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下来,却忍不住痛哭流涕,向他们发泄了沉在心底多日的苦闷。妻子爱慕虚荣嫌弃自己,不孝敬公婆,还有他对不起白希芸也对不起自己,若是能早点,再早一点遇到她便好了只是人生哪有会有如果当初,就算是能回到过去,一切也不会真的天遂人愿。
那几个叫他出来喝酒的汉子,面面相觑了起来,灯光后面有他们偷偷叫来的白希芸,只见她沉默不语的丢下了一个纸包,说道,“醒酒丸,你们几个早点休息吧!”说完转身就要离去。这时的穆睿却突然站起来,一把抱住了她,醉醺醺的说道,“希芸,希芸,是我不好,我不好我们走吧,远走高飞,好不好”白希芸这些天好不容易才略平复的心情又开始波动,强忍着泪水挣脱了他,自己快步逃离了那个尴尬的地方。
这些事情,白天醒来的穆睿自然是忘的干干净净,而那些喊他出来喝酒的几个人也颇有默契的闭口不谈,只是再和白希芸相处时,两人之间还是有些微妙的感觉。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虽说已经下定决心忘记对方,两个年轻人却不知道生活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丰富多彩。
第三十章 两情相悦()
穆睿把手慢慢的抬了起来,轻轻的放在了白希芸的头顶上,他们有多久没有这样相处过了,好像是过了一两个月,好像是过了大半年,痛苦的日子总是觉得颇为漫长,穆睿觉得自己突然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他想摸一摸白希芸的脸,又怕把她惊醒,实在舍不得这样静谧祥和的氛围,他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看着白希芸的脸庞,有些泪痕,还有些清瘦了不少,这个傻丫头难受什么的,他这样的人,尽管来骂自己就好了啊,何必自己难受呢。
在穆睿的记忆里,白希芸是很少流泪的,据她自己所说,作为一个医女,她见过太多的生老病死,泪水和哭泣并不能改变什么,她所做的只能是尽自己的所有去救人,所以除了刚开始行医时的惊慌失措和难以忍受的泪水,她在这些年的磨砺中成长的很快。穆睿想象着白希芸年轻时的模样,若是早一些时间能够遇见她,能在更年少的时候相遇,该有多好。正如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不知道这种事的滋味,若非体味到两人真正相爱的感觉,他们又何必如此痛苦的束缚自己。若是能够回到重新认识的时间,自己会不会情愿没有和她相遇呢,穆睿抚摸着白希芸的发丝,认真的思考了这个问题,不会,纵使知道以后终究会分离痛苦,他情愿余生守着回忆痛苦一生,也不愿意如同行尸走肉般不知感情。
他啊,终究是对不住他的姑娘。
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他把手收回来,放在被子里,安安稳稳的躺下来接着睡着了。窗外的月光如银沙般洒在了两个人身上,躺着的男子虽然面色苍白,却面目俊秀,而趴在床头的女子亦是清秀端庄。他们不知道的是,有一队驿站的兵马正在忙碌的运送着朝臣文书,其中有一个决定关系到了他们的一生。
鸡鸣三遍,药堂门口进来了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他便是那边背着穆睿来的捕快,只见他轻手轻脚的走到里面,小声问了问药童,“小月,我家大人怎么样了?”
那小童一边挑拣着药材,一边答道,“你担心什么啊,有芸姐姐看着,肯定没事!”
“那他醒过来了吗?”
“这我哪知道啊?我又没去看!”
“你你”
“得了,得了,看你急得,醒了!芸姐姐刚出门,大人就醒了,也不让我喊住芸姐姐,真是奇怪!”
“那我进去看看。”
他说着就要进去后院,那小童却拦住了他,问到,“我怎么觉得穆大人和芸姐姐最近不太好了?他是不是要升官,不要芸姐姐了!”
