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圭已经被眼前的这个“外国后生”深深地震撼了,同时感叹三小姐赵灵儿还真会挑人。
他客客气气地对段星道:“段公子气质不凡,博闻强记,实是举世罕有的奇才!老夫佩服之极,若段公子肯赏脸,还请在舍下多盘桓几日,容老夫向段公子问道讨教。”
段星道:“王先生过奖了。小生羡慕华夏文化,自蛮夷之岛来到贵国中原,拜师学艺,攻读国学,掌握术技,为的正是世代交好,相辅共赢!昨听端王爷三公主提起王先生的学识为人,实在是惊世的大儒,当代的学霸。小生仰慕之极,这才苦苦央求三公主要仰望先生的尊荣、聆听先生的教诲。今日得见王先生这般博学大师的旷世风采,实乃小生三生之幸!”
王玄圭大喜,连连赞赏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哉!”
万古宇宙的不变真理便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王玄圭正想进一步向段星讨教一下海岛的风土人情,叫“六子”的小厮进来报三公主前来拜访。
六子还未说完,段星转头看时,昨晚偶遇的三公主赵灵儿和侍女琴心两个女孩儿已经盈盈走进了厅堂。
三公主和琴心给王玄圭和段星各道了万福。赵灵儿对王玄圭道:“灵儿给王先生请安!”
王玄圭故意板起了脸,厉声斥道:“大胆小徒,好大的胆子,竟然深夜把远来的海外贵客带到老夫房内!让端王知道,看不打断你的腿!”
赵灵儿一点都不害怕,古灵精怪地瞅瞅段星,只见段星一脸的轻松,朝她隐秘地挤了一下右眼,心里有了数,连忙跪拜到王玄圭跟前,带着哭腔道:“王先生,灵儿知错了,灵儿以后不敢了,灵儿今后结识了异国人才,一定不让他叨扰先生!哪怕他哭着喊着要一睹先生的高大尊荣,学生也不敢了!呜呜……”
王玄圭一下子变得手足无措,态度缓和下来,道:“灵儿知错就好,师傅饶你便是。”
赵灵儿把脸一抹,又笑嘻嘻地,对王玄圭道:“灵儿多谢王先生!”
王玄圭知道她刚才全是表演,摇了摇头道:“唉,你啊,为师早晚要让你活活气死!”
赵灵儿道:“我才不会哩。我给王先生算过卦,王先生能活到一百岁!”
王玄圭道:“对对对,活到一百岁你再气死老夫!”
赵灵儿做个鬼脸儿,吐一下舌头,不再贫嘴了。
段星被这一老一少逗得直想笑,看那琴心和六子时,也是耸着肩将头歪向一侧,看样子也在拼了命屏住不笑。
王玄圭看看段星,对赵灵儿道:“这个外国的段公子,倒真是个旷世奇才,方才一席话,老夫如醍醐灌顶,如茅塞顿开,大为开眼。灵儿,你若是有这段公子百分之一的学识,我倒也死而无憾矣。”
赵灵儿颇为惊讶地道:“咦,先生已经和段公子对过话了?”
又斜眼看段星时,见他略有得意洋洋之意,心想这位段公子不仅外表堂堂,原来学识也甚是渊博。要知道王先生是何等挑剔,对治学苛刻到了极致,要从他嘴里得到个夸奖,他们端王府的众兄弟姐妹中,还真寥寥无几。就连他最宠爱的自己,也难得从老先生嘴里听到过个“好”字呢。
赵灵儿不禁心下又欢喜了几分,对段星的印象又胜过昨日了。
她赶忙趁热打铁,对王玄圭道:“既是如此,那就恳请先生多留段公子在先生的院子多住几日,也好随时让我们这些顽劣的学生向段公子讨教些学问受用啊。”
王玄圭闭眼点头道:“老夫也有意多让段公子盘桓几日。唉,若是我大宋有这般年轻有为的英才,也不枉我辈这些武文习墨、咬文嚼字的老学究授业解惑、传道育人的微薄光热了。”说着似有悲意。
赵灵儿接道:“那干脆就让段公子在这端王府做个‘伴读使节’,长久呆下去别回故土不就完了?”说着又侧头看看段星,也向他暗地里眨了眨眼睛。
王玄圭不置可否,也转过头来看着段星。
段星一本正经道:“泱泱大国,人心所向,小生若能在这文明强国学得本领,便是身作中原人也在所不辞。恳请王先生和三公主玉成提携。”
王玄圭点了点头,问段星道:“王爷府和圣上那边好说,只是不知贵国要公子几时回朝复命?”
