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胜于无。她折了两枝,带回房中用一个梅瓶插好,摆放在红梅图前,闻着那清香,心里也不知在想什么。我是转换场景地分割线
端宁本该明天回来的,却在晚上连夜赶到了,一家人又惊又喜,围着他说个不停。真珍则一直红着脸微笑,端宁温柔地望着她,叮嘱了许多话。不过他知道喜讯已有些时日,人已经镇定下来了,虽然还时不时冒出一两句傻话,但已没有了当初语无伦次的样子。
佟氏见儿子脸上有些倦意,忙催他去休息,只是私下嘱咐小两口,一个人赶路累了,另一个有两个多月地身孕,所以早些洗洗睡吧,别闹得太过,直把小夫妻俩闹了个大红脸。
这一趟跟着回来的还有长福与虎子。据说二嫫明天就会来,他们与佟氏有话要说,淑宁有些困了。便自回院里歇息。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团团坐在一起吃早饭。小宝与贤宁昨晚睡得早。直到现在才知道哥哥回来地消息,高兴得抱着他不放。端宁吃过饭,一时高兴,便一边夹一个,带着他们在走廊上飞奔。两个小子体验了一把飞翔地刺激,兴奋得哇哇直叫。小宝是只管乐呵呵地,贤宁却拉紧了哥哥地手,硬要他再带自己玩个几回。
佟氏却有些哭笑不得,扬声道:“还不快回来?端哥儿你也是的,都要做爹地人了,还跟小孩子们闹着玩。”淑宁与真珍在旁边偷笑。端宁有些不好意思,忙哄得弟弟们放开了他,才重新回到桌边来。
佟氏道:“今日杨先生往余家下聘。我要过去露个面儿。贤哥儿与小宝今日不上学,若是乖乖做功课,到时候我便带你们去玩。如何?”两个小的忙应了,然后很乖地听从姐姐淑宁地话。喝完了羊奶。又乖乖去书房背书写字。
二嫫赶到了,与佟氏如此这般说了半晌话。才宣布了一个大消息:素云将要被许给虎子。
这桩亲事却是两家商量已久了。淑宁虽不知情,但素云显然不是头一回听闻。二嫫的长子虎子,年纪比端宁还要大两岁,却一直没娶亲,大概是跟着小主人到处走,眼界高些,要求未来的妻子人选长相、性情、才干、见识缺一不可。二嫫头疼已久了,本打算外聘,但能满足这些条件的女孩子,又怎会甘心嫁个仆人?所以只能在府里找。长福二嫫夫妻也算是大管事级别的人了,不愿将就普通丫头,便在各房地大丫环里寻,最终还是将目标定在了三房的素云头上,因她年纪相当,容貌清秀,又温柔稳重,知根知底,最是合适不过。二嫫年初便去了她家提亲。
素云自幼父母双亡,姐妹两个跟着叔叔婶婶过活。几年前她妹子做了那拉家的小妾,境况不太好,她叔婶便想着让素云再攀一门亲。无奈素云长年在外,三太太佟氏又把得紧,他们不好下手,对于虎子这桩婚事,一直拖着不松口。婉宁出嫁后,府中遣散不少家人,他们也在其中,见三房的大管家提亲诚意不变,便忙不迭答应下来,还收了一大笔礼金。素云虽恼恨叔叔婶婶,但亲事却不差,虎子也是极熟的,便爽快应承下来。佟氏已经定好待她与虎子婚后仍旧留下侍候的,很大方地赏了二十两银子和一包首饰、几匹尺头,让她风风光光出嫁。
虎子与素云两个在房山别院的小厮丫环中都极有体面,这边事情方定,便各自被人拥着离开了。佟氏也不在意,直接让二嫫去歇息,自己带着几个丫环媳妇子坐了小车,往附近村里行去。端宁也带了两个弟弟陪同。真珍有些倦怠,留在房里休息。淑宁料理完家务后,就回自己院里练字去了。
练了小半个时辰,有些累了,淑宁便停了笔,却听得门外扣儿在小声叫自己。她奇怪地走过去问是什么事,只见扣儿红着脸道:“小四…在小角门上等…说是有人找姑娘…”
淑宁心中疑惑,便随她往后院去,因不见素馨她们,问了扣儿,才知道是贺素云去了。
