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上,这没有什么能比直接影响于统御皇机的元首来得更加有效了!
“希特勒是一个极富政治主张的野心家,单纯在财富上的援助虽然能让他感恩在心,但估计也难以被他视作真正值得信赖的同道志士。”车厢中的方彦默默思忖道。自己在希特勒身上进行的投资绝非是只为了扩大家族的产业势力,这便使得他至少要在后者心目中得到如希姆莱、戈培尔一般的看重;但现在既有家庭又有事业的自己,又显然不能像被海军扫地出门的金发恶魔那样抛家舍业的跟元首走,通过在国社党内熬资历的做法便也是不可能选择的上进之策。不过,方彦却拥有着属于自己的独有优势。作为永载史册的一代枭雄,希特勒的政治理念早已被被后世的那些历史学家们研究得极为透彻了;对此了如指掌的方彦,也正准备将自己打扮成一个与希特勒完全志同道合的人物,以期在被后者引为知己的过程中、获得他对自己的较旁人截然不同的强烈欣赏和认同。
尽管方彦对希特勒的那套极端种族主义学说没有丝毫的好感,但为了今后自己家族和德意志国运的发展,他便也决定暂时牺牲自己的底线与节操了。身为穿越者的方彦深刻的明白:希特勒,亦或是说他所代表的强烈反犹的种族复仇思潮,是在《凡尔赛和约》墨迹未干之际、就已经在德国种下的必然会生根发芽的因果;即便是自己现在动用手中的力量、通过暗杀的方式除去这个集天才和恶魔于一身的“希特勒”,德国这片已经嬗变的土壤上还会孕育出一个新的“希德勒”,并取代前者的位置和作用。因此,方彦自始至终就没有想过要将以国社党为代表的这一股极右翼势力扼杀消失在德国的政治舞台上,而是选择了顺应、并伺机改变它的更为温和的道路。此外,希特勒在1940年前所表现出的惊人文韬武略、以及在国际舞台上纵横捭阖的洞察力,亦是德国历史上所仅见,这番功勋足以令任何一个经历了此番过程的德国民众像被自动催眠一样如痴如醉。如果方彦此时真的干掉了这名人物,今后便也再难以找出一个能与他比肩的枭雄领袖了!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车程里,方彦便在脑中回忆有关于希特勒政治理念的尘封记忆,并用足以直击对方内心的语言进行有机的组织搭建。所幸的是,前世的他就在这一领域积累了相当丰厚的知识,现在运用起来也是没有遇到什么不可克服的障碍。当头顶的骄阳越过中天之时,方彦已经组织起了一套思维严密的种族主义理念,准备在希特勒面前兜售。此刻的他已经对即将到来的会面充满了信心:凭借着自己这番与希特勒浑无二致的思维理念,以及大额的马克资助,方彦不相信自己还搞不定一个处于人生低潮的奥地利下士!
下午3时许,列车整点抵达慕尼黑火车站。在意大利生活了两个月的方彦重新回到德语世界,一时间竟有些许不适应的感觉。他先在一间旅店内订下了房间,而后将自己的些许行李寄存在柜台:毕竟希特勒那滔滔不绝的演讲口才实在是令人动容,没有两三个小时根本不会结束自己的第一轮发言,而此番方彦还准备和他展开深入的理论探讨,今天晚上是铁定赶不上返回汉堡的火车了!