段星扯道:“蛮夷之岛,意在求索。小生在星岛某国孑然一身,无甚家眷,鄙国国主亦希望小生能够多学华夏文明,短则数年,长则数十年,不到学成之日,不教小生提那归国之时。”
王玄圭听了,心中大喜,道:“如此甚好,段公子可在这端王府的学堂与众位公子公主一同求学,不过这事情缘由,起自灵儿,当由灵儿去向端王禀明。”
赵灵儿求之不得,心想只要你王先生答应收留段公子,爹爹那边我总会央求过关。心下欢喜,满口承揽下来。王玄圭与段星也各自松了一口气。
午饭时,赵灵儿寻着从朝中议事完毕回府的父亲端王,把对王玄圭所说的段星之事告与了他。端王想起不久前确有海外诸岛的使节觐见圣上,他自己也在欢迎的筵席上陪了一回。因为人数众多,各个使节觐见完毕又多在东京市井体察风土民情,实在记不清里面有无这个段公子。端王子女中最宠爱的便是这乖巧的三丫头,既然她喜欢,一概随她去;况且当今圣上——端王的皇兄也乐得与诸国交好,若有肯长住中原的使节在此传播友谊,深化交流,那总归是福祉一件。
赵灵儿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大喜过望,便领着段星在这端王府各处拜访介绍。段星也见风使舵,随机应变,八面玲珑,落落大方,将端王府上上下下的人情世故,打理得顺风顺水。不几日,端王府府内便把段星当成了自家人一般看待。
赵灵儿见段星应酬自如,言语得体,不失礼仪,风度翩翩,越发打心眼里认定他便是自己真命的郎君。虽然表面不说,可处处眉目传情,暗送秋波,举手投足,都把段星当作未来的公主驸马来对待。
段星如何不晓得赵灵儿的情感,只是自己身负重任,不敢旁骛,就怕一旦儿女情长,导致英雄气短。可这三公主的恩惠情谊,自己也不好一概冰冷应对,只是小心翼翼,相敬如宾。倒是暗地里急于获取失踪同事的讯息,无奈力小势微,当下只能依附王府这棵大树,待到羽翼丰满时,铺开搜寻的大网便可手到擒来。
段星想到此节,便日日陪同三公主赵灵儿在府里求学写字,画画弹琴,逗鸟捉虫,望星占卜,步步为营的同时也在搜寻着良机以求发现失踪同事的下落与线索。
第三十九章 发迹()
这日,赵灵儿和段星左右无事,便相伴在后花园散步聊天。
赵灵儿自段星来到端王府以来,性情多少有些改变,由以前蛮横刁钻的王府千金变成了温柔大方的大家闺秀。赵灵儿当然知道这种变化是出于什么原因。
她看着身旁这个高大魁梧、外貌英俊的段公子,没缘由地感觉天地广阔,莺歌燕舞,整个世界说不出的美好。更加上段星又穿上了锦衣华服,更显得他身材匀称,风流倜傥,比官宦之家的贵公子不知好看多少倍哩。
段星见赵灵儿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总是落在自己脸上、身上,心里觉得好笑,但是又不点破,也时不时对她笑笑,不远不近地总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在他眼中,赵灵儿就像一个妹妹,任性而又乖巧,美貌而又精致。
即使放到未来,赵灵儿的长相身段也是符合大众的审美的: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挺拔的鼻子,丰润的嘴唇,尤其是她的上嘴唇中间,老是嘟嘟翘翘的,再加上平时爱笑,嘴角微微上扬,真是个美人胚子。哦,不,负责任地说就是个美人。只不过年纪还小,****像两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身板稍显单薄,但是皮肤洁白细腻,有光泽富弹性。
段星有几次无意碰到过赵灵儿的肌肤,只觉得温润滑腻,柔若无骨,让他内心深处男人的**禁不住顺着喷张的血脉冲上了头。但是他克制着自己,在成大事之前万万不可轻举妄动,以免“一招走错,满盘皆输”。还好赵灵儿纯白如纸,对于男女之事懵懵懂懂,虽然对段星的痴迷有目共睹,十分明显,倒也没有越过雷池的界限,只是像他的影子一样黏着他,像树旁的青藤一样缠住他,像待哺的雏燕一样追着他罢了。
段星向赵灵儿问道:“最近朝中可有什么要紧的大事没有?”
