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女眷的身份,跟真珍进了新房,才得以避开一堆凑上来巴结地女人。
只是当她见到崇礼,笑着向他道喜时,崇礼却一脸复杂,欲言又止。她奇怪地问:“崇礼哥,你可是有什么事要托我帮忙么?”崇礼支支唔唔地不说话,最后还是温夫人笑着过来对她说:“他是糊涂了,想请你在新房里陪陪新娘子,让新人沾点贵气呢。可你是姻亲,难道不请你到前头吃酒,反而要你辛苦么?别理他,他都欢喜得昏了头了。”
淑宁信以为真,便笑着随她走了,没有看见崇礼脸上的一抹落寞。凉珠走过来,轻声道:“二爷,花轿到了,老爷让你快去呢。”崇礼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往大门方向走去。
佟妃命人带了信出来,召淑宁进宫陪她喝茶。淑宁心中有数,第二天便去了。到了延禧宫,果然遇到了几位也来喝茶的秀女,有的文静,有的活泼,有的羞涩。不过淑宁留意到她们都是著姓大族的女儿,父亲的官位或爵位不低,不过本人都是中上容貌。宗室选妻,以这种秀女地可能性最高。听着她们说话,她也大概了解到,今年几位应选的瓜尔佳氏的秀女都很出色,其中就包括了雅尔江阿之妻瓜尔佳氏的那位堂妹。不过倒是有一位同姓瓜尔佳氏,但不同支的秀女,名唤佳纶地,虽然年纪最轻,美貌却是第一,性情还很讨人喜欢,算得上是本届秀女中的风云人物。
说起这位美人,在座地几位秀女就渐渐露出了本性。有的对她不屑一顾,有的漠不关心,有的只爱说些与她有关的流言蜚语,轻声取笑。佟妃一直很亲切地与她们交谈,淑宁只是偶尔插几句,多数时候只是在听。
这天她在宫里留了大半日,还吃了顿饭。见了两拨秀女,她特地将其中姓氏比较敏感的,比如姓郭络罗或是与明、索两派相关的都排除在外,再从剩下的人里挑了三位,一个姓塞克图、一个姓乌拉纳拉,一个姓瓜尔佳的,正是瓜尔佳氏的堂妹。她将这三人的容貌举止记下,打算回去后形容给桐英听,让他画成画像。
宜妃得知淑宁来了这边,还派人送了些点心过来。似乎是因为五阿哥重新入朝办差,又封了王,脸上的伤疤也好了许多,加上媛宁临盆在即,不少人都认为她怀的必是个儿子,所以宜妃心情很好,连带的对淑宁也客气起来。
只是在宫里陪着说了大半天的话,淑宁也累了,瞧着天色不早,便郑重向佟妃道了谢,早早告辞出来,打算经过御花园,从神武门出宫回府。
才走到御花园的假山前,她便远远瞧见媛宁站在假山上的亭子里,怔怔地望前头看。淑宁见她脸色有些不对,便叫住领路的小太监,走过去问媛宁怎么了。
媛宁挺着大肚子,身材却显得很瘦。她听了淑宁的话,只是转过头来看了几眼,又把目光转了回去。淑宁顺着她的视线往前看,却见到前面不远处,五阿哥,如今的恒郡王,正与几个穿浅蓝旗袍的秀女说着什么,看他脸上的神色,似乎很愉快。
与他说话的几个秀女正背对着淑宁她们,也不知是谁。不过瞧为首那人的作派,似乎是个很开朗活泼的女孩子。
媛宁幽幽地道:“他说要去阿哥所瞧九弟,没想到我慢走一步,仍能看到他在御花园里。他都多少年没这样开心过了。”
淑宁默默地陪着她,不知该说什么好。一个侍女匆匆跑了过来,淑宁记得她似乎叫雯玉,是媛宁未嫁时的丫环。只听得雯玉回报说:“福晋,我问过了,那个秀女姓瓜尔佳,叫什么润玉,旁边那个是她姐姐,叫福玉。父亲只是个小小的州判,不过跟太子妃娘家倒是远亲。”媛宁轻轻点点头,道:“再多打探一些。”雯玉应了,又小心地问:“福晋先回去吧,外头风凉。”媛宁扯扯嘴角,转头对淑宁道:“三姐姐,回见。”然后便慢慢去了。
淑宁在原地留了好一会儿,领路的小太监叫了她几声,方才清醒过来,随着他出了御花园。回到贝子府后,她回想起方才的情形,叹气不已。
突然,素馨冲进来报说:“简王府三爷…”不等她说完,阿扎兰便冲了进来,道:“二嫂,我知道该讨谁家姑娘做媳妇了,你要帮我。”他眼睛睁得老大,吓了淑宁一跳。
她忙安抚道:“你别急,先坐下歇口气。”阿扎兰却挥手赶开丫环送上来的茶,直接道:“我要娶一个叫润玉的姑娘,虽然她姓瓜尔佳,但跟大嫂不是一支的。她也是今年的秀女,我听说她过了复选的。二嫂,你给我个准话,帮不帮?”
