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问人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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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问人头吧-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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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即使是亲生姊妹,也不可能认错。又不是罗斯。麦唐诺的小说。虽
然那时我和结子并不熟,不过我到诊所探望律子时,也会碰到她。」

    「结子也前往探望生产后的姊姊?」

    「是的。两人凑在一起,谁是姊姊,谁是妹妹一目了然。任何人都看得出来
刚产下宝宝的是姊姊律子。结子似乎非常羡慕姊姊生了小孩,也希望自己能早日
怀孕。结子的丈夫各务并未前来探望,那时他们才刚新婚吧,我记得各务夫妇的
婚礼是那年的春天。」

    「原来你亲眼见到两人同时在场……,原来如此。」

    江知佳出生之后,姊妹两人共聚一堂,不可能制造假怀孕,或是对调婴儿。
纶太郎沮丧不已,川岛乘胜追击:「所以我才说你错了。而且,如果小江不是律
子的女儿,就不会有「母子像」系列作品的问世。你可以问问宇佐见,他一定会
回答你,那些直接翻模的石膏像作品,模特儿都是律子,毫无疑问。你想想,大
哥怎么可能数度邀请别人的新婚妻子,进入工作室,顺利完成九座全裸孕妇像后,
再假装是以自己的妻子为模特儿,大方地公诸于世。这么不合逻辑的事情一定立
刻会被看穿。」

    对于纶太郎的推测,川岛丝毫不为所动。纶太郎尚未放弃自己的推论,但是
他认为继续追问,肯定没完没了。

    「我知道了。顺带一问,为了确认纱耶加说法的真伪,能否告诉我江知佳出
生的诊所在哪儿呢?」

    玲香突然警觉了起来,大概是想起分类电话簿上的折痕。不知情的川岛,毫
不犹疑地回答:「我记得在成濑车站的这一头,应该是在南成濑附近。我不记得
诊所名称,不过那间不是妇产科医院,而是小型接生诊所。抱歉我记不得了,毕
竟二十年前我只去过一次。不过,我记得因为接生婆越来越少,听说前阵子已经
关门了。问问房枝太太,说不定她还记得诊所名称。」

    23

    「……南成濑的接生诊所?」法月警视皱着眉,冷冷地边说边摇摇头,「警
方从分类电话簿上并未搜寻到这间接生诊所,与接生相关的机构和妇产科是分在
不同类别。我会问问秋山房枝那间接生诊所的名称,如果不久前已经关门,分类
电话簿上应该没有刊载。不过,我并不认为被害者是为了追踪亲生母亲的线索,
前往查访自己出生的诊所。我反而觉得本人怀孕的可能性比较高。」

    「别太快下结论。」纶太郎丝毫不退让。

    「江知佳出生当时的接生婆如果还在工作,即使南成濑的接生诊所关门了,
她依旧可以到町田市内的妇产科医院继续工作。江知佳为了确认自己的亲生母亲
是否就是户口名簿上所记载的人,只要找到当时负责接生的接生婆确认当时的情
况,就能知道真相。我想她星期四就是为了这个查阅分类电话簿。警方确认接生
诊所得花多久时间呢?」

    「才刚着手调查,目前没有任何回报。」

    警视答道,随手点了根烟。侦查本部设在町田署内的大会议室,规定全面禁
烟,他只好跑到楼上的吸烟区。基本上,纶太郎无法正大光明地出入侦查本部,
与案件相关的复杂情况,警视只能藉口抽烟离席,与纶太郎私下商量。

    「有折角的页面多半是广告,为了慎重起见,前后两页都一并调查二两天内
是否能够调查完毕,实在很难说。只以电话访查怕有遗漏,可是又无法全面调派
警力,四处走访医院。」