“去去去,你知道什么啊!没有的事,他们好着呢。”那汉子虽急着进去,却又接着说道,“要说谁不要谁,怕是你芸姐姐不要我家大人了才对。”
“什么?”那小童惊讶不已,还要再问,却见那汉子已经到了穆睿门口了,只得作罢,想着回头定要问个清楚。
那汉子进了门发现穆睿已经在床上做了起来,他忙进去问道,“大人,您好点了吗?”
“好多了,希芸白姑娘的医术自然没的说。”
“对,对,没的说”
穆睿看到这个捕快在那傻站着,就知道他定然是有事来找自己,便说,“老袁你快坐下,别站着了,找我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那老袁却瞪圆了眼睛,“大人,你怎么知道我找你有事啊?”
穆睿好笑的看了他一眼,“看你的样子就知道有话要说,不过若是什么小事,你恐怕直接就开口了,现在在这儿憋着不开口”,他停顿了一下,看着局促不安的老袁,笑了笑,“是不是宫师爷他们做了什么事,不敢来找我,让你来和我说的?”
那汉子脸上的惊奇之色更浓了,道“大人是不是有人已经告诉你了?”
“没有,我不过是猜猜而已,说吧,又干什么事了?”
那老袁挠了挠头,局促的说道,“宫师爷他写了份文书,想着您受伤了,去汇报给上面。”
“嗯,这个是应当的,还有吗?”
“嗯还有,我们都夸你是为了我们临潼百姓才受伤的!”
“这我受之有愧。”
“没有!大人您是真的一个好官!对了,我们还想让你多留半年呢。这个这个事”
略沉吟了一下,穆睿问道,“这个也写进文书里了吗?”
“写进去了。”
老袁抬头看了一眼穆睿,看到他脸色并无怒气,才稍稍放了心,虽说穆大人为人宽和,他们也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可这中留职的事情确实属于他们擅自做主,只怕穆大人多有责备,不过现在看来他并没有任何不高兴的情绪。
第三十一章 答应()
穆睿知道白希芸对自己并非是没有了情分,若非如此,便也不会几天几夜的守着自己。只是现在看着宫师爷一脸狡黠的表情,他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当天夜里,宫师爷就把上面的意思稍微透露了些,告诉穆睿很有可能留职半年,虽说比不了京城长安繁华昌盛,只是事出权宜,希望他能谅解。而没过几天,宫中快马加鞭送来的圣旨就过来了,就此,多待半年的消息已经确认了,大家停了都很高兴,平日里的相处,让他们实在是舍不得这个脾气好,有有能力的大人。
白希芸这边也发生了些许的变化,经过了快两个月的冷淡相处,她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将穆睿慢慢的忘掉了,只等着他离开,痛哭一场,从此人生就能够回到从前了。而现在,每天她制作药材,翻看医书的时候,穆睿总是坐在她旁边看着她,她生气恼怒的瞪他,他就冲着她傻笑,有时候公事繁忙,他就把东西待在身上,在她身边处理事务,她想躲开,可是,药堂不能没有人手,能躲哪儿去。本来以为他走了就好了,可是这几天他续职半年的消息一出来,大家都竞相欢呼,没人注意到她纠结的心思。既高兴他能多在这儿半年,又觉得在这儿半年也没有任何作用。而且她发现最近穆睿实在是黏她黏的紧,平日里嘘寒问暖不说,还不顾受伤的身子来跟着她,她也不是冷血无情,能够说忘就忘的人,只是自己该不该相信他。
穆睿那边写了两封家书,一封是给自己的父母,报个平安,顺便安抚两位老人,让他们不必担忧。另一封,是给自己的妻子,这一年里他从未收到过梅素锦的一封书信,从前他是月月往回写,可从来没有回音,皆如石沉大海。本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匆忙找同僚打听,才知道,自他走了以后,梅素锦便收拾了东西回娘家住了起来。此后,穆睿便没有再写了,他虽然是个可以付出的人,却不想让自己的真心任人践踏。穆睿想到这里,苦笑了一下,这样也好,也省的自己再给岳父多写一封信了。
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穆睿和白希芸两个人已经缓和了许多,平日里一起看书闲谈,只不过两个人都很有默契的避开了那个不愉快的话题。
这天白天,一个小伙计拿着一封信跑过来给了穆睿,说道,“穆大人,那袁捕快让我给您捎过来的家信!”说完还直勾勾的看着穆睿,伸出了手。
旁边白希芸好笑的看着愣住的穆睿,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了给几个糖果,给了那小孩儿,这才算完事。
穆睿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问道,“你怎么会有糖果?”
