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这才放过他们俩,一起离开舰桥奔餐厅。
毛胖子准备的早餐十分简单,馒头米饭加几个小咸菜而已,但是大伙吃得很香。虽然满打满算不过离家十来天,可沈飞觉得已经像有许多年没这样安稳地吃过饭一般。
毛胖子乐呵呵地端给刘洁一只大瓷碗,说是特意给她准备的,让她补补。
刘洁纳闷有什么可补的,打开盖子一看顿时又窘了一回,别人喝的是大米粥,可她喝的是和段梅一样的小米红枣粥,粥里还打了两个荷包蛋!
人家段梅是还没出月子的产妇,她吃这个算是什么?偏偏毛胖子一番好意,总不能耍脾气拒绝吧?她只好闷头吃自己的,心说爱怎么样怎么样去吧,老娘喝出去脸不要了!
好在只是她太敏感。
餐桌上的气氛仍然热烈,不过话题却渐渐地转到正题,项哲使劲啃了一口馒头说:“已经上船了,接下来把沈飞和刘洁送到北方去,你们呢?有什么打算?”做馒头的面好像没发起来,有点硬了。
毛胖子第一个抢着说:“我没什么打算,咱们兄弟俩走到哪儿算哪儿,不行就住在船上,以船为家算了。”
项哲呵呵一笑,什么也没说。
王雷的脸色变了变,犹豫着说:“我媳妇家也在北方,但是我们俩拖家带口的,根本没法回去,再说就算回去了,也指不准哪一天就又和这儿一样乱成一团……”他看看段梅,脸上扯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要是行的话,就让我们也留在船上吧。”
沈飞暗暗叹息,眼下安稳的生活已经是大伙最大的心愿了。
崔莹左看看右看看,嘴里的馒头突然吃不下去了,她难过地说:“我想回家看看,不知道我爸我妈,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所有人都无言以对,毛胖子叹息着摸了摸她的头说:“孩子,你家在哪儿?”
“我家在鲁山县。”
“鲁山?”毛胖子一愣,“青湖南边那个鲁山?”
“嗯!”崔莹赶紧点头,“胖叔,您知道鲁山?”
她的眼里满是希冀,本能地拽着毛胖子的胳膊,毛胖子表情黯然,他不愿意打碎崔莹的希望,却又不得不这么做,良久才为难地叹道,“孩子,你也留下吧,鲁山……早就失控了。”
崔莹早就料到了这一天,可真的得到家乡的消息,却又那么地沉重。她沉默着,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淌……这么多天了,她抱着一线希望不敢想也不敢问,就怕得到不好的消息,可是现在,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
“得了!”不适应这种气氛的沙毅狠狠地把脸别到一边,不让自己因为眼泪而心软,“我也没地方可去,船上暂时安全,我也留下吧。”
“那太好了。”项哲说,“这样,大伙都同意留下,那咱们就先把沈飞和刘洁送到北方,然后再说别的,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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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 求救信号
“砰——”沉闷的枪声远远地传开,打破了甲板上的清静,趴在地上的沈飞无奈地放下狙击爬起来,恼火地使劲挠后脑勺,头皮屑下雪一样纷纷落下。
沙毅嘴角一勾:“又偏了!”说着扣动扳机,一声枪响,目标应声中弹。
沈飞放下堵住耳朵的手,一个劲地撮牙花子:“你能不能把那个又字去掉?我能和你比吗?”天上的太阳热得像个什么似的,他的额头一个劲地往下流汗。
“有什么不能比的!”沙毅胳膊一撑坐起来,“枪感是靠子弹喂出来的,打的多了,自然就准了,再试试。”
沈飞的脸颊很隐蔽地抽了抽,再次趴到甲板上。
不远处的太阳伞下,刘洁端起杯子喝了口冷饮,瞅瞅一脸阶级斗争的沈飞无奈地摇了摇头。
毛胖子呵呵直笑:“怎么?心疼了?”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十几把从船上搜集来的锁,正一把一把地摆弄着。
刘洁苦笑着摇摇头,什么也没说……她的手里正拿着一把锁,学着毛胖子的样子摆弄着。
崔莹嘻嘻一笑,眼睛弯成两个小月牙儿。
偷得浮生半日闲!从感染爆发到现在,就有谁像今天这样放松过!
