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一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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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古一臣-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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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早晚有一天要被康熙视为眼中钉,陈恂死或不死倒无所谓,但却是大清朝的损失,孝庄已经能预料到,有陈恂在,大清朝定会在未来几十年内强盛起来,所以她绝不能让康熙因为忌才而杀了陈恂。

    站在孝庄身边的苏麻听到这句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再看向康熙的眼神如看洪荒猛兽一般。这就是皇上吗?一言不合就要杀人,都说伴君如伴虎,原来真是如此,我绝不能伴在他的身边。

    陈恂的头终于放下来,目光落在康熙的身上,喜怒无常四个字出现在脑海中。我辅佐康熙是不是错了?原本只想能背靠大树好乘凉,顺便再光宗耀祖一把,可是眼前这个手握天下生杀大权的人却是喜怒无常,闹着玩还下死手,是不是我该另寻一棵大树?现在去辅佐鳌拜好像还来得及,实在不行还有平西王,延平王可选,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凭自己脑中先知的记忆,只要手中有兵,就算推翻清朝也不算什么难事。

    康熙这句话说出口,屋里一时间静若无人,他也有些后悔,毕竟和陈恂朝夕相处三年时光,虽说自己总想着能胜过他,但并无交恶,反而有一份特殊的感情,如果真让他眼睁睁看着陈恂被砍头,也是于心不忍。他偷眼朝陈恂看去,却看到一双陌生的眼睛和冰冷的目光。为什么他会这样看我?是我的话伤他的心了,我怎么能说出这样糊涂的话……

    “玄烨,你已经十一岁,不再是个小孩子,怎么还能说出这种戏言?今日这屋中只有咱们一家人,这种戏言说说也就罢了,若是有外人在场,你还真舍得杀你的弟弟吗?”孝庄只字不提什么金口玉言、一言九鼎,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解救办法,同时心中暗下决定,一定要想法找个机会赐给陈恂一个免死的光环。

    “皇祖母教训的对,是孙儿一时口误,弟弟切莫放在心上,哥哥和你开玩笑呢!”康熙赶忙就坡下驴,也不敢再自称什么朕不朕的,只说是哥哥和弟弟。

    陈恂看看满脸关怀的孝庄,又瞧瞧一脸悔意的康熙,刚硬起的心肠又软了下来。其实他自己也清楚,自己脑中的记忆是不好改变的,尤其是那些大事。如果改变,例如自己去帮平西王推翻清朝,那后面的记忆就彻底没用了,自己也就不会再有神奇的预知能力,到那时自己还能不能得到重用可就不一定了,再说自己的家人都在京城,真要是操作起来还有很多的麻烦,况且还有苏麻……不过,我也不能就这样把自己的命悬在康熙的一念之间,一定要想个法子抓回到自己手中。

    想到这里陈恂突然双膝跪地。“皇上乃金口玉言,说出的话岂能儿戏,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弟弟,你这是在做什么?”苏麻不知陈恂心中的想法,只当是他已心寒求死,立刻焦急的喊道。

    孝庄虽也是一愣,但心知陈恂向来诡计百出,搞出眼前这一幕必有后戏,当下也不说话,只看康熙如此处理。

    康熙与陈恂相处三年,虽在打手板之事占尽上风,可在别的事情上没占得半分便宜,对他惯用的伎俩已是心知肚明,要搁以往遇到这样的情况,绝不肯去接话,但今日自己有错在先,刚才那一道陌生冰冷的眼神还浮现在眼前,知道是伤了他的心,想着要弥补回来,只好硬着头皮把梯子送了过去。“弟弟何必如此,朕……哥哥都说是我口误……”

    “皇上万万不可,如果这次算做口误,那以后皇上再说的话,臣是不是都可以当作口误来听!”陈恂满脸正气打断皇上的话,分明是一副忠心耿耿,冒死直谏忠臣的模样。

    康熙看着陈恂的样子,心中有气却发作不出来。你小子搞得自己好像忠臣死谏一般,那不就反衬出我是一个昏君吗?没好气道:“那你说要怎么办,莫非你真想求死不成?”

