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会找你麻烦。”
陈恂瞪大眼睛狐疑的在陈近南脸上看了良久。“你真的肯放过我?”
陈近南点点头。“是真的,我年长你几岁,就算是你的大哥吧,如果你日后遇到江湖上的难事,尽管来找我,北京天桥上……”
“有个卖膏药的老头,膏药是一半红一半青,叫清毒复明膏药,卖三两黄金三两白银……暗语是地振高冈,一派溪山千古秀。门朝大海,三河合水万年流……”陈恂把陈近南后面要说的话一字不差的讲了出来。
陈近南只听得瞠目结舌,眼中的杀机一闪再闪,却被他假意低头揉眼掩饰过去。
陈恂豪爽的一挺胸脯。“陈大哥,你如此待我,我又怎能舍你而去,我承认先前加入天地会是有敷衍的意思,但现在我是诚心诚意想加入,以报大哥的知遇之恩,不就是铲除鳌拜吗?这个任务交给我好了,虽然我无法混进鳌府,但可以去激化康熙与鳌拜之间的矛盾,满清小皇上年岁不大,最好糊弄,有他的协助,相信我会成功的。”
陈近南看着情真意切的陈恂,脸上也是激动万分。“好兄弟,你的心意大哥心领了,你年纪还小,这么危险的任务怎么舍得让你去送死,我看……”
“不,大哥,我心意已决,你不必再说了,不然我就不认你这个大哥……”
“好兄弟……”
“大哥……”
一大一小两双手紧紧握在一处,此时天地间什么男欢女爱,什么功名利禄都已不存在,只有这兄弟手足情挥洒在两人之间……
“兄弟,旁的话我也不说了,你这次任务异常凶险,如果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和大哥说,我一定满足你……”陈近南拉着陈恂的手,深情的注视着他。
“大哥,兄弟死不足惜,怕只怕完不成任务辜负大哥的期望,兄弟唯一的弱势就是不会武功,所以我只求你一件事,能不能传我一招半式傍身?”陈恂含情脉脉的看向陈近南。
陈近南皱皱眉头一脸为难之色。“这……兄弟,不是大哥不肯传你,我的武功实在太过深奥,没有二三十年的光景你是学不来的,不如这样可好,我派个武功好的兄弟护在你的身边。”
陈恂惊喜的点点头。“就听大哥的,不知道大哥要派谁保护我?”
“参太堂香主魏大明的双腿比双手还要灵活,近可催金断玉,无能……”
“不好,他太挂相我不好安排在身边!”
“玄水堂香主赵忠山鹰爪……”
“不好,他太挂相我不好安排在身边!”
“赤火堂香主……”
“不好……”
陈近南连说了近十个香主名字,陈恂只一句太挂相全部否决。
陈近南左想右想,再也想不出合适的人选,帮中大部分人并不在京城之中。“兄弟,武功上得了台面的就这几个人,普通的帮中兄弟又实在是能力不足,你看……”
陈恂假意冥思苦想回忆着,忽然眼睛一亮。“大哥,我记得双儿姑娘的武功好像也不错。她又是个女子,我可以让她扮成我身边的丫环。”
陈近南想都没想摇摇头。“不行,绝对不行!”
陈恂心中一凉,但还是不愿放弃。“怎么?大哥舍不得?”
“不是大哥舍不得,是那双儿她……”陈近南犹豫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双儿她是双魂一体,单双日互换,性情完全大变,我怕……。”
陈恂听得双魂一体后,兴奋的差点蹦起来。捡到宝了,一个人变成两个人,这种好事岂能放过。当下也不听陈近南后面的话,迫不及待说道:“不碍的,大哥,我不在乎,就派双儿保护我好了。”
陈近南又苦劝几句,但陈恂一副心意已决的态度,不得已答应让双儿以丫环的身份保护在陈恂身边。
两人又说了一番相互保重的话就此分开,陈近南站在厅堂里望着朝外走的陈恂背影,脸上激动之色逐渐淡去,嘴角噙起一丝冷笑。算你小子识相,你刚才要敢直接离去,定让你走不出这个大院。
背对陈近南正往外走的陈恂,满脸兴奋之色也早已消失,嘴角同样挂着一丝冷笑。跟我玩虚情假意,你还嫩点,这回我就先让你丢了夫人,不对,双儿不是他的夫人,我就先让你丢了美人,下回再惹我就折你的兵!