“去兰德斯堡旧炮台监狱。”安置好行装的方彦拦下了一辆经过旅店门口的出租汽车,淡淡开口道。他在脑中最后梳理了一番自己将要向希特勒兜售的话语,眼眸中已经隐隐有几分期待之情流露了出来。
墙壁冰冷,铁门森然。下午灿烂的阳光从窗户斜斜照入,为这间莫约30平方米的监狱居所带来了几分温暖之感。然而与囚室的风格迥然两异的是,这间原本是8人合住的居所,此刻只摆放了一张干净整洁的单人卧床;更为甚者,这间囚室竟还被各种家具给分成了书房、卧室、会客厅等三个职能明显不同的区域,放眼看去,仿佛这根本不是监牢,而是某处高档旅店的上等客房。
一名身材削瘦的中年男子,此刻正坐在一张放有几本书册的方桌之后口述着什么言语;他时而停顿凝滞,时而语速如风,其目光当中有精芒不断闪过,似是在恣意宣泄自己的理念思路。而在他跟前,方脸浓眉的高大青年正随着他的言语、而在手中文件夹里的纸张上快速记录下他的口述。微风吹过,纸页翻舞,青年目光略微瞟去,只见之前的一百多张白纸上都已经写满了自己略带潦草的记录。
“……热情燃起了烈火,烈火炼出了宝剑,我已决心为德国的西格弗里德恢复自由,并且为日耳曼民族恢复生命……我党二十五条纲领的成效,就已充分证明了我们在那时的见解是正确的。”
削瘦男子慢慢开口,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似是以他的语言造诣,能够想出这番话语已经让他自己很是满意。看着面前正在快速记录的方脸青年,他略带喜悦的再度说道:“赫斯,这本书的上卷就到此结束吧。等到明天,我再把二十五条纲领这一极富指导性意义的国家社会主义行动准则,在下卷中加以详细的说明。”
被称为赫斯的方脸青年点了点头,神色间满是对眼前这名削瘦男子的敬佩与尊崇。自从两年前他在一次集会上听了对方的演说后,赫斯便觉得自己的灵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圣光洗礼,并决意要追随在对方身边效犬马之劳。此刻,即便是身处囹圄牢笼,赫斯也没有丝毫的怨艾;在他心目中,能时刻陪伴在领袖身边并聆听其教导,就已经是他这个国家社会主义信徒最幸福的事情了。
“好的阿道夫,我就先回去整理今天的这一段文字。”赫斯起身向削瘦男子行了一礼,言语中带着一如既往的崇敬与谦恭。他收好了手中的文件夹,准备呼唤狱卒来为他开门;然而片刻之后,赫斯的眉头却忽然微微一皱,因为他听到了一个脚步声正快速从走廊上朝自己这边走来。
莫约十个呼吸间,一名身材魁梧的狱卒已经出现在了这处监牢的门前。他的神情中丝毫没有身为看守者的跋扈和傲慢,反而是对铁牢中的那名削瘦男子流露出了如赫斯一般的尊敬崇拜之意;狱卒顿了一顿,而后恭声说道:“希特勒先生,外面有一位大概十六七岁的少年,自称是途径慕尼黑的汉堡布罗姆-福斯造船厂的家族成员,想要来拜会您。不知您是否有时间与他会面?”
听得狱卒的话语,那削瘦男子不禁为之一怔。虽然他进入这座监狱服刑已经有四个多月的时间了,期间也有不少人因为自己在啤酒馆政变中的“义举”而慕名来狱中探望过自己,然而那场政变毕竟已是去年的事情,笼罩在自己身上的各方聚焦已远不如庭审之时的那般强烈。而随着笼罩全德的恶性通货膨胀被遏制、以及道威斯计划启动所带来的德国经济复苏,当初自己在国民处于经济崩溃边缘所发动的那场救亡图存的政变,如今已经变得和当下的形势格格不入——这也更加使得他失去了大多数国民的青睐。由于这些缘故,近期前来探望他的人已经非常稀少了,削瘦男子记得自己的上一次会客还要追溯到一个多月前,而在此之后,他一直都在这座监狱里,安静的将他的政治理念凝聚成一本可流传于世的书册。
“去请那位少年进来吧。我这里也好久都没有客人了。”那削瘦男子,也就是阿道夫·希特勒,在沉吟片刻之后轻声开口道。
第34章 初见()
锁链碰撞,铁门开合,方彦跟在一名狱卒身后,缓步走进了这座囚禁罪犯的监牢当中。走廊的天花板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只灯泡在散发着明黄色的光亮,这使得这座监狱的内部并没有方彦想象中的那般森冷阴暗,而是多了几分人性的通融。唯一较外界有所不同的,便是在空间相对封闭的监狱里弥漫着淡淡的潮湿之气,虽然方彦刚迈入其中不久,但他也很快从呼吸的空气里感受到了这份气息。
