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宪眼睁睁的看到了刚刚严词拒绝了自己收购申请的万处长,将二人亲热的送上了车。
看着那俩老外矜持的驱车离去,李宪脑子里一道灵光闪过,双眼顿时一亮。
……
“啥?你要去香江?”
银帆宾馆之中,李宪的大哥大里传来了徐茂和的惊呼。
李宪躺在宾馆大床之上,看着手里的旅游手册,微微一笑:“没错,去香江。注册一个境外公司,在国内办事方便一些。”
李宪想注册境外公司的想法其实不是偶然,早在并购北林纸厂的时候他就已经产生过这种想法,可是后来因为想起了量化改革的方案,才将这个念头打消了。
在十四大市场经济体制目标得到了确认前后,政府渐渐的放宽了很多外资进入的限制性政策,从而吸引了一大批的外商涌入中华市场。其中比较出名的,就是黄鸿年和他的中策集团。
对于这种财大气粗而且能用国际化资本手段来促进国企改革的外资,各地政府都欢迎之至。由此,很多地方官员认为吸引外资是振兴地方经济的一个捷径,从而制定了一系列的“招商引资优惠政策”,在税收,企业用地等各个方面给了非常优厚的条件。
其中最为著名和普遍的一个政策是三免两减半,也就是外资企业创办前三年所得税全面,之后两年减半。这就造成了一个怪现象;一样是投资做生意,在所得税征收比例上,外资企业税率是15%,合资企业是33%,而国内私营企业,则高达55%。
所以在这种环境下,注册一个境外公司在国内披着洋皮进行投资,绝逼是一张通行证。
之前李宪对这种披洋皮的做法心里一直有疙瘩,可是今天下午,被万处长和俩老外深深刺激了一下,他已经吃了秤砣,打定了主意。
见到李宪主意已定,徐茂和只好无奈的答应了他的请求,应下了给他办理通行证的事情。
想着李洁此前的出国理想,李宪顺便让徐茂和再办一张,准备也带着自家老三出去见见世面。
……
徐茂和的效率很快,也不知道走了哪儿的门路,几天下来就搞到了短期旅游用通行证。并直接和李宪从冰城出发,途径京城然后直奔广市,最后乘坐渡轮抵达九龙。
站在九龙的地面上,看着明显不同于内地的景色,听着有时候盗版录像带没翻译时才说的粤语,李宪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气。
“让海风吹过了五千年,每一滴泪珠都仿佛说出你的尊严。让海潮伴我来歌唱你,请别忘记我永远不变的,黄色的脸……”
耳畔,一艘离开九龙港的渡轮上,隐隐约约的曲子飘荡了过来。
九龙港口周围就是一个大市场。里面什么音像店,服装铺子,通讯店杂乱的聚在一起,如潮般的行人在两条街夹着的市场中间缓慢前行。
大声的叫卖和吵架似的讨价还价声与店铺前音响的吵嚷声掺杂在一起,让李宪感觉脑子都晕了。
就当他在徐茂和的引领下,同李洁好容易走出了市场的时候,一声懊恼伴随着惊恐的喊声,在前方炸响。
声音来自于一个带着黄色鸭舌帽,上面印着“中龙旅行社”的中年男人。
此时,男人正凑在一个当铺前方,紧紧攥着手里一块黄灿灿的东西,拉着那个一脸不耐烦的活计,“这可是老雷,老雷啊!怎么可能是假的呢?!我刚刚在那边捡的,怎么可能是假的呢?我。。。。。。我还花了五百块钱呐!”
“丢、老表,快d同我攔出去,唔好系度搞搞震咗住晒!”许是被他纠缠的烦了,当铺的活计一把将他推开。
看着那面色木讷的人被推倒在地,李宪摇了摇头。
地上捡金表这套路。。。。。。在这个时代还能骗到人呢。
还真是个。。。。。。纯真的时代。
第163章:智商被侮辱了(第一更求月票!)()
看着坐在地上哭天抹泪的中年游客向周围的赶过来的同伴诉说着自己被骗的经过,徐茂和低声骂了句娘。
虽然身为倒爷,但是徐茂和的业务范围主要是冰城到俄罗斯的北方一线,南边儿还真不怎么来。
江湖险恶,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阴暗的一面。习惯了北面明火执仗的硬抢,见识到了南边的骗术,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李宪见这货一脸的悲愤,摇头笑了笑,在其肩膀上一拍:“咋啦老徐,看着通报上当受骗心里不得劲儿?”
没成想徐茂和嘴一撇,“不得劲儿个屁!他要是自己不贪,能上当受骗?”
见这家伙明明刚才还悲愤的表情变成了鄙夷,李宪纳了闷儿:“那瞅你脸揪的跟个包子似的干啥?又不是你被人骗了?”
“我他娘的这是在赞叹啊!”徐茂和紧紧握了握拳头,指着坐在地上懊悔不已的中年男子,“你瞅瞅,还特娘的得是人家南方人!一样的捞偏门儿,瞧瞧人家这手段。一块假表,几分钟的功夫,五百块钱到手了。这他娘的多讲究!你再瞧瞧k33k34火车上那些打劫的,他妈的太……太……”
说到这儿,徐茂和词穷了。
敢情你老哥长吁短叹的是特么为了这蹩脚到不能再蹩脚的骗术感叹啊卧槽!
