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不会坐吃山空的,孤自有生财之道!”
一听到主儿有赚钱的点子,田成精明的小眼睛顿时一亮,忙好奇的问道:“不知主儿有何聚财之法?”
“此事暂且保密。”朱由桦神秘一笑,道:“孤让你收集的草木灰、猪油、食盐、松香和一些西洋香料,你可都弄齐了?”
“主儿吩咐下来的事儿,奴婢敢不尽心?”田成谄媚的笑道:“这些东西也不是啥子稀罕物,奴婢昨日就已命人凑齐了,现下正放在主儿指定存放的厢房内呢!”
“事情办的不错。”
对于肯尽心办事的手下,朱由桦也不吝啬一句赞赏。
田成是他崇祯十二年就藩时从福王府里带来的,以前在王府前院内干些杂活,后来朱由桦见这田成很机灵,就唤到身边做了跟班,这田成很会看主人眼色行事,没过多久,就成了朱由桦的心腹跟班,崇祯十五年朱由桦承袭福王爵位后,他也顺带着捞到了一个正六品的承奉官,理论上和挂职王府仪卫正的护卫统领张堂功同级。但论实际地位,明眼人都是看的出来的。
出了西北角的临时演武场,朱由桦在承奉田成的引领下,一路穿堂过殿,很快就到了东道主潞王朱常淓房舍正堂外。
崇祯十七年初的这段时间里,福王、潞王、周王和崇王等藩王凡是从北方流落到了江北淮安的,都被淮扬巡抚路振飞统一安置在了府城东察院内避难。
如今已到了王朝末期,皇帝的国库内帑都穷得差不多能跑老鼠了,崇祯连京营禁兵的军饷都发不出了,哪还有财力帮这些落难藩王建王府啊,没治他们一个擅离封地之罪就算不错了。
到了正堂门口,朱由桦不自觉的挺了挺腰,又整了整冠服,这才昂然迈步,拾阶而上,缓步踏入正堂。
等他进了厅堂内,厅内正烧着几个通红的炉火,一股温暖迎面而来。
此时,潞王、周王和崇王等人都坐在堂内椅子上长吁短叹的聊着事儿,见朱由桦进得堂来,纷纷上前寒暄。
朱由桦也一一回礼,一举一动间彬彬有礼,尽显王室风范。
一阵寒暄过后,东道主潞王开口道:“今早本藩命下人宰了一头肥羊,如今倒是赶得巧儿,马上就到了吃午食的时候了,咱们几位叔侄,都是从北方逃奔过来的,一路上辗转流离,东躲西藏的,也算死里逃生了,今日有缘齐聚一堂,正好吃个团圆饭,庆祝一下。”
周王,崇王等见有肥羊吃,嘴角都不自觉的眨巴了一下,不过随即就借着话题掩饰住了。
他们原本都是富甲一方的藩王,土地金银被赐无数,享尽人间富贵尊荣。自从落难之后,什么都没有了,大多变得穷困潦倒,生活相当寒酸,勉强能安身立命,一个没有王府土地财富的亲王,真的是狗屁也不是。
潞王一声传膳,一旁的丫鬟火者们就按序将各种菜食陆续传了上来。
除了爆炒青瓜、小葱豆腐、包菜卷儿,糕点面饼等一些素菜副食装点门面外,主菜就是羊肉和蒸鸡了,桌正中摆着一炉炭火,上面架着一锅滚沸的羊肉汤,香喷喷的正冒着热气。旁边还有一只蒸鸡和几壶酒。
闻着鸡,羊的香味,众人不禁垂涎欲滴。
“来来来,吃肉吃肉,都别客气。”
随着潞王的招呼,早已被馋虫勾起的周王、崇王等人也就不再拘礼,大口大口往嘴里送肉,满腮满须的汤水肉汁,再没有半点藩王的形象,吃得颇为开怀,相比而言,倒是朱由桦吃相颇为好些,只是慢慢的品尝着。
第4章 第004 意外(新书开张,求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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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风卷残云一般,一大锅羊肉不一会儿就被吃了个精光!
