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宁却道:“你去找你的朋友就是,你上回还说跟他们一起出去很好玩。”
诚宁却泄了气,,苦笑道:“别提了,你也知道他们是什么人,都是婉宁介绍我们认识的大家子弟,咱们家虽然有点钱,但跟那些人比起来,还差得远呢。上回跟他们一起去听什么小曲儿,有个人随手就打赏了十两银子。我一个月也没那么多月钱,阿玛额娘都管得紧呢,哪还敢跟他们一块儿出去呀?”
端宁听了有些奇怪:“二妹妹不是常与他们一起玩么?怎么没听她提过?”
诚宁道:“有婉宁在,通常都会有阿哥或贝勒什么的跟着一起去,他们也不敢去太过份的地方。再说,婉宁有钱着呢,我阿玛额娘在外头的生意,她每个月都有分红,本来月钱就多,祖母她们又常常赏她东西,平日里吃的用的,都是公中的,她根本就不花什么钱。她在外头逛街,遇到喜欢的东西,几十两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就花出去了,我怎么敢和她比?”
端宁怔了怔,道:“我从不知她花钱这样大方,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诚宁撇撇嘴:“有钱怎么不是好事儿?那些王公贵族家的子弟都喜欢和她一处玩,连皇子也不例外。”
端宁道:“她平时来往多的就只有四阿哥五阿哥而已,我看着四阿哥似乎对她不太热络。”
“有五阿哥就够她嚣张的了。”诚宁道,“真不知道婉宁图他什么,笨头笨脑的,一点儿机灵劲儿都没有。”
端宁皱皱眉头:“在家里私下说说就罢了,当着外人的面,你可不能说这种话。”
诚宁不以为意地摆摆手:“那是当然,咱又不是傻子。”
提起两位阿哥,他倒想起了一件事:“哎,我说兄弟,你听说了没有?传闻宫里要给几位阿哥选伴读呢,好几户我常去的人家,听说都打算把自家儿子送去参选呢。”他伸手捻捻端宁手里的书,“你那么勤快读书,莫不是也存了这个打算?”
端宁淡淡笑道:“怎么会?能选上的都是一等一人家的子弟,哪里能轮到我呢?我是因为学里先生要考查最近的功课,才努力多看点书的。”
诚宁信了,道:“也是,照我说,给阿哥们做伴读算什么呀?要是给太子爷选伴读的话,我二话不说,一定去应选。万一要是选上了,这满京城的,还不是让我横着走吗?谁不给我面子呀?”
端宁忍不住笑了,正要开口说点什么,却听到外头传来婉宁的叫唤声:“诚宁哥,你找到东西没有?我都等你半天了。”
端宁望向诚宁,诚宁刷的一下脸红了。
端宁小声说道:“你怎么…”诚宁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小声说道:“拿人手短…我也是被逼的…”
婉宁跑了进来,看到端宁在,立马刹住脚步,有点尴尬。最近端宁一见到她就劝她多读书多练女红,她躲他都躲不及,谁知竟会在这里碰上。
“端…端宁哥…你也在啊?”她支支唔唔地打着招呼。
“是的,我在。”端宁淡淡地道,“二妹妹怎么有空到大书房来?难道是来看书的?那可真是太好了。昨儿个我去向蔡先生请教君子六艺,他还向我抱怨二妹妹总是逃课呢。如今二妹妹也懂得自觉读书了,想必蔡先生知道了会很欣慰吧?”
婉宁勉强笑道:“是…是啊…我是来找书的…”边说边往大书架走,装模作样地找了找,随便拿了本书就出来了。
“二妹妹。”端宁喊住了她,“你怎么拿兵法呢?”
