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挑人时,也不能忽视原本侍候你的人。”
这算是经验之谈吧?淑宁默默记下了。想到刚才几个漂亮的女孩子,她又有些奇怪:“方才的芙蓉和那几个长得好地,分明不象是能做活的人,为什么牙婆要带了来呢?”
佟氏淡淡地道:“本来就不是做粗活的人,那几个是有别的用处的。”淑宁睁大了眼:难不成是小妾候补?
佟氏问:“你知道为什么额娘要叫你来挑人。而不是让你哥哥自己选么?”淑宁想了想:“因为这是内务?”佟氏摇摇头,道:“青春慕少艾。我虽然信得过自己的儿子,却不愿冒险。那个芙蓉。不像其他几个只有一张脸比人强。她长得好,又懂规矩。瞧着也有几分见识。若是寻常的公子哥儿,难保不会被迷住。对于额娘来说。不论将来你哥哥娶的是谁,都是咱们自家人。哪个女子不希望丈夫对自己一心一意?我不愿做那多余的事,叫你将来地嫂子不痛快。要把一个家治理得妥妥当当,可不能光凭雷霆手段和那偏门的法子。”
淑宁听了,觉得万分钦佩,真不愧是老妈啊!
傍晚,一个执事奉管家之命,送了一个粗使丫头和几名年青仆役过来,给三房的主子使唤。那个粗使丫头,名字叫扣儿,年纪有十七八岁了,又有力气,会做活,淑宁和佟氏都很满意。
那执事透露了挑选新丫环地后续消息,那拉氏与婉宁和李氏、喜塔腊氏两位少奶奶各挑了一个人使唤,其中婉宁挑的就是那个芙蓉。其他人挑地丫头,大都长相平平,只有那拉氏挑了一个有些姿色地。
淑宁听说后,感到很意外,那位芙蓉姐姐,分明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牙婆送她过来,多半是冲着小妾通房地位置来的,怎么居然是跟了个小姐,而不是少爷呢?不过想到挑人的是堂嫂而不是堂兄,她又有些明白了。
只是婉宁挑中了这么一个人,真叫人不放心,若那个芙蓉惹出什么事来,这位大姐只怕又要难受了。淑宁担心了一会儿,却又忍不住笑话自己:难道因为看过婉宁伤心难过的可怜样子,近几天来往得密了些,她就开始为这位大姐操心了么?她们是性格完全不同的人,世界观和处事方法也不一样,婉宁吃了几次亏,定会吸取教训的,她在这里瞎操的哪门子的心啊?
想了想,她记起前两天婉宁托自己做一个挎包,已经做了一半了,连忙翻出来,继续做剩下的活。
一更天时,她终于做好了挎包,看着很晚了,父亲却似乎还没回来,便去问佟氏是怎么回事。佟氏只是说他去了房山办事,要在外头过一夜,不必等他。淑宁放了心,回房睡了。
第二天,她拿了那个挎包,想了想,又带了一个新做的素缎笔囊,往竹院去了。先到芳宁屋里坐了坐,把笔囊送给她,略说了几句话,才往婉宁的小院里去。
婉宁对淑宁的来访十分欢迎,看了挎包,更是欣喜:“你真厉害!我没想到你真能做出来!就是这个暗折和这个暗袋,我跟她们说了好几回,她们都弄不明白,想不到三妹妹反而做出来了。”
这个么,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这种在现代手提袋里常见的手法,她就算本来不会,也有个印象在,把大概的样子做出来是不难的。古代的丫环们没见过实物,才会想象不出是什么样子罢了淑宁微微笑道:“这不算什么,我见过别人做的,不过用的是皮革而不是绸缎。”婉宁道:“皮革?你是在关外时见过么?原来蒙古人也会这种缝法。”
知道她误会了,淑宁也不去纠正,看到案上一片狼籍,边上随意放着几本书,面上那本似乎是什么《宋史略观》,便问:“这是做什么?姐姐在抄书么?”婉宁连忙放下挎包,走过去收拾了一下:“让你见笑了,是我觉得没法集中精神看那些史书,就干脆把书重头到尾抄一遍,既练了字,又读了书,一举两得。”她顿了顿,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越读越长了见识,这个世界…真是奇妙…”
淑宁没听清最后几个字,只略略猜到她大概是发现这个世界与她们所知道的清朝有多么不同了。不过这应该是早就该发觉的事吧?难道婉宁到现在才真正认识这个世界么?
