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没想到那女子当真动手伤人,虽没真的受伤但气却一涌而上,转过头来,冷冷盯着那女子:「你。。。」
还没骂出口,却见那女子原本如寒冰般的眸子已是盈满泪光,双唇微启,颤着声说道:「。。。东。。。」
东听了不禁身形一震,那女子识得自己?!但。。。他易了容了,便算认识又那里认得出?!想到这里不禁摸摸脸上,莫不是出了什么破绽?!
「你的耳朵!」看出东的疑惑,那女子幽幽解释。
确实,东的耳朵生得十分特别,算是他的个人标识,只要见上一次便难忘记。当初锦的用意原是不想别人多看东一眼,万万没料到远在法国竟还有认识东的人,所以东的耳朵特征虽然明显,锦却没有多加掩饰。
东点点头表示了解,续又问道:「你怎识得我?!」
那女子开了开口却什么也说不出,一会儿才道:「你不认得我了?!」盈盈眼中既是期待又是伤感。
摇摇头,确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女子难掩失望怅然,垂下头去,几滴泪珠已经落下,过得一会儿才抬起头,眼里水雾朦胧,抽着鼻子咽声说道:「你自然记不得我了,是我。。。亲手喂你吃下〃遗忘〃。。。」
〃遗忘〃。。。东倏然张大了眼,原来自己的失忆竟与这美丽女子有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女子哭得呜呜咽咽,低声又道:「东,你别恨我,我一点不后悔,就算再来一次,我也一样会这么做。。。」泪随着话语滚落脸颊,竟也无损她的美丽,反添几分娇美柔弱。
「。。。为什么?!」东被那女子一席话说得浑浑噩噩,几乎不能思考,过了半天只能问出这句。
「我。。。我没办法见你如此痛苦,那人伤的你遍体鳞伤,哥哥自人口贩子手中救下你时,你。。。和活死人没什两样了,不只身体,连心也是。。。」
「那人?!那人是谁?!」东几乎是没有意识的喃道。他想知道答案,却又隐隐知道答案,更加知道答案揭晓时将会把他撕得粉碎。。。他突然摀起耳朵,低声喊道:「不要说,我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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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那人是谁?!」东几乎是没有意识的喃道。他想知道答案,却又隐隐知道答案,更加知道答案揭晓时将会把他撕得粉碎。。。他突然摀起耳朵,低声喊道:「不要说,我不想知道。。。」
但那幽幽的话声仍是轻易穿透手掌直达耳膜。。。「日本三合会的会长,锦织一清。」
东倏然抬起头,盯着那女子,冷冷说道:「不是他,不可能是他。」这些日子以来,锦对他绝不可能是虚情假意。
那女子眼底突然涌起了无限的哀伤,怜悯的看着东,话声轻柔:「哥哥那时要替你报仇,你怎么也不肯说出是谁,哥哥费了好大劲儿才查到是他,你却死活不肯哥哥替你报仇,我们实在没法见你这么痛苦的生活下去,于是哥哥跟你谈条件,不动锦织一清的条件是你服下〃遗忘〃,忘了他,忘了所有的事重新开始,你同意了。。。药是我亲手喂你吃下。。。」
「锦不可能伤我,你们一定搞错了。。。」这不可能是真的,如果连锦也欺骗他,世上还有谁是可信的呢?!
