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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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清- 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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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一凡和楚万里只是对视一笑,这南允容怎么看也不象个英雄人物。可还真不能小觑!这样没皮没脸的人物。也是少见。不管怎么说,这家伙不笨,有点鬼头心思。也不是满脑子忠诚节烈的模样儿…………这样的人,可以做交易!

    他招招手,楚万里反应快,已经进了隔壁厢房,一左一右将那对已经放弃一切希望,哭得梨花带雨地小姐妹领了出来。南允容一见,上了发条一般站了起来。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侄女儿。

    两个女孩子泪眼模糊当中也是发怔,接着就是不管不顾地直冲入南允容怀中。叔侄三人哭做一团,亡国丧家之痛,似乎就在这哀嚎一般的哭叫声中发泄无遗。

    小国子弟,免不了这样的命运!

    这个国家,在没有自己参与的那个时空当中,将在十二年后,成为日本的一部分,国家都亡了。国王王妃,付之一炬。

    五十二年之后,又被一条线分成两半。战争在同民族当中爆发,将几个大国卷入,杀得尸山血海,朝鲜半岛人口,锐减近千万。

    今后再过几十年,北面父死子续,南面趁了几个钱,却还是国土上面有驻军,是被圈养的一条狗。从现在而后的百年当中,这个小国,始终是东亚几个大国掰腕子地战场,始终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

    无关正义,只是**裸的国家之间的丛林法则而已。

    幸好自己生而有幸,托生煌煌大国,有几千年的文明传承,和始终不竭的民族意气!几经起伏,却始终还在大国博弈的战场当中!

    徐一凡只是静静的瞧着他们,没有不忍,只是略微有点感慨而已。等他们哭声稍止,看着南允容地眼睛,一字字地道:“我能看着你们被赶下来,也就能帮助你们再起来!或荣或辱,就在你们一念之间!”

    南允容放开搂着英爱心爱的手,瞧了徐一凡一眼,颓然低头:“大人,您又想我们朝鲜怎样啊…………”

    徐一凡傲然一笑,语调如铁:“我给你们枪,给你们马,给你们秘密训练骨干,还给你们经费,让你们打着旧党除逆旗号,在北朝鲜起事!除了平壤,整个北朝鲜让给你们又如何?在北朝鲜,朝鲜千万子民的命运,就由我一言而决!”

    南允容一下呆住,怎么也没想到,天上怎么掉馅饼下来了。有一点他是肯定,给他这个阶下囚天大地好处,绝对只是为了眼前这位徐大人自己的利益而已!

    他是流亡大臣,当然想尽复势力,报了国仇家恨。可是也不是那种太有决断,太有担当的人物,只是没法子走上这条路而已。徐一凡遭到逼迫的风声他也听到一些,但是知道得不详细,当然更摸不清其中权力斗争的脉络。他只是知道,徐一凡开了这样的价钱,就是想让朝鲜重新大乱起来!

    徐一凡又会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惊惶之下,他一句话也不敢接。徐一凡那边却是一步紧似一步:“难道你们还有其他选择不成?既然选了拉花马队起事,是汉子就做到底!我将半个朝鲜让给你们是实实在在的事情,当然明人也不说暗话,我在朝鲜一天,你们不管怎么闹,都要就着我的范围一天!只要稍微出圈,你们可以试试,看我剿不剿得掉你们!我要什么,你们也不必问。可是既然有了半个朝鲜,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能不能尽复旧观,也就看你们这些旧党的孤臣孽子自己本事而已!”

    南允容已经彻底乱了阵脚,英爱心爱也已经听傻了。楚万里在一旁不动声色,姜子鸣却是听得心潮激荡不休。

    徐一凡,真的够狠!为了保他的权位团体,将他们马贼撒出去闹事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要半个朝鲜都闹起来!只要北朝鲜真的如愿大乱,他要再出什么手段拒阻北洋都是极方便的事情,一件事情,他真的不惜做到绝!