(刚才上不了网,不知是什么缘故…)
二三九、叛逆
淑宁怔了怔,脑中马上抓住了那个女孩子的名字:“润玉?姓瓜尔佳吗?是不是还有个姐姐叫福玉?父亲是个州判?你怎么认识她的?”
阿扎兰睁大了眼:“二嫂怎么知道的?她的确有个姐姐,但叫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前些日子我不是在街上与一个女孩子争吵么?那就是润玉。你快说吧,帮不帮?”
淑宁皱起眉头,觉得这里头真是一团乱了,她又问:“你后来又跟她见面了么?既然你知道她是谁,又有这个心思,怎么到现在才跟我说?”
阿扎兰听出有些不对,收了脸上的急切,冷冷地道:“怎么?二嫂已经帮我定好了人么?该不会又是大嫂的姐妹吧?还是姓他他拉的?”
淑宁心中不悦,盯着他道:“我不会做那样的事!”略缓了缓,才道:“人选还没有定下,只不过今天在宫里,我瞧见这位叫润玉的秀女跟恒郡王交谈甚欢,五福晋也看见了,已经叫人去打听她的事。若恒郡王真的先一步将她讨了去,我就算再想帮你,也没那本事。”
阿扎兰闻言泄了气,重重落坐在椅子上,沮丧地道:“怎么会这样?好不容易瞧上个顺眼的,怎么偏偏又叫人看上了?明明只是个小官的女儿,又不是什么斯文性子,应该不合那些人的口味才是啊。”
他本是吃了亏以后,想要叫那个丫头吃些苦头的,没想到又被她耍了两回,反而觉得她挺讨人喜欢,想要打听清楚她的事,却被告知她进宫应选去了。因她家小丫环有几分姿色,他便好整以暇地陪着玩玩,结果直到今天才问出佳人的芳名和家世背景。没想到却被人横插一脚。早知道就不起那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直接逼那个小丫头说出她主子是谁了。
淑宁见状,便放缓了声音道:“其实这位姑娘的父亲官位有些过低了,你大哥应该不会同意的,而且也不知道对方的心思如何。今儿我在宫里见了几位秀女,有地还不错,不知你怎么想?”她将那三位秀女的容貌言行略作了一番介绍,又补充道:“虽然大嫂的堂妹也在其中。但我见她行止温柔,言语和顺,倒是个好姑娘,你也不必因噎废食。”
阿扎兰却皱眉道:“我见过她两回,知道她是什么样儿。不是说她不好,只是性子太软了,一点趣味都没有,我才不要讨这样的媳妇儿呢。真要娶了她,她一定会事事听从大嫂的意思。我还过什么日子啊?那个乌拉纳拉氏我不知道,但姓塞克图那个,家里似乎有个女儿嫁进了前惠王府。不是什么好货,要害小妾时害死了自个儿的男人。”
淑宁吃了一惊:“咦?是一家的么?我倒没听说过这事。不过,若真是这种人家出来地秀女,不可能会通过复选吧?”这位姑娘瞧着是个很庄重的人,佟妃也没说有什么不妥,应该只是同姓而已吧?
阿扎兰道:“反正我不想娶姓塞克图的女人。我还是想要润玉,就算她父亲官职低些,不做正室就行了。再说,她不是太子妃的远亲么?”
