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一听到她又说起云寒琰,苏子瑜猛然从西陵佳丽手中挣脱,方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情绪有点失控了,心虚地补充道,“法力够了……”
这口嫌体正直的……西陵佳丽微微一笑,挑眉问道:“你确定?我等一下可不能给你放水的,故意输给你是违规的。”
苏子瑜带着血的手轻轻拍了拍西陵佳丽的肩膀,淡淡道:“不用放水。”
“那就开始吧。”一身红衣也不看出肩头被染上的血迹,西陵佳丽也不在意苏子瑜弄脏了自己的衣服,直接祭出罗浮神剑,一瞬便恢复了之前要做三界之主的霸道与张扬,对苏子瑜道,“现在,你有本事就把他从我手里抢过去!”
苏子瑜并不出剑,只是微微挑唇道:“我觉得这个剧情有点奇怪。”
西陵佳丽一愣,抬起眼眸思考了一下,认真地点点头道:“我也这么觉得,一般电视里的套路都是两个男的抢一个女的……所以学长你是攻吗?”
“我是……”苏子瑜顿了一下,道,“直的。”
苏子瑜话音刚落,西陵佳丽便“砰”一声倒在了地上。
“学妹呀,有时候不一定非要打打杀杀的。”苏子瑜垂眸看了西陵佳丽一眼,轻轻叹道,“剑术再厉害也解决不了所有问题,以后你还是应该多加防备。”
西陵佳丽眨了眨眼睛,心道:你麻痹。
谁想得到你这么全面发展,不光修剑还会画符,而且画个符的速度比小偷偷东西还快?!根本一点都感觉不到好么?!
苏子瑜将云寒琰从床上扶起来,背到自己肩上,临走前不忘垂眸对西陵佳丽道:“半个时辰之后,就能动了。”
。
苏子瑜连夜背着云寒琰下了姑射山。
再往西便是魔族地界,苏子瑜决定还是按照计划向西往魔族地界去,便直接从山顶下到了姑射山西麓。
夜色已深,山脚下没有地方可以歇息,正好山脚下有个不大不小的山洞,苏子瑜便直接背着云寒琰钻了进去。
洞内昏暗无光,苏子瑜将扶苏拔|出三寸,权且将石洞照亮。
这是一个溶洞,潮湿的石壁上还在滴着水。苏子瑜走遍了整个洞,寻了一个最干燥的位置,将云寒琰轻轻安放在了石床上,自己就坐在一旁。
这个洞内的石壁都是湿的,没办法倚靠,唯一干燥的一张石床只能躺下一个人,给了云寒琰,苏子瑜只能坐在云寒琰身边仅剩下的一小块的位置。
谁让云寒琰受伤了,实在不行,自己晚上就枕着膝盖将就一下。
苏子瑜在云寒琰身旁坐了一会儿,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望着他宁静的睡颜,不知道为什么,就莫名觉得有点安心。
方才从地上随便捡的铁剑,苏子瑜担心下山的路上碰到什么危险,一直带着没有扔。这回就搁在手边,苏子瑜还没有睡意,便水手拿起来看了看。
苏子瑜举起那铁剑一看,只见剑柄上端端正正地刻了三个篆字:风流子。
此剑已无灵,意味着主人已故。
苏子瑜心口猛然一揪,握着的手微微颤了一下。
一直都忘了,还有这个人的存在……
他说的紫云山一战,自己只顾着斩杀了紫云老祖,也从来没有注意过围观的人群里还有他的身影。他邀请自己参加他的生日宴,自己也没有去,还觉得素昧平生有些唐突,只送去一把随手写的折扇,谁知他竟寸步不离地带在了身边,一带就是四年。
就算那些人都在一起诋毁自己,他也从来没有相信。尽管那些人来势汹汹,逼得他说不出话来,他也没有随那些人一起讨伐过自己……
他明明是一个很好的人啊。
苏子瑜心道,这个世上很少有人还愿意相信我了,每一个都是应该珍惜的啊。可是我,都做了些什么啊?!