    他紧紧咬着牙齿,想着朝鲜土地上将再起的刀光剑影,血火相连。各种情绪混在一块儿,到了后来,牙齿竟然给咬得格格作响。

    徐一凡,说不定真的能带着他们一飞冲天!

    “大人,兹事体大,我们要商量,要商量…………”南允容喃喃的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了些什么。

    徐一凡只是一笑:“给你一个时辰,找同僚手下商量。这条唯一的出路,看你们到底走不走…………我再给你们一个承诺…………英爱和心爱,就是我的侍妾,我娶了她们!将来我必然是要离开朝鲜的,但是对你们的支持,一天未了,就一天不断。徐家和南家,从此在朝鲜就是一体!”

    英爱和心爱嘴巴张得老大,看着徐一凡这个不要脸的怪叔叔。刚才还要打要杀的,现在却要吃她们这对朝鲜嫩草!

    “只有一个时辰,如果到时候没有结果,不愿意从命的,不管是谁,就准备埋在这儿吧…………要知道,你们已经一无所有,也只剩下这条路好走而已!”

    言罢徐一凡就下令戈什哈进来,将南家三人带走,南允容去说服手下去。两个朝鲜小丫头,交给章渝看管安置。现在杜鹃他们还恨这对双胞胎跟什么似的,可别让杜鹃洛施她们偷偷下个黑手什么的。

    看着三人出去,屋子里面犹自一派凝重气息。楚万里想开句玩笑松松气氛:“大人,再加两个,您吃得消?”

    话音未落,徐一凡已经哇的吐了一口鲜血出来,身子向后就倒!

    楚万里和姜子鸣手忙脚乱的将他扶住。又去揩他嘴边血迹,还要去喊医生。两人都明白,徐一凡是累狠了,又发烧,冷风呛肺,虚火上升,又绞尽脑汁布置一切,一下吐血。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静养!

    徐一凡却死死的拉着两人的手不让他们出去惊动大伙儿,只是低低的道:“没事,我死不了…………人事,我已经是尽足了。就看老天,是不是给足我时间了…………时间,时间最要紧!万里,子鸣,马上命令准备一切,到了中午,我们必须马上编队开拔!”

    ( )

第十六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风刷刷的掠过荒原高山,将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吹来。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杨士骧掀开自己马车的车帘,看着眼前玉龙三百万方才战罢,将周天搅动的雪景,喃喃自语。

    护卫他的盛军亲兵都披着厚重的斗篷,绒帽的护耳也放了下来,冲风冒雪,艰难的前进着。后队有一辆驮着帐篷的车陷进了沟坎里面,坑哟连天的就是出不来,马儿不听的喷着响鼻,长声嘶鸣,在这冰冷的天气里都挣扎得浑身是汗。几个杨士骧的家人,穿着滩羊皮的袍子,里面的绒毛两寸多长,看起来就暖烘烘的,骑在马背上,狐假虎威的大声呵斥,一个盛军千总想和他们陪笑解释什么,却马上挨了一鞭子。

    眼前这一切,杨士骧恍若不觉,只是看着这漫天雪景,有些逸性横飞的样子。

    叶忠君骑在马上,只是紧紧的跟着杨士骧。这翰林大人发什么诗性,他是一概不关心。只是要伺候好他就成了,现在他的顶子还在叔叔手里攥着呢!

    杨士骧念罢一句,看没人附和,有点扫兴。如此江山如此雪,应该是三五好友,骑驴携酒,诗词唱和的好时候儿啊!他遗憾的咂咂嘴,四下看看,就看见车窗旁那个鼻子冻得通红的叶副将,没鱼虾也好,他笑道:“叶老哥,刚才兄弟那句话,你老哥解得么?”

    叶忠君扬着脸笑:“回大人的话,标下也在宗学读了几年书。这意思标下猜。就是老天爷心肠不好,拿我们这些下界生灵,当狗啊猫啊一样看待,是不是?不过杨大人是上应天星,文曲星下凡,和咱们这些武夫不一样,咱们以后还要多仰仗杨大人呢!”

