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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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灵-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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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把手电筒打开,一束惨白的光柱射出去,慢慢地移动……

  如果是一盏灯,那么剧院里的情景都会显露在她的视野中,她在刹那间就能够知道这个地方有没有险情。可是,手电筒的光只能照到一个座位那么大的面积,其余的地方都是一片不见底的黑暗,这让她更加害怕。

  那个圆圆的光柱缓缓移动。

  一个个椅子空着。

  舞台空着。

  过道空着……

  “张大爷!”她又颤颤地喊。

  还是没有人答应。

  她明明看见他走进来了,他能到哪里去呢?

  难道他藏在了哪个座位的下面了?

  这个剧院除了这个入口的大门,里面还有三个门,一个是舞台后面的角门,还有两个侧门,通向厕所。

  是不是他从角门走了呢?

  可是,如果他走了,他不可能不关这个入口的大门啊!

  也许,他摸黑从侧门出去解手了?

  小孙打着手电筒来到侧门,看见这个门在里面锁着。

  她又来到另一个侧门,那个门也在里面锁着。

  她有点慌乱,磕磕绊绊地从银幕旁走到角门处,那角门也在里面锁着!

  她蓦地感到了危险!

  她后悔不该走到剧院的最深处来,现在,她想回到入口,中间的路途变得十分遥远,很难跨越了。

  她要走过那狭窄的过道,而两边的空椅子下都黑糊糊的,哪一排都可能突然伸出一只枯槁的手!

  “张大爷!”她的声音里都透着哭腔了。

  她多希望张大爷此时一下打开剧院里的灯,笑哈哈地出现,说:“小孙,我逗你玩呢!”

  可是,剧院里一片死寂。

  她猛地朝外面跑去……

  从银幕到入口,那一段过道不过几十米,但是她却觉得她跑了很久很久。

  她跑出了剧院的门,连她平时工作的售票室都没敢进,一直跑到附近的一个公共电话亭,给文经理打电话。

  “文经理!我看见张大爷进了剧院……”

  突然,身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猛地回头,看见张大爷正在她身后站着,他的脸似乎不像平时那样和善。

  小孙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今天怎么来了?”张大爷盯着她问。

  小孙快要吓死了:“我,我不知道今天停电……”

  “你在给谁打电话?”张大爷继续问。

  “我在给……”

  文经理在话筒里问:“你怎么了?”

  “没没没怎么。”小孙只好对着话筒说:“今天停电,你怎么没通知我?”

  文经理就跟她解释了一番。

  放下电话,小孙强颜对张大爷笑了笑:“我得走了。”

  “走吧,这里没什么事。”

  小孙像逃一样离开了那个电话亭。

  “你还没给钱呢?”那个电话亭的老太太喊。

  小孙没有回家,她去找文经理了。

  她上次受惊吓在家休息的时候,老子曾经到她家看望她。她知道这个年轻人一心想弄清真相,于是,在路上,她也给老子打了电话。

  三个人在文经理家附近的一个茶馆见面了。

  听她讲完事情的经过,大家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个张大爷的身上。

  “他可能是进去找什么东西,你只是没看见他罢了。”文经理说。

  “不会!我喊他,他为什么不答应呢?”

  “他年龄大了,耳朵背,一定没听见你喊他。”文经理还是不相信张大爷有什么问题。

  “那他也应该看见我的手电光啊。”

  老子一直在思索。

  “这个张大爷是什么时候到剧院工作的?”老子终于问文经理。

  “他……”文经理想了想,说:“我还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到这里工作的,我来接管这个剧院的时候,他就是这里的清洁工。”

  文经理是除了张大爷之外剧院最老的人了,他都不知道,那别人就更不知道了。?

  “他家里还有什么人吗?”老子又问。

  “他一个人生活。”

  “一辈子没结婚?”

  “听说,他年轻的时候结过婚,第二天一早,那个女人不知为什么就跑了,再也没回来。之后,他就再也没找到女人。”

  老子打个冷战。?

  那个女人为什么跑呢?

  不可能是移情别恋,那需要时间。

  也不可能是因为父母包办不情愿,如果是那样,她在结婚前为什么不跑呢?

  那个夜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看见了什么?

  “他住在哪里?”老子继续问。

  “他?一个孤苦伶仃的老人,工资低,没有房子,就住在剧院的值班室里。”

  这个剧院就是他的家!

  老子莫名其妙地怵然一惊。

  “平时,他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没有啊。”文经理说。

  小孙插嘴说:“他好像有洁癖。”

  老子把头转向她:“为什么?”