谁能想到,刚才还惺惺相惜抱在一起的好兄弟,转身之际已成了相互算计的小人,而那些感天动地的关怀之语,也不过是尔虞我诈的试探而已,如果谁信了,谁就踩进了对方的陷阱,真可谓是一步行错,就是万劫不复!
因为双儿的归属,兴奋之色重新挂于脸上的陈恂刚走到院中,旁边却闪出一道身影拦在他的面前。“小兄弟,听说你要回皇城,咱俩刚好顺路,我护送你一程。”
陈恂见着身前之人,立刻欣喜道:“原来是吴大哥,小弟正发愁不知该如何回去,能与吴大哥同行真是太好了,我们再等一个人,然后一起上路。”
“好!”吴六奇虽有些好奇,但也没有追问,痛快答应一声等在一边。
功夫不大,刚刚被叫进去的双儿从厅堂走出来,径直来到陈恂面前,不等陈恂说话,已单膝跪下。“奴婢双儿给陈公子请安。”
吴六奇站在旁边一愣,不解的看向陈恂。
陈恂慌忙上前扶起双儿,抓着对方的小手语重心长道:“双儿姑娘以后不必行这样的礼节,也不必自称奴婢,你我就以夫……平等身份相见即可,你唤我声公子,我唤你为双儿。”
双儿并没有因为被陈恂抓着手而扭捏,落落大方的抽回手朝陈恂微微一福。“双儿谢过公子。”
陈恂心中暗喜,不愧为江湖儿女,就是思想开放,看来自己风流公子俏丫环的愿望不难实现,早知道如此就不答应与吴六奇同行,我与双儿雇一辆马车,双宿双飞岂不是快活!
“小兄弟,天色不早,咱们是不是该上路了,不然天黑前赶不回去。”全然没有当电灯泡觉悟的吴六奇在一边催促道。
“好,上路!”陈恂咬着牙挤出三个字。
一行三人走出院门,门外早已停着一辆马车,虽没有金碧辉煌的装饰,却也算包得严实,这让陈恂愈发后悔起来。
有外人在场,陈恂脸皮再厚也做不到自己搂着俏丫环在车厢里卿卿我我,把吴六奇一人扔在外面的事来,只得含恨让双儿自己一人在车厢里独守空房,他与吴六奇坐在车厢外。
一路上倒也不寂寞,两人坐在外面相互自我介绍一番后,吴六奇好像一位说书先生,讲起江湖秩事,陈恂脑中虽有诸多记忆,却也听得稀奇,有不明白的地方就插嘴提问,吴六奇好像长辈一般,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话被打断而不郁,反而耐心细致的有问必答,两人的关系在这一问一答中拉近了不少。
当吴六奇讲到江湖人物时,陈恂心中一动,试探的问道:“吴大哥有没有听说江湖上有个神拳无敌的名号?”
吴六奇摸着下巴的胡子想了想,摇摇头道:“没听说过,他是哪门哪派的?既然是神拳无敌,想来拳脚功夫应该了得,有机会我倒要找他切磋切磋。”
陈恂稍稍放下心来,他记忆中的人名并不是每个人都存在,当初在皇宫里他特意找黄静问过,海大富海公公就查无此人,所以这个神拳无敌不存在也很正常。如果是这样的话,眼前这位吴六奇应该就是因病去世。不过为了以防万一,陈恂还是叮嘱了一句。“吴大哥如果日后遇到一个姓归的人,万不可与他交手,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切记!”
吴六奇忽然一拍脑门。“你说得是他?我想起来了……”
第三十一章 双魂一体(一)()
陈恂一惊,连忙追问道:“吴大哥想起什么了?”