第十九章 君臣斗(二)() 
陈恂等的就是这句话,不假思索的回道:“臣只想问清皇上是想让臣何时死,也好早点洗干净脖子,免的污了皇上的刀!”

    “呃……”康熙打个结巴不知该如何回答。你这不是故意刁难我吗?我怎么知道什么时候让你死!他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陈恂,尤其目光落在陈恂因为低着头而露出白花花的后脖颈,心里还真就升起一种想要拿把刀砍下去的冲动。

    孝庄却是眼睛一亮,真是想着瞌睡就送来枕头,正琢磨着找个机会帮他一下,这陈恂就自己制造出来,那我就成全他一次。“皇上,你到底想让你弟弟什么时候死?”

    康熙正在心中拿陈恂的后脖颈过着干瘾,听到孝庄的话不解的看向自己的祖奶奶。陈恂刁难我也就罢了,怎么祖奶奶也跟他一起给自己难堪?“皇祖母,您……”

    “既然你做不出决定,那奶奶帮你想个答案,就一百年以后吧!”孝庄说完看了眼跪在那里的陈恂。小子,你想要的我都帮你要到手,你可别忘恩负义。

    “这……”康熙哪还不明白孝庄这句话的含金量,俗话说皇上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同样的道理,也绝不敢有人敢在二更就杀。如果今天自己这句话说出来,岂不是在百年之内再也不能杀陈恂了。

    “怎么?难道皇上真想现在就杀了你弟弟?”孝庄见康熙犹豫着不说话,岂能让他糊弄过去,自己既然已经决定帮助陈恂,索性就帮到底,一定要按瓷实踩结实。

    “孙儿不……那就依祖奶奶的意思!”康熙看看屋中除自己之外的三个人,孝庄明显帮着陈恂,苏麻虽没帮陈恂说话,但也没帮自己说话,而且看她脸带欣喜,分明也是赞同孝庄的意思,陈恂更不用说,他早就算计着这一步。他们分明联合起来对付我一个人,怪不得父皇生前总是说自己是孤家寡人,现在的我不正是那个被孤立的人吗?

    “皇上,这话还要你亲自说的才好!”孝庄哪能猜到康熙此时的想法,她的本意并不是要帮着外人来欺负自己孙子,只想着陈恂是大清未来的栋梁,自己一定要护住他,却忽略了康熙此时的感受。这也成为她死后没有进皇陵的原因之一,此时她根本没想到自己已经与最疼爱的孙子产生了隔阂,更不会想到康熙会在她死后做出这样狠心的事情。

    “陈恂,朕赐你百年之后再死!”康熙咬着牙挤出这句违心的话。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这次陈恂没有在后面加千年王八万年龟的话。

    苏麻轻吐一口气,放下提着的心,同时也为陈恂的机智鼓掌。孝庄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大清的未来将会是一片光明。“陈恂,你的心愿已经达到,还是赶紧说说你怎么看待这道奏折吧?”

    康熙闻言也暂时收起心思,满眼期待的看向陈恂,虽然他一直心中不服,但眼下自己也无法拿定主意,索性先听听陈恂怎么说。

    陈恂在心中整理着措词,记忆中对付鳌拜唯一办法就是捧杀,就是捧着他,纵容他,他要什么就给他什么,好像父母溺爱孩子一般,让他不断的自我膨胀,直至灭亡。可是这个方法虽好,但在操作的过程中必须要有所牺牲,而这些牺牲不是他陈恂能担下来的,日后如果有人把这笔帐记在他的头上,就算没有遗臭万年,也会受到万民的唾骂。且不说苏纳海,朱昌祚,王登联等几位耿直忠良的贤臣会因此事而死,单是因为圈地造成的流民遍地,路有饿殍,数万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悲剧就足以让他背负一世的骂名。

    “想不到你也有为难的时候?”康熙看着一筹莫展的陈恂心里平衡了许多,看来他和我也差不多。

    陈恂没有理会康熙的幸灾乐祸,心中只想着凭自己的能力可不可以解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如果他提议反对鳌拜的奏折,还能不能在三年后除去鳌拜?