听到东的话,那女子突然激动起来:「你见过他了?!你被他找到了?!还是你记起什么了?! 东,你千万别靠近他,他是个恶魔,他。。。」
「别再说了,我不想再听。」东截断女子的话语,神色已然恢复平静:「你的话我一句也不相信。」话落,东再没有一丝犹疑转身就走。
「锦织一清有个儿子,亲生儿子。」那女子的话一下钉住东的脚歩。
见东停下脚步,那女子接着又道:「他认识你五年,那孩子却才三岁,如果他真的爱你,那个孩子又是那里来的?!」
东仍是不语,却也没有再离去的意思,知道东的心已然动摇,那女子紧接又道:「锦织一清自始至终都在利用你。三合会和香山集团向来是世仇,你掌权之后逼得三合会无路可走,于是锦隐瞒身份跟在你身边,刻意挑拨你和香山家关系。他故意让香山璃。。。也就是你的爱人误会你、伤害你、把你赶出香山集团,然后再假意收留照顾你,其实是想藉此套出有关香山集团的一切,但他的诡计后来被你识破,于是你将计就计反而偷了三合会的资料回到香山家。锦织一清不甘损失,明讨暗抢又把你带回三合会,怕你逃走还故意伤了你脚,让你连走路都有困难。后来他不知怎么逼得你当上三合会的特助,在你替他把三合会打稳基础的同时,他也决定要和长川集团的千金京香小姐联姻扩充三合会的势力。他怕你碍事,借口把你打发到国外,接着又派杀手斩草除根,不料那些人贪图钱财,抓到你之后又把你转卖给人口贩子,后来才被哥哥救下。」
细想半年多来与锦的相处,锦对以前的事提起不多,问起他来也是支支吾吾带过,但就东拚凑所知竟与那女子所言有大致相同,不过善恶立场完全相反罢了,饶是聪明如东,此刻也是难辩真伪。想起锦的殷殷爱护,再看看眼前女子的切切哀伤,到底谁在骗他?!到底谁说的才是事实?!
「如果他真要杀我、甩掉我,为何现在又要接近我、承认我?!」
「我不知道。」那女子摇摇头:「但他一定别有用心,或许现在拉拢你,他又能得什么好处吧! 锦织一向如此,就像现在,他不知怎么抓到罗伦斯那条大鱼,正好帮他在欧洲扩展势力。」
那女子只是随便举个例子,东却愈听愈是心寒,所以这是锦又接近自己的目的?!因为他需要罗伦斯的帮忙?!不会。。。老天不会这么待他。。。那情真意切的眼眸怎么可能是假?!那关怀呵护的情态又怎么可能伪装?!但如果是真的,锦看着他时偶尔飘过的歉疚所为何来?!每每问到关键问题时的欲说还休又是为何?!
「东,随我回去吧! 哥哥会帮我们的。」
「我们?!」东的思绪一下被那女子奇怪的话打断,不禁疑惑的看着她。
女子低下头,脸上突然扑上绯红,不胜娇羞的说道:「你那时答应过我,忘了一切后,便以我。。。我。。。的未婚夫身份重新开始。」说到这里偷偷瞟了东一眼,见他全然没有反应,心不禁凉了半截,强装出笑却更显苦涩:「那时的玩笑话东也不必太在意,想来只有我一人当真。。。只要你。。。你过得快乐,便是一辈子。。。一辈子不记得我也无妨。。。」
强忍的泪水再止不住沿着她白皙光滑的脸颊而下,堪堪流到微弯的唇角连带冲垮了那强装的笑脸,掩住脸却掩不住微微抽动的双肩,轻轻的呜咽随着指缝流泄,搅得东胸口一阵闷疼,当下怜惜之心大起。
将那女子搂进怀里轻拍安慰,东柔声问道:「妳叫什么名字?!」
「。。。玫妮。。。」
「玫妮。。。」东低声反复念了两次,才又温声说道:「我记住你了,但你总不会要我记住一张爱哭脸吧?!」
玫妮原是愁肠百转愁思千回,此刻东这么玩闹一句,不禁让她羞红了脸,闷笑出声。
「要笑便笑吧! 这么小家子气的笑声,像只老鼠似的。」
嗔瞪东一眼,玫妮低下头来,腮边仍是晕红未退,低声说道:「那有把女人比做老鼠的?!」
「有什么关系?!」东兀自笑道:「即便是老鼠,你也是我见过最美的老鼠。要是迪士尼先生先见过你,那只米妮老鼠可要改名叫玫妮了。」
这下似贬实赞可让玫妮更加答不出话来,睫上泪痕未干,姣美的脸上含羞带笑,那样子实在楚楚动人。
东笑看一会儿,见她心情平复,便把她放开。玫妮却是大为不解,张着纯净的眼眸真看着他。
东突然认真说道:「你和锦说的都有理,不论错怪那一方我都要后悔一辈子,所以。。。这事我得弄清楚。」
「东。。。还是不相信我吗?!」听到这话玫妮不禁急了,急急捉起东的手,深怕下一瞬间他又要走。
东轻轻拉开她的手,淡声说道:「我现在谁都相信却也谁都不信。」话锋一转,东问道:「玫妮住这里吗?!」
玫妮点点头:「我和哥哥都住这里。」
「你也是法贝瑞尔家的人?!」
「是啊!」玫妮轻东一问才想起东刚才自树林里过来,树林的另一边。。。
「啊。。。」玫呢轻呼一声:「莫非你就是和也爷爷的娇客!」见东微笑不语却也不否认,玫妮更是激动的不能自己:「老天果然有眼,竟让你又回来了,真是谢天谢地!」
东却心里暗自好笑,原来自己曾离家这么近,看来连老天都不愿让他回家,所以让他过门却不得其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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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能肯定是有人故意打击三合会,不但对手连番挑衅,连合作的伙伴也一个个出状况,大大小小不断的事情全是冲着三合会而来,这几个礼拜确是让他忙得焦头烂额、心烦不已。但最奇怪的是所有的事情看来均不致于损及三合会的根本,但却都棘手异常,与其说是要整垮三合会不如说是要拖着他让他无暇它顾,但,这又是为什么?!