“我这是药堂,来看病的总会有带着小孩儿的,为了不让他们吵闹,我就制了些山楂糖,你要不要吃。”
“呃,不用了,我怕酸”
穆睿摆了摆手,看着送来的书信,说着,“定然是我爹娘给我写的回信,只是这次奇怪,我娘平日里最爱做些什么吃的,让他们给带过来,这次怎么没有了?”
说着便拆开了信开始看,白希芸也没有过去,她仍旧看着自己的医书。过了一会儿,穆睿也没有说话,她忘了过去发现他的脸色有一种奇怪的僵硬。白希芸忍不住开口问,“怎么了你?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看你吞吞吐吐的样子,难道这信不是你家里人写的?”
“也算是吧”穆睿想了想,最终还是把那张薄薄的纸递了出去。
其实那信上只有短短的几句话,“穆睿吾夫,闻君受伤,心悲之,无奈家中繁事诸多,不得离去,望夫保重!”
白希芸看到以后心里酸楚,面上却故作轻松的说道,“原来是穆夫人的亲笔信,怪不得穆大人如此珍重!”说着就要转身离去。
穆睿却不能让她走,他递过去信的时候就想明白了,逃避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就算他们在临潼能够闭口不谈梅素锦,可是以后呢,以后也要装作没有这个人吗?今天这个事情虽然有可能让白希芸生气,却不得不说,是个把一切摊开说清楚的时机。
穆睿一把拉住了白希芸,从后面抱住了想要奋力挣脱的她,“希芸,你冷静点,听我说好吗?”
白希芸却什么都不想听,她只吼道,“你放开我!”
“你听我说这一次,就一小会,好不好?”说着用力把白希芸转过身来,让她看着自己,“希芸,我们必须得面对!”
白希芸挣脱不了,她心里也慢慢冷静下来,是的,没有事情是可以逃的了的。
“你说吧!”
“她叫梅素锦,是我在长安城里的妻子,我和她爹是同僚,初见面的时候,彼此都还满意,然后我们就订婚了。”
“哼,穆大人可真是用情快速啊!”
“希芸我也曾想好好对她,可是她从进了门就对我,对我爹娘挑三拣四,不恭不敬!若是对我不好,我还可以忍受,可是我爹娘平日里还要给她端茶递水,你让我如何做?无奈,我与她理论,她却奚落我不过是想攀附她爹,对我大呼小叫,动不动便是讽刺嘲弄无奈,我只能发奋在我自身的官职上,不仅是为了像她证明我并非没有出息,更多的是我想摆脱她我与她之间早已没有爱意,我只想要你,希芸!”
白希芸刚开始还会讽刺一两句,后来倒也沉默了。能怪谁?又能怪什么?春去秋来的时光中,最容易变的啊就是人心吗?只能说两个人不合适,却无奈中成了一家人。
“今天我也没想到,她会突然来信”说着的时候,穆睿突然想到了什么,拿起那张纸闻了闻,兴奋的对白希芸说道,“竹叶香!这是文成阁的墨,这是他爹最喜欢用的墨,定然逼她写的!”
白希芸却对他笑了笑,穆睿以为她不信,着急起来,“真的!你问宫师爷,他平常爱字画,他也知道的!”
