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加利并不否认地道:“当然,如果你毫无利用价值,我何必苦口婆心地在想法点醒你,只要你能归顺,我纵是花上一天口舌,也是值得的……”金雷嗯了一声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章加利心中一怒,那怒火刹那间又重新被点燃起来,他气得混身一抖,朝前踏出半步,道:“好一块顽石,泥古而不化……”这个西域高手似乎下定了决心,宁为玉碎不愿瓦全,只见他那微散发丝根根竖了起来,凶狠狠地怒视着金雷。
金雷面无惧色,冷笑道:“阁下欲动手吗?”
章加利哼了一声道:“不错。”
火龙女高声道:“爹,杀了他!”
章加利的右手斜斜一举,深沉地道:“当然,爹爹从不留活口!”
他那只硕大的手掌一举,一蓬夺目的凝光自他掌心之中泛射出来,照得金雷心中一寒。
此刻,突闻亡命徒大叫一声,金雷闻声一怔,章加利却霍然一个转身,顿时,面色陡地大变。
此刻穹空灰黯,大地扬溢着一股肃杀的气氛,亡命徒突然横空一跃,随手一掌把金雷推到一边,大声叫道:“金兄注意。”
金雷一怔,身子移出数尺,道:“有何指教!”
亡命徒面上露着一层恐惧颤栗之色,指着章加利那斜举着的手恐怖的退着步子,颤声道:“这是“血手颖?”
此言一出,金雷心中着实是一沉,他仿佛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名字,可是在一时之间又想不出来,乍然看见亡命徒那种惊恐之色,他晓得这一定是一种极厉害的武功。
章加利面色一变,低嘿道:“真是怪事多多,中原道上居然也有认出我这种武功的人,嘿嘿,我倒要看看什么人有这样好的见识!”
他说着朝金七郎一步一步地逼去。
金雷长剑一撩,划起一道光弧,挡住章加利的去路,这一剑又快又狠,随之而去,逼得章加利只得一停身子,面上杀机却随这一停之势愈来愈浓。
金雷低声道:“什么是“血手印?””
金七郎低声道:“这是一种旁门左道的功夫,相传练这种功夫的人都要先淬练自己的双目,使自己的双目在最烈的阳光之下依然能明澈如水,不为阳光所射,所以初习这种功夫的人必须在每日正午时,眼睛望着太阳,直至眼睛能适应最强的强光为止,然后再以活人的鲜血每日浸淫手掌,这样连续三年方有小成,今日章加利的掌心已可发出红光,此人至少已有数十年的苦修,这种功夫厉害处是中人身体之后,前后不过七日功夫能使中掌者全身发红至死为止,江湖上对这种功夫知者甚少,在中原道上更是无人知晓!……”他将这段武林秘辛简单扼要的向金雷交代明白,匆促间无法细述明白,但金雷的心情已随着亡命徒这段话而显得沉重无比,面上沉凝的一如潭水。
章加利被碧血剑一挡,身子一停后,怒问道:“亡命徒,“血手颖这三个字是谁告诉你的?”
亡命徒冷冷地道:“这个用不着你问。”
章加利沉声道:“你说不说?”
亡命徒怒声道:“不说。”
火龙女大声道:“爹,他可是和那三个老鬼有关系?”
章加利嗯了一声道:“除了那三个老鬼外,我相信还没人认得出这种神秘的功夫,孩子,咱们这趟中原可没白来,至少知道那三个老鬼还在世上……”他双目有若紫电般的扫视在亡命徒面上,道:“告诉我,是不是那三个老鬼告诉你的?”
亡命徒冷然地道:“我不懂你的话!”
章加利嘿嘿两声道:“你自然不懂,因为那三个老鬼已经告诉你这件事对于我是何等的重要,只要我能发现他们藏身的地方,这辈子我永远都不会放过他们!”
他说的咬牙切齿,仿佛是恨到极点,而无法得到适度的发泄一样,那种神情真是使人不敢恭维。
金雷看不顺眼,淡漠地道:“他们和你有仇?”