吴六奇哈哈一笑。“你说的那个人并不是姓归,而是姓吴,叫吴天归,他的外号也不叫神拳无敌,而是铁拳无双!我早就想与他过两招,苦无一直没有机会遇到他,小兄弟却叫我遇到他有多远跑多远,这是为什么?”
陈恂松了口气,知道说得不是同一个人,也不好去解释,只是胡乱的编造两句打打杀杀不好的理由。吴六奇却是不以为然的摇着头,开始讲起自己的出身来历,话里话外的就是说自己定然打得过那铁拳无双,让陈恂放心。
三人坐着马车赶回内城时,天已经黑了,陈恂带着双儿在前门外下的车,分别时吴六奇忽然拉住他的手压低声音叮嘱道:“陈兄弟,你可千万不要招惹双儿。”
陈恂回头看看安静的站在不远处的双儿,全然没将吴六奇的话放在心上,抱拳与对方告别后回到大丰胡同。刚拐进胡同,却见陈府门前灯火通明,数十官兵举着火把分成左右两排守在大门外。
陈恂想起赫舍里的事情,知道是福是祸也躲不过,硬着头皮带着双儿来到大门处,两排官兵好像木桩一样,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两人却一动不动。陈恂一眼看见规规矩矩站在门洞里的福全。“福全!”
“少爷,真的是您吗?您怎么回来的?有没有受伤?有没有……”福全好像见着亲人一般满脸惊喜的跑过来,围着陈恂转了几圈,上下左右打量他身上有没有受伤的地方,嘴里不停问着,站在一边的双儿仿佛成了透明的一般。
“门口这么多官兵是怎么回事?”陈恂一把拽住还在打圈的福全。
“是顺天府胡大人带来的,胡大人正在府里与老爷谈论你的事!少爷,你不是被歹人劫走了吗?怎么逃出来的?他们有没有……”福全回答两句后又开始唠叨起来。
“胡说,谁说我被歹人劫走了,是谁造的谣?”陈恂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想好说辞,此即脸色一板。
“是索中堂索大人报的案,索大人可是亲眼看见你……”福全有些发懵。
“哼!索大人,我还没找他算帐,现在又造我遥,他到底是何居心。”陈恂虽然不知道当时赫舍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听福全的话这索额图和索尼并没有再提这件事,心也就放下来,不管这些官兵是不是来抄家的,自己先倒打一耙再说,借机咬死对方是造谣,如果赫舍里真出了什么事,那是打死也不能认,反正姚四是太皇太后的人,闹到皇上那里更好!
“少爷,您回来就好,快进去吧,老爷和夫人都快急死了,我先通报一声。”福全这才想起来还没通知老爷,交待一声抢先向院里跑去报信。
陈恂带着双儿刚走到中院,后院走出无数的火把,父亲陈昌言和母亲陈王氏搀着老太太走在最前面,顺天府尹胡耀祖胡大人及几位姨娘还有表哥陈廷敬跟在后面,剩下的全是顺天府的官兵。
“我儿,你可回来了。”陈王氏哭喊着甩开老太太的胳膊扑过来,抱住陈恂搂在怀中再不肯撒手。
老太太捏着手里的佛珠一通祖宗保佑,祖宗显灵。
陈昌言站在不远处虽没说话,但目光在陈恂身上身下打量个不停,见并没有受伤才注意到站在儿子身后的双儿。
“陈大人,你能安全回来可真是太好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知道这件事后特意从九门提督调了三千步兵营,全城搜索,索中堂和索大人也一直非常担心你的安危,索府里的家丁护院全都打发出去帮着寻找,本官也把府里官兵全部调派了出去,可以说整个京城都轰动了,不过你这一回来就好了。”胡耀祖深谙为官之道,先是把太皇太后和索中堂的好儿念叨出来,最好才为自己表功。
陈恂点点头,心彻底放下来,知道那赫舍里定然没有出事。“有劳胡大人费心了,下官没事,只是一个朋友开了个小玩笑而已。”
胡耀祖自是不会相信陈恂的话,但也知道有些事不是自己该过问的。“既然陈大人安然回来,那本官也就放心了,本官还要去通知步兵营和索大人一声,就先告辞了。”
“胡大人慢走,有空来府里吃茶。”陈恂被母亲搂着抽不开身子,只得朝父亲使个眼色。陈昌言赶忙吩咐跟在身后的管家,胡大人还没走出院门,管家已经从后院跑回来,追上前塞过去几张银票。
胡大人转身隔着院子朝陈恂再抱抱拳以示感谢,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陈恂被拉回卧房自是一番询问,他将事先编好的话述说一遍,当家人问起双儿来历时,也只说是买来的丫环,几位姨娘和老太太见双儿长得青春靓丽,心知肚明的会心一笑,打着哈哈散了去,表哥陈廷敬因为明日还要早起,也回屋睡去了。
屋中只剩下陈昌言和陈王氏,那陈王氏把双儿看了一遍又一遍,倒有几分婆婆相儿媳的意思,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向陈恂。“恂儿,你打算把她安排在哪?”