到了后院的小角门,牛小四正等在门后,见了淑宁,忙行过礼,小声道:“姑娘,贝子爷来了,就在我那小院里等呢,说是想见姑娘一面。”
淑宁吃了一惊,旋即感到一股喜意,惊的是桐英居然真地来了,却要私下与自己见面,喜的也是他居然真的来了,赶着来见自己一面。可是他为什么要从后门进来,又单独见她呢?是了,如果他是从前头大门进来,家里人大概不会让他们见面,就算能见,也不会有私下说话地机会。她心下乱糟糟地,也不知如何反应,只是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发鬓衣服,洗了手,才随牛小四一齐沿夹道往后院来。
路上他们并没遇上什么人,只是见过两三个丫环媳妇子往前头去,听说话是给素云道贺去的。
牛小四地小跨院位于宅子西北角,原是马三儿夫妻俩住着。一西一北两间大屋,东面是墙。挨着隔壁仆人住地大院子,有一扇小门通往连接园子的横夹道,北屋是牛小四地住处。西屋却是预备四阿哥来时随从下人落脚用的,里头桌椅床柜一应俱全。而且打扫得格外干净。
牛小四到了院门口便退下了,瞧他脸上的笑意,分明心中有数,不过因淑宁帮了他地大忙,投桃报李。不好笑话罢了。淑宁顾不上害羞,越走近西屋,心便跳得越快,只是到了门口,便开始犹豫了,不知该不该踏进去。
桐英正坐在里头,听闻脚步声,却不见人影,便先走出来。灿然一笑道:“怎么不进屋?”淑宁怔怔地望向他,心中一酸:“你瘦了。”桐英摸摸脸,笑道:“是因为我今天穿着深色衣裳。显瘦罢了。”他指指屋内:“我们进去再说话,外头冷。”然后便先走一步。
淑宁正要进屋。冷不防瞥见屋内的床。有些犹疑。虽然她本人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但身为古代人地桐英。会不会觉得自己就这样大咧咧地进屋去,不太衿持?而且今天两人是避了人私下会面,若让老妈与哥哥知道,定会一顿好骂。虽说这些都是封建思想作怪,但家人的想法很重要。她想了想,便停了脚,道:“我不进屋。”
桐英怔了怔,旋即笑了:“好,不进屋就不进屋,咱们在外头说话。”说罢提起两只凳子,往屋外避风处一放,笑道:“坐这里吧,这里没风,会暖和些。”他态度大大方方,坦坦荡荡,倒让淑宁觉得自己太过矫揉造作了,难不成在古代生活了十几年,就真把自己当成是古代女孩子了?
这样想着,她深吸一口气,便象平时那样坐了过去,抑制住脸上的羞意,直接打量了桐英一会儿,便道:“你方才说谎了,明明是瘦了,比上次见你时还瘦,不是说前几个月已胖起来了么?”
桐英吱唔道:“这个…只是最近累些,兵部忙嘛。”淑宁正色道:“就算再忙,也该空出几个时辰吃饭睡觉,不能光顾着做事就置身体于不顾。若是累病了,又要看大夫吃药,又要调养身体,岂不是更浪费时间?反把身体弄垮了。桐英哥一向聪明,怎么就不会算这笔账呢?”
桐英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我知道了,淑妹妹别生气。”他见淑宁脸色缓下来了,才小心翼翼地道:“那个…淑妹妹,上回你给我的菜谱和汤谱,我吃着很好,只是…吃了几个月,有些腻了。你…有没有别的菜谱啊?”
淑宁不禁哑然失笑,忙道:“当然有,上次给你地都是秋天吃的,本该给你冬天的菜谱才是,回了房山后,递送不便,一时忘了。我回头就写,让哥哥给你捎过去。”
桐英笑了,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小心翼翼地道:“那如果…我把菜谱汤谱借给别人,你会不会生气?”