白希芸却认真的对他说,“我信你,我以后都信你!”
“希芸”
“我相信你,我也愿意和你一起去面对以后事情,她不珍惜的,我来珍惜可好?”
穆睿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抱住了白希芸。两只喜鹊欢快的飞到了旁边的矮树上,叽叽喳喳的叫着,仿佛也在为两个年轻人高兴。而当天夜里,穆睿就给父母写了一封信,告知了他要娶白希芸的消息,并且把前因后果,一切原因都明明白白的写了个清楚。至于梅素锦,他并不想过多理会,更何况,他现在官职还没有稳定,为了保护白希芸,他也不想让梅素锦过多的知道这里的情况。
两人终成眷属,第二天穆睿便和宫师爷选了一个黄道吉日,虽然不能和当时梅素锦的婚事相比,可是聘礼还是让周围的人都羡慕不已,他还亲自准备了合婚庚帖,待到那一天,周围熟悉的人多是两个人的朋友,大家都期盼着这一天,所以嬉笑玩闹了一会儿,便不再多对穆睿灌酒了,即便是这样,也足足折腾了大半夜,客人们才散了。虽说喝了不少酒,穆睿的眼睛却依旧明亮,他一步步的走向了那个红烛燃起的房间。终于,终于,等到这一天,还好他们两个人都没有放弃,还好自己当时受了伤,还好一切都没有晚。
以后的日子,两个人皆是每天的欢欢喜喜,无忧无虑,只不过人们把白希芸的称呼都变成了“穆夫人”,一开始的时候她还会脸红,到后来,若是再有人叫她“白大夫”她反而觉得奇怪了。
只不过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转眼之间这半年的日子就过去了,而回长安城的日子也来到了。
从临潼到长安,不过短短七天的路程,可是这一年半一来,梅素锦从未来过一次,不过现在好了,穆睿看着眼前的女子,一身的恬静淡然,看着她,自己满心里就觉得幸福。前几天的升职令,已然下发,皇上还记得自己受伤的事情,于是自己不仅仅是刚开始的左督察副使了,而是正使!位居正二品的左督察正使,这样的话,岳父大人以后见了芸儿也不敢多有欺压了。想到这儿,它对着白希芸说道,“芸儿,你先回爹娘家中,此次回长安城,必须要先行进宫面圣,我怕梅素锦她欺负你,所以”
“理当先去拜见公婆,不过我总不能这样一直不见她吧,你放心,我肯定没事的。”
穆睿又劝说了白希芸很久,她却铁了心,要自己先去府里看看,无奈,穆睿只好先答应了她。
如今是四月花开的季节,从临潼出来的一路,尽是遍地的野花,和弯弯的杨柳,穆睿和白希芸虽然要回长安,却也觉得一路前行太快有负风景,是以,在看到有什么风景优美的地方,两人也会下车观赏许久,七天的路程足足走了十天。
第三十二章 初见()
长安城气派非凡,单是这宽敞干净的街道便不是临潼所能比较的,白希芸从窗户边看过去,一座座装饰精美的酒楼客栈,即便是货郎挑的胭脂水粉看上去也颇为精致,她的心里突然想有点害怕了,她怕自己无法在这样陌生的环境中呆下去,而来时些许的底气也有些消散。
车马踏踏的行走,到了一个青石小巷门口停了下来,下车抬头,看到了“穆宅”二字,敲门之后,马上有个小童探头探脑出来了,看见穆睿之后,马上高兴的见到,“少爷回来了!老爷一早就让我在这儿等着的,现在奴才就去禀告他们!”马上一溜烟的跑到里面去回话了。
穆睿笑了笑,对他说道,“这个小郭,刚开始的时候就这么跳脱的性子,现在还真是一点都没改。”也没等到他回来,便和白希芸一起进去了,见到两位老人以后,说道,“爹娘,这就是我常常说的希芸,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