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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霜也不露面，嘴唇微动，传音与娇娃的丈夫说了些什么。不等他反应过来。袍袖一震，便去得远了。至于两人的相貌，过一段时间之后自会恢复。
这便是她这些年闭关的意外所得了。空间法则大成接近圆满。居然让她也略微碰触到了时间法则的门槛，只是没有想到第一次用出，却是在如此情景之下。她能为娇娃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她这次将要去的地方名为阴山，也是冥河的发源地。凝聚了冥界最精纯也是最狂暴的阴气。在传闻当中，阴山狂暴的灵气足以将在那里修炼得元神以下的修士经脉撕扯得粉碎。即便是元神以上修士。想要在那里修炼亦要小心翼翼，时刻避免走火入魔之危。况且山中狂暴的阴气滋生了不少凶神恶煞的阴兽，因此此山更是人迹罕至了。如今看来，想来是冥殿为了避免天外邪魔出现之地被外人知道而散布的流言，遮掩了事实的真相。
此处有修士镇守，可见并非偶尔才会出现天外邪魔，而是如秦霜所料想的一般，此处的空间极其薄弱，因此引来界面外的存在入侵。她在冥殿便已经发觉，冥殿空间之力的束缚几乎不存在，可以说，冥殿那一处的界面几乎便是薄弱到几乎没有，更在继续恶化当中，只是冥殿最大的作用便是镇守，硬生生镇住了此地，将空间破碎的波动控制在冥城之内，使得其不至于扩散开来。只是这类禁制，所需的主持者在空间方面的领悟自然是越高深越好。是以，这才是秦霜被冥王如此看重的原因，一个前所未有能在空间乱流中存活的修士，可见在空间法则上的造诣；比起一个很可能晋阶突破界面之力，修成合体的修士对于冥殿来说更加重要。当然，这如今也变成了秦霜将来可以利用的一张底牌。她之所以可以在众多分神修士面前挺直腰杆说不，也是因为有这个底气存在。
冥殿，损失不起她这个精于空间法则的修士。之前那些分神长老分别唱红脸白脸，在秦霜拒绝后那名落拓大汉出来圆场，不过是为了怕真正与她闹翻所留下的后手罢了。很可能在她因为元神大典炫技时那一番讲法之后，便已经注意到了她。测试时表现出来的惊人潜力只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秦霜还是一名四阶大阵法师，由于所学广博，眼界不同，她的能力比起冥界的四阶阵法师可说是更上一层楼。冥殿那严密的阵法遮掩下的波动，根本瞒不过她的眼光。只是空间的破碎波动虽然被阵法所阻，但是偶有泄露也必定是狂暴不堪。因此，镇压其的整座山峰才会都用最坚固的珍贵材料炼制成宝物，更是寸草不生。
因此，即便是她接下剿灭天外邪魔的任务，其实心中也是坦然。冥殿不会给她一个完全送死的任务，只要确定这一点，以她的神通，她必可以活着回去。
一路奔波，行了接近一般路途时，秦霜却不得不停留下来，在了一个小城之中逗留。
元宝生病了。
炼魂修为的灵鬼会生病，听起来很可笑，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元宝全身上下散发莫名的高热，意识不清，不时在两种形态之间变幻。秦霜束手无策，唯有默默看着元宝，心中酸楚。
因为她自身的偏向，她下意识地克制了元宝对于魔功修炼方面的需求，规避了不少问题，大部分时间都在培养元宝的心性，以及让他修炼佛法。以她的能力，使得元宝关在洞府内亦修炼到了炼魂期。可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元宝是阴阳属性并存的，更是身具慧根，只能修炼佛法魔功。冥冥中既已注定这一切，她的强行压抑和扭转，终于如今酿成了苦果。
灵药无效，她只能无措地将元宝抱在怀中轻轻抚慰，就连平日里觉得颇有些不顺眼的狰狞面目也变得顺眼起来。她的嗓音轻柔，在房间里轻轻回响。折腾了半夜，元宝才算安静下来，在她的怀中沉沉睡去。
秦霜一直抱着元宝，一动不动。天色亮起来时，她已经下了决定。元宝既然身具这种体质，早晚是回避不了的，她不能再自欺欺人。虽然元宝看着还是一个婴儿，但是这么多年其实心智已经渐渐成熟，跟在她身边，该说的该教的，都已经说过教过。剩下的，唯有顺其自然。只是这一次熬了过去，下一次发作，是否会更加猛烈？看来这一次阴山历练，恐怕要让元宝开了杀戒了。
于杀戮之中保持一颗佛心，何等艰难。这等残酷的事情，偏偏摊到了看起来幼小可爱的元宝身上。
数日后，秦霜再度远去，离开了这座小城。她已经不再避讳，也没有再刻意封住元宝的阴属性。因此，元宝淘气或是生气时，不时还会露出狰狞一面。她已经可以坦然自若地抚摸他这个状态下青色的头皮，面对那狰狞的小脸笑颜如花。
