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马队停在了路边,不过,他们可不是为了贪看风景,而是正在犯难——笔直的道路在此处分了岔,每条岔道的一侧都有座小小的村落,左边村口的桦木牌上,正写着“宋家村”三个大字,而右边村口的桦木牌上,却也写有相同的三个大字——“宋家村”
这可让行路的客商傻了眼,方才在前面问路的时候,得到的指点是见宋家村即可右转上官道,可眼下一模一样的两座宋家村并立道旁,到底该依着哪条岔道行走呢?
无奈之下,客商们只得再度下马,在村中询问半天,才算问明方向重新上了路。
“真是的,怎么两个村子取一样的名字,谁搅得清呀?”有人嘀咕:“而且感觉上好象有说不出的古怪!”
这句话顿时得到了大多数人的附合,方才进村的时候,大家确实都有异样的感觉,却又说不出所以然来。有人忍不住在马上回过首去,苍茫的暮色下,两座小村庄异常静谧,村落里的树影在夕阳里轻轻摇曳,枝条显得格外柔软。
“那是灵幡!”一个眼尖的人忽然失声惊叫起来:“树上……树上扎着得都是灵幡!”
一阵风吹来,所有的人都禁不住打了个寒噤,一经点穿,大家都省悟了过来,不由遍体生寒。方才急于赶路,一时间没有注意村子里的古怪情形,回想起来,何止是树上扎满灵幡,家家户户的门窗上糊的分明也全是白布。
“不……不会是遇上传说中的鬼村了吧?”
“好象村子里都是男人,没有女人和小孩子!”
“而且连猫狗都没有一条,一定是了……”
一群人越说越真,终于不知是谁发一声喊,策马狂奔起来,足足跑出去几十里地,直到一座城镇拦住去路,大家才在极度的疲累中勒住了马缰。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个个汗流浃背不提,不少人甚至连头帻、靴子都已不知去向。
看到这群人的狼狈模样,城门口顿时有不少闲人围了上来,等听他们说出刚才的遭遇,几个闲人顿时大笑起来:“哈哈哈……那可不是什么鬼村……”
原来是曾在京城为官的宋侍郎,活着的时候就最重堪舆风水之说,所以去世以后两个儿子为安葬父亲一事几乎打破了头,哥哥在城西选了一块牛眠穴,弟弟则在城北相中了一块睡虎地,兄弟两人都坚持自己所选才是风水宝地,谁也不肯退让,结果等到出殡那天,宋侍郎的棺材抬到这里便再也前进不了半步。
“去年那边还没有村落,只有两家各自搭的灵棚,看来兄弟二人是耗上啦,居然在此地长住起来……也许等明年你们再路过那里,会变成城镇也说不定呢……”
原来如此——听到这样一番合情合理的解释,一众客商才算稍稍松了口气,想起方才惊慌失措急于逃命的情形,不禁又好笑又好气起来。
果然,转过年再重走老路,两座小村落又有了扩展的趋势,据说更有不少擅长青乌之术的相士闻风来投,兄弟俩这个搭建起豪华的锦棚彩幢,那个请来大德高僧日夜讼祷,都以示父亲久久无法落葬并非自己不孝,而是对方横加阻挠的缘故。
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了将近二十年,直到两兄弟先后去世,他们的妻子倒是立刻打破成见联起手来,先将那些在宋家村混迹多年的术师全数轰走,对于兄弟两人生各自所选的两块墓地也完全否决,两妯娌一起在城内外寻访察勘,不到十天就已达成共识,将公公宋侍郎和两人的丈夫一同葬在了城外十五里地的青台山下。据说落葬的时候,两位夫人还放出话来,说是这块地三年之内就会先发一位孝廉,替宋氏门楣增光。
“妇道人家,懂什么风水!”那些被赶出宋家的江湖术士们自然对此嗤之以鼻:“三年……三十年也发不出个屁来,宋家不倒霉已经是上上大吉了!”
不过强有力的事实很快就封住了这些术师们的乌鸦嘴——不过两年光景,长房里的第二个儿子就高中头名武孝廉,应验了两位夫人的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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