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要上宇桓。”
妖魔里突然闪出一怪影。正是魔五。不知何时他手里多了一名女子。说着他抓起女子头颅。露出散乱长发下那张憔悴的脸。正是段程程。
无名右手一挥。黑衣手下抱着上宇桓。同时和魔五飞至裂谷上空。抓过对方手中女子。再纷纷落回原位。黑衣随从立刻把段程程交到一婢女手中。空中传來魔五几声厉声尖叫。似失而复得某样宝物般兴奋。而后消失在黄沙远处。
她想。无名是故意让魔五把上宇桓带离。他和上善间怕是免不了……
果然。无名一声狂笑。低头望她一眼。忽然掌心聚力。急风带过她腰身送至一粉衣婢女马背。婢女及时揽住她。同时耳边急语:“噬魂出。心必聚。不能打扰王。”
她心急如焚。也只能干望他腾空而起。脚尖点过黑马脊背。飞跃裂谷冲入妖魔群。八大随从似得暗令。冲入谷底横扫看守妖魔。
嗜血。狂杀。和惊天嚎叫。到最后她实在无法目视。只能仰望苍天。可有神眼。他们又岂能容忍这样的血腥。
“和这些妖魔毫无道理可讲。更洠槊婵闪簟K侵桓┦浊空摺!绷硪环垡滦∩馈
她猛然点头。心里再清楚不过。他若有选择。定不会用此法平定这城池。谷底凡人获得生机逃生。滚滚黑雾却席卷而过。无数四肢纷纷解体。如撕破件衣裳。
“你答应过羽姬何事。”空中传來无名怒吼。
“哈哈。我不动那女人。不是我怕她。只是我现在还不想毁掉自己辛苦打造的尤物。”
黑袍底忽现两团亮点。盯着粉衣仙婢。浓黑雾带着滚滚旋风。瞬间把她们包围。马匹撕裂嚎叫。仙婢们带着她和段程程跃高几丈。浓雾脚底翻滚上长……
“走。”无名一声令下。婢女们带着她和段程程立刻弹开数丈外。其中一婢女抓起早已吓昏的苍月。紧追她们身后。
她拼命回头。只见无名手持噬魂。闪至黑雾之上。魔光凝聚强行压下不断翻长的黑影。此时八大随从踏裂谷石壁直上。冲入妖魔群。继续厮杀死伤过半的残余。上善亦被缠身。奋力自保。
“果真出高徒。”大祭司冷笑一声。黑袍下两团亮点渐渐暗淡。
五个粉衣婢女自是不让她多看。急速跃出黄沙谷。她们轮流抱着她点枝跃步。不停不歇直至天黑。
“环金姐姐。咱们这速度怕是大祭司也无法追至。”其中一婢女道。
“王定会缠着他。”另一接口。
“可有暗示。要去何处。”
“这城池早封锁。要如何送她出去。”被称作环金的婢女略微摇头。
“据说是二祭司带她入的城。怕只有二祭司有法。。”
“姐姐们。等等。”她急得插话道。“未能见到王。我不会出去。”
她说过。要一直陪着他。
174 梦魇迷乱()
“环金。我看还是先去找素苫……”一路带着段程程的婢女忽然道。
“苍月好像也……”另一个接应着。
一路给粉衣抱着。轻羽未能抽身靠近段程程。此时得些空闲。她正想过去查看。却给环金拉住。
“她还活着。到安全地再说。”环金不由分说拉着她再次腾空赶路。
夜色极黑。似浓墨渲染。五环婢女缓速慢行。环金挽着她腰身。暗中送力助她步行。另有两婢女左右开路。剩余两名分别带着段程程和苍月一前一后。她虽看不清景物。却能感知那不是回王宫之路。难道这素苫不住石宫殿。
越往深处。她越觉怪异。心头寒意遂起。偶尔似有软体攀爬脚跟。偶尔头顶感湿凉。似有液体滴落。偶尔冷风拂过。似千手触摸。鸡皮遂起。环金自是感知她的惊恐和表面假装的镇定。忍不住附耳道:“无需惊恐。我们身上有王特制的茴焚香。守林妖魔不会加害。更不会迷途。”
茴焚香。总觉耳熟。是无名的迷雾阵。难道这里又是他恪守的一片净土。
想到他。心神定下几分。跟着她们加快脚步穿过浓雾。最后隐约望见一农庄小木屋。微闪烛光。环金眼光示意。一婢女轻身跃至木屋顶。小心查看一番后。挥手示意。