等诸人吃饱喝足后,潞王用丝帕摸了摸油腻的嘴角,看着桌上其他几乎未曾动筷的素食,轻叹了一声,道:“此次南奔,事急仓促,府库里携带出来的金银并不多,州府接济也有限。如今藩地被流贼占据,王府庄田尽没,王府几十上百口人,全靠携带出来的一点银子度日了,要不了多久怕是就要揭不开锅了,也不知道朝廷大军还能不能收复失地,哎!”
如今时值末世,大明财政日绌,王府每年能从朝廷领的禄米实在有限,压根就不够开支。所以说到底藩王的主要经济来源,全靠王府庄田的租子和商铺里的收益,如今被迫辗转流徙,庄田商铺都没于战乱,王府里的收入来源自然也就断了。
众人闻言,心下都有些难过,也痛恨破坏他们富贵无忧生活的流贼反民。
唯有朱由桦一脸的平静之色,并没有多少难过,对于在座诸人的想法,他或多或少能明白一些,要说明朝的藩王,在永乐之后虽然政治和军事的权力逐渐被剥夺掉了,但生活却是无忧,藩王们的的俸禄很高,私财也多。
如今明王朝行将就木,全国各地农民起义不断,封藩在各地的藩王宗室不是出逃就是被杀,北方的几十万宗室更是几乎被杀绝,从某种角度上讲也算是天理报应了。
朱由桦今世虽然同样成了落魄宗藩一员,但因为准备充分,策划周到,所以不管论身份还是生活水平都比前世一个上班族好太多,他心态自然平和多了。
见诸王还在叹息不已,他温声安慰道:“诸位王叔,王兄不必忧心,侄观那李闯做派,实与唐末之黄巢相似,只知流动,不知设官守土理民,恢复生产,如今虽然占了陕西,称帝建国,不过是跳梁小丑一只,等朝廷缓过气来,集合各路大军追缴之下,必然一溃千里,倒时陕甘,中原便可再回朝廷手中,咱们也可以早日回归故土,不再受那颠沛流离之苦。”
唐朝在黄巢之乱后只是苟延残喘了二三十年,便灭亡了,朱由桦举这例子实在不是什么好比方,但就现在而言,大明能如唐朝那样再延续个几十年国祚,已经是难得之至。
明王朝到了崇祯十七年的暮春,已经几乎无药可救了,此时的大顺皇帝李自成正带着他的二十万精锐大军,以泰山压顶之势,东征北京了。
如今已是三月二十九日了,如果历史没有因为他的穿越而改变的话,京师应该已经被攻克多日了,虽然明朝在南方还有不少军队,但它的武将已经失去斗志,要么望风而降,要么保存实力,养寇自重,至于忠君效死,带兵勤王,却是提也不必提起。
在这个时候,除了少数人之外,怕是所有人都对大明失去了信心。而周王,潞王等人,就是这其中的少数人。
潞王没想到年少的福王侄子能说出这一番精辟的言论,不禁有些认同的点了点头。
朱由桦也乘热打铁的道:“如今遭逢逆境,咱们更应该团结一致,互相扶持,共赴时艰。”
见年纪最小的福藩率先表态了,其他人心里不管怎么想,也都表示愿意一起共度磨难。
潞王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满座的宗亲,他高举酒杯,向着众人道:“来吧,大家一起饮一杯,预祝朝廷早日平定贼患!共致太平!”