铃。。。铃。。。
锦看看手机的号码,疲惫的脸上突然化开一抹温柔的笑。
「东。。。想我吗?!难得你会打电话来。」
可不是?!一向都是他在追逐着东,这个令他牵肠挂肚却又心甘情愿的人,但这次,竟是东主动找他,怎不令他开怀。
「京香是谁?!」
话筒里传来是再熟悉不过却又陌生不过的森冷声音。锦一时间竟不能反应!
没有给锦迟疑的机会,冷冷问话又起:「小广又是谁?!」
知道了,东都知道了?!他是怎么知道的?!又是谁告诉他的?!莫非与这次三合会的危机有关?!一瞬间锦的心里转过无数念头。。。
「没得解释了吗?!」一句没有感情的问话顿时把锦拉回现实。
「东,听我说。」
「你只需告诉我小广是不是你儿子,今年是不是三岁大,京香是不是他的母亲。」
「。。。是。」咬咬牙,锦承认了。
「好。。。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东。。。」锦怕东收线,急急喊道:「听我说。」
「以前不说,现在又有什么好说的?!」
「我只是找不到机会,要是存心瞒你,何必带你回日本?!」
「呵呵。。。」东轻轻笑了起来,笑声听来愉悦。
锦却最怕听到这笑声,那表示东什么也不在乎了,急急又喊了声:「东。。。」
「带我回日本又怎么样?!只要你掩饰的好,一样可以瞒我一辈子。反正我们的关系永远也上不了台面。只要安抚好你老婆,她一样能让你瞒一辈子。」
「我和京香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任何关系小孩又怎么来的?!」东吃吃笑了起来:「难道她是圣母玛丽亚?!」
锦几乎都能想象到东笑谑的表情了,若是平时一定又要被他淘气的神色、不留情的恶毒话语给逗笑,但此刻他却只想哭。
「我能解释。。。」
打断锦的话,东的声音转为温柔,又轻又细:「锦,再回答我一个问题,当初我的离去是因为京香吗?!」
「。。。是。。。」
「呵呵。。。」话筒那边又传来轻轻细细的笑声,但锦只觉那笑声比东的泪更让他难受。
「我能解释,你等我,我马上去找你。」锦急急说道。
「不用了。」东却回得悠然轻漫:「你来也找不到我了。」
「不要,东,你至少听我说完,你。。。」
「嘟。。。」不待锦说完,电话已经挂掉。
「。。。怎能这样就判我死刑。。。」锦一下虚了气,原本英挺的双肩顿时垂了下去。。。
「混帐!」随着话语,手机已被他狠狠摔到墙角,锦抱着头,口中喃喃的是:「你这个任性的笨蛋。。。你这个不相信我的笨蛋。。。你这个不相信自己的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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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东翘着修长的双腿深深陷在柔软的沙发里,唇角勾着淡淡的笑,脸色看来十分愉快。
「是呀。」森和也笑得几乎合不拢嘴:「你们的姻缘早在三年前就定了。玫妮这孩子美丽又聪明,追她的人不知几凡,东能娶到她真是天大的福气。」
玫妮的笑随着森和也的话愈漾愈深,头却愈垂愈低,说到最后,修长优美的颈项上泛着淡淡粉红,当真看得人意动神摇。
