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矛盾的作法。纶太郎的脑中无法挥去这项疑点,但是他与父亲法月警视的争
论,在警视坚持堂本找人代寄的说法下暂告结束。
川岛抽着烟,突然想到什么似地说道:「……刚才说的公寓事件,堂本出现
在西池袋,说不定是声东击西的作战方式。他看破你的行动模式,故意让你撞见。」
「声东击西?」
「为了偏离警方的注意力。山之内纱耶加知道你会前去拜访,所以才打出潜
逃台湾的烟幕弹。堂本本人可能也采取相同的作战方式。」
纶太郎微微偏着头,说道:「我不懂。」
「堂本用某种方法促使你前往西池袋探查,然后自已假扮女装,故意拿着硕
大的提包令你留下深刻印象。让你觉得包中装着江知佳人头。但是真正的犯罪现
场不在「帕尔纳索斯西池袋」而在其他地方,其实提包中根本没有人头。杀害和
分尸作业,或许是在你撞见堂本之后才进行的。」
「但是,他如此大费周章的理由何在?」
「为了将犯罪时刻提前,制造自己的不在场证明。星期六上午的不在场证明,
堂本说不定已经准备好了。」
利用目击者先入为主的观念,造成时间差异的手法,川岛对推理原来也颇有
一套。但是纶太郎立刻摇摇头,说:「你的想法非常有趣,但是不可能。我前往
堂本公寓侦查,是在回程电车上临时起意的。堂本不至于神通广大到能够事先预
测我的行动,先回到西池袋伺机而动。」
「真的吗?说不定他接获密报,突发奇想而采取这样的行动。前往堂本的公
寓前,你曾经向别人说起这件事情吗?」
「谁?我只有从新宿车站打电话给田代周平……」纶太郎顺口回答后,倒抽
了一大口气。
假设田代与堂本峻秘密串通,川岛的说法就有其可能性。如果纶太郎挂断电
话之后,田代立刻通知堂本,在纶太郎徘徊于立教大学附近时,他能够先回到「
帕尔纳索斯西池袋」伺机而动。上星期五,两人造访纱耶加住处时也是同样情形,
堂本消失不见实在太过于凑巧,或许是田代事先告知。
田代对堂峻的态度一开始就暧昧不清,如果表面上假装不和,暗地里联手的
话,对方根本对自己的行动了若指掌。
可是,田代周平真有可能……,不,田代怎么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纶太郎
不敢想像自己竟然遭到高中时期就往来的学弟背叛。不,堂本峻回到西池袋公寓,
一定另有理由。
门口响起停车的声音。玄关的门铃响起,有客人来访。
「对不起,打扰了,我是警察。」那是法月警视的声音。
20
以鉴识科为主的精简侦查编队抵达川岛府邸。依据随行的久能警部的说法,
町田署的共同侦查本部昨晚就开始严格管制,为了防止媒体察觉,谨慎选择到访
时间,甚至故意选用不起眼的车辆。
昨天的电视、报纸均报导,二十日星期一,名古屋市立美术馆发现一名女性
的「部分尸体」事件;不过,其他都是台湾中部九二一大地震与在野党总裁选举
的新闻。今天的早报也几乎未见任何具体的追踪报导。被害者是最近遽逝的川岛
伊作的独生女,警方当然还未公布,「部分尸体」也未告知是遭到切断的头颅。
除了父亲的知名度外,江知佳还担任过模特儿。即使未受到这些盛名之累,
尸体的头颅头遭到切断,加以捆包以快递寄送,已经是一椿非常惊世骇俗的犯罪
行为,一旦公布事实,向来爱凑热闹的媒体肯定蜂拥而至,争相报导。纶太郎的
眼前似乎已可浮现媒体的大标题,「遽逝的前卫雕刻家独生女惨遭分尸身首异处」
然后再搭配江知佳生前的照片。
「侦查本部一致认为在媒体争相报导前必须争取时间,逮捕嫌犯并搜集确实
证据……」法月警视走进客厅后,语气急促,「共同侦查本部未设在发现遗体的
名古屋,而设在东京的町田署,招致东京媒体的猜测。下午的记者会中,警方必
须公开被害者的姓名。警方判断,如果再延迟公布,反而会对侦查造成不良影响。」
「下午?」
「目前决定在三点之后举行。今天早上的记者会后,媒体的焦点集中在町田
营业所,但是今天傍晚以后,川岛家很可能会涌入大批记者、摄影机。警方会尽
力应付,但是还请各位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我知道了。」
川岛紧张地点点头,望向同席的玲香。
「这段时间内,我和她会设法应付,但是一旦无法应付媒体攻势时,我们可
能会暂时到其他地方躲避,到时还请警方派员监视。」
警视表示这点无须担心,并暗示站在一旁的久能警部。久能有些紧张,毕恭
毕敬地望着川岛与玲香。
「为了对照快递包裹上遗留的指纹,警方想采集江知佳小姐的指纹。如果家
属允许的话,也希望取得毛发样本。请两位带我前往江知佳小姐的房间。」