淑宁听了有些不舒服:“可这次是要给你娶妻的啊。再说,你不是很喜欢她么?”阿扎兰漫不经心地道:“反正娶回来就行了。罢了,这次算我晦气。”然后也不打招呼,便直接走了。
淑宁又头疼起来。这算什么?也没个准话。她撑着脑袋慢慢将那三个秀女地情况写下来,想了想。终究还是把塞克图氏那部份抹掉了。
素馨轻轻走过来,问:“夫人,秋宜她们送了新做的婴儿衣裳来,已经洗好熨过了,要收起来么?”
淑宁抬头欲答,却瞧见她耳朵上挂着的珍珠坠子,抿嘴笑问:“哪里来的东西?是南珠做的么?”素馨脸一下红了,嗔着道:“夫人!”然后支支唔唔地道:“反正…文靖哥也是拿贝子爷赏地银子买的…这有什么好笑的?”
淑宁笑够了,才道:“好吧,我不笑了,你们两情相悦,自然是好事。做好地衣裳要叠好了收进箱子里,宫里一有五福晋生产的消息,便要打点好。还有,明哥儿再过些日子就到生日了,还要预备给他的礼,不过这些你们做吧,不必交给秋宜她们。”
素馨应了,眼珠子一转,坏笑道:“夫人别光顾着说我,你可知道冬青最近在做什么?”
冬青?应该还在料理小书房的事,平时带秋宜她们四个做做针线吧?淑宁狐疑地看着素馨,却忽然听到冬青在窗外说:“素馨你个死妮子,居然趁我不在说我坏话?!当心我把你做过的坏事通通告诉你的文靖哥去!”
素馨“哎呀”一声就跳了出去,两人在门外打闹着,淑宁听了好笑,心情倒是好了许多。
桐英回来后,得知今天的事,也有些发愁。不过看样子阿扎兰对于能不能娶到那位润玉姑娘为妻并不是很执着,应该问题不大。两人商量过后,还是把塞克图氏与瓜尔佳氏的堂妹一起放进名单中。据桐英所知,那害死丈夫地塞克图氏死后,父亲就被贬出京城了,如今这位秀女只是同族,并不是一家子,而且父亲官居三品,母亲也是大族之女。
三位秀女的资料第二天就被送到简亲王府去,雅尔江阿很满意,只说会尽快决定。淑宁略松了口气,便专心做起其他事来。天气越来越热了,而且又时不时地下雨,室外湿热非常。佟氏从保定那边来信,也说起张保今年的工作不好做,因多了一位不合作的同僚,又是在朝中有关系的,所以修缉省内水利设施地银子一直没拨下来,幸好往年的底子不错,还能撑过去。淑宁知道四阿哥如今在户部,便有意无意地在玉敏面前略提了提母亲地信,不知有没有效果。
因连着几天下雨。不便出门,她难得地清闲下来,偶尔下厨做点吃食,又为桐英做了两件薯莨纱的便服,免得他在家里也是一身汗。还特定照从前学过地方子,叫人煮了些怯湿消暑的茶水给全府的人喝,又让跟桐英的人随身带上一大壶。好让桐英在衙门里也能喝上。
好不容易天放晴了,却又热了起来。内务府那边送来了消暑的冰块和瓜果来,她匀出两份,连同一车拒马河庄子上送来的新鲜莲藕,送回男爵府给家人。还捎带上大房那边。想到芳宁那边或许也需要,便也送了一份去。
一个多月不见的欣然却在这时上门来求助。他们一家没能分到内务府地冰块,小明瑜受不了炎热的天气,有些恹恹的。欣然担心女儿生病,偏又得不到公婆那边的帮助。只好来找淑宁了。淑宁忙让人将地库里存的冰块拿出来装车,然后将欣然让进屋里,亲自泡了一壶玫瑰苹果花茶来。
欣然看了笑道:“原来你还记得?我怕孩子会将玻璃茶壶打翻割了手。平日里只用银和铜地杯碗,已经许久没见过这种花茶的样子了。”
淑宁道:“即便看不到样子,也可以泡来喝吧?”欣然却摇摇头:“沾了铜器或银器,茶会有味道。”淑宁笑了:“我倒没这么讲究,只是近来天气热,便时常煮些清心去火的茶来喝,往常都是用红枣配的,因为你来。才将这苹果花拿出来。”
欣然微笑着喝了几口茶,又拿点心吃,忽然问:“这个是什么?是米做的么?”淑宁点头道:“这个是伦教糕,是当年我在广州时跟人学地,已经许久不做了。昨儿才想起来。就是米浆发酵蒸成的,你觉得如何?”欣然点点头:“倒也松软香甜。明瑜近日不爱吃东西,这个她或许会喜欢,能不能把方子告诉我?”