众人刚刚干完酒,便有几个内侍慌乱的跑入正堂,衣冠都散乱了。
潞王见状,面色一冷,刚想呵斥,内侍一声“大事不好了!”硬生生把他的话逼了回去。
“到底出了何事?难道是流贼打过来了?”一听到大事不好,潞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流贼打过来了,神色变得很是惶恐。
“不是流贼。”内侍快速的回道。
“不是流贼就好,不是流贼就好。”
潞王不自觉的拍了拍胸口,其他诸王也都是一脸的庆幸之色,一路上死里逃生的他们早已成了惊弓之鸟。
“禀告王爷,咱们的东察院刚刚被东平伯的兵马包围了,他们……”内侍话音未落,堂外已经响起了一阵兵刀甲胄相击之声,伴随着大量整齐有素的脚步声。
众人闻声,纷纷惊慌失措地向堂外走去。
只见堂外东西十丈见方的庭院内两三百个披甲跨刀,全副武装的府卫在统领张堂功的指挥下,整齐的列着几十个鸳鸯方阵,另外还有六七十个护卫刀出鞘,箭上弦,一个个结成三才阵,正全神戒备的把守着前后两个院门的出口,彼此分工默契,显然久经训练和实战。
“这不是福王侄(弟)的府卫么?真,真是精锐之士啊!”
等看清来人之后,周王、潞王等人诧异中带着深深的震撼!
明初藩王都有自己的封国,封国内设有三个护卫亲王都指挥使司,每个藩王都有少则三千多则近两万人的王府护军随时听候调遣。
自永乐即位后,表面上对宗室赏赉有加,恩礼甚隆,却又唯恐诸王效法自己,起兵造反,于是渐次革夺了亲王的护卫,削除其兵权,此后明朝历代皇帝都袭校其法。
到了明中后期,除了传承自太祖时的蜀王、韩王和靖江王等寥寥几个宗藩还保有一个护卫的王府护军,宣德之后册封的藩王都不在有护卫了。
不过随着卫所制的瓦解,这些军户出身的王府护军大多逃亡了,没逃的也都成了军官们手下的佣农,无丝毫战力可言。
至于隶属于锦衣卫系统的王府仪卫司仪卫,在世袭了两百多年后,除了能充当仪仗队外,已无其他用处,根本保护不了亲王府的安全。
所以随着明中后期军队中家丁制的盛行,亲王府一般也会在朝廷容忍的范围内招募个几百家丁护卫王府,这些家丁入募前或多或少有些武艺底子,再加上粮饷丰厚,所以都还有些战力,不说打仗至少做个保镖还是够格的,藩王们也不是傻子,知道关键时候要靠他们保命的。
要不是银钱喂饱了的家丁们拼死护卫,周、潞等王早被流贼或逃亡途中的土寇、马贼们抓住大卸八块了,也活不到现在。
然而现在看来,他们府中养的那些个家丁和福王府的这三百多虎狼之士比起来,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单单庭院内只看到福王的家丁,却看不到几个隶属于他们的护卫,就能看出彼此的差距了,这应变和机动能力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了啊!
“真不知福王弟(侄)是怎么把这些虎狼之士笼络到手的!”以他们的认知,自然不会知道这是朱由桦花费大量的精力,财力,物力,手把手栽培出来的心血。
众人还在啧啧称奇,张堂功已经小跑到朱由桦身边,甲叶晃动之间,飞速得行了一礼后,肃声道:“禀王爷,我等在演练战阵时发现有大军欲围东察院,敌友未知,不敢掉以轻心,臣斗胆,未得王爷令旨便命府卫着甲带弓前来护卫,请王爷恕罪!”
“振武应对得很及时,何罪之有?”朱由桦拍了拍张堂功肩膀,示意无事。
这会儿功夫,南北院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其他藩王的家丁护卫,他们短褐灰衣,腰间悬刀,正乱哄哄的向院子里涌来,俱被门首处的福府护卫们的长枪和弓弩阵挡在了门外。
第5章 第005 驱逐()
等到朱由桦下了放行的令旨后,方才放他们进来,在他们身后,紧跟着的是东平伯,山东总兵刘泽清的镇标亲军,从院内往院外一看,粗略估计四五百人,据报东察院外还围了八百多兵马,步骑参杂,人人着甲,铳箭傍身,顾盼之间,好不威风。
刘泽清的镇标亲军中,领头一人,身着狮子补服,腰间配着一块精美的麒麟铜牌,从官衔看是个从二品副将,
他一脸的傲气,随意的打发了一个亲随跟班,到院内向诸王禀明了来意。
诸王见外面东平伯的大军并无敌意后,方才将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回去,彼此小声交流一番后,摆了摆衣袖,往院门首走去,鱼贯而出,朱由桦也在福府家丁的团团护卫下,走出了庭院。
等诸王到了院外的空地上后,领头的叫刘昭的副将脸上傲气丝毫不减。只是微微一拱手,便开口询问道:“敢问谁是潞藩?”