玲香起身,表示她愿意带领。久能催促鉴识科人员与摄影师,随着玲香走上
二楼。调查人员相当精简,工作室则随后才进行调查。容厅里,只剩下法月警视、
川岛敦志以及纶太郎三人。
「我能抽根烟吗?!」
川岛首先开口,警视立刻应允,并拿出打火机为他点烟,自己也拿出香烟开
始抽着。纶太郎眼前出现一幕老烟枪聚首的景象。
询问被害者家属时向来鲜少有这类景象出现,警视是为了消除与家属之间的
藩篱,才故意这么做的。川岛一定也有同样的想法。纶太郎决定暂时当个旁观者,
闭口不语。
「刚才那位是国友玲香小姐,是吧?」警视望向楼梯,开启话题,「据说,
她曾是您过世大哥的秘书。听我儿子说曾经有段时间,两人打算再婚。」
「是的。不过,那时江知佳反对,所以就不了了之……。不过最近半年之间,
有了很大的转变。」
川岛抚着脸颊,一脸不捨。警视婉转地问着:「她知道伊作先生即将离开人
世,所以才搬来这里吗?」
「不是。她现在还住在成濑的公寓,距离这里很近,几乎每天来来去去,但
是并没有同住在一起。她并非在意外人的眼光,而是顾虑到江知佳的心情。」
「所以,她虽然已经受到默许,但是却没有实际的身份地位?请容我冒昧请
教,伊作先生在过世前,对她的身分是否有任何遗言或是具体交代呢?」
川岛手上夹着烟,不断地绕着圈。
「你是指遗产或法定地位吗?没有耶。大哥过世前曾经向她提起入籍登记,
但是国友未点头。法律上来说,她和大哥或小江毫无任何关系,只是一个外人。
当然,这些手续对当事者来说是否别具意义,那又是另一回事。」
「过世的伊作先生早已和前妻离婚,除了他和独生女儿外,还有什么人住在
这里?」
「家族只有他们两人,此外还有帮佣秋山房枝太太。每个星期四天,她会从
鹤川家里来这儿帮忙。她和国友一样,不算是同居人,但是她在这儿帮佣已经超
过十年以上,大哥过世后,她也曾经留宿过夜帮忙,照顾家中大小事情,其实比
我更像个家人。」
「那位秋山太太在哪儿呢?怎么今天没看见她呢?」
川岛重复刚才对纶太郎说过的话:「这十几天又是丧礼,又是一些有的没的
事情,令人成天神经紧绷。再加上她认为自己那天早上如果在家,小江就会没事,
因此十分懊恼自责。毕竟见到江知佳生前最后身影的就是房枝太太。」
「这些事我已听说了。秋山太太家里的住址是?」
川岛告知鹤川的国民住宅住址。法月警视放下香烟,拿起原子笔写在万用记
事本上。
「秋山女士的身体状况还好吗?警方会前去请教她一些问题。」
「现在吗?嗯,已经过了一晚,应该没有问题。不过她年纪已大,希望你们
答应不勉强她。」
「当然,警方会注意的。」
警视以手机通知侦查本部,告知秋山房枝的住址。
川岛也起身,使用客厅的电话拨到鹤川。他向房枝太太的丈夫说明,并告知
警方将前去查访。川岛不断向对方道歉,讲完电话后,川岛歪着头返回椅子上。
「相较于昨天,房枝太太好像已经稳定许多了。不过她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只是一直问着宇佐见是否有联络。我已经转告她先生,请她不要顾虑,只要将知
道的事情告诉警方即可。」
「宇佐见就是宇佐见彰甚,那位美术评论家对吧?」
警视追问着,川岛忧心地点点头说道:「星期一以后就完全联络不上他。发
现遗体的是他,我前往名古屋确认身分时,他前脚刚走,没能见到他本人,回到
东京后也完全不知道他身在何方。我打了好几次电话,他好像没有返回八王子的
住家。」
「我认为他应该已经回到东京了,警方也尚未掌握他的行踪。不管他是否直
接涉案,宇佐见的举动有太多疑点。我们希望能够透过秋山女士的供述获得一些
线索……」
此时传来有人下楼的声响,中断法月警视的话语,三人望向客厅入口,国友
玲香走进客厅。
「已经结束了吗?鉴识作业呢?」
警视问着,玲香不悦地答道:「好像还得花点时间,我在那儿好像碍手碍脚
的。」
也许她觉得无容身之处,才走下楼来的吧。她并非在意房间遭到警方封锁,
而是不愿意见到江知佳的遗物被鉴识科人员触碰吧。
纶太郎移动座位,玲香坐下,直望着桌上的烟灰缸,却没有点烟的意思。
「我在楼上问过刑警,听说小江的自行车找到了。」
玲香脱口说出,川岛不解地问道:「自行车?在哪里找到的?」
他直接询问警视,纶太郎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
看来是今天早上的侦查会议中所获得的消息。纶太郎的父亲搔着头,先解释,
其实他本来就接着要谈这件事,然后他说:「今天清晨,巡逻的町田署员在玉川
学园前车站附近的自行车停车场,发现警方搜索中的自行车。防盗登记号码和搜
