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中午,到了密县,车队便被扣下,不能再走了。
准确的说,是所有经过的车马行人都被扣留在密县县城之内,不得前行。
“怎么回事?”
孟半仙一脸青黑的从车上下来,现在他已经有些后悔为何当初要同意王爷的提议,要带着学生们来嵩阳书院?这一路上可谓十分不顺。
“先生,据衙役说,这里发生了大案,从昨日傍晚起所有人等都不得出城,需得配合官府调查完毕才可继续前行。”给孟裳赶车的车夫说道。
“早知道就不进城了,绕道就没这么多事了,还能省下几个大钱的入城费呸,真是晦气!”孟半仙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嚷嚷道。
“恐怕不行。”车夫苦笑一声继续说道:“听前面那辆马车的车夫说,周围的官道都有衙役把手,连驻扎在密县的一营厢军都出动了。”
“啊?”孟半仙突然觉得事情好像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愣了愣道。
“先生,咱们还是先去县衙打听清楚什么时候可以放行吧,倘若今天不行,还得先找家客栈投宿才行。”车夫看着不知所措的孟半仙提醒道。
“嗯嗯嗯,说的有理老夫也是这样想的。”孟半仙连忙说道。
县衙此刻也是一团乱糟糟的样子,一个老吏扔下一句“候着便是”,便不再理睬前来打听消息的孟裳几人。
到了下午酉时,被关进城里不让出去的车辆越来越多,看样子今日是出不来了,孟半仙才心疼的拿出王爷赠与他的盘缠,去找客栈入住。
可是此时客栈哪里还有多少空房?密县近些年来归属时常有变,或归西京,或归西辅,但终究是在京畿一带,等级上也算得上畿县,商旅往来频繁。一连两日的“特殊”情况,客栈老板们便纷纷抬高房价,准备大赚一笔。
一连问了七八家,才在一家背着正街、规模很小的客栈用高于往日里一倍有余的价钱租下了三间大通铺,交钱的那一刹那,柳邕发现孟半仙的脸都变得煞白了。
差遣一位车夫去县衙报备了住所之后,一行人便在这家又小又破而且还潮湿的“客栈”住下了。这一住便是两日。
到了第三天上午,才有几个衙役过来问话,其中竟还有一个熟人,却是来时在路上遇到的衙役齐晟,不过他此时只是一个跟班,老老实实的跟在一个膀大腰圆的衙役身后。将所有人叫出来之后,衙役们开始挨个盘问着,连柳邕这些小孩都不放过。
“几日从东京出发的?”膀大腰圆的衙役拍着刀背问道。
“十三日辰时。”孟半仙有些不自在的回答道。
“几时到的嵩阳书院?”齐晟问道。
“十四日傍晚。”周荣老实的说道。
“几时从书院离开的?”这是另一位身材干瘦的衙役的问话。
“十六日上午。”柳洵怯生生的说道,他看着相比自己高壮了许多的衙役凶狠的问道,差点都没哭出来。
“去程时从密县到了嵩阳书院只用了一个白日,可返程时为何到了十七日上午才进了密县县城?”膀大腰圆的衙役吼吓道。
“山间下雨,道路湿滑,不敢走快。”孟半仙明显也有些害怕,虽然平日里他很瞧不起这些“贱吏”,但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这还没遇上那些更加粗鲁的丘八们呢,孟半仙便怵的不行了。
“不对!你们来的时候可是五辆车,现在怎么就变成了四辆。”齐晟突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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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邓老贼受伤了?()
第四十九章邓老贼受伤了?
