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慢点!你让马走这么快我坐不稳只能往后靠!”
“再慢就能在这扎营了!十多天的路程被你走成了一个月,你还要多慢啊!”
“那你就不能让马走稳点吗!”
“路不平我有什么办法!”
“你不能走条好路吗!”
“不是你说要躲人!”
“说到底还是你不会选路!”
“安流,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烦人呢?”
“怎么说话呢你?有福能同享,有难不能同当是吧?以前我给你作词作曲你风光无限就觉得我是好人,现在轮到咱们俩一块逃难了你就嫌我烦了是吧?”
“说你烦你还真烦!我们认识那么久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我看你也是心里有事,要不然不会这么烦人!”
“切!要不是安天然惹到你,你也不会这么暴躁!”
曲奇并不知道安流的事情所以拿安流没辙,可是安流能猜出是安天然惹到了曲奇,所以抓住他的痛脚猛踩,于是又换来了争执后短暂的安静。
抬头望着城门上写的“雁城”二字,曲奇告诉安流:“过了这座小城,就是南方最大的城‘霁城’了,风景比较优美,在咱们那差不多就是江南苏杭一带了。因为接近南海,和海外有贸易往来,所以他们不重仕途,更重于经商与生活的享受,是一个十分乐逸的城市。”
结束了介绍,他们也决定在进入霁城之前,在雁城好好休息休息 ,整顿整顿行装,拿银票兑换些银两,买些衣物,顾辆马车,省得两个人骑一匹马的怪样子沦为别人口中的笑料。
然后他们来到了霁城,果然有着古装电视剧里江南的繁荣景象,且有着与长安的井井有条完全不同概念的繁华。
安流想,看来可以好好享受生活了!
可是说要享受,却又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突然,安流想起前几天要曲奇唱首歌听,曲奇却支吾了半天没有开口,最后安流以不再在他耳边埋怨的承诺下领教了曲奇的唱功。
然后,安流决定以后彻底忘记曲奇曾经是一个歌星的事实……
安流本来很受打击,但后来有想了想,在另一个世界找到一个一样的身体就很不容易了,还要他不能五音不全未免太不近人情,所以,他今天所要享受的是——美妙的琴音与动人的歌喉!
经过客栈老板介绍,安流到了霁城最有名的教坊去听曲子,可却没料到,等安流回客栈的时候,他就已经成为了专门给这所教坊谱写词曲的师傅了。
“有没有搞错,出去溜达了一圈回来就有工作了?”
“嘿嘿,我觉得这工作既熟悉又有挑战性,所以,我们在这里定居吧!”
曲奇讶异:“定居?你这会儿又不怕被人找到了?”
安流得意地答说:“我们一路走小道,哪有那么容易被发现?再说你别忘了,咱们走的那么慢,要是真有人找咱们,不是早把咱们截下了?而且咱们再走又能走到哪去?这都已经临着南海了,难道我们要飘洋过海去寻找新大陆啊?”
安流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曲奇便答应了下来。
而曲奇虽然不能像以前一样靠“出卖”色相和嗓音赚钱,却还有些功夫在身,于是他在镖局去找到了份压镖工作。
既然是定居,没有个家可不成,也还好他们早有准备带了足够的银票出来,不久,二人就在城中买了一个小院落,高高兴兴地搬了进去。
但安流和曲奇这样开心逍遥的日子仅维持了一个月不到便因为两位访客的到来而中止了。知道今天曲奇要回来,安流特意跑到酒楼去买了一壶好酒和几样好菜为他接风。推开房门东西还没来得及放在桌子上,安流就被突然从身后伸出的一双手蒙去了双眼。
想都不用想一定是曲奇那家伙,安流嚷嚷着:“快松开,没看见我手里拎着东西呢嘛!重死了,再不让我放桌子上,手一酸就全掉地上了。”
这么一说,身后的人果然放开了手。
安流正要问曲奇这几天过得如何,回过头,却看到了一个根本不该在这里出现的人——安成然!手中的东西也随即下落,伴着酒壶碎裂的声响,一股浓浓的酒香也在这一室间蔓延开来。
看着眼前笑得灿烂的人,再和着这满室的酒香,安流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喝醉了在做梦。记忆中的安成然哪曾笑成过如此模样!
怔了半天,安流还是问出了声。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安成然笑言:“我以为你说的第一句会是——我想你。”
压制住自己心中的讶异,安流恨恨地别过头,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不出情绪的起伏。
“我以为我们够小心了,居然还是被你发现了。”
安成然却好像没有听到安流在说什么,还是自顾自地说着。
“你想我么?”
安流则再也忍不住道:“别说些有的没的,回答我!”
“好吧,好吧!”安成然摊摊手,“既然你这么心急我就告诉你,其实呢,要怪也只怪你们两个不是这里的人,不知道这里的银子怎么花罢了。”
“什么意思?”安流迷茫:不会花钱?这话怎么说?
“本来你们走得够隐秘,而且我和天然高估了你们俩人赶路的速度,始终难以捕捉到你们的线索。但最终还是让我们找到了,而让你们露出马脚的,其实是你和曲奇用来兑换银两的银票。”
“银票?银票怎么了?”难不成银票上有追踪器?不能吧……安流小声嘟囔着。
“你们带出来的银票是官家的银票,一般很少在市面上见到。当我们接到了雁城的急报说有人用官票兑换银两时,我和天然就猜出来一定是你们!”
顾不上数落自己因为带了足够的银票而沾沾自喜的白痴行径,安流抓到了安成然的话尾:“你说安天然也来了?那么曲奇……”岂不是躲不了啦?
