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吓坏其中几个衙役,看情形被指到就会被杀死,有人大叫道:“他就一个人四条狗,咱这么多人,杀了他。”
很多事不用说也明白,六十多个官员乡绅早知道不好,只是四只大狗凶猛,没挑头的谁也不愿抢先送死,见衙役闹哄,他们也跟着乱起来,甚至有人想尝试杀狗。
女子眼角有泪,颤着手指想指出抓她和妹妹的衙役,却被泪水模糊一时看不清,而这时衙役官员暴动,近百人的人群哄的一下炸开,逃跑的,拼命的,杀狗的,做什么的都有。
张怕轻轻一笑,倒省事了,袖口一扬卷起女子,招呼四只大狗一起撞破房顶飞到半天高,随手划个圈将衙门公堂用一道气墙罩住,轻轻丢下手中拿捏半天的符咒,跟女子说道:“我帮你报仇了。”
气罩内爆炸连连,烟雾四起,却被气罩完全挡住无法外溢,连声音也传不出来,只见一团一团血肉残骨外飞打到气罩上,或缓缓滑下,或弹开摔落,沿着气罩内侧出现一个血肉残骨形成的不规则圆。气罩内衙门公堂炸飞,消失掉,堂上近百人炸碎,消失掉,因为气罩隔阻,没有波动传出,外面人没有发现。
几个呼吸的时间,爆炸停歇。神识扫过确认无一活口,收回四只狗,带女子去街边落下。然后收掉气罩,衙门内顿时浓烟外泄冲天而起,有人高喊走水了,有人来衙门看热闹。张怕带女子从他们身边走过,低声问道:“你要去哪?”
短短一瞬间,这些平素作威作福的老爷们就死了,女子犹自不敢相信恍惚愣神,听张怕问话,不作思索马上答道:“我要跟你学功夫,行侠仗义!”声音脆落,透着坚定信心。张怕摇头道:“不行。”心里道:“一下子又是近百条性命,我不是杀人恶魔又是什么?她说是行侠仗义,呵呵,有了好由头就可以随便杀人么?”
女子问道:“为什么不行?我不怕吃苦,可以伺候你,帮你做饭洗衣服,什么都可以做。”
张怕冷着脸说道:“我什么都不需要你做。”边走边从储物袋中取东西,几锭金子,一些碎银子,用个小包包好递给女子:“拿好了,财不可外露,好好过日子,寻个好人嫁了,小心别被骗。”说到这想起爹娘,离开子女时他们也是这么说的吧。
女子推却不要,张怕也不迫她,随手丢在路边,又拿出几十粒生命丹几粒洗髓丹:“见一面是缘,这些药你拿着,这个可以改善体质,寻僻静没人打扰的地方服下,这些药都是伤药,伤重的时候可以吃,不说包治百病也差不多,你可别伤风发寒就吃,那是浪费。”
女子没听他说话,低头拣起小包裹,急道:“你干什么,这么多银子说丢就丢?”张怕也不辩,把丹药一起塞给她,最后嘱咐道:“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好好过日子,我走了。”说完话拐进个胡同消失掉。女子紧跑两步追进胡同,却没看见张怕,定定站在胡同口,眼泪刷的流下,抱着他给的钱和丹药无声哭泣,显得那么孤单羸弱。
第325章 大限()
这几天有张怕在,女子有依靠,什么事都不用怕,可是他走了,自己又是孤单一人,从此无依无靠,心里变得空落落没有主张,好久才止住泪水,将金银丹药收好,走向长街一端。
张怕隐在她身后看着,心里有点点离伤。那时告别宋云翳张天放,心里只有悲愤,满脑子报仇欲望,没有一丝离情别愁;还有离开林森时的感觉,都与现在不同,是不是因为她更柔弱,更需要帮助?