“进來吧。”屋里悠然传來一女子低呼。是素苫的声音。
环金跃身至木门口。含笑道:“深夜冒昧探访。还望素苫大人见谅。”
“茴焚香带來的客人。我不会慢待。”接着。木门缓慢打开。
环金带着她步入木屋。其他婢女也急步赶至。跟着入室。木屋设置简单。不见床榻被褥。只有千排木架。盛满各种草药。百个炉坑。瓷瓦炉热气不断。然。屋中不闻药味。只留清香。身着白裙的素苫。正端坐火炉旁。悠然摇晃手中纸扇。面色洁净。不见火灰沾染。
“素苫姐姐。”
轻羽立刻上前问好。身后传來环金低语:“环涚。你和环慕守在屋外。”说着上前接过一婢女手中的苍月。那婢女立刻转身出屋。她想。之前跃上木屋的该是环慕。
“小屋不常待客。设备简陋。环金大人见谅。”素苫起身。清理杂乱草药。腾出一块不大之地。
环金领其意。让苍月平躺。后转身轻呼:“环荼。”一直扶着段程程的婢女立刻抱过段程程。让她躺在苍月身侧。
记得无名提过。五环杀手以五行命名。金慕涗荼算是谐音。她一一记住。唯有……
“这位姐姐可是环……。”她望向一直静立门侧不语的粉衣。
“环吙。”那女子点头应道。
她回以一笑。金木水火土算是齐全。暗暗记住她们的名字。救命之恩不能相忘。
素苫蹲下身。仔细查看段程程和苍月的状况后。低声道:“苍月不过受惊吓而昏迷。醒神即可。另一位是……”
“她叫段程程。是段侯府之女。”轻羽立刻应道。
她想。苍月乃上宇桓宫中婢女。上宇桓受伤之时。素苫陪过她多日。定当识得苍月。这段程程魔道驰骋多年。一直行医宫中的素苫怕是陌生。
“她就是段程程。”素苫略微惊讶。想必听过其名未见过其貌。略微沉思后。她接着道。“即是无名要救。我救便是。”
素苫回到炉火旁。挑起一副药炉。倒过半杯混沌之水。递到环金手中。吩咐着:“给苍月服食。半个时辰便会苏醒。”环金不敢怠慢。立刻扶起苍月灌入药水。
轻羽安静等候在素苫身后。心知这段程程怕是不容易救治。魔五除那丹红之毒。不知还会何怪招。
“不必紧张。魔五和魔三并无深仇大恨。丹红之毒魔五早替她解除。若魔五凶残不可赦。无名不会交上宇桓。”素苫边说边挑各种药剂。混成一碗。
“这妖魔之地。若不显凶残。如何存活。。不恶不容。”环金插话。
她算是悟出她们话里之意:原來魔五和无名同类。假假真真中求同存异。
“百草成药。不过调理之效。断天谷水造就铁骨。可惜她负荷操作。需歇息一段时日。不然……”素苫边说着。边端过药碗走到段程程身边。
她立刻上前扶起段程程。看着素苫把药水灌入她口中。忍不住问:“不然如何。”
“骨骼碎裂而死。她不过是个凡人。”素苫摇头走回炉火边。继续玩弄那些汤药。
魔五不曾对段程程如何。那身千疮百孔來至上善府那些下人的肆虐和那次落入魔崖谷的重创。此时抚摸段程程那张干瘦的脸。轻羽几欲泪滴。
“你也喝一碗。若不是之前得无名千年灵魔丹相护。魔域几度生死。你早尸骨无存。”素苫带着命令口吻。重新递过一碗汤药。她听话地一饮而尽。
“断……”忽然躺她怀里的段程程干唇微动。似有话说。她附身以耳贴近唇瓣。听清“天依”二字。
断天依。妖魔催生之尤物。魔三之死看似与此事有关。她不敢大声回应。只安慰道:“我们会告之段府。你只需安心养伤。”
“上……上府……二八……”
“我会照顾她。”她小声应答。
“轰隆。”一声巨响來得突然。刺目强光闪入眼帘。身体未及反应。屋顶巨木已齐齐断裂。整个屋顶翻飞数丈落入丛林。环涚。环慕翻身跃过残木墙。靠近她们时。嘴角已渗血丝。环荼和环吙立刻闪至环金左右。她们对视一眼。立刻把轻羽。素苫。还有躺地上的段程程和苍月围在五人圈里。
天撒雨雪。气温骤降。一冷声飘然而至:
“若不是姐姐们带路。无名这魔雾阵我还真洠Хㄆ平狻!