  “剧院每天都有那么多人出入,他却把剧院打扫得一尘不染。”

  “不要乱讲。”文经理说:“他那是尽职尽责。”

  小孙继续说:“平时,没事的时候,我们看见他永远在洗衣服。”

  老子的脑海中出现一个老头在阴影里搓衣,他的神态恶狠狠的,好像他这辈子跟衣服有什么仇恨一样。

  他在心里画了个大大的问号。

  几天后,老子就听说小孙又出了问题,好像得了癔病。

  老子和文经理立即到她家探视。

  小孙坐在床上,披头散发,又哭又叫,歇斯底里。

  她丈夫抱着她,不停地安慰着她。他面容愁苦,极其憔悴。

  “小孙,你怎么了?”文经理轻轻地问。

  “你管不着!”小孙面露凶相。

  她丈夫抱歉地摇摇头,示意他们坐下。

  “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老子问她丈夫。

  “昨天她还好好的。昨晚上,她接到一个电话,我也不知道那电话是谁打来的,她跟那个人说了好半天,然后,她就跟我说,她要出去一下,我也没问她去见谁,她就走了。大约两个小时后,她回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别说我!我不爱听!”小孙凶悍地吼道。

  “你带她去医院了吗?”文经理没理睬她,继续问她丈夫。

  “去了,医院给她打了点安定剂,好了一些。今天早上,又犯病了。每次犯病大约半个小时就好,问她刚才的情形,她一点都不知道。”

  “你才不知道呢?”小孙龇牙咧嘴地说。

  文经理说:“一定是上次受刺激留下的后遗症。”

  老子没说话,一直在听。

  他偶尔看了看小孙,发现她正盯着自己。他觉得,她的眼睛后面还有一双眼睛,那双深藏的眼睛杀气腾腾。他的心抖了一下。

  老子小时候经常听一些关于黄鼠狼的传说,那是他童年的噩梦之一。

  他太爷是地主。

  他们兄弟八个,他太爷是老二。

  那一辈的弟兄都有几个老婆,各自都生下很多孩子。

  每个孩子娶妻纳妾,又生下更多孩子,像土豆一样。

  大家都生活在一起,是个庞大的家族。

  二太爷当家。

  据他父亲讲,那时候,他家有一个很大的院落,铜钉黑漆大门。门前,立着两座狮子,横眉立目,极其威严。

  院落里,有一大片房子,两边是马厩。

  当时,四太爷有一个女儿,生来蔫头耷脑,不爱说话,似乎脑袋有点问题,因此,她一直过了30岁还没有嫁出去。

  这个女人一直生活在娘家。

  一次,她突然好像被黄鼠狼附了身,眼睛瞪得跟核桃一样大,又哭又闹,骂完这个骂那个,皇帝老子都不例外。

  奇怪的是,她竟然把祖上几代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丝毫不差。

  更奇怪的是,她还能把这个家族只有当家的二太爷才知道的一些黑幕都抖落出来,骂得唾沫飞溅,痛快淋漓,天花乱坠,宝雨缤纷。

  她二姐夫是个甲长,平时,她挺怕她的二姐夫,于是有人把他找来了。

  她二姐夫往她面前一站,威严地咳嗽了一声。

  她的气焰当时就收敛了许多,老老实实地看着他,变得像小猫一样乖顺。

  她二姐夫有点得意:“你看看我是谁!”

  “你是……二姐夫。”

  “哦。”她二姐夫捻了捻胡须,对她的态度有几分满意。

  她胆怯地说:“二姐夫,您好你八辈祖宗。”

  ……当时,二太爷出去收租不在家。黄昏时分,大门“吱呀”一响,二太爷回来了。

  这个女人马上说:“二爷回来了!他可厉害!我得走啦!”

  她说完,猛地哆嗦了一下,一下就恢复了常态,仍然蔫头耷脑,一言不发。

  不久,不信邪的二太爷在马厩的草料槽子下发现了一个黄鼠狼洞,他亲手打死了一只黄鼠狼??那家伙很老了,毛都黑了。

  从那以后,那个嫁不出去的女人再没有犯过病。

  老子长大后一直在想,动物到底有没有思维?会不会思考?

  某些动物是不是对人类的微笑和眼泪、手段和伎俩、恩爱和仇恨、举止和言谈……一切一切,都不言而喻,洞若观火?只因为种类的不同,它们才无法心摹手追,如法炮制?比如狗。

  外国一篇小说写到一条狗,它从主人身边走失,竟然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了他三度春秋,嗅过匆匆走过的无数人的脚,历尽磨难,受尽创伤,瘦骨铮铮,百折不挠,终于找到了它的主人……

  老子家曾经养过一黑一白两条狗,一公一母。

  有一天,家里把那条黑狗卖给了狗肉馆。老子家离那家狗肉馆隔几条街。

  可是,当那条黑狗被挂在树上,要被活活勒死时,那条白狗好像有感应,猛地冲出家门……

  它来到杀狗现场,看见那条黑狗的爪子因窒息在空中无力地抓挠,它远远地张望着,不安地跑来跑去,悲痛欲绝。

  它面临着同样被杀害的危险,但是它没有回避,它几乎把生死置之度外了,眼里竟然流淌出清凉的泪水,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那哀嚎声比被人扼杀本身更凄惨,使人仿佛看见一颗心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熬着……

  这足以让人类那羼杂着铜臭和势利气息的友谊和爱情黯然失色,自叹弗如。

  前不久,他在《天府早报》上还看到这样一个新闻:

  天津永定新河大堤出现了一个怪异场面:一只成年黄鼠狼,指导几十只幼崽,跳跃防洪墙没有成功,又沮丧地结队回到田间。

  据目击者介绍:一只大黄鼠狼走在前边,其后随行数十只一路纵队的小黄鼠狼,看样子它们刚刚出生不久。队伍来到约一米高的防洪墙下,大黄鼠狼一跳,跳上墙顶,然后又跳下来,显然是给“孩子们”做示范动作。接着小家伙们一字排在墙下,都使劲地向墙上跳。但是,它们像下饺子一样,纷纷落下来。大约跳了五六分钟,竟没有一只能跳上墙顶……

  狼跟人斗智,把草帽戴在头上装人……

  羚羊被猛兽穷追,到了山崖上,两个一组,一前一后地跳过去,一个刚好踩在另一个的后背上,反弹起来,正好落在对面的山崖上,而另一个就献了身,掉进山谷里……

  类似的现象比比皆是,足以让人类对动物刮目相看。

  不但如此,甚至某些动物还具有比人类更灵敏的感觉。

  大灾难降临之前,大批的老鼠疯狂逃窜,蚂蚁惶惶奔走,无数的乌鸦烦躁地叫……而这时候的人类还蒙在鼓里,吃喝玩乐。

  马厩下的那只黄鼠狼,它祖祖辈辈一直生活在那个地主家的大院里,它在黑夜里可以从门缝溜进任何一间卧室,它可以在有人密谈的时候躲在任何一个家具下……

  它是不是真的把整个家族的事情都看得一清二楚?心知肚明?

  可是,它怎么可能通过喷出的一种气体,就让人接受它意识的控制,胡言乱语?

  老子对这个传说又相信又怀疑,很矛盾。

  使他怀疑的最重要一点就是:他没有亲眼所见。

  而现在,他亲眼见了。

  小孙突然嘻嘻地笑起来,她说话了:“我姓袁。”

  文经理和老子都愣愣看着她。

  “你叫袁什么?”老子认真地问。

  她怔了一下,似乎答不出来。但是,她马上说:“你们去看看1939年11月3日的《沟镇民众报》,那上面就有你们要找的谜底。”

  1939年11月3日

  这莫名其妙的话让老子想起了24排4号下面的那行字。都是1939年,怎么这样巧

  他震惊了。

  说完这些话,小孙直挺挺地躺在了床上。

  她丈夫轻轻叫了她一声:“孙丽……”

  她叫孙丽。她没有答应。

  她丈夫凑近她的脸,听了一阵子,起身轻声说:“她睡了。”

  出了门,老子对文经理说:“我去图书馆查一查。”

  “好吧。有什么情况,你立即给我打电话。”

  老子直接来到了图书馆。

  他翻找了好久,终于把那张旧报纸找到了。

  1939年11月3日的《沟镇民众报》上有这样一则新闻:

  一个叫薛保山的银行职员,他刚刚交了一个女友袁某,她是一家洋人诊所的护士,两个人很合得来。

  今年4月17号,薛保山买了两张电影票约袁某去看电影,到了开演时间却突然来了一个急诊病人,袁某就没有去。

  那男人怎么等都不见袁某来,很生气,临时找来了另一个女人跟他一起看电影了。

  这个女人是唱评剧的戏子,一直暗暗喜欢薛保山。这一场电影成了他跟她关系的一个重大转折,薛保山竟然干脆甩了袁某,跟这个戏子好上了。半年后,他和戏子举行了婚礼。

  那个袁某又悔又气,在他们结婚的那个日子,她跳河自杀了。

  有一天夜里,那个戏子突然惊醒,惶惶不安地对丈夫说,她做了一个梦,梦见那个袁某回来了,她七窍流血,追着她大叫:“你还我的票!你还我的票!…

  …“

  从此,袁某就跟这个戏子形影不离了,日日夜夜在她身后大叫“你还我的票”

  戏子疯了。

  老子吓傻了。

  那上面有那个袁某的照片,印得很粗糙。老子竟然觉得她有点面熟,很像梦中坐在他身边看电影的女人。

  难道那个戏子坐的正巧就是24排4号这个位置?

  难道一切都是那个袁某的阴魂在作怪?

  她仇恨所有坐在这个座位上的女人?

  老子感到这事情真的很恐怖。

  五、聊天

  老子还是不明白,那天,小孙看见张大爷进了剧院,他为什么不见了呢?

  老子想靠近这个看门人,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许,从他的身上能揭开这个秘密。

  至少,他整天生活在剧院,他对这里更加熟悉。

  这一天下午,老子来到了红都剧院。

  天很热,路上行人很少,一条狗在树荫下吐舌头。

  老子敲响了剧院的门,过了半天,张大爷才打开门。

  “你有事吗?”他和善地看着老子。

  “我想跟你聊聊。”

  “进来吧。”他把门开大一些。

  老子就进去了。

  张大爷把他引进他的值班室。

  这个房间很小,切割成两间,外面摆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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