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就算她真的说出了遗言,面前这人,能帮她达成吗?
这人不是已经恨她恨到要死,怎么可能还会善心大发的帮她完成遗愿?
想到这里,她艰难的摇头:“没有……我没有遗言,没有遗言。”
见褚王妃竟然摇头,用脚尖抵着她下颚的褚妖儿有些诧异。旋即却是又微笑了起来:“没有啊,那也好,不带遗憾的干干净净的死去,也不失是个好死法。”顿了顿,略有些遗憾的道,“虽然你死得这样轻松,我不太满意,但也没法,这么多人在看着,我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褚王妃怔怔看着她,不说话。
但不知是不是人死前都会看到某些常人所看不见的东西,当下,她分明是在看着褚妖儿的,视线却是突然变得清晰了起来,映入她眼帘的,不再是穿着紫衣的褚妖儿,而是一位身穿正红宫装的女子。
那女子眉目温婉,眸中清澈,唇不点而朱,手持一把浅色纸伞静坐在椅子上,浑然天生的丽质贵气。
持伞红衣女子静坐着看向她,唇角笑意柔和,是谁都无法讨厌起来的温柔婉约:“你终于要死了,我真高兴。”
褚王妃听了,瞳孔骤缩。
旋即就听那持伞红衣女子继续道:“你快来陪我吧,我一个人在下面,很寂寞。”
说着,那持伞红衣女子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莲步轻移,步伐是经由宫廷里的礼仪师傅专门精心教导过的,走起路来摇曳生姿,却又不失高贵之气,看起来十分的好看。
红衣女子踏前一步,就微俯下身,伸手握住褚王妃的一只手,眸光温软:“来陪我吧,来陪我,好吗?”
褚王妃感受着那冰凉不似人体温度的手,浑身猛地哆嗦了一下。
红衣女子却是无视了,只重复着道:“快来陪我,快来陪我,我一个人在下面很寂寞,我很想念你,你快来陪我。”
这声音宛如是魔咒般,一遍遍的回荡在褚王妃的耳边,让她眼睛陡的就睁大了。
随后手猛地一动,将那红衣女子的手给甩开了,她自己也是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伸手指着那红衣女子,声音尖锐,似是要将嗓子给喊破。
“贱人,贱人!你已经死了,你已经死了!不要再来找我,我不会跟你一起去的!你生前那样风光,享受着让我眼馋的荣华富贵,我好不容易才逼死了你,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你快滚,快滚!你再不滚,我就再逼死你一次,让你魂飞魄散,永远都不得安宁!”
她尖声的叫着,面容狰狞,竟是如临大敌般,回光返照着拥有了极大的力气。
她甚至还有些咬牙切齿,恨不得能将那红衣女子给硬生生的咬下几块肉来:“贱人!你既然已经死了,就不要来缠着我,当初是你该死了,才不是我害了你!要想找我报仇,你绝对是找错人了!贱人!”
褚王妃不停的叫骂着,那持伞红衣女子却是面色不变,依旧温婉如水,只静静的看着她,不发一言。
被这样的目光给注视着,褚王妃却只觉得如同是被厉鬼给盯上了一般,浑身冷到僵硬。
她的心里开始恐慌了。
莫非真的是自己作孽太多,所以那地狱阎王就派了这个素来都在和自己作对着的贱人上来带自己走?
不然的话,这个贱人早已经死了十年了,莫说那不知是被扔到了哪个深山老林里的尸骨早已化成了飞灰,就连她的魂魄,也早该重新的投胎了,而不是像现在,竟被阎王派了来,让她带自己走。
可是,可是自己现在还不想死!
她不想死,就绝对不能被这个贱人给带走!
那么,骂走这个贱人,逼走这个贱人,就是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里,犹如是打了鸡血般,褚王妃不停的骂着,三句话不离一句“贱人”。
然而,听着她这般的叫喊,再看她如同是身陷迷障般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众人诧异后,立即都是明白,这是快要死了,所以才会看见她最想见到、同时也是最怕见到的人。
褚王妃最想见到也最怕见到的人,除了先王妃,还能有谁?