眼下雪山号正拖着加油船乘风破浪,一路向北方航行。
往日繁忙的水道早已变得冷冷清清,雪山号并未远离海岸,而是在保证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尽量靠近海岸航行。这样做是因为眼下正是台风季节,雪山号的速度只有16-19节(每小时16-19海里),没有天气预报,万一天气恶化可以尽快靠岸躲避。
船上满打满算只有八个人,目前船上最重要的人莫过于项哲,他也是唯一一个忙得脱不开身的人,离了他这条船就甭想玩得转,以至于每当吃饭、休息甚至上个厕所,都得先把船停下!
他十分地怨念:为什么这艘船上没有自动驾驶仪?
项哲在吃饭时透露了想找个替班副手的意思,结果王雷主动站了出来,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渔民,开船虽说不是本行,但也勉强算得上合格。
王雷希望自己对有一点用处,这个朴实憨厚的渔民不想让自己成为了个白吃饭的拖累。
由于段梅产后虚弱离不开人照顾,崔莹自告奋勇照顾段梅,以解决王雷的后顾之忧,这个安排可谓皆大欢喜,可以说除了幼小的玲玲和不良于行的段梅,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位置。
按说负责安全的沈刘沙三人应该是最清闲了,可偏偏事与愿违,沈飞和刘洁反而更加在忙碌!
原因很简单,雪山号抵达目的地用不了几天时间,界时二人将与众人分别,驾驶装甲车离开雪山号,这让沈飞感到了危机——大伙能走到今天,毛胖子功不可没,失去了他精湛的开锁技术,虽然不能说寸步难行,但是肯定会多出许多阻碍!
俗话说艺多不压身,于是沈飞就动了把开锁技术学到手的念头,然而开锁哪是那么好学的?时间又这么短,即使毛胖子的手艺再高,再用心教,沈飞也没法一下子学会,最后沈飞只好动员刘洁一起,利用这几天的空闲,尽量多学一点东西,其中包括向毛胖子学习如何开锁;和项哲学习如何开船;和沙毅学习射击技术;最后是和刘洁学习徒手搏击!
他的计划令所有人为之绝倒,这其中拿出哪一样都不是三天两天能学明白的好不好?但是沈飞有自己的一套理论,那就是不求学得有多精,只求尽量多多了解,深层次一点儿的东西,可以放到以后慢慢理解!
他根本没指望能在短时间内学会这么多东西,开船只要搞清楚怎么开就好,以防万一碰到需要开船的时候;射击也不需要达到指哪打哪的地步,主要学的是如何操作狙击步枪;徒手搏击……这一项的学习被无限期搁置,反正俩个人肯定一直在一起,有的是时间!
到最后就剩下了开锁这一项……刘洁的射击水平不比沙毅差,开船又没那么复杂,最后她竟然只需要学习如何开锁!
“她觉得自己对开锁实在没什么天份,而且她心中隐隐有个猜测,那就是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沈飞早就计划好的,可她实在找不到什么证据。
咔”地一声轻响,刘洁用了三分多钟打开了一把老式挂锁,她长出一口气抹掉头上的汗水,把打开的锁交到毛胖子手上。
毛胖子很赞许地点点头:“不错!”
刘洁却不像毛胖子那样乐观,她长叹一声苦笑:“这还不错?”她现在瞅见锁就眼晕。
毛胖子了然地笑了:“你现在差的就是经验,多练习,熟能生巧!”说着又挑出一把锁递给刘洁,“再试试!”
名师出高徒这句话很道理,和毛胖子学开锁,本身的起点就高,况且很多东西都是内行看门道,一层窗户纸而已,捅破了根本就没那么复杂。
“还试?”刘洁翻了翻白眼儿,她的感觉都错位了,这一幕景象,仿佛是一个金盆洗手的老贼教导没出徒的徒弟一般。
就在这时,崔莹的一声惊叫解救了她:“前面有船!”