正想着,一个丫环进来了,端着两盏茶和几样饼干模样的点心。淑宁无意一看,发现那正是昨天见过的芙蓉。
婉宁见了她,笑道:“月荷来了?真好,我又能喝到你泡的好茶了。”她转头对淑宁说:“这是昨天新来的月荷,她真聪明,什么都会干,而且泡的茶非常好喝,你尝尝?”
淑宁笑笑,接过茶喝了一口,赞道:“果然好喝!不过我记得她原来的名字是芙蓉,怎么改了?”
婉宁笑了,说:“我觉得她的名字不好,才改叫月荷的,荷花不就是芙蓉么?”她转头看着月荷:“她真的会很多东西,我原来的丫头都被她比下去了。那月荷嫣然一笑,门外却传来俏云烟云的声音:“姑娘说这话真叫人伤心。”“是呀,枉费我们侍候了姑娘这么多年。”帘子一掀,俏云走了进来:“既然姑娘喜欢月荷,嫌弃我们,我们这就走人,让月荷一个人侍候你吧。”边说还边拿着帕子作抹泪状,装出一副怨妇的样子来。
婉宁哈哈大笑:“行了行了,你们装什么可怜呀?三妹妹不知道,还以为你们真在哭呢。”她向淑宁解释道:“你别信她们,其实有这么个能干的人在,她们还能偷懒呢,不过是装可怜逗别人罢了。”
淑宁笑着,瞥见俏云望向月荷时,眼中闪过的一丝凌厉,心里有些不以为然。若只是埋头干活,当然不会有问题,但显然你这个主人已经开始对新来的丫环另眼相看了,一山不容二虎,做了几年大丫头的俏云真会这么豁达么?
一一一、谈心
婉宁笑着说:“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三妹妹呢。昨天牙婆领人来时,我一眼就发现月荷与众不同,想着把她要来的,可惜我额娘正和保定来的两个庄头说话,没空理会,就说让三婶先挑。我当时心都凉了,想着月荷一定会被挑走的,谁知后来却发现她还在。听说三婶是让三妹妹挑的,所以我要感谢你。”
淑宁微微一笑:“可见二姐姐与她有缘啊。”婉宁想想,又笑了:“没错,挺有缘的。说起来,我挺奇怪的,她那么好,为什么三妹妹不挑她?”
为什么?总不能当着两个丫头的面说,因为她太出挑又太骄傲,会很麻烦么?淑宁只好笑着说:“大伯母和姐姐嫂子们还没挑呢,怎么能把好的都挑走?而且我那屋里丫头不少了,偏偏少个侍候文墨的。月荷虽好,却不是专门做这个的,所以我才挑了别人。”婉宁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窗外这时传来了烟云的声音,说是几箱书都到了,叫人出去帮忙收拾。俏云抬脚就走,月荷迟疑了一下,才放下茶盘跟上去。
淑宁有些诧异,婉宁便解释说,是她要看书,所以叫人把各种诗词典故散文史书之类的都搜刮了一堆送过来。
“这种书我原也是看过一些的,只是总静不下心来好好用功。现在横竖出不了门,不如多看些书。再不好好充实自己,我都快要被别人比下去了呢。”婉宁面带苦笑道,“妹妹也爱看书是不是?有时间过来陪我一起读吧,一个人读真的很无聊。”
这样也好,免费的书不看白不看。自己还可以借回去读。淑宁欣然同意。