看她这样声厉内荏的模样,怕是真的非常惧怕先王妃吧。
先王妃早已死了十年了,却还能让她这样的惧怕,可见她当初是真的嫉妒到死的。
明白褚王妃是在辱骂着自己的母妃,褚妖儿眸子一眯,还未发怒,就见眼前暗光一闪,犹自还在对着空气叫嚷的褚王妃,就被远远的扇飞了。
她定睛一看,出手的不是别人,正是褚王褚傲天。
见褚傲天出手了,褚妖儿没有动,只坐在座位上,继续冷眼旁观。
她之前说了,她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因为她比谁都清楚,她的母妃,也就是先王妃,其实并没有死,母妃还活着,正在某个地方,等着她去寻找团聚。
所以杀了褚王妃,并不是要给她的母妃报仇,而只是为了报复。
如此,杀褚王妃和褚悦容这件事,交给褚傲天这位王叔就好。
思及于此,褚妖儿便坐得更加的安稳了,好整以暇的期待着接下来的虐杀。
——褚王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侮辱她那在人认知中早已逝世多年的母妃,褚傲天毕竟是和她的母妃做过很长一段时间夫妻的,母妃一边是他的嫂子,一边又是他名义上的王妃,两人自是感情非同一般,他如何能忍受得了褚王妃的辱骂?
恐怕原本还想着放过褚王妃一马的,褚傲天这下却是无论如何也眼不下这口气了。
果然,一掌将褚王妃给扇飞了后,褚傲天再也按捺不住,伸手一抓,那落在地上的长剑就回到了他的掌心里。
“唰!”
长剑在手,他随意的挽了个剑花,剑光冰凉如雪。
他手持长剑,跨出一步,就到了被扇飞十丈开外的褚王妃身边。
竟是动怒到灵力爆发,瞬间的缩地成寸了。
低头看着被自己拍了一掌后,吐血吐个不停的褚王妃,他脸色冰冷,其上布满了难以抑制的暴戾之色。
而后冷声的缓缓道:“贱人?你在骂谁贱人?骂她吗?她若算是贱人的话,那你又算是什么?”
褚王妃吐着血,说不出话来,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其中满是祈求。
看着想向自己求饶的女人,褚傲天冷冷一笑:“现在才知道怕了,才知道错了?当初你害死那么多妾室,还害死了本王的孩子,本王都没有理会你,你为什么非要去害她?连本王都是小心翼翼的对待,生怕她有半点的不妥,你居然能设计活活逼死她,最毒妇人心,说的就是你!”
褚王妃听着,脸色青白,是失血过多的缘故。
但之前被幻觉里的先王妃吓到,精神紧绷到极致,她此刻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晕迷了。
只得承受着褚傲天那刀刃般的冷戾目光,听着他那句句诛心之言,痛苦到恨不得能立即死去。
似是看出她的想法,褚傲天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唇角陡的一扬,笑容诡谲。
“你很想死?本王不允。”
“你就算死,也绝对不能这么轻易的死了。”
“否则,如何对得起你曾害过的她,如何能对得起你手中的那么多条人命?”
他一手持剑,一手探前一抓,就将地上的褚王妃的脖子给抓到了手中,他毫不留情的拖着她向着褚悦容所在的地方走去。
这一拖,地上血色蔓延得更开了,褚王妃体内绝大部分的血都要流光了。
他没有理会,只到了褚悦容的面前后,一把就将手中的女人给摔落在地。
褚王妃当即又是吐出一大口血来。
而被褚王妃给压住了身体,褚悦容也终于是被刺激得睁开了眼来。
她视线模糊,思维神智也是模糊,并不知道刚才自己在迷迷糊糊之中,周围是发生了什么事。
只感受到褚王妃虚弱的气息,闻到那浓郁得能让人呕吐的血腥味,她拼命挣扎着坐了起来,伸手就想将褚王妃给揽到自己的怀里。
“母妃,母妃!母妃你怎么了,是他也要杀了你吗?母妃,母妃!”