看着她走进客栈,一家家问价比较;看着她买馒头吃;看着她小心将碎银换成零钱;看着她谨慎入睡;也看着她睡不着坐起,思考半天吃下洗髓丹……然后天亮,离客栈而出。家在南方,她往北行。走到个村庄,欲买房住下;村人见她单身,联合起来欺负她,抓她待来年奉敬河神。女子服过洗髓丹,体质优于常人,加上见机的早,仓皇逃回县城。
等进到客栈安全下来,泪水爬满脸颊,她在哭老天的不公,最后哭睡过去。再醒来的时候,找店伙计帮忙在城中置房,买刀剑武器防身,费几天时间办妥一切,从此深居简出。
这几天,张怕在偷偷照看她,对起坏心打她主意的统统杀死,包括那些混蛋村民,确认她安定下来才放心离去。
替女子报仇杀死近百人后,他忽然觉得罪没有大小,罪就是罪,不是错,起坏心的给别人造成伤害的就是罪就该死;而自己好多年忘记父母的存在只是个错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自己还是善良的。他找了个很好的借口安慰自己,但别人不行,涉及人命财物都是罪。
直到离开县城向南行,他才发觉有点儿不对劲,自己越来越嗜杀,越来越不在乎人命。忙在路边找个地方沉息打坐,净化凝练心神。
他打坐的后方有座高山,山上郁郁葱葱绿意昂然。
打坐要平心静气,脑中空静容不得杂念,他一坐就是半天。傍晚时分,小猪低低哼唧两声叫醒他有人来了,张怕收功睁眼远望,昏黑天色下一道白影向这面飞来。
来人发现张怕是孤身一人,冷哼声落到面前。一袭白衣三绺长髯,白净皮肤甚是英俊帅气,瞧之气派大方自信高傲,应是惯于发号施令之人。
张怕抬头看他,面容平静没说话。来人是越国四大魔门之一,合欢门门主欧阳顶天,结丹期顶阶修为,这家伙有个笛子挺厉害,还有个小花的法器也不错。
欧阳顶天冷语问道:“你在等我?”不待回答又重哼一声:“想不到元婴修士也贪我一个小小结丹修士的法器?”
张怕被他说的一愣,反问道:“我贪你东西干嘛?”
欧阳顶天不认得张怕是谁,冷语嘲笑道:“我敢来就是不怕你,无非一死,又有何大不了?欧阳顶天纵横一生,威风逍遥,何惧一死?动手吧。”
看他样子不想反抗,张怕想了会儿想不出原因,堂堂魔门门主为何引颈待割?不过这家伙和天雷山有仇,杀了也好。正乱想呢,欧阳顶天耻笑一声:“不敢动手?怕找不到宝物?”
张怕越听越糊涂,叹口气问道:“你疯了吧?”当年欧阳顶天何等威风,一人独挡正道七大派,吓得无人敢动,如今却生志全无一心求死,这变化也太大了。
欧阳顶天闻言色变,厉声道:“杀我可以,不要辱我名声。”
张怕觉得好笑:“你都不想活了,还在乎声名?”
欧阳顶天翻手拿出绿笛就要动手,犹豫下收起叹道:“罢罢罢,动手吧。”
“你真疯了?”张怕端坐半天终于舍得站起来,走近两步仔细打量欧阳顶天。
“滚!老夫可杀不可辱,不就是些破烂法器么?你要就给你。”说着话丢出玉笛。
张怕彻底相信自己的判断,这家伙疯了,退出大老远说道:“这个,我不杀疯子。”
一句话差点把欧阳顶天气死,狂笑着收起笛子说道:“既然不杀,就别跟着我。”
“神经啊!你跑我面前跟我唠叨半天疯话,还说我跟着你?我跟着你干嘛?”张怕大声叫道,心想门主就是门主,发起疯都和常人不同。
欧阳顶天鄙视看他一眼,腾身向他身后大山飞去。张怕被这家伙勾起好奇心,思忖片刻,不行,得去看看,跟着飞过去。
欧阳顶天见他跟来,停身大怒道:“难道得法宝不成?还要炼我尸骨?你是哪个宗门的?望阁下念魔门同宗,给在下个全尸。”
张怕飘过来不屑道:“谁跟你是魔门同宗?我是天雷山弟子。”
欧阳顶天啊了一下轻声道:“难怪,难怪呢,反正都是死,在死前能告诉我,是谁告诉你我在阴皇山坐限么?”