“小,小王便是。”潞王被军威所摄,战战兢兢的答道,丝毫不介意刘昭的无礼。
在蚁贼,匪盗遍地的江北徐泗一带,周、潞诸王一路过着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日子,不要说巡抚,就是一个小小的府县官儿,在他们面前也是摆足了驾子,如刘泽清那种跋扈强藩大镇更是不把这些个落难藩王当回事,呼喝指使如当刍狗,以至于刘部麾下的那些武将兵头,也是有样学样,对这些徒有虚名的藩王们没有丝毫的敬畏。
刘昭见找到了正主,脸上略微收敛了点傲气,还破天荒的带上了丝丝笑意。
“潞王殿下鸿运将至,末将在这先行道喜了!”
说完,朝着潞王再次拱了拱手,这一次显然比前面有诚意的多。
潞王有些不解的道:“不知小王喜从何来啊?”
“现在还不到时候,等时机到了,王爷自然能知晓了。”刘昭神秘一笑,又道:“末将此次特奉大帅之命,带了督标将士前来东察院护卫王爷,同时还带了五百两纹银,八头肥猪,三十只肥羊和一些鸡鸭鱼给王爷压惊,以后啊,这东察院就专属潞王爷暂居了,其他王爷们就请另寻别居吧!”刘昭斜视了一眼周、福诸王,嘿嘿一笑道。
见自己等人好端端的竟要被赶出东察院,诸王大惊,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着,崇王年长,自持身份,压了压手,示意诸王安静,然后对刘昭道:“安排我等暂居在东察院的是巡抚路振飞路大人,这事东平伯似乎管不到吧?”
“管不到?”刘昭嗤笑一声,道:“在这淮安城,我家伯爷就是天!没有他管不到的,就是巡抚也得看我家伯爷三分颜色!”
“你——”
崇王被抢白的一下子说不出来,颤抖着指着刘昭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
潞王突受特殊礼遇,既惊喜又惶恐,他颤颤巍巍的道:“都是小王的宗亲,这位将军,这事能不能通融一下啊,东察院这么大,就小王一家子住也实在空旷了点。”
“王爷别的要求,末将一定尽力,可这事是大帅亲口吩咐的,潞王爷莫让小的难做啊!”刘昭一脸遗憾的道。
“这,这……好吧。”潞王本就性子懦弱,见状也不敢再替诸王分说了,死道友不死贫道,他很识相的选择了闭口不言。
“对了,忘了说一事,我家大帅今晚将宴请王爷,到时候还望王爷莫要推辞啊!”
“蒙东平伯宴请,小王幸何如之!”潞王颇有些受宠若惊的道。
“欺人太甚!”福王府骑将马雄气愤的嘟哝了一句,其原是山东响马出身,崇祯十五年,带着六十多个部下在徐州府旸山一带企图打劫朱由桦车队,被朱由桦领着两百多精锐步骑护卫击败,还生擒了其副手兼义弟李三石,马雄为了救出李三石,几次契而不舍的伏击车队,均被击退,六十三骑士死伤过半,直到最后,马雄见实在打不过了,于是向朱由桦投诚,条件只有一个,放其义弟一条生路。
朱由桦见其虽为马匪,为人却十分忠义,也起了招纳之心,等将其收伏后,几经敲打,土匪性子倒是收敛了些,不过依旧有些桀骜难驯。此刻马雄见那刘泽清部下竟如此专横跋扈,言语间竟把自家王爷当成了空气,直接被无视了,不由得怒火升腾,忍不住就想上前理论,被朱由桦用眼神止住了。
几个王叔的争取都失败了,朱由桦知道事情没有斡旋的余地了,他也不扭扭捏捏的,在诸王的彷徨叹息声中,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