听见褚悦容的呼喊,知道褚悦容还活着,褚王妃眸中一喜,旋即就被浓重的悲哀所掩盖。
就算是悦容还没死,可又能怎么样?
看褚王这般作态,分明是绝对不会给她们两人活路……
正如褚王妃所想的一样,见褚悦容也是清醒了后,褚傲天手中长剑再度一划,当空挽出个凌厉的剑花来。旋即长剑一指,那锐利至极的剑尖正正指向了抱作一团的两人,他淡淡开口,语气冰冷。
“原本想让你们死得轻松点……但看来,你们并不愿意。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明年的今天,本王不会给你们烧纸的!”
说完,长剑陡的一划,映衬着高空投射下来的雷光,竟是刺目至极!
围观着的数百万人一愣,还未反应过来,就听两道刺耳之至的尖叫声,不分先后的响起。
“啊!——”
人们定睛一看,旋即就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好可怕!
好凶残!
褚王不愧是和紫王为亲兄弟,这样残忍的手段,竟是如出一辙!
便见倾盆大雨中,那血色弥漫着,抱在一起的母女两人,此刻身上竟被褚傲天那一剑给一下子划出一道伤口来。
伤口深可见骨,皮肉翻卷开来,清晰可见里面白骨森森,看起来极为的可怖!
这样深的伤口,莫说是在这样虚弱将死的两个女人身上,就算是砍在一位军人的身上,怕也是要让其难受一番的。
但很显然,这一道伤口,还只是个开始!
果然就听褚傲天冷冷道:“小郡主刚才说,你此生二十年时间,共犯了九大罪行。本王也不多处罚,就予你母女二人九次出剑,九剑后,若你们还活着,本王便再不出手;九剑后,若你们死了,本王也不会给你们安葬。”
说完,冰冷一笑,笑容看在她们二人的眼中,犹如是索命的厉鬼般。
“刚刚那是第一剑。现在,第二剑,好好享受吧!”
话音落下,又是“唰”一声剑锋划破空气的声音响起,围观着的数百万人心中一跳,果然就听尖叫声再响,褚王妃和褚悦容两人身上又多出了一道狰狞的伤口。
而褚傲天似是专门用以泄愤的,出了第二剑后,他再出第三剑,却只是给两人造成伤势略重的外伤而已,并未要了两人的命。
但很快,接下来的第四剑第五剑,乃至于到了第八剑,这几剑下来,人们不仅能听到剑尖划破了衣帛时所发出的刺耳声响,甚至还略感牙酸的听见那剑尖入肉后,借着长剑锐利与灵力的驱使,将内里的骨头生生砍断的声响。
数百万人都是有些心惊肉跳。
旋即便暗暗的震惊。
看来褚王隐忍二十年,这一朝爆发,是真的怒了,这样折磨着那母女两人,怕也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恨意吧。
“唰!”
剑花闪过,褚傲天长身直立,面容冰冷而阴戾,竟丝毫不为地上那两人动容。
仿佛地上那已经快要成了一摊软肉的两人,并不是和他共同生活相处了多年的王妃女儿。
——褚王褚傲天,不愧为是紫王的血亲!
尽管他名声没有紫王来得强大,可那如出一辙的凶残手段,却是完全十成十的相像。
便见此刻,盛大而华丽的血色如同黄泉路边那盛开着的彼岸花一般,大朵大朵的绽放着,腥涩的血腥味浓郁到要让人作呕,可偏生却又给人一种诡异的惊心动魄的美感,让人视线一直的盯在那血色上,再转移不开。
在这血色里,原本在人前还是一个高贵温婉、一个美艳柔媚的母女两人,此刻浑身衣物被长剑给砍烂,身上遍布了或深或浅的伤口,有着森森白骨暴露在雨水中,将那自伤口里流出的血不停的冲刷开去,她们四肢却是诡异的扭曲着,竟是只能僵硬的躺在地上,再无法动上分毫。
显然褚傲天的九剑,前三剑毁了两人的身体,后五剑毁了两人的关节。
就是不知道那即将到来的第九剑,将会是怎样了!