索单上的号码一致,确定是江知佳小姐的自行车。因此立刻派遣侦查员前往车站
附近搜集目击情报。」
「……玉川学园前呀。」川岛沉吟着,不断地点着头,「如此推算,她很可
能搭乘小田急线喽?还是凶手故意放置在那儿,以便混淆小江的行踪?」
「不,应该是江知佳本人将自行车停放在那儿。自行车可能从十八日星期六
中午左右就一直停放在那儿,不过,这一点还没有获得证实。」
「星期六中午吗?」
「没错。下午一点左右,据说有人在车站前目击可能是江知佳的女性。依照
时间计算,自行车应该不是凶手杀害江知佳后,为了混淆侦查故意丢弃在车站前。
而是那天中午过后,江知佳骑着自行车出门,抵达王川学园前车站,自己停在那
儿的比较符合逻辑。」
法月警视一边说明,一边不经意地对纶太郎投以一瞥。虽然消息尚未获得证
实,但是他还是转告家属,所以应该是相当可靠的消息。
如果有人在下午一点左右在玉川学园前车站附近看到江知佳,她遭到杀害的
时间应该就是下午一点以后。如此一来,一点二十分左右,出现在西池袋公寓的
堂本峻所持的水饺包中就不可能装着江知佳的人头。
纶太郎的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刚才川岛表示堂本可能狡猾利用
时间差,为自已制造星期六上午的不在场证明,这个假设也不能成立。
「她中午出门,是否有人临时约她呢?除了填写报警所需的文件外,我也签
署了调查手机通讯纪录的同意书,是否找到什么线索?」
「警方向电信公司申请调阅江知佳小姐的手机通讯纪录,警方调阅了一个星
期内的通讯纪录,却找不到和案件相关的可疑通话。此外,川岛宅邸的市内电话
也是相同结果,星期六一整天,都没有任何发话或接听的纪录。」
「手机的去向呢?」
「星期六下午以后,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无法锁定发信源。恐怕是凶手
担心行踪曝光,已经丢掉了。」
两人对话时,玲香皱着眉头,似乎有什么事情困扰着她,她抿着嘴沉思着,
不过,警视丝毫没注意到她的模样。
「我听儿子说,江知佳小姐失踪的前一天,也就是星期五,曾经骑着自行车
出门。能不能详细告诉我那天的事情。」
「啊,好的。」
话锋一转,玲香赶紧危襟正坐。虽然她正在沉思,但思绪已被警视打断。
「……原来如此。江知佳小姐出门时,告知要去学校,可是她却没有在校园
里出现。可是,你们星期日调查她房间,发现应该故障的相机却已经修好了。因
此才开始怀疑她的行动。」
「是的。我们实在不懂小江为什么要说谎。」
玲香钜细靡遗地叙述所得知的消息,但是对于纶太郎提出的怀孕疑云,却只
字未提。看来她彻底否定这个可能,所以认为不需要告知警方或是川岛。
当然,纶太郎曾经告诉父亲分类电话簿的折痕。因为凶手可能为了防止被害
者怀孕一事曝光,所以才切断遗体颈部以下的部位。可是发生这种惨剧,在家属
面前提出这项怀疑,他还是多少有些抗拒。法月警视用原子笔头顶着下颚,佯装
不知却又严肃地回答目前无法断定江知佳是否说谎。
「如果不是摄影科的学长帮忙修好相机,她可能是直接送相机店修理。前一
天,她不是在分类电话簿上寻找修理店家吗?」
「可是,那时候,她说没发现适合的店。」
「或许第二天她改变主意了。虽然无法断定是否和案件相关,为了慎重起见,
警方会问问市内的摄影器材行。川岛先生,能借用这里的分类电话簿吗?说不定
她曾经做过记号,那就大有帮助了。」
川岛起身,毫不犹疑地拿来电话台的分类电话簿。警视翻着电话簿,神情自
若地确认有折痕的页面。法月警视准备回到町田署后派人访查此页刊载的所有妇
产科医院,确认是否有江知佳就诊的病历纪录。
玲香看穿法月父子的伎俩,只是稍微瞪了纶太郎一眼,并未出声抗议。此时,
楼梯传来一阵咚咚的声响,鉴识人员走下楼来。
「不好意思,房间部分的采证终于结束了。」
法月警视拿着分类电话簿起身,客厅外是鉴识科的石冢班长,以及最后下楼
的久能警部。全员稍事商量后,法月警视目视部下走到庭院,自己回到客厅,说
道:「接下来,警方要进行工作室的现场搜证,以及石膏像的实地调查。案情的
询问先暂时告一段落,麻烦二位一起参与现场搜证,好吗?」
川岛与玲香互望一眼后,点点头,起身离开沙发。
纶太郎也随着两人离开客厅,看看时钟,正好过了上午十一点。
「最后有人进入工作室是什么时候呢?」
警视一边换穿鞋子走向庭院,一边问着。川岛回答是上星期三,大哥的公祭
后,玲香立刻开口纠正:「是星期四下午才对。法月先生曾从窗户爬进工作室,
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