甲板上的几个人同时一愣,刘洁和毛胖子立即站了起来,随即哭笑不得地看着崔莹,她说的那艘船至少有几公里远,现在还只能看到个黑点。
沈飞和沙毅不约而同地调转枪口,瞄准了崔莹指的方向,瞄准镜里隐约可见船上的景象。
沈飞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是躲开,不要接近对方,可随即发现那艘船根本就是停在水面上一动不动!
等再开近一些,二人总算看清了那艘船上的情景,这是一艘比雪山号长一倍有余的大型客轮,上层建筑至少有八九层,船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舷窗,可是即使在明媚的阳光照耀之下,这艘船也透着一股阴森的死气——宽大的甲板上到处是晃晃荡荡的感染者,船下的水面上隐隐约约地飘着数十具载浮载沉的尸体!
虽说距离还远看不大清楚,但可以想像这条船的上上下下已经沾满了凝固的人血!
X的,这可比传说中的幽灵船诡异多了!
广播里突然传来项哲的呼叫:“所有人注意,所有人注意,大家马上到舰桥来,马上到舰桥来,我收到了求救信号!”
什么?所有人同时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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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这么晚才更,今天同学家的孩子满月,喝多了。明天补一章。
130 争论
项哲收到的求救信号很简单,只是像老电影中的电报发出的那种嘀嘀声,仔细听才能听出是由六声短促的“嘀”声再加稍长的三次嘀声不停地轮转,而且六次短声的中间还有个不大明显的分隔!
“这是什么?”沈飞眉头差点扭成一个疙瘩。
明明有电台可用,偏偏搞出个电报码来,话说这东西已经淘汰了几十年好吧?雪山号上就这么几个半人,年纪最大的就是毛胖子,可他懂这个么?
项哲叹了口气说:“这是摩尔斯电码,也是最古老的电报码,三短的意思是S,三长的意思是O。”雪山号已经停在了那艘发出求救信号的万吨级客轮附近,望远镜里的船头清晰地刷着几个大字:星光号!
“SOS?”沈飞恍然大悟,“国际通用的求救信号!”
“没错,但是我觉得发出信号的不是船员,而是船上幸存的乘客。”项哲出神地盯着星光号巨大的船身,眼中闪着复杂的光。
“怎么讲?”刘洁放下望远镜,好奇地问。
“SOS是国际通用的求救信号,但是我们一般不会用这么简单的电码求救。”项哲耐心地解释,“很可能是船上的幸存者找到了通讯设备,但是缺乏使用知识,所以只能用这样的办法求救。”
国际通用的求救信号不仅仅是SOS的无线电信号,任何能够表示三短三长再加三短的信号都能代表同样的意思,比如哨声、手电光、灯光、镜片反光等等。还有像围成三角形的三堆火、三道腾飞的烟柱、甚至孤岛岸边的三个土堆都能表示求救的意思。
沈飞目光复杂地望着星光号说:“你能确定信号是这艘船上发出来的吗?”他极力试图找到一个放弃救援的理由。
雪山号上称得上战斗力的只有包括他自己在内的三个人,星光号上不知道搭载了多少乘客,哪怕只有一半儿的乘客发病成为感染者,也够大伙喝一壶的。
救?还是不救?
“就是因为信号太简单,所以我也不确定。”项哲无奈地摊开手,“不过可能性很大。”
“怎么办?”沈飞的目光在驾驶舱中扫视一周。
除了王雷和段梅,其他人都在这儿了,沙毅背靠舱壁抱着胳膊沉着脸,一个字也不肯说;毛胖子坐在一边,不时地看看这个再瞅瞅那个,同样一语不发;崔莹乖巧无比地躲在一边,她即没能力也没战斗力,等于没有发言的权力。
很明显,项哲的意思是支持救援星光号,毛胖子到底什么态度不好说,沙毅不用想,他那么怕麻烦的人,肯定不会给自己找事做,崔莹的意见基本可以无视。
沈飞和刘洁同样不愿意陷入危机之中,可是就这样见死不救?