“阴皇山?这山是阴皇山?什么是坐限?”
欧阳顶天凄然一笑:“灭门天雷山与我无关,是新门主做的决断,你何必戏弄于我,反正我活不过今天,你就戏弄我,甚至鞭我尸,或者剔骨挖筋又能如何,我终究是死了,感觉不到痛苦。”这话说的有点儿可怜,不再是以前那个威风八面的傲世枭雄。
张怕听的一酸,想起才救下的女子,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欧阳顶天本不待与他细说,可是顾忌要保全尸骨,而张怕言语真挚不像做假,轻声吐出两个字:“大限。”
张怕一下就明白了,坐限说白了就是坐着等死,今天是欧阳顶天大限之日,选定在阴皇山坐限,可巧碰上自己,修为比他高,当然引起误会。遥想以前威风时候,如今临死还要好言求人给全尸,不糟蹋尸体,换成谁都不会觉得好受。想想说道:“我是路过这里,不是为等你,你去吧,我走了。”刚抬步又说句话:“方才本想杀你为师门报仇,不过反正都是死,唉。”轻轻迈步走远。
欧阳顶天呆站会儿,似在考虑他所言是真是假,终于下决心喊道:“等下。”甩手丢过去一个储物袋说道:“用不到了。”转身飞向阴皇山。
第326章 优柔寡断()
张怕接住储物袋,本不想要,可是为使欧阳顶天安心,收下说声:“谢了。”
飞向阴皇山的欧阳顶天不回头,也轻轻送回两字:“谢了。”消失在浓密树林昂然绿色中。
他在谢张怕的承诺,魔门高手坐限时会选择偏僻地方,地点隐秘,无人知晓,以免被仇敌或心怀不规者偷东西破坏尸体。这等高手临死前会努力寻找各类延命药草丹药保命,实在找不到才会在大限之日当天飞临坐限地点等死,同时也会将自己的宝物法器传给弟子后代。可是欧阳顶天唯一的儿子死了,更无弟子,东西无人传,所以便宜张怕,值当买路钱,希望张怕瞧在这堆东西的份上不去折腾自己的尸骨。
打开储物袋约略翻看下,笛子、小花法宝都在,还有许多药材和各类成品半成品丹药,瞧着瞧着长叹一声,得到再多东西如何,无比威风又如何,修为再高又如何,终究难逃一死,从有人修行之日开始就没听说过有谁长生不死,活个三五百年了不起,一千年已入化神之境,再长的没听说过。
收起储物袋,落寞南行。他没怀疑欧阳顶天说的是假话,不论有没有这袋东西,他都不会回去查看是真是假。他也知道欧阳顶天不会信任自己,会在坐限的地方设上许多道陷阱埋伏,不过这些不重要,他反正不会回去,而那些陷阱防的并不单是他自己。
他在想的是,放过将死之人算不算善良?欧阳顶天一生杀人无算,临死时也显得很好说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如果这些都是善良,那为何以前会做不善之事?
小猪小猫不会陪他思考,欺压张怕是它们的快乐源泉,一个在肩头奔跑,一个在头顶跳舞。张怕取出马车,放出四只大狗拉车,把小猪小猫扔到车顶吹风,自己坐到车内软榻上享受。俩小家伙当然不干,挤进车里休息,把张怕轰出来赶车。
马车从外面看很小,内里有收纳阵法,非常宽敞,原本是为张天放和丫头们一起乘坐游玩准备的,可是现在他们远在北地雪山,也不知道最近可好,有没有碰到麻烦。
说起麻烦,张怕自嘲一笑,天下间还有谁能比自己的麻烦更多?
斜倚车门,取出瓶酒,去寻醉中日月迷中天地,显得有一点逍遥,有一些奚索,许多点落寞。他觉得很奇怪,为什么知道欧阳顶天将死,自己会有点儿难过?那可是仇敌,曾经的天雷山,曾经的最大的仇敌。
思考半天,开始佩服前人,无论佛、道、魔何种修行,首先都要断情寡欲,情都没了,自然不会像自己现在这般胡思乱想乱了心神,说到底还是修行不够。
此时已天黑,一片夜色中马车缓慢顺路前进,可是如张怕所言,他的麻烦确实很多。天空中嗖嗖飞过三个人,在上方打个圈又飞回来落在张怕车前喝问道:“有没有见过一个白衣中年人?”
