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褚妖儿平静道,“可是担心有用吗?我不逼他,这世上谁还能逼他?”
参商大帝眸底血色陡的波动了一下:“你对他真好。”他以一种不知什么样的口吻道,“我真羡慕他呢。”转而又说了句,“我很羡慕他们。”
羡慕到恨不得能毁了褚妖儿,让他们永远的沉浸在失去褚妖儿的痛苦之中,永远无法自拔。
这样才好。
褚妖儿静坐不语。
有什么好羡慕的――
一切不都是他亲手造成的?
若非他对临寒下手,如今的临寒能变成这么个受他影响极大的样子,能让她在这个时候,提前的来见他?
褚妖儿比谁都清楚,就以临寒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全心全意的对她,也无法为她解除夜色妖华的最后一层封印。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她,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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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昨天算错了,得万更六天,然后再正常更一天,才能请假
也就是说,下周三开始请假。
然后今天二更不要等哈,我估计得三点才能写完了,审核更晚,挠墙,我好困啊啊啊,泪奔了,明天一定要白天写,熬夜又冷又困有木有!
391、殇 4号二更()
黑暗是光明的界限。
光明是黑暗的救赎。
黑暗之中两人平静对视,看似太平之下实则全是波涛汹涌。
光明之外那人单膝跪地,一朵接一朵的曼珠沙华不停绽放。
绽放到了极致,气息都是变得萎靡,身体也是变得脆弱。
满心的坚持,更是为着那始终不曾开启的闭合殿门,而变得摇摇欲坠。
近五百年来的潜移默化的摧毁,让得心境早就变得薄弱不堪。鲜血不断地流失,本就冰冷的体温亦是随之变得更加冰冷,他周围的空气似是要凝结成冰,他满头乌发、一双黑眸,也是朝着那冰白的色泽发展,似乎是要成为一个冰雪做的人一样,通体都是寒冷的。
只是,身体再寒冷,头发再寒冷,眼睛再寒冷。
也冷不过他此刻的心。
殿宇中两人的对话,没有任何遮掩的,传进他耳中。
他听见他这辈子最心爱的人说,她已经不相信他不信任他了,她之所以会答应他前来这里,为的便是能让他承受大帝对他造成的影响,从而离开他的身边,投入大帝的怀抱。
他听见她说,她其实早就已经不爱他,也不爱除他之外的其余人,她爱的从来只有大帝,当年之所以会和大帝产生矛盾,也只是因为大帝不理会她而赌气,她从来都没有想要离开过大帝。
他听见她说,她一直在欺骗他,她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他。
他听见她说,她真的不爱他。
不爱他。
不爱。
他本是在抬头凝视着那紧闭着的殿门,然此刻,听了这些话,他终于低下头去,鲜红的血从嘴角流下,染红月白的衣襟,让得这如同天穹般的蓝,逐渐被血红所覆盖。
月白被血染透,他呼吸开始变得颤抖,变得沉重,心脏撕裂般的疼。
这世上,有什么痛苦,是能比得知了背后的真相,还要更让人难受的?
哀莫大于心死。
他想,此刻的他,应当就是如此。
说什么地老天苍,说什么海枯石烂,说什么此生此世,此情不渝。
原来,到头来,全都是骗人的,全都只是利用
利用呵。
染血的唇角似是而非的扬了扬,笑容无比刺眼,亦无比哀伤。
然而,他并不知道,此时的殿宇之中,真正正在进行着的对话,却是:“我真的不喜欢你。”他心爱的那个姑娘心平气和地对着那帝位上的人道,“你知道的,我从来都不喜欢你,我从来都是讨厌你的,谈何离不开你?我们本就是对立的,当初你杀了我,以后我再杀你,这很公平,不是么?”
一如他并不知道真正的真相,褚妖儿也并不知道事到如今,大帝竟是在她背后继续对着临寒动手脚,她只继续平静的,甚至是冷漠的说道:“礼尚往来。当初你让我魂飞魄散,体会真正毁灭之苦,你我既然同出本源,你体会一下我所体会过的痛苦,岂不美哉?”
帝位上的人听了,不知是出于何种心情,闻言竟是微微一笑。
许是在笑褚妖儿的话,又许是在笑殿门外的临寒,参商大帝嘴唇殷红似血,如此一笑,在周围灼灼灯光的照耀之下,竟是显得分外诡谲魅惑。
“是挺美。”大帝难得认真思考了她这话的可能性,得出的结论却是她说的很有可能真的会实现,只是到时候自己是否真的会命丧她手,这点却是谁都说不准的,“倘若真的能死在你手中,我想,我会很高兴的。”
变态。
不折不扣的变态,疯子,蛇精病。
褚妖儿嘲讽的勾了勾唇,没再说话,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怀中小兽的皮毛,整个人的气息似也是随着这样的动作而变得平和起来。
周身灯火闪烁,她安静坐于那方宝座之上,不抬头,不睁眼,第一次这样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的和参商大帝对坐,整个人分明是安静的,可这安静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看似平静之下,蓄积着不知多么可怕的狂风骤雨。
他们两个人谁都知道,如今她奈何不了他,他也不会动手再杀她。
一方面是夜色妖华尚未彻底解开,一方面则是生死渡里的七生花尚未结果。
夜色妖华不解,褚妖儿的实力便不能恢复到前世巅峰状态;七生花不结,参商大帝便无法将自己的计划更加完美的实施。
两个人都有着各自的心思,因此才会这般对峙,谁都不动手。
然,目前看似是参商大帝在动手,褚妖儿没有动手。
可谁能知道,这看起来眼睛瞎了,很是有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姑娘,当真没有在背后做什么动作吗?