李宪的嘴角抽抽了两下,给挠着后脑勺想文词儿的徐茂和接上了,“太没技术含量,是吧?”
徐茂和一拍大腿,“哎!对。太他娘的没有技术含量!你看着吧,要说以后啊,还是得人家南方有发展。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年头会动脑子的才他娘的有钱途。”
这话可把李宪逗乐了。
心说能从捞偏门儿的风格一眼看穿未来几十年的经济走势,你老哥也算是个人才!
这时候,李洁已经在旁边的小摊上鸡同鸭讲的砍完价,买了条之前一直想要的锥筒牛仔裤跑了回来。李宪拽了把仍然为捡金表骗局佩服的不行的徐茂和,拦了一台出租车,找了宾馆。
下午。
安顿好之后,李宪便到了九龙街头。
根据大英帝国的公司法,公司的发起人可以不任命第一任董事,也不用任何的投资者认购股份,更不用发生经营及债权债务即刻注册公司。这样的公司注册下来说白了就是一个壳子,里面什么都没有。一般来说,这样的公司只需要将董事和股东制作一下文件,一般几个小时就能搞定。
一般的律师事务所和会计事务所,就会注册大量的类似什么“广元”“生发”“大有”“友商”这种万金油的公司名称,然后直接将收取手续费贩卖壳公司盈利。
所以只要找到这样的事务所,提交基本的手续,公司也就能办下来。
事情不难。
李洁和徐茂和本来是想跟着一起来的,但是想滨城的事情还没有个着落,这一次在香江不能久留。虽然已经确定了想将回归,但毕竟97还没到,这时候还属于国外,李宪便让徐茂和领着李洁到处转转,见见世面。
香江李宪也是第一次来,语言不通,外加上地形不熟,在大街上找了半天,也没见到事务所。反倒是……各种按摩店和发廊门口穿的花枝招展,比内地明显大胆奔放多了的女郎看得他眼花缭乱。
若是放在一年之前,面对这些庸脂俗粉,阅尽天下艾薇的李宪眼皮都不带抬的。
可是在东北过了一冬,习惯了大冬天姑娘们除了眼睛之外一块皮肤都看不着的环境,现在看见指尖丹蔻掐烟,露出半截白花花胸脯的野鸡……李宪都特么觉得眉清目秀。
哎、
堕落了啊!
心里说了句非礼勿视,将目光从一个留着大波浪长发,短裙之下穿着丁自裤的发廊女郎两腿之间移开,李宪叹了口气。
万恶的帝国资本主义!
堕落!
庸俗!
正当他一边将目光放在下一家发廊门前女郎身上,一边在心里抨击谴责着犹在大英帝国治下的香江风气之时,身边一人匆匆而过。
啪嗒、
就在那人从他身边挤过去的一瞬间,一块明晃晃,金灿灿的东西,掉在了他的脚边。
当李宪定睛看清地上东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下一秒,他心头升起了无限的怒火。
我日你大爷!
老子看起来……就那么像傻帽么卧槽!
看着脚下那块表盘上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印刻着超大号“rolex”的手表,李宪的面容扭曲了起来。
他想笑,又想哭。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严重的侮辱。
……
带着满腔怒火,李宪弯下了腰去,将那块“金表”捡了起来。
感觉那手感也就是成本价十几块钱的货色,他长叹了一声。
左右看看没人,他不动声色的将表扔在了脚下的排水渠里。然后,将自己手腕上那块摘了下来,攥在了手里。
正在这时,他的肩膀上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喂,老表。”
那声音很粗,李宪原本以为是个壮汉,可是抬头一看,笑了。
那人个子不高,头戴着一顶棒球帽遮住了半张脸,身上穿着白色的阿迪达斯面包夹克,正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李宪起身,向后退了一步:“嘎哈呀你?”
“手里喇着的系么啊?刚才捡到东黑了吧?”
听着这一口港普,李宪差点儿破了功。
强行忍住笑的冲动,将脸上的表情切换成惶恐,他捂着手里的东西向后一躲:“没有没有!哪有的事儿!没捡到。”
那人见他神态,哈哈一笑凑了过来,将胳膊一把搭在了他的肩头,一只脚还吊儿郎当的抖着,道:“哈!唔都睇到了啦。系块表!楼表啊,快拿粗来了啦。”
李宪再次向后一侧身,满脸抗拒:“你的?”
那人摇了摇头,“某啊。可也不系雷滴,对伐?”
见李宪不吭气儿,那人又往前凑了凑,趴在李宪的耳边嘿嘿笑道:“地上捡块宝,问天问地某主要。不过唔介个羊很够义黑,既羊大家一起拾宝,不鱼介样,你同我分了它喽。”
将对方仔仔细细的观察了几遍,李宪的眼角露出了难掩的笑意。
他压低了声音,“那……那咋分啊?这表……能值多少钱啊?”