“不对!你们来的时候可是有五辆马车,现在怎么就变成了四辆。”齐晟突然问道。
“去时去时在山间有一辆马车不慎坠落了山崖。”周荣紧张的解释道。
“坠落了山崖?”齐晟眉毛一挑,有些不信的说道。
“那日雨大坡陡,不慎发生了意外所以回来时老夫特意交代放慢了速度,这才十七日中午才进了密县。当时就已经派人去县里报官了。”孟裳扭过头来替周荣解释道。
“已经报官了?我怎么不知道?”齐晟瞪着眼睛大声质问道。
“这”坠入山崖的马车和车夫都是南康郡王府的人马,那日领头的车夫要自己尽快赶路,他自会安排人去县城报官。正不知道该如何向王爷交代的孟裳见有人主动承担了责任,便欢喜的同意了。想来这么多天过去了,派去报官的车夫早已完成了任务,就连坠落山崖的车夫和马车都应该找的了吧。可是齐晟竟然说他不知,孟裳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南”
“这位官爷,是这样的,发生坠崖的地方登封县比较近,所以派去报官的人是去了登封县。官爷在密县自然不知道了。”一个车夫连忙凑过来,打断支支吾吾的孟裳,笑着脸解释道。
“嗯?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是这样的。小的定然没有一句假话”
几个衙役询问了一阵子之后,似乎也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便匆匆离去,赶往下一个地方。
二十日中午,在滞留密县几日之后,一行人终于被准许出城了。
待看不到密县县城的时候,孟半仙摸着空了许多的荷包,挨个问候了密县的诸多衙役官差,以及黑心的客栈老板,只不过言语间自然不会像柳邕他们那般那么粗俗了。
过了密县,便几乎是平原了。重新回到平坦的官道上面,一刻都不想多耽误的孟裳让车夫加快了速度。但是等回到东京的时候,还是到了第二天。
马车从新郑门进入东京城,沿着大街直接往私塾驶去。柳邕和柳洵在龙津桥下了车,朝家里跑去。
推开家门,却见沐氏在正厅里坐立不安的一直往院外瞅着。见两个孩子回来,连忙跑了过去,抱着柳邕哭出了泪来。
去时孟先生曾言,会在八月十七日傍晚返回,最迟不会超过十八日。但今天都已经是八月二十一日了,距离孟先生定下的返程日期足足超过了三天,离柳邕他们出发的时间更是有了八天。
这年月的交通与通讯都很不方便,柳邕等人被扣留在密县的情况自然无法向家中报信,而密县向朝廷报备了封锁行动,但消息尚未传开。民间只是知道最近京西连日暴雨,以及密县等地的交通中断,其他的便一概不知。故而和往年的消息混在一起,便传出了许多“京西某地山体被大雨冲垮,数百名商旅遇难”以及“京西天降大雨,河水泛滥,十万亩良田几成泽国”这类真假难辨的消息来。
柳清之在外做生意,沐氏一个妇人家久久不见柳邕柳洵两个孩子回来,结合着坊巷间的诸多传闻,难免不会乱想。而去了私塾,碰到了其他担心孩子安危的家长们,几相交流自己听到的传言后,便更加恐慌了起来。
“娘听人说,京西一连下了半年的暴雨,把大河都给冲决堤了,淹死了好多人,唯恐你们也”沐氏哽咽的说道。
“娘,你这都是从哪听到的谣言啊?还下上半年的暴雨?那不得从二月份就开始下了?二月可还飘着雪花呢。更何况大河决堤从来也是在咱们东京这边决堤,什么时候在京西决堤过?那边和咱们这不同,到处都是高山,来再大的洪水都不怕。”柳邕从母亲的头上摘下一片不知何时落上的枯叶,宽慰道。
“就你懂得多。”沐氏见柳邕没事,破涕而笑道。
几日的颠簸,柳邕和柳洵两个人都累坏了,吃过午饭,美美的泡了一个澡之后,两人便早早的进入了梦乡。
一觉从下午睡到了第二天清晨。柳邕在一阵鸡鸣声中醒来,穿好衣服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出去了。
走到龙津桥下的包子铺,柳邕再三感谢了掌柜的这几日对肉包的照顾之后,买了一大袋子的肉包子提着向邓老贼家中走去。
中秋那几日,柳邕和邓老贼都不在家,就没了人照顾肉包了,因为怕肉包挨饿,所以柳邕临走前一口气买了包子店老板一百个肉包子,让他每天看到肉包的时候都给它几个。
邓老贼家离得并不远,沿着蔡河走上没多远便到了。推开院门,院子里静悄悄的。就连这一个月几乎一直都待在这里的肉包也不见了踪影。院子里的落叶积了厚厚一层,想必是有几天没有打扫了。