怎么可能。
她面对的可是参商大帝,前世今生最为强劲的对手,当真就这样毫无任何后顾之忧的来到他的地盘和他见面?
说参商大帝不会对她动手,谁信?她绝对嗤之以鼻。
参商大帝虽了解她,但了解的乃是五百年之前的她,而非在修真界经历了一世后,方才回归东灵的她。
人都是会变的。
从冰冷漠然,变得如今妖邪冷狂;从七巧玲珑心,变得如今满腹墨黑水。
她曾算计过很多人,很多人也因此被她算计。
她的算计向来都是不动声色,顺其自然,更多的则是即便明知那是她布下
是即便明知那是她布下的陷阱,却还是忍不住要陷入进去,然后对她感恩戴德丝毫不敢埋怨她——
这样的算计,在五百年以前,参商大帝是没有见识过的。
因此,哪怕早就知道如今的她和以前的她有着很大的不同,但参商大帝还是固执地认为,她就是她,就是那个在遗失之地里,和他同出本源、同生共死的褚妖儿。
他认为,她没有变,他也没有变。
所以他在暗中下手,不让她发觉,这是很正常的,因为他以前就经常会背着她做很多事;她这样安静的在自己面前,也是很正常的,因为她以前就是这样,安安静静的看着他,从来都不会打扰他。
那么多的自以为是。
自以为是到所认为的全部是自以为是,自以为是到了最后,哪怕做错了,也仍旧是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是对的。
说他自私,说他无知,却也当真是自以为是。
若非自以为是,恐怕褚妖儿和他至今还是呆在那遗失之地,也就是东灵圣地里,不遇见姬华,不遇见慕凝,不遇见很多人。
遇见不了,那便没有那么多那么复杂的后续。
可惜。
发生过的永远都是发生过的,时间无法回溯,时光无法倒转,做过的就是做过的,只要发生过了,就永远不会被磨灭。
可这样浅显易懂的道理,谁能懂呢?
天知地知罢了。
褚妖儿不说话,参商大帝也不说话。
他仍旧是坐在那极高的帝位之上,苍白手指抚摸着嘴唇,缓缓地摩挲着,颇有些勾魂摄魄的味道。那一双带着血色的眸子凝视着她,好像她这个样子,是十分耐看的。
如若她的表情能更加的面无表情一点,如若她的眉眼能更加冰冷漠然一点
那就更加耐看了。
他专注的看着她的脸,不停暗叹,这样的她当真不好看,还是她离开遗失之地以前好看。
心中比谁都清楚,现在的褚妖儿,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但他还是固执己见的认为,以前和他在一起只懂杀人,从不知七情六欲为何物的好似仙人般的她,才是最好看的。
因为那是独属于他自己一个人的,谁都染指不了。
他和她真的是这世上关系最为亲密的存在,那么久那么久的以前,遗失之地里只有他和她,呼吸是她的,气息是她的,说话是她的,声音是她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那是他记忆之中最为珍贵的地方。
而他以前拥有这些的时候,并不懂得珍惜,只自以为是的一味认为,只要在他抬头的时候,能看到她还坐在至尊称号之上看着他,这就够了。
这真的够了吗?
盛开着曼珠沙华的黑袍色泽浓郁而沉重,他嘴唇是堪堪要滴下血来一般的鲜艳。
这不够呢。
不够。
他认真的看她,认真的回想,却是丝毫没有发现,褚妖儿不知是感受到了什么,那微微低垂着的脸容上,秀气的眉毛微微一皱,有着刻骨般的痛楚,萦绕在她眉宇间,她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痛苦皱眉。
这皱眉只是一瞬,参商大帝并没有察觉。
只是在这皱眉后,她怀中的小兽好像也是感觉到了什么,缩成一团的小身体动了动,作势要从她怀中钻出来。
“啾啊。”
小小的草泥马轻轻叫了一声,叫醒褚妖儿的同时,也是叫醒了参商大帝。
褚妖儿却伸手按住了,不让萌动,只倏尔开口,声音冰冷,毫无任何情绪,不带任何情感色彩,让得参商大帝莫名觉得,眼前的她,突然和很多很多年以前在东灵圣地里陪伴着他的她重叠,让得他恍惚觉得,他们两个人依旧没有离开东灵圣地,也没有遇见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事,他依旧是在那里日以继夜的研究着他想要研究的东西,她则是日以继夜的坐在她的至尊称号之上,遥远的、默默的,看着他。
看着他,不说话,不动作,仿佛这样就能天荒地老,他们两个人便是那参商星宿,到死也断绝不了。
她说:“我就知道,我此刻来见你,你是不安好心的。”她抱着身体小小的神兽,从座位上站起来,面色冰冷一如当年,“你从来都是这样,比三殿下伤我还深,却觉得不够,想要继续伤我,看我痛苦,看我受尽折磨,你才会觉得安心。”
“哦?”他直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微笑,“你知道了什么?”