因为途中耽搁，秦霜刻意加快了速度，在她的紧赶慢赶之下，终究在令符规定的日期内，到达阴山附近。对于冥殿来说，他们的令符发下，任务便已经开始。令行禁止，在规定的时限内必须赶到任务地点。
她的天纵之资已经以比她飞行还要快的速度传遍冥界，这次是真正轰动整个冥界。她的美艳已经无人再敢提起，因为相对于她的资质和气运来说，美貌只是锦上添花，取而代之的，是对强者的尊敬和对她未来不可限量的猜测。
因此，她的身份又比册封之前不同了。距离阴山千里，她身上的令符便震动起来。镇守阴山的元神修士已经发觉了她的到来，预备亲自出迎了。这令符不仅是任务的凭证，亦可作为传音符进行沟通，毕竟此地阴气狂暴，寻常传音符很难在此地使用，很可能半路上便被狂暴的阴气碾成齑粉。
阴山阴气狂暴，却是名不虚传的，由于空间破碎的力量，此地的阴气之乱是秦霜见所未见的。早在万里外，便已经有些感觉。而山体之上，一道阴气汇聚的瀑布声势浩大，从山体中破土而出。远远看去，似乎就如凭空出现一般。在山脚下盘旋汇聚一阵子，才渐渐顺着河界，奔流向冥界深处。
这里，似乎是冥界的尽头一般。阴山过后，尽是虚空。
第三五八章 正邪名恍惚 晓悟见真空
若是换做之前，同为被派来镇守此处的元神修士，此地为首的亦是元神后期修士，秦霜哪里有资格让他千里出迎？秦霜虽然不愿托大，对方却不是说说而已，放下令符，便直接迎了出来。秦霜也无可奈何，只好朝着空中凭空出现的浩浩荡荡一大群人迎了上去。
身形方一动，远方已传来爽朗笑声：“可是吹雪楼的元神无双楚素音楚道友当面？”
秦霜先是一愣，转而笑道：“正是小女子。只不过这元神无双四字，小女子可是担当不起。对面可是化意门知行真人蒋道友？”
说话间的功夫，秦霜已经与对面那群人打了个照面。清一色的元神真人，领头的中年男子模样，貌不出众，只是众人都将他众星拱月一般拥在当中，可见必是坐镇此地的元神后期修士无疑了。原本坐镇此地是百年一轮换，秦霜只是个特例。猛然来了个与自己平起平坐之人，秦霜在路上见到令符中一些说明便担心她的到来惹得此人心中不痛快。如今看来，至少表面上还是和和气气，甚至可以说有些殷勤了。秦霜也就放下心了，她本不爱争名夺利，自不会随意干涉对方什么，对方能如此将面上的礼数做足，也就罢了。
两方汇集在一处，知行真人方道：“当得起当得起。如今楚道友一朝成名天下知，谁敢说楚道友当不起这四字？况且这名头可是冥殿留出的，可见诸位冥殿真人也是认可的，楚道友一直未有道号，如今有了这四字，岂不更妙？”
秦霜有些尴尬，她对于道友并不太在意，哪里想到今日被人凭空冠上这个名头？还想辩驳两句。又觉得没意思，便岔开话题道：“此地便是阴山？诸位道友都是镇守此地之人？果然是劳苦功高，想我之前浑浑噩噩，哪里知道居然有如此多道友为了我冥界安定在此地受累，甚至耽误了自身修炼？”
知行真人领着她向来路折返，一边笑道：“不错，我与你介绍一下诸位道友。距离下一次轮回尚有四十余年，大家一起共事，更要和睦才是。”
此地汇聚的大都是一些大型宗门的长老，不过此地灵气狂暴。修炼艰难，冥殿自不可能让这些元神真人将精力都耗费在此处，是以一名元神长老一世顶多来此地镇守一次。因此偶有青黄不接时。也会派遣一些冥殿修士来此坐镇。
知行真人是个利落人，周遭的修士似乎都对他极其敬服，对秦霜也算得上友善。况且这么多元神修士在此，互相之间也可交流修炼心得，还常有天外邪魔入侵可供练手。如果不谈这里的灵气问题，也算是个修炼的好地方。
只是尚有四十余年倒是超乎秦霜的想象了。令符中只提到百年一次轮回，并未提到如今距离轮换还要多久。陆家那几名修士来替她管理洞府，秦霜是刻意叮嘱他们隐姓埋名，不提自己出身的，他们又非吹雪楼弟子。自然不能得到吹雪楼的支援。好在她离去之前已经对陆家那几名修士的修炼做了指点安排，一时倒无后顾之忧。
知行真人一路上介绍此地布置，如数家珍。秦霜都是含笑听着，倒也颇费了一些心思将这些记下。及至到了一处大阵前，秦霜便不由自主将目光望去，知行真人先是一愣，忙又笑道：“没想到楚道友不仅精于空间法则和炼丹之道。这禁制之道也是高明的很啊。此地的禁制可颇费了一些心力布置，倒是被楚道友初次来此便一眼看破了。我们有楚道友相助。想必更是如虎添翼了。”说罢，他放声大笑，似乎很愉快的模样。
秦霜摆手道：“学过一些皮毛，委实算不上精通。不过是感觉到此地空间之力的狂暴之势有所细微不同，故而心有所感罢了。”
知行真人也不知信与不信，只是笑道：“楚道友过谦了，某第一次来此，可是一些端倪也未曾看出来。看来传言颇有些名不副实，楚道友在空间法则似乎比传言中更加精通才是。毕竟这灵力的狂暴程度差距微弱，非楚道友这等神通，对这些微的差距是看不出分毫的。”