三个人是结丹中阶修士,还没有给他拉车的四条狗修为高,张怕懒懒摇头没说话。其中一人怒道:“哑了?见过没?”边上人瞧他手中有酒,面上醉懵懵的样子,小声道:“一个醉鬼能看见什么,杀了快找,别让人抢了先。”
第三人谨慎些,放神识查探,车上醉鬼是普通人,可是四只大狗比马驹子都大,好象有点儿不对,定睛仔细看,威风凛凛气势惊人有点像妖兽。正想说出来,忽然觉察到车上有灵力波动,顺波动查过去,双眼死死盯住张怕手中玉瓶。那瓶口有他喝酒时粘连的一滴酒。
第三人扯住身边二人,沉声道:“灵酒。”前面二人只是大意,没想到赶马车走夜路的人也会是修真者,得到提醒后马上退后几步抽出法剑小心戒备。等确认洁白玉瓶瓶口那滴酒是灵酒后,三人互望一眼,又后退几步。
玉瓶有收纳阵法,隔绝灵气外泄,而这瓶酒是用大量果汁蜂蜜糖液稀释过的甜酒,内含灵气并不很多,所以初时没发现。等三人发现后再探张怕,如普通人一样探不出任何灵力,知道碰上大敌。天下这么大,奇怪事情纷多不穷,却从没见过哪个普通人拿着灵酒喝。所以三人首先想的不是得到灵酒,而是如何保命。
张怕瞥他们一眼,淡淡问道:“你们找欧阳顶天?”
这句话一出,三人更加确定眼前人是高手,欧阳顶天名声虽然响亮,却也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知道的,三人急忙抱拳道:“晚辈三人无知莽撞,惊扰前辈大驾,还请前辈恕罪。”
张怕替欧阳顶天感到可怜,纵横越国一时无两之人,才死就有人打他主意。同时又觉得可笑,以他修为实力,外人怎么会知道坐限的具体时间地点?肯定同门高手猜测追踪得知,并放出消息,让天下贪心人帮忙一起寻找。
这样就可以明白为什么欧阳顶天一看见张怕就主动落下说话,也可以明白他为什么把一身宝贝都送给张怕而不是留给同门。
张怕不想理这些破事,懒懒问道:“你们谁去过天雷山?”
三人不明白什么意思,联想到最近闹得正凶的天雷山遗徒,互相看看,一人谨慎答道:“禀前辈,我三人从没去过天雷山。”
张怕哦了一声淡声说道:“那走吧。”
三人忙恭敬施礼后退,跑出老远才敢腾空飞行。
看他们恭敬离开,张怕的心情舒服了点儿,这会儿就在计较该不该放走他们,计较半天的结果是自己太优柔寡断!
这个结果马上被验证正确,没多久从三人离开方向飞来两个结丹高阶修士和一个结丹顶阶修士,三人老远发现张怕,老远转身逃跑。以他们修为查不出张怕实力,却可以确定四条拉车大狗是高阶妖兽。拉车的都是高阶妖兽,主人实力可想而知,能不招惹还是不招惹为妙。
张怕倚靠车门生闷气,喝个酒也不安稳,来了看眼就跑,当我是什么?
第327章 打劫()
一夜悠然过去,近百名修士在阴皇山附近飞行路过,想来在寻找欧阳顶天坐限地点。张怕甚是感慨:这才刚死呢,就这么多好心人前仆后继去掘墓,魔门中人行事果然值得佩服。
这些人以结丹修士为主,其中还有点儿筑基修士,来来往往漫天飞舞折腾一夜,没有任何发现。也少有人打扰张怕,只以为他是赶夜路的普通人。但是人多了,总有少数人喜欢惹事,看不出张怕的厉害不说,还硬打着各种借口往刀口上撞,张怕也不客气,统统杀死了事,杀了人还教育他们,你说好好的惹我干嘛?普通人好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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