知道了什么?
知道了很多。
她不再面向他,转身面向那紧闭着的殿门。
殿宇里分明是灯火通明,照亮所有黑暗,所有的阴暗角落都是充斥着灯火光泽,然那一扇紧闭着的殿门,却还是漆黑的,任何的灯光都无法照亮,恍惚那是光明和黑暗的分界,一旦跨越,不是光明被黑暗吞噬,便是黑暗被光明消解。
那是禁制。
一道打从她进入这座殿宇的时候,就已经开启动用了的禁制。
很简单,同时也很容易让人忽视的一种禁制——
幻像禁制。
顾名思义,让人产生幻像,看不到真正发生的,看到的都是虚拟出来的幻像,和现实截然相反。
比如说,禁制之后,谁谁谁受了伤,或者是死亡了,幻像禁制之前,人看到的就是谁谁谁大发神威,有如神助,将对手一举斩杀。
举斩杀。
再好比,禁制之后的殿宇里,褚妖儿一直都是在和参商大帝针锋相对,可禁制之前的殿宇外,临寒所听到的,却是她和参商大帝倾诉衷肠,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在对临寒进行着精神之上的凌迟,以一种极其极端的姿态,逼迫临寒正面承受参商大帝所带来的对心境的摧毁。
褚妖儿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奈何她的灵识是十分敏锐的,早在刚刚到达这座殿宇的时候,她就知道,这殿宇上下了禁制。
可她并没有说。也没有告诉临寒,更没有告诉萌。
只是将计就计,进入了禁制,让临寒看到幻像,误以为她是真的背叛了,以这种堪称决绝的姿态,来逼迫临寒。
心境上的摧毁啊。
四百九十一年前,参商大帝是要有多么的理智,才能布下了这么长远的一个局?
“你下了一招好棋。”褚妖儿走向那漆黑的殿门,走向那同样漆黑的禁制,行走间行云流水,毫不拖泥带水,和刚刚在胡乱说话拖延时间的她,一点都不同,“这一回合我认输,你赢了。”
她说得面无表情,也说得轻巧至极。
似乎这一回合的输,并不被她放在心上。
可事实,当真如此?
看她要离开了,参商大帝也不阻拦,只目光难测的看着她的背影,说道:“你输了?不,是我输了才对。”他站起身,宽大华丽的袍袖因着动作划过帝位,发出轻轻的声响,听在殿宇外的临寒耳中,却全然是衣帛破裂的声响,无比锥心,“是我计算失误,没想到你居然会将计就计,是我输了。”
他轻叹一口气,从那高高的帝位上走下来,似是要随着她一起离开这座殿宇,出去见临寒:“褚妖儿,现在的你,当真狠心呢。”以前都不会这样对他的。
褚妖儿听见他的动作,步伐放慢,闻言微微冷笑:“你才发现。”
“嗯,才发现。”
“晚了。”
“呵,不晚。”
“是么?”
她不置可否。
他走到她身后,她搂着怀中的萌,抬脚向前方被下了禁制的殿门走去。
不过才靠近而已,紧闭着的殿门便自发打开,阳光重新铺洒而来,却依旧是没有照进殿门之内,是被禁制给遮挡了。
褚妖儿停下脚步。
她站在打开着的殿门前,站在那与阳光不过一步之遥的黑暗边缘,抬起头来,面向着那阳光之下的临寒。
临寒。
临寒。
她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有说出声。
只眉头再度一皱,盈满了不被人察觉的痛楚,空气中的血腥味浓郁到让人心惊。
她和参商大帝都知道,临寒是她目前最为重要的,不管从哪方面来说,现在的她,是根本离不开临寒的。
可参商大帝却是利用临寒,让她无法在既定的时间内解开夜色妖华、解除体内毒素,进而逼迫她为了临寒提前来到他这里,好让他再为临寒加上一层威胁她的筹码。
参商大帝早已习惯如此对她。
甚至他觉得理所当然,他对她就该是这样。
若是以前的褚妖儿,很可能就会任他去,根本不会对他有所戒备。
可如今的褚妖儿,在他算计她的时候,她也是在暗中的算计着他,只是他并没有察觉到她的算计,或者是察觉了,但他觉得有趣,并不点破而已。
因此她将计就计,提前来到这里来见他,冷眼旁观他为临寒加上那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临寒那本就岌岌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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