淑宁有些讶异地望着他,他不好意思地道:“是这样,我嫂子自生产后,身体就不是很好,我想着你那些汤都是补身子的,让她试试也许能行。但我想着总该先问你一声,所以…”
淑宁笑了:“用不着这样客气,给你的方子,你爱给谁用都行,只是你自己别忘了吃。”
桐英嘴一咧:“这是你的东西么,未得到你同意就给人,我怕你生气。”
淑宁柔声道:“不要紧,横竖是一家人…”她马上发现自己的话有歧义,忙补充道:“我是说你跟你哥哥嫂子是一家人…”她差点咬住自己舌头,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桐英显然也想到一块儿去了,脸上带着喜意,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声音也大起来:“是啊是啊,一家人不用客气,我拿了你的菜谱去用,你如果看中了我什么东西,也可以拿去用…”
淑宁心中好笑,正想要驳他,忽而想到自己拿了他没带走的砚台与毛笔,岂不是正中了这句话,脸上顿时便感到有些辣辣地,忙低了头不说话。
这时墙外传来几声窃笑,分明是陌生的男子声音,淑宁吃了一惊,忙站起身来往声音方向望去。桐英一脸懊恼,快步穿过小门,与夹道里的人不知说了些什么话,然后便隐隐听到开门地声音和马嘶声。接着,桐英回来了。
淑宁从不知夹道里有人,感到有种被人窥探了**的感觉,心中恼怒,脸上便带了出来。桐英忙给她陪不是:“都怪我没说清楚,那是宫里给我派地侍卫,一向与我交好,不该说地话绝不会传出去的。而且这墙很厚,又关着门,是我刚才说话声音大了,才让他们听到了,先前地对话他们并不曾听见。”他大大地作了几个揖,模样甚是可怜。
淑宁听了,倒安心了些,只是问:“怎么宫里还派侍卫跟着你?从前都没有这个规矩啊?”桐英苦笑道:“没法子,我现在也算是机要人物了。”他顿了顿,才小声道:“我告诉你件事儿,别跟人说去。大概用不了多久西北就要打仗了,我多半要随军出征,最早这个月初,最迟明年春天,就要起程。”
淑宁大吃一惊,忙问:“这是怎么说?你不是武将啊,是要你去带路么?会不会有危险?”桐英微笑道:“不碍事,我只是跟着主帅参赞军机罢了,如果连我都有危险了,这仗也不用打了。从去年九月就开始为这件事忙,筹备了一年多的功夫了,我心中有数。”
但是打仗仍是件很危险的事,而且现在军队里也有用火器的,听说威力很大,保不齐敌军也会有这些,万一来个流弹炮弹壳飞砂走石之类的,难免会误伤啊。
她暗自担心不已,桐英见她神色,心中一动,伸手想要握住她的手,却发现天色忽然暗了下来,抬头一看,太阳仿佛被咬了一大口似的,周围渐渐风起。
是日食。
(猜猜,这个标题是什么意思?)