章加利哼哼地道:“凭他们没资格和我有仇……”金雷略略一怔,道:“既然没有仇恨,你为什么非要置他们于死地!”
章加利双目一闪,斜睨了自己那举在半空中的手掌一眼,一股子怒火,刹那间塞满他的心湖。
他恨声道:“在“血手颖下能逃过命的亦不过是他们而已!”
金雷大怒道:“我辈武人胜败微不足道,而你只为掌下留了活口,便生这么大的气,而非置人于死命不可,可见你们西域武林是何等的……”火龙女怒叱道:“呸!我爹岂容你来教训!”
章加利干笑一声,道:“孩子,没你的事,爹爹自会和他理论!”
他朝金雷一招手,道:“你过来!”
金雷冷冷地道:“你怎么不过来!”
他年岁虽小,气魄却威武勇猛,全无惧意,在气魄上已占尽了先机,章加利被那种威势一逼几乎为之气夺,他终究是久经沙场的高手,嘿嘿一笑,直跨而去。
他杀气盈眉直布面上,道:“我过来你便没命了!”
金雷横剑而立道:“不见得……”
此刻金雷已运剑待敌,他深知对方不但是个空前的劲敌,还是个狡黠无比的老狐狸,欲取胜这一场,是非艰苦一斗不可了。
他抱必死之心,欲舍命一搏了。
章加利突然大袖一拂,道:“金雷,老夫今日便先斗斗你的碧血剑!”
他乘着话语间,身子有若轻风一缕,五指扇在空中挥洒出缕缕强劲而锐利的气浪,照着金雷全身罩去。
金雷在章加利说话的刹那,精神不禁微微一分,但他武艺大进,数年江湖的历练已使他经验丰富无比,虽然在这种情形下,防而不备的刹那,依然显示出他那不凡的身手,金雷一个旋身,回避过他那挥洒而至的劲浪。
他沉声道:“看剑!”
这一剑旋翻斜劈而去,一阵嗡嗡颤鸣之声刹那间响遍空中,旋花似浪,颤颤闪闪而去。
章加利凝重地道:“好剑法!”
他是个武学大行家,一眼便瞧出这一剑的威力是何等的巨大,双掌一分,身子已如御风而泻,凌空旋转,一个伏手斗空一掌斩去。
红滟的掌心,直似一团夺目的火苗。
这一掌斩下,重逾千斤,力可贯石。
金雷随着碧血剑一闪,长剑在空中兜起两个大浪花,照着章加利那斩来的手掌一剑劈去。
章加利万万没有料到这个青年人变招如此的迅速,他心底直冒冷气,深觉自己遇上了空前高手。
他忖道:“难道我会栽在一个年轻人的手里。”
他愤怒地道:“金雷,咱们是不死不散!”
但见这一代西域高手的手掌纷飞,道道劲浪仿佛要将这里一切全要粉碎一般,手掌击处,热浪袭人。
“砰!”
他回空一掌,朝着金雷全身罩下,金雷跃身再移,堪堪避过,可是那股掌劲却无情的击在地上。
泥沙溅扬,地上刹那间露出一个大坑。
金雷返身一剑,照着章加利的胸口刺去。
这一招是他临时变化出来的,全无武学常规可循,大出章加利的意料之外,不禁使他一慌,急忙一个挫身,斜斜飘出六尺之外。
“嗤!”
剑锋依然将他那长长的衫袖划裂一道口子,但见那长神经风一吹,立时飘散开来,随风而扬。
章加利惊出一身冷汗,忖道:“好危险呀!”
他颤声道:“金雷,这一招算你赢了!”
金雷心中有数,表面上虽然是自己伯尽了上风,可是他暗中所吃的亏便非外人能知道了,原来章加利所施展的“血手颖乃是西域武学相当凌厉的杀人之术,手掌纵没有击在人身,那炙人的掌劲依然袭体如刃,更使人不解的那股劲浪袭人后,会使人全身发软,体力愈来愈不济,是故他心中陡然一沉,顿时紧张起来。
他略略喘了口气,道:“还要看我们双方最后的努力,才能分出谁胜谁败!”