婉宁根本没留意自己拿了什么书,低头一看,果然是本《孙子兵法》,便扯着嘴角笑道:“是啊,最近挺有兴趣的,研究研究…”
端宁故意说道:“二妹妹不愧是军伍人家的姑娘,只是女孩子家,还是多看些《女训》《女诫》之类的书比较好,兵法是男孩子学的东西,要知道…”
婉宁立马跳起来:“端宁哥说得有理,我马上回去看!”说罢旋风似地走了。
诚宁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对端宁竖起大拇指:“兄弟,你厉害。”
端宁笑笑,重新坐了下来,望向窗外光秃秃的树枝,想起了千里之外的亲人:“再过半个月,额娘就要生产了吧?不知我会多一位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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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哥没有想到,佟氏现在就正在生孩子。
原本一切无事,陈老太医也说胎儿安好。他的老家人从南海回来报说,族人已经找到,房子也收拾好了。他便打算回乡会会亲人,想着不过三五天就回来了。
谁知他才走了一天,今儿一早,王瑞宝家的因为与周四林家的起了口角,故意把洗脸水泼到她脚下,谁知正主儿没害着,却连累经过的佟氏滑了一跤,早产了。
当时全家便乱成一团。长福忙忙打发人到城外通知出城视察农田的张保,又叫几个媳妇子照顾好佟氏。
现在他们只好另找大夫,南海虽然不远,也不是一时半刻能赶回来的。幸好为了预防万一,他事先打听好了附近声誉好的大夫和稳婆,现在就派上用场了。
那王瑞保家的原本是接生经验最丰富的人,就是因为这一点,虽然她有种种毛病,佟氏还是把她留下来了。谁知她如今想着自己闯了大祸,整个人软得像泥一样,瘫在地上扶不起来。她丈夫也只会缩在一旁,不停地求长福放过他们。长福见他们这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只好让周四林家的和王二家的进产房帮忙。
淑宁看着家里人来人往的样子,听到佟氏在房中喊疼,心里有些害怕,无奈她穿越前后都没有这种经验,只好干着急,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老天爷保佑老妈顺利渡过这一关。
可能是老天爷真的听到了她的心声,前门传来马车声,刘氏姐妹来了。
她们本是因为今儿天气好,来看佟氏的,结果遇上这档子事。大刘氏二话不说,就把下人们安抚下来,井井有条地安排他们做好接生准备。小刘氏马上进了产房,安慰佟氏。
她柔声对佟氏道:“佟姐姐,你别怕,你又不是头一回生孩子,先前一直是好好的,只不过是提早几日生产罢了。我当初生儿子,也是早了一个月的,不也平安无事了么?你镇静些,别花力气喊叫,很快就好了。”
也许是她的话起了作用,佟氏镇静下来了,回想起从前生产的情形,重新调节了呼吸。
不一会儿,稳婆来了。虽然这位本地的中年妇女只懂一点官话,却是个很有经验又冷静的人。有她坐阵,小刘氏和两个媳妇子打下手,佟氏的情况很快好转。
张保回到家中的时候,正好听见后院里传来一阵婴儿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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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生的是男是女?
看吧,我早就说过,不会忘记端宁的,他小子现在不就抢到戏份了么?
看在端哥儿在千里之外也不遗余力地争取出场机会的份上,请多多砸票吧~~~
新目标是前五!
六十八、月子
佟氏第三回生产,过程还算是顺利。张保高高兴兴地抱过小儿子,听着稳婆的恭贺之辞,立马就赏了个加倍儿的大红包。他抱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把孩子交给周四林家的,然后赶着进屋看老婆去了。
陈老太医第二天得了消息立马就赶了回来,听完生产的经过,也连连感叹不已。他为佟氏诊过脉,又看过小宝宝,便高兴地向张保全家宣布说母子俱平安,只是有些虚弱,月子里要好生照料。
淑宁趴在母亲床前看着小弟弟,看他的小手小脚,和真正“吹弹可破”的柔嫩嫩的皮肤,觉得怎么看怎么可爱。
佟氏一脸慈爱地望着女儿逗小儿子,听到她大呼小叫着“哎呀,宝宝对我笑了”、“他在抓我的手”、“快看他在踢腿呢”,便也会心一笑。
不多时,门帘一掀,张保下差回来了,二话不说就抱起儿子亲。淑宁不满地说道:“阿玛,你应该洗过脸再亲宝宝的,你的脸脏死了。”
张保不在乎地说:“我的脸怎么会脏?”