陈恂想也不想的回道:“自然是安排在儿的房中。”
陈王氏转头看向陈昌言,那眼神分明在问他这合适吗?
“你也长大了,你的事我们也管不了,我只希望你不要委屈了人家。”陈昌言说完站起来朝屋外走去,陈王氏见状再打量一眼好像事不关己的双儿,追着陈昌言一起走出屋去。
陈家虽说家境殷实,但也远没到那种府里丫环成群,不管是少爷还是老爷房里都有几个贴身丫环的地步,顶多就是老太太房里有个贴身丫环,剩下三四个丫环谁用谁叫。
走出屋外的陈王氏拉住丈夫的手不放心问道:“我看这姑娘好像有点傻傻的,半天一句话也不说,就连脸上也总是那一副表情,该不是咱们儿子骗了个傻丫头回来吧,这可是缺德造孽的事啊。”
陈昌言瞥了妻子一眼。“你把恂儿想成什么人了?那姑娘虽没有说话,但眼睛灵动明亮,绝不会是个痴傻之人,想是心里愿意不方便表露出来!”
“可是我总觉得……”
“别瞎想了,儿子也大了,只要他们自己愿意,咱们何苦做那恶人。”
两人小声谈论着回房了,陈恂却是看着双儿为难起来,他虽心里想得桥段不错,可真到要实施的时候,又有些羞于启齿,典型的有色心没色胆的闷骚型。
有心想说双儿你去帮我暖暖被窝,又怕惹了对方生气,有心让双儿晚上贴身保护自己,又怕被对方臭骂一顿。最好是双儿能善解人意,主动提出这些要求,然后他再假意推脱不允,然后双儿再寻死觅活的苦苦相求,然后他再无可奈何的勉强答应,这样就实在是太完美了。
双儿在待人接物上不拘小节,那也是因为她思想单纯,心中没有那些龌龊的想法,正是心中有佛所见皆佛,是以根本就不会猜到此时陈恂心中的花花肠子,见陈恂一直望着她为难的样子,只道是遇到什么难事正在思考,生怕因为自己的移动打乱了他的思路,所以只好站在那里任他一直望着。
陈恂想开口却没有勇气,好不容易积攒一些,嘴巴刚刚张开又泄了气,再积攒一些,一张嘴还是泄了气,俩人在屋中就这样你望着我,我望着你,足足过了一个时辰。
“当,当,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大街上传来打更的声音,听声音已经三更天。
双儿最先忍不住了,她可是一直站在那里,两条腿早已经站麻,想着自己此时的身份是个丫环,微微一福说道:“陈公子,天也不早了,双儿给您打盆水洗洗脸早些休息吧?”
陈恂早已色授与魂,原本一句普通的话,听在他耳中就是另一番意思,只道是双儿想开要主动投怀送抱,故作为难的摇摇头。“这样恐怕不好吧,毕竟你我今天才认识,是不是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