二零七、依依
周围传来阵阵惊呼声,以及仆人们争相走避的声音,淑宁虽然不怕日食,但若被人发现她在这里与桐英见面,肯定会导致母亲责怪的,心里不免慌张起来。正着急,手上一暖,已经被桐英握住了,只见他温柔地对她说:“别怕,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进屋进躲躲就好。”
她正被手上的暖意引得心跳加速,等她醒过神来,两人已经在屋里了。
桐英掀开衣服下摆,露出里头一层夹衣,面上有厚厚的黑纱罩着,他从腰上的荷包里掏出一把小刀,“嘶啦”一下扯出一块黑纱来,对折了下,抬高对着太阳,道:“你瞧,不是什么天狗食日,只不过是月亮挡住了太阳而已。我在钦天监见过老师观日。”
淑宁听说过他学画的老师供职于钦天监,其实就是清朝的天与历法学机构,桐英知道这些也不奇怪,便顺着他的意思,透过那黑纱去看太阳,但还是不敢久看,便掉头看了桐英那荷包一眼,想着什么时候也给他做一个。
看到桐英衣服下摆的狼狈,她还是皱了皱眉头,这衣服显然是专门找针线上人做的,外头看不出来,里面却透着华贵,就这样毁了,有些浪费,便道:“我其实不怕这日食,你就这样把好好的衣服撕坏了,未免太可惜。”
桐英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道:“我知道了,以后再不会这样。”
淑宁惊觉自己还未结婚,就管起对方的事了,微微有些羞涩,正低头不语中。外头却忽然起了一阵大风,有些瓦片摔落地面碎裂的声音,还有人惊呼不已。一个人顶着外衣从小院门外跑进来,又招呼后面的人。淑宁一时慌了。往后一躲,接着手上又是一暖,转眼便被带到门后,然后门板无声无息地关上。
外头的人很快冲进北边地屋子,听他们说话。似乎是牛小四的朋友,方才只来得及在屋檐下躲,眼下是躲不过了,只好逃到附近的屋里来。至于牛小四,大概是到附近地屋子里躲藏去了。
淑宁大气不敢出一声,憋住了呼吸,直到确定那两人并没有发现自己和桐英在屋里,才松了口气,回头对桐英笑笑。正要小声说些什么,却发现桐英正紧紧盯着自己,而且他们两人离得有些太近了。她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气息,不由得脸上一红。
桐英却在心中大叫:“这小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爱?比上回见她时可漂亮多了。”鬼使神差地。便开口说了句:“淑儿。你真好看。”
淑宁脸上更红,见桐英离自己更近了。慌忙伸手去挡,却正好按在对方左胸上,感受到掌下那格外激烈的心跳,心中一动,没再推开,任由对方揽住了自己。
桐英醒过神来时,已经抱住了淑宁,自己的心跳更是快得不同寻常,过了好一会儿,才镇静下来。他将下巴埋在对方秀发中,静静地感受着这一刻的柔情蜜意。
淑宁依在他怀中,同样感受着那一份宁静,掌下的心跳,奇异地与自己地心跳渐渐趋于一致,到了后来,仿佛合成一体似的,一样的安定、有力。
外头刮着大风,天也越来越黑了,但在这小屋里,他们在黑暗中倾听着对方的心跳,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周围神奇地弥漫着温馨宁静,仿佛跟外头是两个世界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天色渐渐明亮起来,门缝里透进了阳光,风也停了。北屋的人说着话走出了屋子,离开小跨院。淑宁抬头望望桐英,只见他在那一丝耀眼的阳光展开了大大地笑容,便也望着对方笑了,不是那大家闺秀不露齿的笑,而真正开心的笑容。桐英一愣,笑得更是灿烂。
两人忽然好像有了某种前所未有地默契,若说从前总是互相试探着小心翼翼地表达着情意,现在则是对彼此的感情更添了笃定,心知对方就是自己愿与之共度一生地人了。
桐英松开了手臂,打开了一点门缝,探得外头没人了,方才将门大大打开,回头笑道:“我要走了,趁现在外头人不多,免得被人发现,有碍你地闺誉。”
淑宁问:“你不见我额娘和哥哥了么?”桐英摇头说:“还是算了,免得他们多心,我还是早点回京吧。”淑宁点点头,柔声嘱咐道:“你路上小心些,回去了,差事再忙,也别耽误了吃饭睡觉。”
桐英笑着应了,但刚走出门,又想起了一件事:“上回写信给你说的选宅子地事,你还记得么?”淑宁这才想起来,自从接了那封信,桐英便随圣驾去了塞外,她跟着家里人一直为婉宁担心,竟把这事忘在了脑后,忙道:“我看你选的几处,多是近水的,你若喜欢就找个有水的吧,只是我担心离衙门远了,你上差会很不方便。”
桐英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其实…我是想说,因为要打仗,我暂时没功夫理会这些,你若有时间,便四处去看看,远一个喜欢的地方吧。就算离衙门远些,我只要签到就好,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