当时自己为什么不出手阻止鬼面邪尊?自己选择了沉默,才导致他在那一片混乱中,失去了生命吗?
自己有什么资格怪鬼面邪尊滥杀无辜漠视生命?分明自己也是罪恶的帮凶。
因为一部分人罪有应得就杀光所有人,包括那么多无辜的人。苏子瑜当时不过心里觉得鬼面邪尊做的不对,却并没有出手阻止。不过是因为自己私心里也想让他们死,觉得自己不应该充当什么白莲圣父站出来,不是吗?
人不到如今切肤之痛,永远都不会意识到过往自己错得有多严重。
鬼面邪尊,到底是怎么样一个恶魔啊?!
自己的心里,又是住了怎样的一个恶魔啊?!
鬼面邪尊分明在滥杀无辜,就因为他杀的人大部分都正好诋毁过自己,自己就觉得他不是那么十恶不赦之人?那么死在他手里的无辜的人呢?今天是一个风流子,以后又会是什么无辜的人受到伤害?!
诛杀罪恶的,不一定是正义,而更多时候是比罪恶更深的罪恶。
一定要找到鬼面邪尊,和他来一个干净的了断。
苏子瑜正想着,只听洞口传来一个声音道:“什么人敢闯入我的洞府,活的不耐烦了?!”
苏子瑜抬眸望去,只见洞口站着一个蓬头散发的人,手中握着一柄三齿钢叉,看衣着与修真界迥然不同,应该是一个魔修。
一看见苏子瑜抬起头后,映入眼帘的那张俊脸,洞口那魔修顿时两眼发直,神色贪婪得简直连口水都快挂了下来,愣愣道:“美人……美人……”
苏子瑜:“……”
忽然,那魔修站在洞口疯狂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好了!一定是老天爷赐给我的大美人!既然入了本大王的山洞,今天你跑不掉了!”
忽然,苏子瑜眼前一暗,周遭三道水帘从天而降,将苏子瑜围在了瀑布的中间。
身后是坚硬的石壁,三面是剧烈奔涌的瀑布,如同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
“哈哈哈,留下来做我的压寨夫人吧!”
25。天风环佩1()
又是这句听了不知道几万遍的话。
过往对苏子瑜说过这句话的人和妖全都死了; 除了那位油腔滑调的狐仙白探花。
苏子瑜刚要挥剑破开水帘; 一道剑光已先他一步斩开水帘; 霎时连水流都被截住,如同一块被撕裂开的破布,被剑锋拦腰斩断后化作一片一片水珠“哗啦”一声落下; 四周的水帘一瞬便被破开。
扶苏剑气未止,挟凛冽的杀意直指洞口的魔修。
站在洞口那魔修一头红色长发乱蓬蓬的犹如爆炸现场,衣摆一片短一片长; 脖子上戴了三条粗硕的项链,两边耳朵上都带了七八个耳环; 几乎将整个耳朵都挂满了,造型看起来十分杀马特。长剑直冲他的面门刺过去,他也丝毫不慌张,竟然还伸手往衣襟里摸了摸,掏出一个圆乎乎的东西。
那东西明晃晃的,竟是一面圆圆的镜子。
“哈哈哈,雕虫小技!”杀马特魔修哈哈大笑; 一边掏出镜子; 一边介绍道:“千象回光镜; 你给我的所有攻击,全部都反回给你自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个住在这种小山洞里的魔修,手中竟然会有这么神奇的法宝。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 在姑射山附近的洞穴; 可都是所有仙修魔修疯抢的地盘; 要是手里没有什么底牌,就算是这样一个小洞穴也绝对轮不到他头上,他手中肯定是有什么厉害的法宝在的。
就像在京城里住十平出租屋的人,也许并不比十八线小城市住着小别墅的人更贫穷。这位杀马特魔修虽然住得简陋,但是居住的地段好,也不能说他比住在什么魔宫大殿里的魔修更没有本事。