柳邕关上大门,借着晨曦的微光,朝着屋子走去。屋门落着锁,柳邕便敲了起来,但半天都没有反应。从门缝中望去,只见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床上似乎也没有邓老贼睡觉的身影。
“难道邓老贼还没有回来?”柳邕惊讶的想到。他本来还在想如何向邓老贼解释自己为何一连几日都没有来“上课”,可谁料早先说好十七日便能归来的邓老贼竟然也失期了,而且看样子比柳邕更加严重。
扫了扫院子里的落叶,柳邕自顾自的练习了一会跳坑,然后便收拾了一下上学去了。
接下来的几日,柳邕依旧每天早早的起床来到邓老贼这里,肉包回来了,而邓老贼却是迟迟没有回来。
直到九月初一,当柳邕再此来到邓老贼的屋门外时,明显的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药草喂。
“邓老贼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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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讨价还价()
九月初一卯时东京城南康郡王府佛堂
赵世设静静地跪坐在佛像前的蒲团上,紧闭着双眼,手中拿着的念珠在缓慢的拨动着,嘴里也用轻不可闻的声音小声吟诵着经文。
十多天前的八月十三日正午,就在孟裳和他的学生们离开东京城前往西京河南府的嵩阳书院后的两个时辰,平日里本就不大高调的南康郡王府突然进去了一群和尚,随后王府大门便紧紧关闭,隐约传出阵阵唱经声。
官家随后便从大内遣人来探,在府内的佛堂见到了一脸憔悴的赵世设,据王府管事赵绥安解释说,王妃昨夜突犯恶疾,至今仍旧昏迷不醒,生命垂危。
随后这则消息便被前来的太医证实了,各处瞄向这里的眼睛观察了一会便纷纷失去了兴趣。毕竟,一个远支的宗室,还仅仅是一个没有多少实权的郡王,虽然身份尊贵,但仍旧让人提不起太多的兴趣,相比之下,他们更关心同样重病不起的王皇后,以及神宗皇帝留下的几个儿子,当今圣上的弟弟们。
官家派来的太医仅仅留下一副疗养的药方便匆匆离去了,之后的几日,王府大门紧闭,没有任何人出入。
“王爷,手脚都处理干净了。”赵绥安从屋外走进来,站在赵世设身后轻声说道。
赵世设就像没有听到一般,依旧自顾自的轻念着佛经,唯有陡然加快转动的念珠才能显现出他内心中的一丝波澜。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赵世设将佛经念完,才缓缓的睁开了双眼,轻声“恩”了一声。
一直在静静等候的赵绥安闻声接着说道:“朝廷反应很快,当日便封锁了密县全境,幸而准备充分,及时撤离没有留下什么手脚。办事的几人往南绕道了颍昌府,经陈州回的京畿,现在正在城外的庄子候命。”
“近些日子让他们在庄子里老实待着,别到外面露面。”赵世设淡淡的说道。
“是,绥安这就去交代。”赵绥安答应道,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迟疑的开口道:“不过”
“不过什么?”赵世设问道。
“孟裳那边已经惹得密县的衙役怀疑了,若是有人有意追查终究是个麻烦事,要不要”赵绥安平静的说道。
“不必了。一个糟老头子,什么都不知道,就算被抓起来了难道还能供出些什么吗?杀了他反倒是会加重咱们的怀疑。”赵世设轻轻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所以,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是最好用的。”
“绥安明白。”赵绥安欠了欠腰,恭敬地说道。“那王妃的病”
“已经好多了,可以下床走动了。”赵世设淡淡的说完,又缓缓闭上了双眼,嘴中继续念诵着另一篇经文。
“是,绥安这就去吩咐”
“师父,您回来了吗?”柳邕站在屋门外,透着门缝看着黑漆漆的屋内,忐忑的问道。
“门没锁,进来吧。”屋内传来了久违的声音,不过却夹杂着一丝疲惫。
九月,天已经亮的很晚了。柳邕推开屋门,屋外微弱的星光和远处早市上的灯火传了近来,一丝微光勉强能让人看清个轮廓。
“师父,您怎么了?”柳邕进了屋子,草药味更加浓烈了,不由得往前走了几步,模糊的看见躺在床上的师父身上缠着厚厚的白布,小心的问道:“师父,你受伤了吗?”