他此刻虽然是赢了半招,到底是名家风度,丝毫没有喜上眉梢之色,这正是他与常人不同之处。
火龙女在旁不服气地道:“爹,他根本没占丝毫便宜!”
亡命徒闻言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火龙女回身,怒叱道:“你哼什么?”
亡命徒冷冷地道:“对无耻的人……”
他本来还和金雷欲拚个死活,可是此刻,当双方利害一致,共同为中原武林荣辱而努力时,他又和金雷站在同一条线上了。
火龙女吼道:“你说谁无耻!”
亡命徒瞪了她一眼,道:“你……”
火龙女气得一呆,道:“你……”
双方的眸刃都是那么锋利的互相凝视着,在双方的眼睛里所含隐的仇恨之火却随着时间而增涨。
良久——
火龙女突然尖叫一声:
“我要杀了你……”
亡命徒不甘示弱地道:“谅你还不行!”
火龙女跃身挥出一掌,道:“试试看!”
这一掌又快又狠,根本没有丝毫迹象可寻,亡命徒晃身一个旋移,一拳中途捣去,攻的也是玄妙无比。,火龙女万万没料到亡命徒还有这一怪招。
她咦了一声:
“这是怎么回事?”
亡命徒一拳捣出后,拳发中途突然收了回来。
他不屑地道:“你现在可知道我们中原并不好欺!”
“呸!”
火龙女呸了一声道:“不要脸——”
亡命徒一怔道:“什么?你说我不要脸!”他大喝一声道:“谁不要脸!”
火龙女怒声:
“你口口声声说你们中原武林的高明,结果刚才那一拳却是向我们西域偷学的,仅这一点已可证明……”亡命徒愣愣地道:“你说什么?”
火龙女冷冷地道:“你偷学我们的拳术!”
亡命徒像是被羞辱一样,怒笑道:“胡说,我们堂堂中原英雄岂会偷学你们的鬼拳……”火龙女冷冷地道:“刚才你施的那招“移山过海”是我们西域武功。”
亡命徒鼻子一耸,道:“这倒是笑话,中原的三岁童子都会那招“移山过海”,没想到又会变成你们西域的绝招了!”
火龙女愤怒吼道:“那明明是“空空拳”……”她的话尚没有消逝,亡命徒的心中已是一震,“空空拳”在他脑海中一掠而过,仿佛是听三个师父说过这段往事,难道自己学的真是西域的“空空拳”。
“嘿嘿!”碧眼通神一声冷嘿,道:“孩子,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火龙女一怔,道:“爹,我们的“空空拳”真让他们偷学了。”
章加利道:“你还记得那三个该死而未死的老东西吗?他们被我追出西域,不是偷学我们的“空空拳”……”亡命徒大吼道:“放屁!”
章加利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今日你俩休想再逃出我的手中……”他话语间,身形霍地一跳,整个身子有若细风飘雨般的凌空而起,照着金雷的头扑了下来。
这一招倒是颇不易见的真正功夫。
金雷急忙一个矮身,斜空一剑点去,道:“好!”
那个“好”字的尾音尚没有消逝,他的身子已随着点出长剑迎向将扑下来的章加利。双方的变化都是那么凌厉和怪绝,使旁观者俱是暗中一凛。
这种打法根本就是拚命,武林中鲜有这种斗法。
章加利身在空中,嘿地一声,道:“你要和我同归于经…”金雷确实是在存心拚命,他生平中已经历过数次的拚斗,每次都能安然度过困难,却没有一次像今日这般狼狈过,他满脑子旋转着同归于尽的招式,这并非是他不珍惜自己的生命,而是此时此刻他再不拚命,恐怕要想全身而退便没有那么简单了。
他双目如火,沉吼道:“咱们这是死约会……”一溜剑光有若银虹划过云空,点点洒洒地飘满在空中,那凌厉锋刃几乎要将任何东西粉碎,章加利虽然是当世中的高手,但他若想此刻欺进金雷的身边,也没有那么容易。
他嗯了一声道:“好剑法!”