扶苏是带着杀意出去的,就没有回头的道理,然而这样的剑气若是作用回云寒琰自己身上,几乎得掉半条命。苏子瑜本想出剑截住扶苏,奈何手中是一柄寻常铁剑,与扶苏相击的一瞬,“铿”一声竟断成了两截。
苏子瑜心念一动,飞速掷出手中的断剑,正打在杀马特魔修身侧的石壁上。
苏子瑜的手劲大得很,石壁被他掷出的断剑砸出一个深洞,碎石轰然溅开,正砸在那杀马特魔修的头顶。
千象回光镜这类高阶的法宝往往都有灵知,能通过对方的灵力主动辨别什么是有意攻击主人的,将之全部反回原主。可苏子瑜打的是石壁,但是石头没有任何灵力,也没有主动攻击杀马特魔修,可以说纯属意外砸中他,千象回光镜没有眼睛,又不是保护罩,这种意外伤害自然不在它的保护范围。
杀马特魔修的头被狠狠砸了一下,鲜血顿时从头顶披面流下。他双眼翻了个白,便“砰”一声倒了下去。
有时候看似很厉害的东西,只要脑子拐个弯,其实很容易用最基础最简单的将之方式打败。
同理,如果不带脑子,携着再厉害的法器也保护不了自己。
杀马特魔修倒下的同时,扶苏剑失了攻击的目标,又折回到了云寒琰手中。
苏子瑜走到洞口前,垂眸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杀马特魔修,满脸是血,脑袋都被砸裂开,看来是已经死彻底了。
苏子瑜于是俯下身,捡起了掉落他身旁的千象回光镜。
这是一枚小巧的圆形铜镜,背面刻着一堆神秘的铭文,正面看起来光滑平整可以鉴人,与普通的镜子无异。
苏子瑜正想把镜子反过来再看看背面的字自己能不能认出几个,忽然只听头顶传来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道:“扔了。”
苏子瑜抬起头,只见云寒琰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面前。
“扔了的话,万一被居心叵测之人捡去就不好了。”苏子瑜垂眸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杀马特魔修,抬头对云寒琰微微笑道,“不是人人都像这位一样傻的。”
云寒琰沉默了片刻,似乎认同了苏子瑜的观点,伸手从他手中抽|出那面千象回光镜,道:“我收着,你不要碰。”
苏子瑜还没来得及仔细看看,手中的千象回光镜就被云寒琰抽走收了起来,说什么也不肯再拿出来给他碰一下。
苏子瑜道:“阿琰,你给我看一眼吧。”
云寒琰淡淡道:“别人的,你不要碰。”
以前是不能和别的人讲话,现在又是不能碰别的人的东西……苏子瑜心中轻叹了一声自己可真是苦,忽然抬起头,转念问道:“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云寒琰微微一怔,答道:“一直醒着。”
所以你一直都醒着,还装死让我背这么久?还回答得这么理直气壮一点心虚一点愧疚都没有?!苏子瑜看着云寒琰道:“你你、你这个人……”
云寒琰垂眸望着苏子瑜,淡淡道:“是因为你上次没有给更厉害的。”
苏子瑜脑子一懵,问道:“什么更厉害的?”
云寒琰道:“就是——”
苏子瑜忽然觉得后脑勺一紧,整个人都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拽着向云寒琰扑了过去。一个不防备,双唇都碰上了一片柔软。
是和云寒琰的双唇贴在了一起。
突然,苏子瑜的唇齿被一个温软灵巧的东西轻轻撬开。云寒琰的舌尖便长驱直入,将苏子瑜唇齿之间的每一个角落都悉数攻占。
苏子瑜好像一脚踩进了柔软的玫瑰色云朵里,恍然不知轻重,满眼都是旖旎的色彩。
我是谁?我在哪儿?发生了什么?