淑宁反驳说:“外头风那么大,你脸上一定有许多灰尘,刚出生的小宝宝最娇弱了,万一沾了脏东西生病怎么办?”
张保无可奈何地喊“素云,打水来”,然后把儿子放回妻子身边,转身出去洗了脸,又换了外衣,才重新进来道:“这下可以了?”
淑宁撇撇嘴,自行去逗小弟去了。佟氏偷偷地笑。
张保问她道:“今儿可好?没什么不适吧?孩子可闹腾?”
佟氏回答道:“我很好,孩子也乖,当初见他在肚子里那么安静,还以为是个女孩儿,没想到居然是儿子呢。”她心满意足地笑着,张保便说:“儿子最好不过了,如今你就算回了京,也能挺直腰杆了吧?,一点都不输其他人呢。”
佟氏笑笑,问道:“你又从城外回来?我听说农事都是通判的职责,怎么如今叫你一个同知去管?”
张保道:“这里不比中原,许多事都不会分得那么清楚,比如广州将军拜音礼达大人,平日里除了主管军务,偶尔也会断断案子。那位苏通判在刑名律法上极擅长,对农事却几乎是一窍不通;我在农事上有些经验,却从没断过案子。我俩到知府大人面前一合计,就商量好了。刑名治安徭役,全都归他管,我就专门负责农事水利和赋税,知府大人统领全局。如今不是都做得很好么?”
佟氏见他这样说,便想起一桩事来:“苏通判就是苏先生的族兄吧?说起来真没想到,在这么远的地方,居然会碰上苏先生的同族,这世上的事还真是奇妙。”
张保笑了:“可不是?刚打照面时,苏先生还以为认错人了呢,他与苏通判有近十年没见了,两家也断了音信,当初苏先生离乡时还以为终生都不可能再见,谁知竟会在广州遇上了呢?这也好,起码我们相处起来更容易了,也不容易起口角纷争什么的。”
佟氏点点头。她回头见女儿已经停止逗弄小儿子,只在听他们说话,便说道:“时候不早了,你回屋去吧,横竖天天都能看到弟弟的。”
淑宁点点头,又问道:“阿玛额娘想过给弟弟起什么名字么?照我说,他是在广东生的,叫‘粤宁’或‘广宁’就很好,不然叫‘海宁’也使得。”
佟氏转头望向丈夫,张保说道:“的确不错,只是当初你玛法说过,如果这一胞是男孩儿,他就要亲自取名,待我写信回去问准了再说,现在你弟弟还小,不急的。”
淑宁想想也是,便出去了。佟氏便问张保道:“你打算派谁回京报信?王瑞宝夫妻么?”
“难不成还有别人?他们如今最没用!我一想起你母子差一点出事,就忍不住后怕。”张保越想越气,“像他们这样的人平日里只会偷懒贪小便宜,整天想着巴结主子往上爬,不然就是跟人勾心斗角、争权夺力,从不肯脚踏实地好好做事,一遇到难事就只会缩在别人后面。这种人我见得多了!再留下他们,还不知会再闹出什么事来呢。可惜他们老子娘是额娘的陪房,我不好动他们,不然早撵出去打死了!如今派他们回京报信,也不叫他们回来了,免得我看了生气!”
佟氏好生安抚下他,才说道:“我现在没事,你不必担心。倒是你,天天在外头奔波,回来还要照顾我,你要多保重身子才是。如今你在那屋里住着,还习惯吧?”