冷眼欣赏着两人的惨状,褚傲天抬脚走近,居高临下的低头看着这两人。
看着重伤到不能再重伤,便是王级的灵丹,也无法再行让两人活下来,褚傲天手中长剑一指,那锋锐之极的剑尖就抵在了褚悦容的脸上。
感受着比雨水还要更冷的剑尖,褚悦容青白的嘴唇颤了颤,却是一个音节都发不出声来。
褚傲天看着她,冰冷道:“这十年来,你折磨小郡主的时候,可有想过会有今日?”他浑身皆是戾气,宛如实质般似能生生将褚悦容的皮肤给割伤,“你骂她孽种,推她下水,给她下毒,让人中伤她,派人暗杀她……你可有想过,今日会在她眼皮子底下死掉?”
褚悦容听了,嘴唇颤抖得更厉害了,下意识的想要摇头,却是根本没有力气。
她只得祈求而惧怕的看着褚傲天,希冀他能被两人十多年来的亲情所打动,不要真的杀了自己。
然褚傲天隐忍二十年的时间,连褚妖儿这么多年来的受害,他都没有出手救助,心思早被练就刚硬如铁,又怎能被她区区一个眼神所打动?当即,剑尖一转,就贴上了旁边褚王妃的脖子。
尖细的弧度在脆弱的脖子上来回的划过,褚王妃面色僵硬,眼神空洞,仿若已经死了般,半点感觉都没有。
但褚傲天却是明白她还活着的,当即也是冷声道:“小郡主说得没错,从你看上本王的那一刻开始,你的人生,根本就是个错误。你设计让本王娶你,这便罢了,只要你不生异心,本王就算抬你做侧妃,也无什么不可。可你偏生有着太大的野心,你害了多少人不好,你偏要害她?你害了她还不够,你连她的女儿都要害,你的良心呢,生下来就被狗吃了吗?”
闻言,褚王妃眼中果然是产生了些许的波动,但却如烟花般,转瞬即逝。
就是不知,此刻的她,是仍自不甘心,还是已经有些后悔了?
没有错过她眼中的那点波动,褚傲天低头看着她,冷冷的笑了。
但说话声却是压低了,只能让周围几人听见。
“你们罪孽深重。”
“杀人害命,甚至还叛国卖国,为祸大陆。”
“如斯罪行,便是挫骨扬灰,也不足以洗刷那无数人因你们而蒙受的冤屈!”
说完,他手中长剑剑光一闪,携带着隐忍了二十年的滔天恨意,重重的一斩而下。
“你们,该死!全都该死!”
音落,便听“嗤”一声响!
那一瞬间,似是灵力动用到了极致,有着比空中那雷光更亮的剑光,自褚傲天的手中亮起。
剑光如花朵绽放,明明这只是最后的第九剑,却好似是刺出了他此生所能用出的最多最好的剑法般,数十道、数百道、乃至于是数千道剑光,都共同的聚于这一剑上,携着他的所有力量,狠狠的、重重的、一剑猛然斩下。
剑光亮如星辰,那剑落下后,带起的浓重血色,好似是浓墨重彩般,将本就被鲜血给染红了的地面,绘上更重的一抹色泽。
整个天地,都因这色彩而失声。
是震撼,也是惊叹,更是难以置信,甚至是大感畅快。
无数人怔怔的看着他维持了那斩落的一剑的姿态,连眨眼都忘记了。
而随着那长剑洞穿了**的声音响起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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