王老子也保不了他,不过就这么等着人家放自己,被嘲弄一番是难免的,与其等着狗屁呲,还不如走一遭,万一真出去了,以后也有牛吹,老头儿面脸堆笑,也顾不得土地爷的身份说:“兄弟说的哪里话,我说了,咱就是一条绳儿上的蚂蚱,既然如此,哪有让你一个人冒险的道理?”
牛二柱都气乐了,这老刺猬,要不是个妖精,混江湖的话也能混的风生水起,这辈分长得还挺快,刚才还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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