赵灵儿瞧瞧四下无人,对段星道:“你不要对外人讲,我上次无意听到爹爹对娘亲讲,当今圣上的身子不太好,满朝文武和皇亲国戚都很紧张。爹爹是皇弟,若是圣上那什么了,爹爹或许就是这大宋朝的……。你懂了吗?”
段星听罢,心想端王马上就要继位,这时机实在是千载难逢,就朝她使劲地点了点头。
赵灵儿也点了下头,道:“我真替爹爹担心,爹爹虽然千好万好,就是贪玩。最近娘亲的屋子,他也总不露面,我真怕他将来做不来,却让世间耻笑。”
段星听赵灵儿的担心不无道理,其实事实也大致如此,又不好直说,只是安慰她道:“王爷大富大贵,吉人自有天相。你不必多虑。”
赵灵儿蹙眉点头道:“只愿如此。”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不觉走到后花园的“蹴鞠园”,只听园子里人声嘈杂,喝彩不断。
赵灵儿朝段星努努嘴,道:“呶,又替上蹴鞠了。”
段星好像想起了什么,对赵灵儿道:“快走,咱们瞧瞧去。”
赵灵儿和段星紧走几步,站到园子里的角落,往园子中看去。
只见端王头戴软纱唐巾,身穿紫绣龙袍,腰系文武双穗条,把绣龙袍前襟拽起扎揣在条儿边,足穿一双嵌金线飞凤靴,正和三五个小厮们相伴着蹴气球。
段星朝远方对面一个拱门看去时,见有一个精神抖擞的小厮正捧着锦盒一般的东西,在一个家人差役的指引下,走进园中。
段星心里说道,来了!
于是关注着园中各个人的一举一动时,自己却悄悄地活动了一下脚尖。
赵灵儿看到段星这般动作,心下疑惑,问道:“段公子,怎么你也会蹴鞠么?”
段星笑答道:“皮球圆圆,天下人踢得。我小时也曾学着蹴过两脚,看到场上别人蹴鞠,脚底下就没来由痒起来。”
段星一边回答,一边密切地注视着场上的动静。
段星知道球会踢向那个捧着锦盒的小厮,于是对身旁的赵灵儿悄声道:“麻烦三公主叫他们把球蹴过来。”
赵灵儿当然言听计从,用双手放在嘴边,冲着场上大喊一声:“皮球蹴过来一个!”踢球的小厮听到声音向二人所站位置看时,知道是府里的三公主。一个即将碰着球的小厮便飞起一脚,不偏不倚向赵灵儿和段星这边飞来。
段星看准皮球来势,故意用右脚从后面伸到站立的左腿左边,同时左脚点地,腾在空中时用右脚多使了些气力,把个皮球快速地向端着锦盒的那个小厮踢去。只见那个小厮不等皮球落地,右脚膝盖朝下,外脚背向前崴过来,将皮球踢还给了前方站着的端王。
端王和众小厮被段星和那个捧着锦盒的小厮这两脚漂亮的踢球技法惊呆了。
端王示意让段星和那个接球的小厮过去他身旁。
赵灵儿见段星露了一手漂亮的蹴鞠,也是满心欢喜,跟着段星一道朝端王走去。
端王朝段星道:“没想到段公子皮球蹴得这般好!”