原来佟氏生产后,坐月子不方便,张保便搬到正厅后头那间挑高的头屋去住了。
张保答道:“自然习惯的,那里离书房近,我晚上要写公文时也方便,你不必操心这个。”
佟氏又说:“这次我生产,多亏了刘家姐妹帮忙,你可要好好谢谢她们。”
“早送了谢礼过去了,你放心,这些礼数我还是知道的。”张保笑道。
佟氏笑笑,便和丈夫两人逗起儿子来。
佟氏听取了陈老太医的建议,要正经请一位会做药膳补品的厨子回来。她从阿娣处听说附近有一位十二婆,专门给人当中人介绍帮佣的,便送些银子过去,没两日,就来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说是十二婆介绍来的,名字叫阿银。
阿银有二十五六岁了,五官都还端正,会一点官话,手脚很麻利,做菜也很拿手,尤其擅长煲汤。只是她这么大年纪了,居然还梳着未婚女子的长辫,身上穿的却是只有寡妇才会穿上身的黑衣。佟氏第一回见她的时候,感到十分诧异。
待阿银跟着阿花去了厨房,佟氏才向阿娣问起她的来历。阿娣早从十二婆那里打听到些消息,便告诉了她。
原来这位阿银姑娘,本是海边渔村里的人,自小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正准备要成婚前,那未婚夫出海打鱼遇上台风,死了,阿银大哭了三天三夜,便换上黑衣,说要守一辈子望门寡,家人都拦不住,只好由她去。她现在每年都会进城做几个月的帮佣,挣些钱回家帮补家计。因为她厨艺出众,很多人家都愿意请。
佟氏听了她的故事,也唏嘘一番,过后尝过她做的极鲜美的鲫鱼汤,当下便决定要长期留下这个人。那阿银见主家挺和气,便应承了,只是说家中忙不过来时要回去帮忙。佟氏无奈应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佟氏天天都能享受到各种美食,猪肝水和鸡蛋红糖水是小意思就不用提了,光是汤品就有通草鲫鱼汤、木瓜鲫鱼汤、红豆汤、花生猪脚汤、红枣枸杞母鸡汤、瘦肉炖阿胶等十多种,鸡鸭鱼肉自是不可少的,不过并不是一味大鱼大肉,每样肉食都有新鲜蔬菜去配,味道也清爽可口。因为怕她没胃口,还做了些薏仁饭、桂圆糯米饭、红豆饭之类的给她,床边的小几上还备有零食篮子,里面放了芝麻糖、花生糖、红枣、核桃之类的小食,是为了预备她在饭时以外的时间内肚子饿用的。
除此之外,阿银也根据本地传统,给佟氏做了姜醋和酒酿,佟氏对前者倒还吃得下去,只是嫌酒酿的味道吃不惯,阿银也不强求。
佟氏从前怀孕,只是喝过些鸡汤什么的,哪有这么多花样?结果月子坐完,整个人都胖了一圈,见到张保,怪不好意思的,只是张保最近很忙,倒瘦了些,结果佟氏索性拉着他一块儿进补,这下倒是张保不好意思了。他觉得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居然吃产妇的补品,实在太没面子。于是佟氏只好让阿银另给他做补汤。
陈老太医已经搬回乡里去了,每隔几日就来为她诊一次脉,还告诉阿银用什么药材煮什么汤最好,阿银倒是与他商量得很有兴致。
淑宁见过这些场面后,就被引出了对穿越前吃过做过的粤菜的记忆,然后望着人家阿银两眼发光。从前跟春杏学过的厨艺,都只是基础,这位才是真正的大厨啊。
决定了!她要跟着这位大师父学做菜!然后把记忆中见过的美食都做出来!
阿银才从陈老太医处得到指点,高高兴兴地送走了老人家,却忽然觉得脑后发凉,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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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儿满月的时候,虽然显得有些瘦弱,但还算是健康,加上他极乖巧,不会整日哭闹,全家人都把他疼到心坎里去了。
张保这才写信向京中父母报告自己又添丁的事,但又想起如今已经是十一月了,少不得要送点东西作年礼。只是他如今初来乍到,又错过了发秋俸的时机,一时间没什么可送的,再加上天长路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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