    「希望有医院看到今晚的新闻报导,主动提供线索。」

    「警方也希望医院能够主动联络。不过话说回来,我还是不赞同你的想法。」

    警视清楚表明自己的态度。

    「刚才我到侦讯室走了一趟,发现山之内纱耶加的话根本不可靠。被害者的
生母是十六年前自杀身亡的阿姨?简直是一派胡言。我实在搞不懂你怎么会信以
为真。」

    「真的是一派胡言吗?我曾经听川岛说过,各务律子从江知佳五岁以后就再
也没见过她,甚至接到伊作先生的噩耗,也不出面见见自己的亲生女儿。而且,
她应该已经得知江知佳失踪的消息,却从未主动联络,询问自己的女儿安全与否。
纵使她怨恨前夫,但是对于亲生女儿,未免也太过冷酷薄情了。」

    纶太郎丝毫不认输,警视摇摇头说:「所以你认为如果江知佳不是她怀胎十
月的女儿,这些态度就得以理解?可是亲生血缘之间,老死不相往来的例子简直
不胜枚举,现在这个世界,母亲杀死亲生儿子都已经不稀奇了。而且,胡乱打着
母爱旗帜,万一用错对象,反而正好成为女性主义团体攻击的目标。况且川岛敦
志也认为不可能,不是吗?」

    「他请我别再胡闹了。不过有些情况只能在这儿提:先前我问他事情的缘由
时,对于现在的各务夫妇,他没有一句好话,再加上二十年前的事情,新仇旧恨,
所以川岛的发言才会如此偏颇。」

    「偏颇言论?新仇旧恨?是指哪些事情?」

    「说来话长。」

    纶太郎将公祭后,他在川岛敦志的亡兄书房中获知的过去家庭丑事整理出头
绪,向父亲陈述。(a )1980年代初期,川岛伊作停止发表内部浇铸的作品,从
那时起,以夫唱妇随著称的川岛伊作与律子夫妇间,开始产生嫌隙。(b )约同
一时期,各务顺一在相模原市上鹤间的齿科诊所,陷入惨淡的经营困境,他与律
子的妹妹结子间的夫妇关系也呈现僵局。

    两段外遇关系的先后顺序,目前无法判知,但是从那时开始,(c )川岛伊
作与各务结子、(d )各务顺一与川岛律子间,似乎各自发生外遇关系。(e )
纠葛不清的四角关系,令各务结子承受莫大压力,痛苦不堪,最后选择以汽车废
气自杀,那是距今十六年前,一九八三年七月时所发生的事情。

    (f )妹妹自杀后不久,川岛律子与丈夫伊作分居,当年年底,离婚获判成
立。律子甚至放弃女儿的抚养权,在翌年年初独自赴美。(g )变成鳏夫的各务
顺一藉着变卖诊所与妻子的死亡保险金,还清债务,为了学习牙齿美容前往美国
留学。(h )两人似乎在赴美前就已经商量好在美国再婚。两年后,现在的各务
夫妇于一九八六年回国,各务顺一在府中市开始经营「各务齿科诊所」。

    「事前似乎已经商量好了呀?」法月警视大大地吐了口烟,恍然大悟地说道。

    「总之,川岛敦志认为大哥伊作被两人设计。各务顺一和律子原本早已私通,
为了消除各自的债务和感情纠纷,故意设计川岛伊作和结子陷入外遇关系,并迫
使结子自杀,同时获得死亡保险金和自由之身。果真如此,真是一桩一石二鸟之
计……,不,两人都成功地和原配分手,应该说是一石三鸟之计。」

    父亲不愧是老手,立刻了解事情缘由,纶太郎继续说明:「不过,两人是否
早有密谋,当事人各说各话。星期六我曾经前往府中,趁着检查牙齿的同时,旁
敲侧击地问了各务顺一我还没问到重点,就被他硬生生地赶了出来。当事者各执
一词,不知道到底谁真谁假。」

    「那是当然的,这件事情谁对谁错,原本就无解。无论川岛敦志支持谁,他
绝无理由认可纱耶加的说法……。假设,川岛江知佳真的是各务结子和川岛伊作
的私生女,表示那时两人就公然地有肉体关系,多年来,两人背叛自己的配偶,
各务顺一和川岛律子同为受害者,因为同病相怜决定报复,这也是人之常情。川
岛敦志袒护川岛伊作和结子,而一味指责各务和律子,有些不合情理。」