段星谦恭道:“小人该死,斗胆冲撞了端王。”
端王正在兴头上,摇头道:“哎,段公子之言差矣。蹴鞠场上,没有官阶爵位,只有本事技法。方才你那一脚,却是清奇罕见,一会你也上场陪小爷耍一耍。”
段星只道:“小人不敢。”
赵灵儿在一旁怂恿道:“段公子上场踢踢看,踢得好时爹爹说不定有赏呢!”
端王笑笑,却伸手在赵灵儿鼻子上一刮,道:“哪里却都有你。”
段星于是不敢再推辞。
而后端王又端详着那个捧着锦盒的小厮,问道:“你是何人?”
那小厮捧着锦盒跪下道:“小的是王都尉亲随,受东人使令,送两般玉玩器来进献大王。有书呈在此拜上。”
端王听罢,笑道:“姐夫真如此挂心。”
高俅取出书呈进上。
端王开盒子看了看,原来里面有两件玉件玩器。
都递与那领路的家人差役收了去。
那端王且不理玉玩器下落,却先问高俅道:“你原来会踢气球?你唤做甚么?”那小厮叉手跪覆道:“小的叫高俅,胡乱踢得几脚。”
段星心下一紧,自己对自己说,这便是了!
端王对高俅道:“好,你便下场来踢一回耍。”
高俅拜道:“小的是何等样人,敢与恩王下脚!”
端王道:“这是齐云社,名为天下圆,但踢何妨。”
高俅再拜道:“怎敢。”
三回五次告辞,端王定也要他和段星一同上场,高俅只得叩头谢罪,解膝下场。段星也把锦衣的前襟撩起来别在腰带上下了场子。
才几脚,端王喝彩,高俅只得把平生本事都使出来奉承端王,皮球落到高俅身近时,却像用鳔胶黏在身上似的。段星也踢了几脚,却故意使的是未来足球运动中的寻常动作,虽然干净利落,但不如高俅的踢法花哨,让人赏心悦目。
端王大喜,一日之中得了两个蹴鞠的人才,说什么也不让高俅出府,也拉着段星夸了一回。
赵灵儿见段星还有此蹴鞠的身手,心花怒放,一心都在段星身上。
端王哪肯放高俅和段星,就留他俩在端王的寝宫过了一夜。
次日,端王排个宴会,专请姐夫王都尉宫中赴宴。
却说王都尉当日晚不见手下人高俅回来,正疑思间,次日只见门子报道:“九大王差人来传令旨,请太尉到宫中赴宴。”
王都尉出来见了差人,看了令旨,随即上马,来到九大王端王府前,下了马,入宫来见了端王。
端王大喜,称谢两般玉件玩器,入席,饮宴间,端王说道:“这高俅踢得两脚好气球,孤欲索此人做亲随,如何?”
王都尉答道:“既殿下欲用此人,就留在宫中伏侍殿下。”
端王欢喜,执杯相谢。
二人又闲话一回,至晚席散,王都尉自回驸马府去,不在话下。
且说端王自从索得高俅做伴之后,留在宫中宿食。
高俅自此遭际端王每日跟随,寸步不离。
段星本来就是府内伴读使节,更是随叫随到,陪端王闲谈蹴鞠,无话不谈。
未两个月,哲宗皇帝晏驾,没有太子,文武百官商议,册立端王为天子,立帝号曰徽宗,便是玉清教主微妙道君皇帝。
三公主赵灵儿成了文德帝姬。
昔日教过徽宗以及徽宗儿女的王玄圭王先生便顺理成章地做了太傅帝师。
登基之后,一向无事,忽一日,宣高俅与段星道:“朕欲要抬举你两个,但要有边功方可升迁,先教枢密院与你俩入名。”
只是做随驾迁转的人。
入名没半年之间,直抬举高俅做到殿帅府太尉职事;段星因为原是外国使节,官低一些,做到掌管观测天象的太史令。
赵灵儿一听到段星既升官又掌管观测天象,喜不自禁,这一切不就是为自己美好的姻缘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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