淑宁笑着拿过纸笔,写下做法,又详细说了一遍,然后叹道:“其实我做得不够地道,它本来应该再好吃一些。”欣然收起方子,含笑斜了她一眼:“这话是在寒碜我么?我如今只会做几道小菜讨好丈夫孩子,自然比不得你。”
两人笑了一会儿,欣然仔细瞧了瞧她,问:“你最近怎么了?似乎瘦了许多。”淑宁摸摸脸:“是么?大概是天气热的缘故吧?不过我地确挺忙的,家务事多,又要顾及外头的人情往来。不过瘦也有瘦的好处。”
欣然却对这话嗤之以鼻:“从没听说过瘦也有好处的。”顿了顿,她道:“看来男人的地位高,责任重,家里的女人也会忙些。你要顾及的事多,不象我,无事一身轻,只需理会我们一家三口和几家近亲就行,平日里也乐得清闲自在。不过你既然自个儿愿意,我也没什么可说地。至少,你家比我家宽裕”
淑宁苦笑道:“我倒宁可象你那样清闲些,日子不那么宽裕也不要紧,我小时候过得比你现在还要差得多呢。我从来就不擅长人情往来上的事,现在整日与这些打交道,吃力不讨好,实在是烦了。”
欣然对她与桐英的事也知道些大概,便道:“谁让你嫁了一位贝子呢?宗室里有些体面的人家大都是这样,我当初进门头一年,也跟着婆婆串过几个月门子,直到怀了孕搬出来,才好些。不过你一嫁进来便是单独开府,人多事杂,不象我们一个小院子自在。其实你不喜欢,只需要摆出本性来就好,何必勉强自己去做不擅长的事?”
淑宁笑笑:“本性?我都拿不准自己地本性是什么了。”喝了口一茶,她重新换了笑脸,道:“其实我日子过得也不差,桐英待我很好,府里管家很能干,帮了不少忙。虽然与人交际麻烦些,但桐英向来与人交好,如今他在朝廷上办事,我身为妻子,与别人的内眷相处得好些,对他也是个助力。只要他好,我辛苦些也是值得地。”
欣然轻轻摇头道:“你这样说,我也只有祝你万事皆顺了。要是实在辛苦,便让自己好过些吧。”淑宁笑着点点头,又指了指另一碟点心:“新鲜藕粉做的团子,你要不要带些回去?”欣然道:“我只要几块糕就好了,家里也有藕粉。”
丫环来报说冰块已经装好了。欣然对淑宁道:“虽然我也想多陪你说说话,可是孩子还在家里等着,就不多打搅了。你闲了来玩吧。”便要起身告辞。
淑宁叫住她,让素馨拿了一个小盒子来,道:“这个叫清心丸,是一位老太医开的方子,我让家里人拿上好的药材配的。若是家里人中了暑。用茶水泡成半碗,喝下去就好了。如果要给孩子服用,就要多一倍水。”
欣然收了盒子,郑重谢过,便带着半车冰块回家去了。
晚上桐英回来。得知白天里欣然来过,脸色有些古怪。淑宁问他怎么了,他便笑道:“也没什么,你说起她,我才想起来。近日伊泰似乎有求外放的意思,只是不知成不成。”淑宁睁大了眼:“我怎么没听欣然说起过?什么时候?”桐英道:“谁知道呢?也许因为事情还没成,所以伊泰媳妇才没说吧。今天做了什么好吃地?拿来给我尝尝吧。”淑宁听了。便压下心中的疑问,叫人拿点心去了。
过了两天,正值休沐日,简亲王府来人请了淑宁与桐英去,却有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