安成然点头微笑:“曲奇先你一步回来,已经被天然带走了。”
“你说安天然把曲奇带走了?他们已经和好了吗?为什么曲奇连招呼都不打就这么和他走了?我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闹得这么厉害!”
安流正气愤好友的不告而别,没有注意到安成然已经没有了方才的笑脸,低低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知道是为了什么原因。因为,我要天然做皇帝,但曲奇不能接受要和别人分享天然的这个事实,在这一点上,你们不愧是好朋友,他和你意见一致。”
“他做皇帝?那你去干吗?”惊诧转头,迎上的却是安天然深情的眼眸。
“我?我来找你了呀!”这次更夸张了,居然笑到露出了一口的白牙。
安流念叨:怪不得他能笑得这么灿烂,犹如孩童一般,原来是脱去了这一身束缚啊!可是,好象有哪里不大对劲吧……对了!
“你就这么走了,那整整一后宫的人该怎么办?”思索到了问题的关键,安流急急开口问道。
安成然则是温柔地笑着:“天然回到长安之后会宣布我患恶疾退位,由他继位。至于后宫的那些人,也会给予他们一些补偿,愿意留下的留下,愿意出宫的出宫。从今往后他们与我再无干系,我有的,就只是一个你了。”说着,就要伸出双手拥抱安流。
“等等!容我想想,我现在脑子里有点乱。”
拨开安成然的手,安流抱头坐下苦思:为了我,他放弃了皇位,那么也就是说,我可以得到一份纯粹的只属于我的爱了?他放开了后宫,镜筱月也可以去寻找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了?张静瑶也可以不用再留在伤心之地耗损自己的生命了?而我,也不必再为他们顾虑那么许多了?
想到这里,安流刚要松口气,转念又想:再也就是说,我之前所顾虑的种种,现在全都压到了曲奇的身上,那么,他遇到了这样的情况又当如何自处呢……唉,为什么这份苦总要有一个人来尝呢……难道,我真的要为了自己,而把这份苦推给曲奇么?
反复思量、反复思量之后,安流终于开口了,声音是他自己都未料到的喑哑。
“安成然,你该知道,这样的局面对于我或曲奇来说都是一种痛苦。当初我不愿意受的这份罪,现在我更不能让我的朋友代我受。所以,恕我不能同意你们的决定。你还是回去继续做你的皇帝吧……”
安流本以为这又将是一次不欢而散了,却没料到耳边响起了安成然愉悦的笑声。
“你笑什么?”安流皱眉。
“曲奇不愧为你的至交好友啊,连你的反应他都猜得不差分毫。”
“什么意思?”
安成然似是回忆道:“其实曲奇本是不愿意和天然走的,但在知道你和我之间的事情之后,他改了主意。他说他的决定你一定不会同意,所以,他留给你了一句话……”
“是……?”
“他说,‘安流好兄弟,你是为了我才来到的这里,所以这一次,换我为你做些什么了’。”
听了这话,安流终于展露了笑颜,尽管这笑中带有泪花。
“曲奇你这个傻瓜!”
看着安流笑中有泪的样子,安成然低吟:“这下,你再没有拒绝我的理由了,我们可以在一起了吧?”说着便将安流一把搂在了怀中,但也仅仅是瞬间而已,瞬间后,安成然被安流推开身去。
“就这样就在一起了?未免太简单了吧!”抹去了泪滴的安流抱胸,扎起架子来。
“诶?那你还想要怎样?”这次轮到安成然皱眉。
“不如这样吧,如果你能安心守在我身边一年且表现良好,我就答应从此以后都和你在一起,不再离开你。你看这样如何啊?”
“什么?还要一年啊?可不可以……”安成然苦着一张脸望着安流,渴望能博得一点同情心,却被安流无视并狠狠驳回。
“你一个无业游民还敢跟我提要求?说一年就一年,一年就算短的了!你要是不同意,大可以直接走人!不送!”安流一甩袖子,对着门口作出一个“请”的动作。
安成然只得苦着一张脸答道:“好啦,好啦!我答应就是啦!”
叹口气,安成然望天:放弃了江山皇位,一路追寻,好不容易见到了心上人,却又看得吃不得,还要眼巴巴地守上一年,这也就算了,可还被说成是什么“无业游民”?看来是要找份事做了,可是从来只会处理国家大事的自己又能做什么事呢?
安成然再叹:唉,这不是难为我这个为爱痴狂的痴情种嘛!
在一边看着安成然愁眉苦脸的安流终于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而这一次,他的眼中没有泪花,只有满满的笑意。
尾声
一年后。
一大清早安成然就冲进了安流的房间,使劲地摇晃着沉睡中的安流。
“安流!安流?醒醒啦你!到今天就正好满一年了,你快告诉我符合你的要求了吗?”
“走开啦!我要睡觉!”说着,安流眼也不睁地拉起被子往头上一蒙。
安成然却一把又将被子掀开。
“你回答了我再睡啦!”
安流气得一下坐起来:“烦死了!要是想赶你早也把你赶走了,还会留你一年吗?死脑筋!出去啦!我要睡觉!”说完往后一倒,又将被子蒙上了头。
安成然先是一怔,随后只觉得心花朵朵开,然后再次掀开了安流的被子。
“你又想干吗啊!都被你折腾得不瞌睡了!”
安成然一听,立刻笑了开来,然后一边搓手一边往床上蹭去。
“你要做什么!”安流一边嚷着一边推着安成然伸过来的毛手。
“我要做……爱做的事啊!哈哈……”
安成然一脸奸笑地向安流扑了上去……
此后,笑声久久不绝于耳……
呃……好吧,我承认除了笑声还有……
呃……我很纯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