    就在陈恂刚下决定准备开口之时,孝庄的声音却传了过来。“皇上可是已经有了主意?”

    “祖奶奶,孙儿觉得还是准奏的好,陈恂也曾断言苏克萨哈一直有叛逆之心,我们需要用鳌拜来牵制他,眼下不正是最好的机会吗?就让他们两个去斗,咱们看热闹就好,等他们斗得两败俱伤之后,不管是谁赢谁输,咱们再趁机收拾残局,坐享渔人之利。”康熙边说边挑衅般不时瞟向陈恂。

    孝庄听完康熙的话只是皱皱眉,并没有发表意见,而是看向陈恂。“你觉得皇上的主意可行吗?”

    陈恂轻笑一声瞥了眼康熙。“孙儿觉得苏克萨哈就算再傻也不会笨到如此地步。”

    你小子怎么说话呢?这不是拐弯抹角骂我是傻子笨蛋吗?康熙眉头一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上,您忘了正白旗所以能得到位置那么好的圈地是因为什么吗?当年圈地之事由多尔衮一人主持,而他又是正白旗旗主,所以才把本该属于镶黄旗的肥沃土地强行划分给正白旗,却只给了镶黄旗河北保定一带的贫瘠土地。而苏克萨哈又是因为举报多尔衮而被皇家重用,如果他此时敢站出来反对鳌拜这道奏折,鳌拜就会立刻说他是在为多尔衮辩护,是多尔衮的余党,这不是等于自己把砍头刀交给了对手,您说他会做出这样的傻事吗?”陈恂说完这番话朝康熙挤挤眼。

    康熙看懂陈恂的挤眉弄眼是在嘲笑自己,但一时间又理屈词穷,其实这段历史他是知道的,但也只局限于知道,并没有放在心上,导致一时忽略了。

    不过只要是让陈恂得意的事情康熙就要坚决反对,所以立刻强辩道:“那又怎样?至少这样一来也能压制苏克萨哈的势力,同时也能挑拨他与鳌拜之间的关系,为以后他们之间的争斗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

    陈恂同意康熙的观点,但为了那数万百姓他又不能附和。“皇上此言差矣,索尼年事已高又体弱多病,遏必隆已和鳌拜成联手之势,俗话说一山难容二虎,所以鳌拜与苏克萨哈之间早已势如水火,根本无需我们去推波助澜。而如果皇上执意如此的话,就会给京郊和保定的数万百姓带来灭顶之灾,皇上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助推,却要去牺牲您的数万子民,令他们无家可归,只怕是得不偿失。”

    “鳌拜只是要用镶白旗的土地换正白旗的土地,这里又有百姓什么事?”康熙想当然的反驳道。

    “唉!”陈恂一脸无奈的摇摇头,看到康熙眼中却变成恨铁不成钢,对牛弹琴的意思。“皇上可知现在镶黄旗的人口已经达到四十五个牛录(每个牛录是三百人),而正白旗才二十五个牛录,镶黄旗多出的这二十个牛录住在哪里?难道您真以为他们会委屈自己挤在一起吗?”

    “难道鳌拜还敢违反父皇定下的永不圈地的旨意?”康熙眼睛一瞪,九五之尊的霸气迸发出来。

    陈恂心中暗笑,又给我下套!这个问题不管怎么回答都有罪,说敢?就是有欺君之嫌。说不敢?前面的话全成了废话。所以陈恂选择不说话转头朝孝庄看去。

    孝庄也不说敢不敢,只是反问康熙。“皇上你觉得他敢吗?”

    康熙狠狠瞪一眼陈恂,闭口不语,屋内一时间又归于平静。

    孝庄可能是觉得坐累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踱步到书桌前来回溜达了两圈,停下来看向陈恂。“我赞同皇上的做法!”

    陈恂一愣,没有心思去体会此时康熙脸上的得色,不太相信的看着孝庄。“皇祖母,孙儿不明白您的意思!”