    「我说的偏颇就是这个意思。光凭着川岛的证词,我无法全面否定纱耶加的
说词。」

    「但是,她的说词也没有确实事证。」

    翻脸如翻书,警视突然激动地说道:「相反地,我越来越无法相信纱耶加。
川岛伊作若要顺利掩饰结子生下自己的女儿,维持两人的外遇关系,首先必须获
得妻子律子以及各务顺一的默许。可是,我并不认为各务和律子有任何理由必须
支持这段荒谬的关系。如果各务在无法偿还债务时,绝无理由对结子这棵摇钱树
施加无谓的压力,逼她走上绝路。J

    「我承认,这个部分还欠缺合理的解释。不过,是否能够调阅各务结子自杀
的相关笔录呢?在那段四角关系间,说不定可以找出什么有趣的线索。」

    「你又来了,你老是这么恶搞,想拖垮老子的名声啊?这次为了侦查管辖的
部署,害我战战兢兢,深怕处理不当惹恼爱知县警方。你现在又要我插手神奈川
县警方的势力范围,一定又会害我惹人厌。」

    警视叹息着,抱怨连连。

    「不过,依你所愿,我会发文申请调阅。纵使有教唆自杀的嫌疑,对于早就
过了时效的案件,对方应该不至于太过刁难。如此一来,就能证实纱耶加的供述
是假的。因为,被害者的生母是各务结子的可能性,综观所有事实,几乎是零。」

    「可能性或许很低,但绝对不是零。我无法全面排除纱耶加提供的消息,因
为在伊作先生过世后,江知佳有不少诡异的行径,相当吻合纱耶加的说法。」

    「相当吻合?」

    警视不解地偏着头。纶太郎重述刚才在接待室中说出的疑点。虽然川岛一口
否定,认为他越想越离谱。

    「江知佳在公祭中的谜样发言,以及我和堂本峻数度的接触。透过这一连串
难以理解的言行举动,我认为江知佳在父亲过世前后,可能遭遇某些事情,促使
她怀疑自己的身世。堂本趁机利用她的困惑,操纵、支使她,企图牟取不义之财。」

    「这些都是你的想像吧。光凭纱耶加的证词,你的想法无凭无据,太离谱了。」

    纶太郎注视着父亲,摇摇头说:「我有证据。逝世的伊作先生以江知佳为模
特儿,完成石膏直塑的遗作。这座石膏像,是川岛伊作在一九七八年发表「母子
像」系列作品后,睽违二十年的完结篇作品,主题概念可以追溯到江知佳出生之
时。作者过世后,不明人士侵入工作室,切断并带走石膏像头部,总之,整个案
件的核心就是这座石膏像遗作。」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但是案件的核心,应该是堂本虚张声势,为了杀害
石膏像模特儿预先提出警告。他将被害者人头送到名古屋美术馆,也是同样的道
理。」

    「事件恐怕不是如此单纯。这起案件,恐怕不是一般的跟踪狂杀人事件。我
认为不能混为一谈。」

    纶太郎小心翼翼地阐述自己的想法。如果不能说服法月警视,事件很难提早
解决。

    「那颗人头绝对隐藏着什么……,这条线索足以作为堂本勒索的本钱,甚至
是他的最后一张王牌。不管宇佐见彰甚的想法为何,我确信石膏像一定有头部。
若非如此,杀人事件发生当天,星期六的下午,堂本没有必要男扮女装回到西池
袋的公寓。」

    「西池袋的公寓?换句话说,切断的石膏像头部藏在堂本家里?」

    「没错。现在获知江知佳下午一点时还出现在玉川学园前,所以我所看见的
水饺包当中,不可能装着江知佳的人头。衡量包包的尺寸大小,最有可能装的是
切断的石膏像头部。因此堂本甘愿冒险现身池袋,回到自己的公寓。石膏像头部
在星期六中午前,都摆在「帕尔纳索斯西池袋」堂本家里,但是迫于需要,他必
须立刻前往取出。」