來者正是若冰。白衣素裙飘然于空。一簪发髻掠起几道长发。其余随散。红唇粉淡。面带寒笑。轻羽心底诧然:那袭白裙红尘不染。纯然若仙。她可是妖。或者。她根本不该此时还存活。
“你。找的是我。”素苫抬头。面无神色问道。
“不错。女巫族最后一个正统。”
女巫族。
轻羽望向素苫。心跳得厉害。有些地方似不符轻羽的凡尘记忆。她猛然抬头。凝望空中仙影。她可是妖族若冰。还是早已成神。
神。若冰如何成神。
“你到底是谁。。”素苫喊出她心中疑问。
“哈哈哈。五环杀手。你们不是我对手。”
一抹长笑。紫剑脱手。划空飞旋。天地间顿时紫雾迷离。无止无尽。似染整个城池。
她们能往何处逃。
“去找无名。”
环金厉声吼着。同时窜入长空。不知何时双手已握金刀。闪亮刺目。直迎紫剑而上。环慕回望她们一眼。跟着跃入高空。粉丝带身后翻飞。猛袭若冰。这偷袭來得突然。气势猛烈。若冰未及躲避。瞬间已被百带缠身。如蝉蛹般悬掉空中。环慕不敢疏忽。继续环行飞绕。似蜘蛛织网。可是片刻后。千层丝带已层层出现裂缝。她们能做的。只是拖延些时辰。
环吙早一手拉着她。一手带过素苫。飞速离去。环涚和环荼也分别抱着段程程和苍月。紧随其后。紫雾浓郁。早已覆盖整个丛林。几度辗转。她们居然迷途回到起点。还是那间残破木屋。低风卷着残叶和段段白丝带碎片。空中忽现两倒挂身影。粉色长裙早已通红。血滴成线。染雪潸然。
环吙松开紧握她的手。旋身而上。接着空中出现两团火焰。燃烧得壮烈。不留骨灰。轻羽紧咬唇瓣。暗自泪流。
“你们带她走。”素苫沉色道。“我倒要看看她要我何用。”
“哈哈。当然有用。”若冰幽灵般闪现。冷笑道。“你们逃不出这紫雾林。”
“魔三。可是死于你手下。”段程程忽然清醒。高喊一声。
“这天地。可不能再有羽姬那样的尤物。不过。师父无彦元神涣散。如何也不肯醒來。这要我如何是好。”若冰缓慢抬起眼。扫过轻羽一眼。
师父。她猛然一怔。
“师父何时有你这样的徒弟。”她嚷道。
“哈哈哈。你再不醒來。恒天回來看不到。该有多伤心。”若冰指着她。突然说些听似不相干的话。
又是恒天。她脑中一阵迷乱。醒來。要如何醒來。。
“这和我何干。”素苫一脸迷惘。
“落烟幽湖底。可躺着师父的最爱。不取些正统女巫的血。让神君如何重造一个落华。”若冰一语更让她们陷入迷雾。
落华。落华。她喃喃自语。一时有些失态。
“妖女。胡言乱语。”环吙怒吼。双掌顿时燃起熊熊烈火。
突然紫雾淡然。天地重现曙光。无名身影飞旋而下。稳稳落在她们身前。神情冷煞。他回眸毅然拉轻羽入怀。尔后沉声道:“带其他的。走。”
“王。保重。”剩下三环杀手带着段程程。苍月和素苫急速离去。
无名只留她。即便他不留。她亦不会走。重新握着他的手。她便是他的轻羽。
175 生死情结()
“哈哈哈。无名。你终于來了。”若冰紫剑横胸。笑得诡异。
“你。想要什么。”无名冷冷道。
“我要的。你给不起。”若冰几个翻跃腾入高空。双臂伸展。银光如水气般环绕。
银光。。轻羽心头一紧。若冰不是一直紫光妖气。如此纯的银光。只有神才可拥有。她盯着遥立空中的身影。猛然喊道:
“她。不该是若冰。”
那头青丝此时分明泛着白光。神族先君。。长玄。这名字如泉水般冒出。充满整个脑海。又或者。若冰带着长玄的神力。侵入这个。。梦。
眼前一幕幕奇幻。似发生在昨日。又似未來。
乾坤突变。七珠聚剑。长玄手持七玄神剑。号令天地:
“众神听令。神尊无彦。叛天令。逆乾坤。苍生不容。必诛之。”
“为师乃罪神。不容你可怜。”
师父。我心口那颗玄珠。是神君恒天的回天之力。
“天地不灭。此梦长存。这是为师能为你织的最后一梦。”
师父。为何你不肯启用玄珠之力……宁可羽化成银光。点点撒落九重……
“天地恒梦。拉开她。”
……
“轻羽。轻羽。”
耳边不停传來无名的呼喊。她想睁眼。可视线越來越模糊。他离她越來越远。。分明看到自己一直偎依在他身边。可为何却无法抓紧他的手臂。
她想告诉他。那是长玄的神光。天地不可阻挡。可这话如千斤重物般压在心头。似天机不可泄露。根本不容她说出口。
蓝焰一直在她周身燃烧。无名伟岸的身影挡住她所有视线。如道坚不可摧的高墙。接住一次次天地之光的袭击。她心似刀割。如此真切地感受着他的痛。突然。他单膝触地。单手震入大地。蓝光哗然如波浪涌现。顷刻覆盖苍土。尔后散入长空。整个城池瞬间溶入他的魔光中。
他回头。凝望她那双强装坚毅的眼眸。脸上漾起熟悉而温柔的微笑。她看着他。把自己紧紧拥在怀里。用尽一生之力。在额间重重印下一个。。吻。
似倾尽千世的温柔。吻至耳垂。
“轻羽……”他轻唤她的名字。“这一次。怕是不能让你睡了。”
不容她有任何动作。一股无比强大的气流。毫不留情托着她的身躯。冲出神的结界。她拼命回望。跟着蓝光涌出的是他妖魔的血。染红整个城池的天空。
他抬头。最后望她一眼。写尽心痛和沧桑……
“无名。求你。让我回去。我要和你一起……求你……”
撕心裂肺地哭喊。她拼命挣扎。可城池离她越來越远。越來越小……这次。他是真的放手。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除非到我保护不了你的时候。”
那时的他。是如此固执。
她无力跌坐在他的结界里。耳边还残留他湿热的呼吸。瑟瑟发抖地掏出小噬魂。捧在手心。直至眼泪流干。她多么想再听他说:
睡吧……当醒來时。一切都会回归原样。
痛昏在洠в兴氖澜纭P褋碛帜苋绾巍7采甘馈S指萌绾渭绦
无名。定要好好地活着……等我。
……
似梦非梦。似醒非醒。感觉自己落地那一刻。就在永无止境地奔跑。
如果这是你给我造的幻境。我宁愿在你的幻境中沉睡。永不苏醒……
不知年月不知时辰。她无法控制自己不断奔跑的身体。带着他的意念。远离那个城池。只因他无法再护她周全。终于可控双腿。却再也感应不到他的意识。她双膝俱软。整个人倒在地上。嘴里不停念着:
“无名。不要离开我。不要……”
心带不回。神智何以清醒。
“姑娘。你洠掳伞!币簧岷粼谕范ト瓶
她抬头。见一名年轻女子正好奇打量着她。忽然“咕咕”几声闷响从肚中传出。她才意识到自己不知多少日滴水未进。此时还活着。不能不说是奇迹。
“原是饿昏。”女子带着浅浅笑意。
她低头不语。
“既是在我的马车前晕倒。也算有缘。姑娘不如到寒舍坐坐。吃顿便饭。”女子细眉微上挑。接着道。“也该换洗换洗。”而后转身回自己马车。
“阿亚。把车后棉袍拿给她披着。大雪天的。居然就一身单衣。”那女子声音又细细传來。
她忍不住打个喷嚏。记得城池里刚入春。此时城外已是寒冬。她到底跑了多久。他离她又有多远。该如何回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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