“哼,自己不会看?”邓老贼轻哼一声,不快的说道。
“啊?还真是啊。师父你身手那么好,怎么会受伤啊?”柳邕见邓老贼语气还是老样子,一开始的惊慌渐渐褪去,逐渐变成了好奇,然后问道。
邓老贼脸上一红,然后有些气愤的说道:“为师喝醉酒摔得不行吗?”
柳邕虽然不懂医术,家里也没有学医的,但好歹曾经见过自家隔壁家大郎从院墙上摔下来的模样。很明显,眼前邓老贼身上的伤明显不是像他所说的那样,是摔伤的。“哦,看样子师父摔得还不轻。”
“哼,为师受伤如何还要你来管教?”邓老贼自然听出柳邕话中的质疑,不快的说道。
“师父您伤的这么严重,想来一时半会是教不了我武功了,不如先把我剩下的那两个月的束脩退了,等您伤好了,我再来交上?”柳邕一脸期盼的说道。
“滚!”邓老贼的吼声依旧是那么的雄厚,吓得柳邕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屋外。不过没过多会,便又被邓老贼叫了过去。
邓老贼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想要骂娘的心情,清了清嗓子,尽可能让自己显得威严的说道。“为师有事要交代你去做。”
“不去。”柳邕很快便否决道。自从自己脑子被驴踢了拜邓老贼为师后,就没在他这遇见过什么好事。不是被坑,便是被当做苦力,要不是不舍得那三十贯白花了,柳邕早就不会再来了。
“免你一个月束脩。”邓老贼伸出一个指头诱惑道。
“退一个月的束脩!”柳邕讨价还价道。
“不可能!”邓老贼坚决的反对到。
“为什么?”柳邕不解的问道。
“钱我已经用来买药了,就剩三个大钱,就在桌子上放着,你要拿就拿去吧。”邓老贼头一歪,一副赖账的模样。
柳邕连忙在桌子上和邓老贼脱下的衣服上扒了起来,果然只找到三个大钱,不由得很是失望。
“你!你还真翻啊?你眼里还有没有尊师重道啊咳咳!”邓老贼见柳邕真去翻自己的东西,顿时气的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呃”柳邕也觉得自己做的有点过分了,只好干笑的站在那。
“免两个月的束脩,不能再多了。”邓老贼说道。
“不行,你又不教我功夫,只让我给你卖苦力,我才不干。”柳邕哪肯同意?自己拜邓老贼为师的初衷是为了学厉害的功夫,这样就没人敢欺负自己了,顺便也可以在小伙伴面前呈呈威风。可谁知拜了师才发现自己被骗了,初衷变成了为了不做亏本买卖,再苦再累也要从邓老贼那里学到值三十贯钱的功夫来。可邓老贼每日只让他“跳坑”和干苦力,根本就不教他功夫,即便多学两个月想来也是如此,柳邕自然不会同意邓老贼的条件。
“你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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