只是对于方才那月荷的事,她有些拿不准主意,要不要提醒一下婉宁。这位大姐原来虽然惹人讨厌。但其实心地不坏,最近两人关系不错。明知有问题还不去提醒一声,似乎有些不够厚道。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开口了:“二姐姐,你别怪我多嘴。那个月荷到底是新来的,你也别太宠她。若是俏云烟云她们有什么想法就不好了。”
婉宁不解地望着她,但很快就明白了,笑道:“不会地,你太多心了。俏云和烟云都不是小气的人。”淑宁却还是摇头道:“人心难测,俏云侍候姐姐几年了,这屋里的丫头就以她为大,若你对新来地人太过偏爱,却叫她怎么想?而且看那月荷的模样,也不是个会久居人下地。”
婉宁听着听着。也收起了笑容,认真思考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开口道:“你说得没错,人心难测。我真是笨死了。居然又犯了同样的错。”她抬眼望着淑宁。苦笑道:“大概是最近心情好,又发生了一件让我很开心的事。以至于疏忽了。若不是妹妹提醒,只怕我又会在同一地方再次摔倒。”
淑宁问是什么开心的事,婉宁便道:“那陈家三兄妹不是背叛了我吗?一帮伙计店员全都听他们的。有一个叫方青哥地,曾经被我救过,托人碾转找到俏云,告诉我说他绝不会做背叛我的事。我听了真的很高兴,当初救回来的也不全是忘恩负义的人。”
原来真有这种忠义之人,看来婉宁也不是那么倒霉。
婉宁继续道:“其实,若不是他托人告诉我,我都快把他忘记了。他也是逃难来的,全家人都死了,他饿得昏倒在郊外的路边。我刚好经过,就把他送到大夫那里去,足足养了十天才好。我见他没地方去,就让他到一得阁那边打杂,后来也没再理会过。想不到他一直都记得我的恩情,从别人那里听说二叔跟我翻了脸,立马就辞了工。”
淑宁问:“那他现在怎么办?”婉宁道:“先在别的酒楼干着,反正他这样地小工,东家不打打西家嘛。我原来求过额娘,让他进来做事的。可额娘说这里是内院,怎么能随意让外头的男子进来。我只好叫人送了些银子衣服给他,交待他若有难处,一定要告诉我。”
淑宁点点头,提了个建议:“其实让他进内院是不可能地,外院正缺人手,不如托管家帮他寻个差事?只是要先问过他的意思,而且说明不会入奴籍才行。”
婉宁眼睛一亮:“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光想着让他跟随我了,其实只要在府里就行。我回头就去求吴大叔,还是不找额娘了。”顿了顿,她稍稍冷静了些:“老实说,我真地很高兴,原来还是有人愿意对我忠诚地,可见我人品也不是那么差。不过我也不能因此就得意忘形,糊里糊涂地伤了人心。俏云跟我那么多年了,又是心腹,我不能让她产生什么误会。月荷虽然好,但她是新来的,又不是死契,在没确定她可靠之前,我不能对她太过亲近了。我以后会时时注意,不会再象过去那样漫不经
淑宁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婉宁大姐总算是长大了,她既然已起了警惕之心,以后就不会犯糊涂了吧?