说罢，他取出令符，细细教了秦霜使用令符入阵之法。随后，一行人便入了阵中。一入阵内，秦霜便觉全身压力遽增，竟是与外界迥异，倒颇似冥殿的阶梯了。看来冥殿的阶梯所布置的手段也是引导了这种力量归于阶梯之处，顺水推舟作为一种考量而已。不过这压力也大约只与阶梯的六七百层左右差相仿佛，秦霜自不会在意。因此连身形都未曾晃动，便面不改色笑道：“果有些玄机！”
那知行真人目中很有些满意之色，点头道：“这自然难不倒楚道友的，看来楚道友适应良好，否则将来在这种环境下战斗是极其吃亏的。”
此地环境极其艰苦，灵气之狂暴比外界尤甚。一座孤峰矗立，这才该是阴山的真正面目，与冥殿所在的山峰一样，寸草不生。禁制外的山峰不过是障眼法罢了。众多元神修士都在山壁上掘了个洞府居住。而山脚之下，散落着许多营帐，应是低阶修士住所。知行真人见秦霜注目于那些营帐，便在旁解释道：“天外邪魔当中也有弱小的，自然不需我辈出手，此地都是低阶修士了。说来他们才真正艰苦，炼魂修士在此地几乎是完全不能修炼。况且天外邪魔心狠手辣，动辄便下杀手。每一回轮守，损失最大的也就是这些炼魂修士了。”
秦霜见知行真人颇有悲悯之意，心中也是一叹：“可是有什么规矩限制？”
知行真人苦笑道：“不错，楚道友果真冰雪聪明。元神以上修为的天外邪魔与我方的元神修士一般，都不能随意对低阶修士出手的。若不遵守这个约定，再引来对方的元神真人，战火便要升级，这杀戮更是无休止了。如果真的那般消耗下去，再多的镇守者也不够打的。如今还不是彻底翻脸大规模反击的时候。因此，我等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陨落在那边的战场上。”说罢，他还将手指了一指。
秦霜顺着他指点的方向望去，却是一眼便瞧见了一道光门。那光门高大磅礴，直插天际，周遭却是一片灰蒙蒙的。细看时，才发现光门前一块巨大的平地。平地之上，尚有斑驳血迹，似是未隔多久的样子。
魂体无血无泪，受伤也只会消弱魂体。一旦陨落更是直接魂飞魄散，这血迹只能是所谓的天外邪魔所留的。难道冥界所谓的天外邪魔居然是人类修士？秦霜皱起眉，心中暗暗盘算。她之前虽然冲进空间乱流。但是限于目力，自然无法一睹冥界全貌。如今看来，很可能此地便是冥界与其他界面相连之处。可是这怎么可能，此地是冥界，按理来说。不该有与其他界面相连的可能。否则，岂不是轮回大乱？她又想起冥界的一些风俗，心中才渐渐有了一个猜测。她的目光闪动了两下，便将念头压了下去。此处可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因此，她只是随口问道：“那光门不能关闭么？”
知行真人深深叹了口气：“若是能关闭就好了，也免得这么多修行的苗子魂归此地。一世抱负付诸流水。只是这光门是天外邪魔用不知名的法子打开的，我们却是关之不及。若不是天外邪魔似乎也有顾忌，高阶修士也是有数的。不能随意消耗，我冥界的局面将会更加被动。这些年，他们若是损失到了伤筋动骨的地步，关上光门便可休养生息。我们却不能，无论天外邪魔是战是逃。我们都必须驻守此地，防止他们的下一次入侵。若非如此。我冥界今日的强盛断不止于此。”
一行人遥遥望着那光门，心中各有感慨。
半日，秦霜回过神来道：“不知下一次轮到我们出手是什么时候？我如今只盼这一日越晚越好了。”
知行真人勉强笑道：“一般他们每发动三次小规模的战争，才会有元神真人出来约战，我方派人应战。刚刚打过第二场，想必再有一场，便是约战之时了。这约战可自荐或是由我指派，三场定胜负，皆是生死战。若是我方赢了，可得十年安宁。若是我们输了……”他说到这里，忽然停口，自嘲一笑。
秦霜自然不会追根究底，心中已经明白若是输了，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对方占据地利之便，进可攻退可守，这一战，打从一开始冥界一方便是弱势的。底气不够硬，一些利益自然无法争取到。不必说，也可知道，若是输了，定是要答应一些极其屈辱的条件。
她再看那些鲜血，心中与之前便不同了。
这里是战场，是战争。但是修仙界的战争更是残酷，他们这些高阶修士不仅是高端战力，而且他们的胜负很可能可定许多人的荣辱乃至生死。
只是，对方将无数修士的热血抛洒在此地，进行旷日持久的战争，所求的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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