苏子瑜整个人都是懵的,没有抗拒也没有回应,就愣愣地任由云寒琰摆弄。
云寒琰似久旱逢了甘霖,对苏子瑜怎么索取都不满足。
苏子瑜恍惚在梦里,突然觉得腰胯间被什么硬邦邦的东西顶了一下,方才惊觉了什么,顿时羞耻得双颊绯红,抬手按住了云寒琰的胸口,企图使劲把他推开。失神之间顾不得自己手按住位置,右手正好压在云寒琰左肩的伤口处。
云寒琰微微蹙了蹙眉,身体却如一座玉山,任凭苏子瑜怎么推都岿然不动,在他唇齿治疗沉浸得入迷。
苏子瑜被吻得几乎窒息,整个人都混混沌沌的,直到终于被放开,苏子瑜才听得头顶传来一个清润温柔的声音,道:“这样。”
苏子瑜云里雾里,方才恍惚想起来那次在业机宗刘府的时候,自己好像威胁过他一句“再装死,我还有更厉害的。”
所以他又装死,就是为了“更厉害的”?自己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云寒琰垂下眸子望着苏子瑜,认真道:“子瑜,我还想要更厉害的。”
苏子瑜还是有点懵懵的,抬头道:“啊?”
刚才不是已经是更厉害的了吗?!
云寒琰一手轻轻环过苏子瑜的脖颈,将他按进了怀里,一手从前侧摸上了他的衣带,将衣带轻轻解开。
苏子瑜浑身一凛,慌忙推开云寒琰,一边低头给自己重新系上衣带,一边语无伦次道:“天太冷了……我想睡了……还是直接睡吧……衣服……还是不要了吧……”
“子瑜……”
“我、我想要睡觉了……”苏子瑜推开云寒琰,爬到那块干净的石台上,面对着石壁,躺下倒头就不动了。紧紧闭上双眼,一颗心却还是砰砰砰跳得厉害。
苏子瑜整颗心都悬着,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紧张?云寒琰说的更厉害的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要解开自己的衣服……苏子瑜好像懂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懂。脑子里乱糟糟的,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了。
苏子瑜面朝石壁安安静静地躺着,云寒琰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身后听不见半点声响。
两相沉寂了许久,苏子瑜半睡半醒、似梦非梦之间,恍恍惚惚觉得有什么东西盖在了自己身上,软软的、暖融融的。似乎听到自己身侧有一个清冷的声音,认真地对自己说:“对不起,是我孟浪了。”
苏子瑜习惯性地想说“没事没事”,可是迷迷糊糊地失去了意识,终于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一觉醒来,洞外已经天亮了。
洞口树林掩映,没有阳光能直接射入洞中。白日里独有的明亮的白光从洞外照进来,将这个不大的溶洞照得半亮。
不是很明亮,也不是很幽暗,大概能模模糊糊地看清楚周围的事物。
苏子瑜坐起身来,只见自己身上盖着一件雪白的氅(chang)衣。
苏子瑜认得这件氅衣是云寒琰的,然而身边却空空荡荡,没有看见一个人。
云寒琰呢,哪里去了?不会是因为昨晚的事情惹他生气了,一个人离开了吧?!
苏子瑜把云寒琰那件雪白的氅衣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膝盖上,独自坐在洞里,一个人怔怔地出了神。
26。天风环佩2()
苏子瑜一向涉猎广泛; 别的事情上几乎可以举一反三触类旁通; 说什么都会也不为过。然而感情问题上,却白得像一张崭新的纸;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苏子瑜回想起来; 云寒琰长得这么好看,自己从小就总是像哥哥一样保护他照顾他; 莫非是心里不自觉把他当成了女孩子; 日久生了情?
他对自己恐怕也是这样; 错把兄弟之情当做了某些不可言说的感情?
可是; 只是朋友之情为什么又会像昨晚那样紧张得厉害呢……
忽然,头顶传来一个清冽声音,轻唤了一声:“子瑜。”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 苏子瑜心头猛得一颤,随即又是微惊又微喜:他没有离开?!
望着映入眼前那一袭雪白的衣裾,苏子瑜却依旧垂着眸子; 没有抬起头。
苏子瑜不知道自己对云寒琰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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