    孝庄的目光与陈恂的目光在半空中对撞在一起,原本有些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其实你明白,什么都明白,只不过在装傻而已。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可你要明白,不要把仁慈变成懦弱,有些东西是必须要舍的,这就好比一个被困在着火房间里的人,他明知道要从火上冲出去身上会被烧伤,但也必须要这样做,因为如果不舍得被烧伤的皮肤,他的命就会被大火吞没。”

    弃卒保车!陈恂这时才知道康熙在以后的日子里惯用的手段原来是从孝庄这里学来的,孝庄的话固然有道理,但这种舍弃别人,成全自己的作法他却无法释怀。不过既然孝庄已经看出这一步捧杀的计策,自己再没有理由去阻止,最主要的就是这一步棋在他的记忆中确实很关键,鳌拜就是从这道奏折开始走向灭亡的,如果自己真的阻止了,说不定未来的事情就会发生改变,与自己的记忆发生偏差,到那时自己别说去救万民于水火,只怕连自身都难保,看来自己还是从别的地方另想办法帮助这些难民吧。

    “如此的话,臣就再出一策,助皇上一臂之力。”陈恂既然没得选择,索性就把这条捧杀之计完善,彻底将鳌拜打入万劫不复之地,至少让百姓的付出变得更有价值。

    “我在听!”孝庄眼睛一亮,她虽想到这条计策,却总觉得不够圆满,好像鳌拜过于被动,往上爬的速度太慢,既然要捧杀,自然是爬得越高才越方便下手。

    “辅国公班布尔善……”

第二十章 布局(一)() 
京城,手帕胡同。

    一顶双人抬小轿从胡同口走进来,停在一座勉强称得上府的院门前,轿帘掀开一名脸圆身胖,留着两撇八字胡的男子从轿中走出来,他抬头看看无边无际的蓝天,又转头看看窄小的院门,脸上那仿佛被人欠了几万两银子的神色又浓了几分,他就是爱新觉罗班布尔善。

    爱新觉罗是皇上本家姓,能得到这个姓氏的哪个不是非富即贵,再怎么说也是个国姓爷,可是这个班布尔善就是个例外,虽说他的爷爷是太祖努尔哈赤,但因他的父亲塔拜是庶出,原本地位就不高,再加上死得早,没有立下赫赫战功,到死才不过三等奉国将军,在爱新觉罗家族的十二等爵位里排第十一,仅高于奉恩将军。

    塔拜死后,班布尔善袭承父亲的爵位,得三等奉国将军,如果班布尔善只是个纨绔子弟也就算了,奉国将军也算得上正三品的武官,足够他拿出去唬人。可偏偏这个班布尔善是个有理想,有追求的人,靠着自己二十多年的努力,居然升了五级成为辅国公。

    有理想,有追求是好事也是坏事,这样的人固然会发奋努力,但也会欲求不满。如果再丧失道德底线,就会变成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爷,您回来了?”府院虽小,但好歹也会有个门房下人,只是这个下人因为主人的不得势,也没有了狗仗人势的气质,低眉顺眼的上前请着安。

    班布尔善瞥瞥单膝跪在身前的下人哈三,越看越是不顺眼,这也难怪,他刚从郡王府回来,瞧瞧人家那门人,往门口一站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嗯!”班布尔善从鼻孔里应了一声走进院门,院内虽是不大却还雅致,青砖琉瓦,绿树高墙,回廊小挂花格窗,就连那犄角旮旯也栽种着应景应季的花草,这全要归功于他的六姨娘,别看塔拜爵位不高,但也娶了六房老婆,这位六姨娘更是江南人士,所以院中布置充斥着江南气息。

    班布尔善走在这精致典雅的院中,心中却是愈发烦闷,看哪里都觉得碍眼,这路怎么这么窄,这房怎么这么低,这花草怎么乱种,这……总之就是缺少那四个字,高大气派!

    “爷,您二叔正在厅堂里等着呢,您看是不是……”哈三追到班布尔善身后小声汇报着。

    班布尔善皱皱眉停下脚步,想起刚才自己进郡王府都被人家的门房打问半天才放进去,自己这个门房下人实在是有够窝囊。“你这差事怎么干的,什么人都往里放,你就不会说我不在家轰他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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