感染者是有危险,可还难以危及到拥有枪械的众人,如果大家愿意,绝对有机会救出星光号上的幸存者,这才是沈飞犹豫不决的根本原因!
刘洁把望远镜搁在驾驶台上,捋捋耳边的乱发说:“星光号上的感染者行动速度大概和普通人走路差不多,感染应该已经爆发了一段时间,那些幸存者会不会已经完了?”
“我试试!”项哲拿起电台,“星光号星光号,听到请回答,我是雪山号,听到请回答!”
驾驶舱里一片寂静,大伙沉默着等待对方的回话。
无线电里只有沙沙地声音,没有回答。项哲不死心地又呼叫了几次,同样没有结果。
项哲换一个频率再试一次,还是没有回答。他抿紧了嘴唇,叹道:“看样子他们是没希望了。”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幸存者被迫离开了通讯设备,但是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他看得到大伙纠结的表情,这世上永远是独善其身者多。
他放下话筒,准备驾船离开,他的心情极端失落,他觉得自己被孤立了,连一向亲密的表哥都不支持他。
就在这时,一直响个不停的SOS信号突然变得杂乱无章毫无规律,项哲的脚步一顿,猛然间瞪大了眼睛转过身来,一下子扑到电台上:“有回应,有回应了!他们肯定听见我的呼叫了!你们快听!”
他不是不明白大伙的想法,可他是个海员,在大海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危险随时存在,谁也不敢保证下一次海难会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因此凡是遇到求救,绝大多数船舶会选择参与救助。
如果所有人都那么无情,这世界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更重要的是不久前他还困在平波市的家中,深深地了解坐以待毙的滋味,虽说果果的事对他打击很大,可他却不会因为一个女人的背叛而仇恨整个世界。
大伙面面相觑,沈飞一咬牙:“再呼叫,让他们改回SOS!”
项哲立即照办,毫无规律的信号马上又变得规律起来,但是信号的速度却加快了许多。
项哲期待地看着沈飞,沈飞和刘洁对视一眼说:“我们试试!”
沙毅的眼神一变,拒绝道:“你们谁爱救谁救,甭想我上那条船!”
“你!”项哲大怒,气得满脸通红。
“别吵,听我说完!”沈飞大吼一声,“救人可以,但是星光号那么大的船,咱们上哪儿找他们去?所以想活命还得靠他们自己!”
所有人都愣住了,项哲脸色苍白:“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叫靠他们自己?”沙毅的话他可以不在乎,可是沈飞不行。不光刘洁听他的,连毛胖子也一样。
“很简单。”沈飞解释说,“你用电台告诉他们,咱们的人手有限,过一会儿会派人清理掉甲板上的感染者,清理完成之后你给他们发信号,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冲上甲板。”
“这……合适吗?”项哲有些犹豫,都说帮人帮到底送佛上西天,没听说过这样救人的。
“没什么不合适的。”沈飞斩钉截铁,“咱们连雪山号都没走明白呢,星光号这么大,怎么找?放心,我说救人就肯定会尽力,你把我的话通知他们就好……项哲,我希望你明白,谁都不是超人,甲板上有足够的空间和感染者周旋,上去了也没什么危险,但是船舱里不一样,我必须先保证自己人的安全。”
131 救援
项哲点了点头说:“我明白。”如果连自身的安全都无法保证,那还怎么救助别人?他知道沈飞说得对。
“那好,就这么办吧。”沈飞深吸一口气,“刘洁,咱们俩过去,沙毅……”
“别叫我,我不去!”沙毅很干脆地拒绝。
沈飞真想揍他一顿:“谁也没让你过去,你上顶层,用狙击枪掩护支援,这总可以吧?”
沙毅撇撇嘴:“这个可以,崔莹,来帮我压子弹!”
“胖叔!”沈飞的视线转到毛胖子身上,他有心叫毛胖子一起过去,可看到他满脸茫然的表情,沈飞叹着气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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