“哈哈,我睇一哈啦。”
那人高兴的拍了拍李宪的肩膀,扒开了他的手。
当看到那黑色真皮表带,表盘上蚀刻着精美的“a。lange&souml”标示的朗格之时,明显一愣。
将表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下,又疑惑的看了看李宪。顿了顿,才道:“介羊好了,我给雷一百块,介表归我好无好?”
一听这话,李宪不干了:“那咋行!这表一看就挺值钱的样子,一百块咋够呢?不行不行不行。这样好了,我给你一百块,这表归我!”
那人连连摆手,“辣怎么棱形?不行不行!”
李宪犹豫了片刻,突然一拍脑袋,伸手一指街对面的当铺,“不如我们去当了它!当多少钱平分!这样总行了吧?!”
“吼啊吼啊!”
听到李宪的主意,那人连连点头。
看着这骗子雀跃的样子,李宪牢牢将手表攥在手里,心中暗笑。
今天不把你底裤扒下来,给我们大陆仔出口气,算老子输!
第164章:小虾米遇到了龙吐珠(第二更求月票!)()
香江的典当产业历史悠久,而且颇具规模。
自港英政府1926年颁布典当法当日,香江的第一家当铺就已经落成。多年来经久不衰,而且愈开愈多。
当铺在商业社会,当铺其实扮演的就是贷款方角色。但与银行以物业与信誉担保的方式不同,当铺是以小型实物为抵押。对于欲解燃眉之急的人来说,起着一定的应急调节作用。
而此时的香江,因为七十年代末期香江的经济大萧条关系,典当产业得到了迅猛的发展,到了90年代,大大小小二百余家当铺已经在香江遍地开花。
而这二百多家当铺里,有将近三分之一,都在九龙。
看着到眼前“福记典当行”的红字匾额,古色古香的铺面两旁那“救急不救穷”“非典莫进门”的小木牌,李宪停住了脚步。
“喂,老表,走啦。”
身后那自称“九仔”的骗子,见李宪停住了脚步,有点儿心急催促了一声。
李宪暗暗一笑,又看了看当铺的大匾,犹豫道:“嗯……我感觉这么整有点儿不妥当。”
“怎么辣!”见李宪似乎要反悔,九仔急的直跺脚。
李宪摊了摊手,“兄弟,这样吧,这表我要了。咱们不去当铺了,行吗?”
“昂昂?”九仔一听李宪想要表,讷讷道:“辣怎么棱形?”
“我给你钱!”李宪直接开出了价码,“这样吧兄弟,我给你五百块。这表归我。”
一听这个价码,九仔一愣。
街头的金表骗术,一般一次也就是骗四五百块。刚才见李宪拿着的表不是自己丢的那块,而是看起来颇为值钱的朗格才动了心思。
此时,听李宪主动要给自己钱将手表买去,九仔乐了:“也吼,就当系在大概上拾到五百块了啦。”
说着,便将手伸了出来。
见那摊在自己面前的手掌,李宪微微一笑,从兜里拿出了几张在港口兑换的港元。一数,一共才二百三。
几分钟后、
看着李宪左右掏兜也没凑够五百,九仔不耐烦了,“喂、老表,兜底够唔够啊?”
够不够?
老子包里三万多!可惜的是,不能让你看见。
在心里狠狠的鄙视了骗子一百遍,李宪面色一苦:“不够,二百三不行吗?就只有这么多了。”
见九仔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李宪无奈的耸了耸肩,“那咋整?”
九仔也是一脸懵逼的直摇头,表示不知道。
站在原地张望了一下,李宪默默的站到了当铺门前,做出一副苦大仇深而且袖手无措模样。
正在局面陷入僵局之时,九仔嗨呀一声,似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伸手一指李宪的身后:“蠢!雷港表典押,将钱给某,再回来赎不就吼了?”
听到这个办法,李宪一拍脑袋,直接挑起了大拇指,“高!兄弟,你这个办法,实在是高!”
……
福记入口处是一块大大的黑色垂帘,上面用红字书就一个大大的“押”字。
门内,则是一块写有“大押”的木版屏风。穿过屏风,又沿着老旧的走廊拐了个弯,才真正的到了典当行的内部营业部分。
放眼望去,高大森严带着窗框的大柜台里,一个上了年纪、身穿黑色唐装,面孔冷漠刻板如同骨灰盒上照片似得的老典,正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目视前方。
整间屋子,都笼罩在陈旧、刻板和清冷之下。
拍恐怖片的绝佳场地。
李宪暗暗在心里吐了个槽,才在九仔的催促下走到了柜台之前。将手里那块朗格高高举起,放到在了柜上。
“我要当五百块急用,晚上过来取。”
听了离线的要求,那老典也没回话,只是将一个扳指大小的放大镜夹在了眼睛上,拿起了手表仔仔细细的检验一番。
这才回头高声对身后唱了一句李宪没听懂的粤语。
几分钟之后,一张手写当票和五百块港元就放在了柜台之上。李宪眼疾手快,抢在身边早已抓耳挠腮的九仔之前,将当票和钱拿在了手里。
然后,对那仍然面无表情的老典点了点头,“先生,我晚上就过来赎,初来乍到,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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