尽管这座旧炮台监狱一共分为4层,通往最顶层的牢房需要再打开三道钢铁大门;不过希特勒所在的牢房却是位于出入最为便利的第一层,这使他每天都能很方便的来到户外散步放风。方彦刚刚转过一个拐角,便在铁栏后方远远的见到了那个早已深刻烙印在他记忆当中的削瘦面容。当狱卒打开这扇牢房的大门之后,深深吸气的方彦面色从容的踏身于内,这一瞬,方彦感到自己仿佛迈进了一个魔鬼的洞窟里,今后都再难以斩断对方与自己之间的因果联系了。
牢房内的陈设出人意料的齐全整洁,仿佛居住在此的不是囚犯而是贵客;阿道夫·希特勒就这么站在一张简易的方桌跟前,微笑中略带惊异的看着出现在面前的少年。吊灯明亮,将整座房间里的人物陈设都照得纤毫毕现。也正是在这个时刻,方彦终于得以详细地凝视这名在人类历史上留下了深刻一笔的绝代雄才。
相比于那些在后世被广为流传的影响照片,35岁的希特勒无疑显得更加年轻,那张蓄有一撮小胡子的偏瘦容颜上流露出一股只有经历了长年砥砺磨炼后才会拥有的峥嵘与锋锐,让人一眼望去便再难以忘却。不知怎么的,才看了两眼希特勒的方彦忽然在心中涌现出一股慷慨豪迈之意,仿佛只要眼前之人一声号召,即便前方是火海地狱,自己也将毅然向前、而不会有丝毫的迟疑和畏惧!
方彦猛地控制住了自己汹涌波荡的心神,按照自己规划好的剧本朗声开口道:“敝人约纳斯,有幸出身在掌控布罗姆-福斯造船厂的布罗姆家族当中,此次从意大利米兰返回汉堡的过程中途经慕尼黑,由是特来拜访阿道夫·希特勒先生。9个月前,希特勒先生您以德意志民族兴亡为己任,在人民处于烈火煎熬般的痛苦时刻毅然发起了旨在拯救德国的伟大事业;虽然那场政变最终遗憾的宣告失败,希特勒先生您也被不公正的囚禁于此,但你的满腔浩气已经感动了每一个心怀祖国的德意志民众,并必将会作为德意志历史上的光荣一页而被永远铭记。我虽然身在汉堡,但也为希特勒先生的英雄壮举而感到深深的钦佩;今日能够与您相见,实在是我难得的幸运。”言讫,方彦向眼前之人郑重地行了一礼。
希特勒凝视着这名与周围封闭压抑的监狱风格格格不入的俊美少年,眼中渐渐流露出激赏明亮的目光:对方仿佛是在黑夜里迅游的圣徒天使,即便是身处于浓烈的晦暗中、也同样能让人感受到他那灿烂夺目的外观气质,而这正与他那套种族学说中的雅利安人的形象完全契合。一念至此的希特勒便再没有了刚才的随意,而是缓缓正色开口道:“在国家和民族处在最危难的时刻,力求救亡图存、是每一个德意志人所应尽的义务。即便是德奸卖国政府施加在我身上的刑期再延长十倍,我也绝不会为当初的革命选择而有丝毫的后悔。”
方彦慢慢点了点头,语气沉痛的说道:“从威廉陛下退位之日起,德意志民族的命运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灾难浩劫。我们在欧洲和世界暴霜斩棘所得到的疆域领土,我们在国内和海外艰辛劳作所积攒的黄金财富;我们说着德语、一心向往柏林的坚韧人民,我们称雄世界、捍卫条顿文明的强盛军队……三世皇帝、两代国民近半个世纪的全部心血,都随着那份恶贯满盈的《凡尔赛和约》的签订而烟消云散。六千五百万德意志人民在饥饿、经济衰退、恶性通货膨胀、和被外敌恣意践踏的深切屈辱中痛苦窒息,笼罩在这片土地的天空上再见不到散发光热的太阳。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那帮左翼分子的叛国行径所一手造成的;现在他们竟然僭取了德意志的国家政权,这是绝对不允许被饶恕的极致罪孽!希特勒先生您的革命政变,已是唤醒人民的晨钟暮鼓,相信在不久之后,这个双手沾满祖国鲜血的骗子、恶棍、和刽子手政府,必将被您所引领的正义彻底埋葬消灭。”
听得这番话语,希特勒那双灰色的双瞳中陡然绽放出惊异的光芒,他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目光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仿佛又一次认识了全新的对方。在此之前,自己也曾接待过相当多的右翼访客,然而没有一个人能拥有如眼前少年一般的凝练语言,寥寥数句就把战后近6年来的德国现状深刻而又尖锐的表达了出来。相比于他自己在著书过程中的毫无章法,以至于不得不通过口述、最后还得让赫斯来进行二次整理的粗糙水平,对方的文墨底蕴无疑比他高出了太多。而更令希特勒感到震动的,还是少年通过语言和神态所表现出的理念,那股对魏玛政府的痛恨、和企盼其灭亡的强烈执念,即便是一些普通的右翼分子都不具备!