    「……迫于需要啊中。J

    警视叼了根新的香烟,调整坐姿,深思着。

    「紧急需要石膏像人头,难道和堂本所策划的勒索事件有关吗?」

    「很有可能。我推测堂本峻在看过石膏像脸部后,发现江知佳是各务结子的
女儿吧。如此一来,切断并带走石膏像头部,就不是虚张声势的杀人预告,而是
为了进行勒索的凭藉。纱耶加的说法正好证明这点。」

    「关于石膏像的脸部,你有什么具体的想法?」

    「具体的模样我实在无法想像。不过,江知佳的石膏人像,姿势和「母子像」
呈现左右对称,就像照镜子一样。」

    「镜子?左右对称的姿势,是否意味着各务的姓氏?」

    法月警视完全忘记点烟,似乎慢慢地破纶太郎说服,认真地思索沉吟。纶太
郎点点头,说:「原作「母子像」系列作品,是以当时怀孕的律子夫人为模特儿
直接翻模的作品。我原本认为是伊作先生,对于已改姓各务的前妻尚有迷恋,所
以才采用这种姿势。现在我反而认为石膏像姿势意指各务结子。一系列的「母子
像」故事,长达二十年,自知死期不远的伊作先生,或许想藉着系列作品的完结,
清楚告知女儿身世。伊作先生的想法其实是人之常情,他想告知女儿的动机强烈,
驱使他指名江知佳为模特儿,更不惜以自己所剩无多的生命为赌注,决定着手制
作封刻已久的石膏直塑新作品。」

    「嗯……,的确有这个可能性。不过他的想法只是困扰后人,通常这种扰人
的秘密,应该随着他的去世、永远封存。避免后人纷纷扰扰,永世无休。」

    「伊作先生是位经过千锤百炼的前卫雕塑家,这项秘密如果公开于世,绝对
会撼动系列作品的艺术价值。「母子像I~IX」作品,是伊作先生费尽心血所制作
的内部浇铸代表作,在十一月名古屋市立美术馆举行的追悼展当中,绝对是主要
作品。事到如今,如果宣布作品的模特儿是他人,川岛伊作的艺术家评价将会一
落千丈。最不希望发生这种状况的人物就是……」

    「宇佐见彰甚啊。」警视撇着嘴,不屑地说着。

    「警方找到从工作室搬走的石膏像了吗?」

    「还没找到。我们派员到「青美术」搜查,社长避不见面。警方逼问工作人
员,他们总算承认从川岛宅邸运走美术品,但是坚持没有客户的许可,无法告知
保管物品的场所。无论警方如何逼问,就是问不出个所以然,甚至还请来顾问律
师,百般刁难。警方无计可施,只好暂时撤退,另做打算。目前警方正在申请搜
索令。一定是宇佐见暗地里帮他们出主意。」

    「态度这么强硬,实在不太寻常。宇佐见本人的行踪呢?」

    纶太郎一问,警视的脸色更难看。

    「依旧行踪不明。他肯定是在星期一回到东京,但目前下落不明,音讯全无。
看来,他真的想要先下手为强,抢在警方前面……。不过宇佐见涉案的可能性似
乎很低,警方问过京王广场饭店的柜台,已经确定他的不在场证明。上星期六、
日,他一步也没有踏出饭店,看来他要写的稿件相当地多,他和编辑的洽谈都利
用饭店内的餐厅。」

    「原来如此。」

    纶太郎两手抱胸,低头沉思。虽然宇佐见彰甚并未直接参与杀害江知佳,但
是他的举动实在不太寻常。

    「有件事情我一直很在意,川岛宅邸的工作室,被搬走的不止是无头石膏像,
放置在工作台上的石膏碎块也全都不见了。」

    「嗯,石膏碎块是……」

    「石膏像的最后完成阶段前,被敲得粉碎的雌模残骸。只需将这些石膏碎块
交给科学警察研究所设法拼凑,就能够恢复石膏像头部的原貌。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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