    杨士骧呵呵大笑,点着叶忠君:“清风不识字。也会乱翻书………这句话儿。只是说下界生灵。在老天眼中只是一样地,老天不会特意偏向谁!大家都是各凭自己本事在这个俗世挣扎,王侯还是乞丐,无非就是自己争竞而已!叶老哥和我一般,徐一凡也和我一般,大家就各看各人的手段了,尘世本苦。上下之分,无非就是种什么因结什么果,怨不得老天!”

    叶忠君只是涎着脸陪笑,杨士骧看这武夫也不是个解人。大大觉得没趣,放下帘子避风去了。叶忠君低低骂了一句,看后队那些杨家家人闹得越来越不可开交,忙不迭的又拨马回去排解,不知道陪了多少笑脸。许下多少好处。这些门政跟班上房之类的二大爷猜气哼哼的离开。

    那负责指挥的千总。还有几个都司守备,都是满头满脸的鞭痕,一个个朝叶忠君诉苦:“大人。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些太爷,咱们实在伺候不了!***说北朝人性悍,东学党闹那么大动静,怎么没人来截道儿?只要一有人来找不对,上有青天下有黄泉,老子不跑,就摊上一颗炸子儿!”

    叶忠君只是苦笑:“人家是什么身份?中堂身边地智囊!咱们一些臭丘八,凭什么和人家挺腰子?我地顶子还在叔叔手里呢!大家只当看我地面子,这趟差使办完,大帅赏什么下来,兄弟一个大子儿不要,将来在北朝找外饷,兄弟也不要大份子了,大家伙儿平分!”

    几个小军官又乱骂一气,纷纷散了。叶忠君立马在那儿,心里也不爽到了极处。这趟差使出的苦,不仅一个好处不见。每一天还要和杨士骧那些家人讲门子,伺候杨大人一天饭食用度,就得一百两银子,现的!不然他们乱递东西上去,什么馊饭,冷肉,脏手巾把子,烟气大的木炭…………天冷道又难走,偏偏还得日夜兼程,他老太爷可以在车上想躺就躺,想睡就睡。他们这些丘八就得扛着!

    “去***什么大家一般,你来骑马老子坐车试试?天老爷在上,徐一凡那二百五给他玩什么邪的才好!老子大不了虎皮一脱,换个名字银子捧上去又是一个新官照!哪个营头不能拉几个朋友当个差使?伺候你个鸟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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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叶副将发狠的时候儿,远远地山头上面,一具德国蔡司的八倍军用望远镜正死死的盯着他们那个队伍。

    举着望远镜的人趴着,一个人半跪。这么冷的天,这么大的雪,两个人一丝不动。特别是跪着的那个人,腰板笔挺,标准的军中半跪姿势。一个人在报,一个人在记。

    “人数,三百一十七!”

    “枪支,几乎全数配备,全为五子快枪!”

    “队形,两路纵队,无哨探,无侧翼警戒,采取旅次行军序列……”

    “前进方向,北偏东两七零,行进速度推定为一个钟点十华里左右!”

    数据一系列报下来,那个半跪地人匆匆将记录地东西塞进了皮挎包里面,一溜烟的滚下了山头。这时在这个小山下面不远处的谷地,已经聚集了大约也有三百人地队伍,不过比起卫护杨士骧的盛军,他们的军容就严整许多。哨探已经放了出去,四处高地,也有火力警戒哨。虽然只是临时歇息,但是给战马饱暖的窝棚已经搭了起来,有人在按照条例松马肚带,察马背,检查马蹄,补充马料。

    没有任务的人,都在按照队哨编制,整齐的在背风处等候,枪都抱在怀中暖着,保持随时可用的状态。军官们守在队伍前面,都摆出一副随时候令的姿势。整个扎营的地方,只听见战马喘息的声音,其他咳唾不闻。

    侦察斥候将情报飞也似的送到了临时搭建起来地中军,也不过就是一个帐篷。帐篷内端坐两人。一个矮胖,一个高大。高大的人一副军人姿态,黑脸板得紧紧的,正是张旭州。而另外一个仿佛对这样的气氛不太适应,只是不住的轻咳嗽,胖脸有点冻得发青,还有点紧张的神色,不是袁世凯还能有谁?