这不是有意讽刺挖苦,事实上金雷这超人一等的神奇剑法确是把章加利给震慑住了,他在西域会过无数的剑术名家,可从没见过这般犀利的剑招。
金雷长笑一声道:“多承夸奖,在下不敢当!”
两人嘴里虽在说话,手下却丝毫不停。
章加利嘿嘿地道:“在“血手颖下还没人能走过五十招。”
金雷挥剑如光道:“在下可不信……”
章加利巨灵般的手掌一切,道:“看掌!”
那个“掌”字的尾音尚没有完全消逝,章加利的手臂已在一片抖颤声中:渺无踪影的忽然自半空之中挥洒了过来。
这真是一招绝招,绝得使人防不胜防。
更是一记毒招,毒得使人没有还手之力。
“绝”“毒”再加上“狠”字,那么这一招的厉害便可想而知,断非寻常笔墨所能一下子描叙出来了。
但见那赤红的手掌兜空遍洒而落。
金雷一颤,忖道:“好厉害的“血手颖……”他刹那之间作了一个决定,身子平空朝掌影之外穿了过去,手中的碧血剑挥洒着斑驳光影,朝那分不清的掌影斩将过去。
“呃!”
一股热浪吹遍了金雷的胸口间,他只觉胸口一疼,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几乎不可闻的轻呃之声。
这下下可暴露了他受伤的身躯,章加利是何等身手的人,一听之下,已知道这青年的确受了伤。
他嘿地一笑道:“怎么样?”
满脸都是得意傲色,一股透至眉心的杀机慢慢扩散开来,凶狠的,冷厉的盯在金雷身上。
金雷的身子泛起一阵轻微而自觉的颤抖。
他沉声道:“再来!”
斜驭着碧血剑傲然的屹立在地上。
章加利眼中含着奇特的神色,不瞬地凝视在金雷身上,仿佛对这青年人的勇气做了另一番的估计。
他低声道:“好勇敢的人!”
金雷不屑地道:“再试一次!”
章加利道:“金雷,你可知道你已受了“血手颖的掌伤。”
金雷冷煞地道:“知道又怎么样?”
章加利嗯了一声道:“中了“血手颖的人都会很快的死……”这个老奸巨滑的狐狸竟然在这一刻时间里施出了恐吓的手段,像是要将金雷吓倒似的。
金雷冷笑道:“我不知道死是什么滋味!”
章加利突然叹了口气,道:“看你这样年轻,又有这样一身好功夫的人,还没有享受点什么,便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老实说连我都替你难过……”“呸!”
金雷愤怒地道:“我不希罕!”
章加利嘿嘿地道:“可惜呀!可惜呀!”
金雷面上一冷,道:“你所要讲的就是这几句话吗?”
章加利缓声道:“在“血手颖下没有几人能活着离开,我忽然对你产生了怜才之意,只要你愿意加入西域武林,老夫立刻设法给你疗伤……”金雷没有讲话,只是忿忿的瞪着章加利。
章加利问道:“怎么样?”
金雷还是没有开口,面上神情却大见缓和。
章加利略带威胁地道:“如果你不愿意,只有死路一途……”这话听在任何人的耳朵里,都会心弦一颤,面上变色,死!到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多少是带点恐怖意味。
亡命徒面上一片焦色,道:“金兄,大丈夫死不足惜,名节可重……”章加利一瞪双目,道:“住嘴!”
亡命徒跃身而出,道:“在下便领教几招。”
金雷突然朝亡命徒一挥手,命他退回去。
他长吸口气,道:“死,确不是个好东西。”
章加利面上神色一动,道:“你想通了!”
金雷点头道:“嗯,我想通了。”
亡命徒破口大骂,道:“姓金的,我本来还把你当成个人物看待,哪知今日一见,嘿嘿,你也不过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嘿嘿,咱们中原道上的脸可都给你丢尽了!”
“骂得好!”
亡命徒一怔,道:“你难道真这样厚皮!”
章加利哈哈笑道:“金朋友,硬是要得!”
金雷朝亡命徒睨了一眼,道:“待会儿你便知道谁是怕死的人,目前咱们还是保持缄默,因为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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