感受到希特勒微微变化的目光,方彦心中一动,随即用略带悲戚的声音解释道:“5年前英国强盗几乎搬空了船厂,最疼爱我的祖父雷奥也因此离开了人世。这虽然是英国强盗所为,但究其原因还是后方的卖国贼捅了德意志一刀,这才导致船厂在和约中被当做赔偿出卖、而任由英国人洗劫抢掠。因此,这笔公然践踏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的资本社会铁律、并导致祖父在悲愤中亡故的血债,也应当算在魏玛政府和那帮卖国恶贼的身上!”
希特勒深深吸气,心中已经在感慨中完全认同了面前少年的言语。沉默片刻,他再度缓缓开口道:“帝国大厦倾,谁家不塌崩?约纳斯小友,您说的一点也不错。如果不是那帮肮脏的、卑劣的犹太卖国杂碎,我们根本就不会输掉这场战争,绝对不会!这是我的亲身经历,我亲眼看到了什么是背后一刀的无耻背叛行为。”
寂静的监狱里,希特勒那略显沙哑的声音幽幽响了起来。
“那是1916年初冬的11月,我作为一名索姆河战役中的伤员被火车送往国内进行疗养。一片手掌大小的炮弹弹片撕开了我右侧大腿的大片血肉,连带骨头都崩碎了一部分,这种伤势已经不是前线医院所能处理。鉴于我在从军两年多的时间里都没有休过一天假,长官特意给了我三个月的疗养休假期,于是我就带着满满的疲惫从前线返回了国内……约纳斯小友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我在大战爆发当月就志愿申请入伍,并获准在巴伐利亚步兵团里担任一名光荣的传令兵,西线四年多的战事我基本上全部都参与了。”希特勒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复杂之意,似骄傲、又似苦涩,低低地开口道。
方彦心中翻了翻白眼,暗道自己如果连这都不知道、那还怎么在今后的德国混;不过他表面上还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而且星眸中的专注神情越发浓郁了。
“我原本以为,德意志国内应当是一幅紧张劳作、所有人都为这场关乎民族命运的国战尽自己最大努力的景象,就如同1914年夏天战争爆发时的那样。然而当我回到国内的时候,眼前的场景却让我仿佛堕入了寒冰地狱。城市和农村中弥漫着反对战争的抱怨之声,各种罢工和示威活动层出不穷;工厂停工、商铺停业、农场荒芜……原本可以及时供应前线的紧缺军用物资,就这么在颓废反抗的气氛中白白流失掉。后来我才知道,这些率先制造反战言论、并且煽动罢工动乱的人,正是那帮比蛆虫还要下贱的犹太奸贼和社会民主党叛徒!”
说到这里,希特勒的双手紧握成了拳头,眼眸中的仇恨怨怒之意几欲喷薄而出,厉声咆哮道:“他们知道我们军人在前线的处境么?为了守护德意志祖国,为了保卫日耳曼民族的文明,我们军人可以不惜付出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