    一声报告之后。看到满身是雪的斥候进来。两人眼睛都是一亮。张旭州微微向袁世凯示意一下:“李大人的军令。此次任务以你为主,你先看吧,你拿决心,我来布置指挥。”

    袁世凯也不客气,将记录得工整地记录拿过来,看了一眼就先惊讶起来:“长进了啊?当初整天溜大炕,现在字儿居然会写了?一笔不芶地。不容易!”

    那斥候尴尬地一笑,一声不敢吭。他原来是袁世凯的老手下,庆军亲兵队的一个千总哨官。因为精壮服从,编禁卫军的时候选了进去。现在也是一个正目,管着一个棚——不过按照新设禁卫军参谋处的军语改革,他那个棚该叫班了。

    当各级目官(

    的,按照那些德国洋教官设立的培训课程,都需要全遍。除了基层地副目。这些正目还分成三个级别。每通过一级的军事文化各方面的考核,就能多拿不少薪水!一级正目,拿的薪水可以快比上队官了!这些基层老兵。为了这个也拼命的学习训练,半点纪律也不敢违抗。除了军棍打在身上真是疼以外,升一级是真能养家啊!营混子,在禁卫军可是吃不开!

    虽然是袁世凯的老部下,可张旭州那黑脸坐在那儿,他一句多话也不敢说,只是立正低声回答:“是!”

    袁世凯匆匆扫过那些记录,详细整齐。他也算带过兵的人,一眼就看出好处。拿这个做决定真是再方便没有了。更难得的是不过一个正目,居然就能做出这样标准地记录!

    袁世凯一笑,将纸递给张旭州:“张大人,打仗地事情,是你拿舵。我只是做决断,现在这帮家伙离平壤不过还有二百多里地,再进,就能接触到咱们禁卫军的势力范围了,到时候人多口杂,要打,只有现在,还有一个人都别让他们跑了!”

    张旭州板着脸接过,袁世凯随口向自己老部下吩咐了一句:“冻得怪可怜的,叫其他斥候地弟兄也撤下来暖和一下……报信有功,瞧瞧你满手的冻疮!去支二十两汤药费大家分分…………”

    他老部下一脸尴尬,动也不敢动。张旭州头也不抬,瓮声翁气的道:“这不过是当禁卫军的本分!我们后勤,也没预备过赏号银子,不想干,两条腿长自己身上,请便!咱们也不稀罕!”袁世凯神色一僵,随即放松,转头笑道:“营务的事儿我不懂,自然是张大人为尊。下去吧,这里用不着你了。”

    那正目还是站得笔直,恍若未闻。张旭州只是低头看着记录,浑然不顾袁世凯满脸的难堪,半晌之后,他才猛的站起来,瞧了那正目一眼。立正向他认真的回了一个军礼:“解散!继续就位,以待后命…………干得不错,配得上咱们禁卫军!”

    那正目满脸通红,啪的回礼,直挺挺的就走了出去。张旭州看也不看袁世凯,走出帐篷就去下达命令,顿时传令兵四下而去。不一会儿,就看见十多名满身是雪的军官,按着指挥刀就从四下集中过来,走到帐篷前就是一个个立正,大声报道。张旭州答应一声,这些军官就鱼贯而入。

    袁世凯在帐篷里面冷眼看着,这些军官都是出奇的年轻,多是徐一凡亲手从南洋挑选,亲手带到朝鲜,亲手找最好的教官给他们培训,亲手对他们进行军人养成教育,亲手给他们装备上最好的军服,最好的装具,最好的武器!那些纯手工的上好小牛皮军靴,柔软结实,每双都是十两银子起码,三个淮军士兵一个月的军饷!就是偶有一个庆军出身的军官,也瞧也不瞧这个老长官一眼。

    每个人都是跃跃欲试,一脸肃杀。这样的严寒,没有一个人显出冻坏了样子,军姿还是一丝不芶。要知道不少南洋军官,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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