婉宁盘算好了,抬头对淑宁嫣然一笑:“三妹妹,多谢你地提醒,不然我还会再犯错的。上次也多亏你来安慰我。真可惜,为什么以前你都不在家里住?如果你一直都在,我也不会吃那么多亏了。”
“就算一直在也是没用的。”淑宁在心中暗想,“上次芳宁大姐与范锦春的事,你不就没听我的劝么?”不过她嘴上却没这样说,只是微笑以对。
婉宁理了理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个…三妹妹,我以前总是粗心大意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罪了人。我问你一件事,不知你有没有什么对我不满的地方…尽管说出来没关系!我…我想知道有哪些地方做错了…”
淑宁沉默,难道真要说出来吗?要是都说出来,真不知道要讲多久。不过老实说。婉宁做过的错事中,与自己相关的倒不是很多,自己觉得不满地。多半是她的言行举止与处事方式,但这些话要真说出来。只怕婉宁立马就翻脸了。
看着她热切的目光,淑宁决定只拣最要紧地讲:“要说不满,也没有什么,二姐姐与我是两种性子,处事方法自然不同。我认为是对的。姐姐不一定认同;而姐姐认为是对地,我也未必会赞成。这样说来,倒也没什么十分不满之处。但有一件事,我心里一直觉得难受,不吐不快…”
婉宁直起了身子,认真听着。淑宁继续道:“当年大姐姐的事,姐姐做得太过鲁莽了,而且事后又没有帮着补救。如今大姐姐变成这个样子,二姐姐实在难辞其疚。”
婉宁泄了气:“我就知道一定是这件事。其实我事后也知道错了。也想过帮她求情的,可老太太那时正在气头上,我一帮大姐说话。她连我都骂了,我实在是没办法。至于后来的流言。都是外面闲着没事干的人传地。我也是受害者,可她们却都怪到我头上。这几年大姐不怎么理我。我有心要与她和好,她却只是冷冷淡淡的,我都不知该怎么面对她。”
只是冷淡已经很好了,起码没把你当仇人砍。淑宁劝道:“大姐姐态度冷淡些,也是人之常情,但她如今活得像个姑子一样,我看了实在难受。二姐姐,你是她的亲妹妹,难道真不能做些什么么?”
“我有做,我真的有做。”婉宁急忙分辩,“我常常送东西给她,还说笑话逗她开心,可她还是板着个脸,不象以前那样亲切。她的终身大事,我也有帮她想过,还曾向几个朋友探过口风,可有人愿意娶大姐,可那些朋友一听,就都扯到别的事上去了。我实在是没办法呀!”
这样更糟!
淑宁轻轻皱了皱眉:“若是我,宁可不去操这个心。先等事情冷个几年,再在外头挑个好人选就是,京里的贵介子弟未必是大姐的良配。不过我说的不是这种事。我是说,可以多关心关心她地日常起居,时不时陪她说说话之类的,让她过得舒心一些。我本是隔了一层的,不好多管你们院里地事,只是觉得大姐在家里本就不受重视,如今陈姨娘病着,越发没人关心她了,实在可怜。二姐姐可知道,重阳前她生日,除了我送的一个荷包和陈姨娘给她做地两道菜,就没人向她道贺了。冷清至此,她又怎会开怀呢?”
婉宁脸略有些红了:“我也忘了那天是她地生日…我原本也有时不时地去陪她,只是见她那么冷淡,也不好多待…既然你这样说了,我以后会多注意的…”
暂且相信她吧。淑宁点了点头,看看天色,已近中午了,差不多该回去了。
婉宁却还有问题:“这是大姐地事,那妹妹自己呢?你对我有什么不满?”
淑宁想了想,倒想起一件事来:“那天四阿哥来时,明明是二姐姐要去见他的,可见了面,却反而说是我拉你去。这本是一件小事,只是我觉得姐姐有些不够厚道。除此之外,也没什么了。”
婉宁呆了一呆,迟疑地道:“这个…我那时只是顺口说的,三妹妹这样就生气了?”“不是生气,只是觉得这样不好。那天我额娘还责备我呢,也没事先打招呼,就拉了姐妹去见贵客,实在不合礼数。我以后可不敢再犯了。”
婉宁脸红了,小声道:“我知道了…”我是转换场景的分割线午后未时一刻,张保回来了,一进门就嚷饿,佟氏急急叫人去拿点心,又帮他换了衣服,侍候擦手洗脸。
等张保吃饱喝足了,才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兴致勃勃地对妻子说起房山之行的经过。
“那处宅院,离云居寺大概有十一二里地,正好位于云居寺与十渡之间。建在山脚下,附近只有很少几户人家,门前就是大道,通往二里外的村子,周围有许多农田。屋子我看了,十分干净清雅,房屋也多,虽然地方比我们外城那宅子小些,却有一个大花园,里面亭台楼阁俱全,有一个小湖,还有一小部分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