「没错。如此一来,东也算名正言顺的回到法贝瑞尔家族了。」发话的是玫妮的哥哥,齐格公爵,也是下一任族长的人选之一。阴鸷的眼锐如鹰?,即使笑着也让人感觉不出半点替妹妹婚事高兴的模样。
看看森和也,再看看玫妮,最后定在齐格身上,东笑得更加开怀:「既然如此,这福气还是让给别人吧!」
此言一出,三人齐齐变了脸色。
森和也首先发难,脸上装笑:「东,别开玩笑了。玫妮是姑娘家要是当真可就不好了。」
挑了挑眉,东兀自笑道:「我像开玩笑的模样吗?!依我看来,你们才像在开玩笑啊! 和也爷爷。」话锋一转,冷然笑道:「你们这出戏演来还算精采,不过我已看到结局,所以也不必再费心演了。」
心头一动,森和也不露声色,不轻不重的指责道:「东,你这样说不怕伤了玫妮的心?!她痴心等了你三年,你这样对她应该吗?!」
玫妮那这已低下头,哭得哀哀切切,好不伤心:「和也爷爷,你别逼他了,我原说过,只要东欢喜,就是。。。就是忘了我也无妨。。。」
见东冷眼看着竟没半句话语,森和也不禁脸色又变:「爷爷自知对不起你,让你在外面受了二十几年的苦,也知道我没资格管你什么。」沉沉叹了口气:「你。。。唉! 你要觉得对得起玫妮。。。」
「有什么对不起的?!」东又笑了起来:「她等的可不是我,恐怕也等了不只三年,你们要我娶她才是委屈她了!」
玫妮瞬时睁大了眼,怔怔望着东,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东不愿娶我便罢,何必这样侮辱人?!」
轻摇摇头,东看着玫妮,眼神却柔和了:「你那种眼神我看了两年难道看不出?!你看的不是我是。。。诺雷。」
玫妮一下楞在当张,樱唇小口微微张着却再说不出半句话来。
揉揉玫妮的头发,东温声道:「傻女孩! 再像,我也永远不会是诺雷。在我的身上找寻他的影子只是让你更痛苦而己!」
低下了头,玫妮眼里的泪也随之落下:「你。。。看出来了?!」
「嗯。第一次见面就看出来了。」
「那你为何不揭穿?!」
耸耸肩,东笑道:「无聊的紧,陪你们玩玩也无妨。」瞄了和也一眼,又道:「只是没料到这个游戏更加无聊。觉得愧疚的爷爷为了弥补失散多年的孙子,所以替他找桩好姻缘,替他未来铺好路。。。」冷眼环视三人一周,口气转为讽刺:「这戏码实在老套。」
森和也叹了口气,说道:「东,既然你都知道我也不必拐弯抹角。你是我的孙子,怎么我也不能见你误入歧途不管。锦虽然是好孩子,但你们是男人,难道就要背负这样的痛苦一辈子走下去吗?!」
「爷爷不是我,怎知我痛苦?!」
东清澈的眸直直望进森和也的眼中,那样认真,那样诚挚。森和也几乎无法迎视。但他却没忽略东的称呼,这是东第一次他〃爷爷〃,而不是〃和也爷爷〃。
「世人的眼光太沉重。。。爷爷怎舍得你再受半分苦痛!」
东轻轻笑了,即使戴着面具,和也仍能感到那笑里的喜乐幸福:「爷爷知道我还能活多久吗?!」
森和也自锦口中知道东的身体状况极差,这时听他自己提起,不由悲从中来,急急道:「不妨的,我能找最好的医生。。。」
阻去和也的话,东轻声说道:「难道罗伦斯和锦请不到好医生?!」
一句话顿时断了和也的所有话语。是啊! 罗伦斯的势力何曾小于法贝瑞尔家族了,如果连他都无计可施,自己。。。又能帮东做什么?!
看向窗外的蓝天,东悠悠说道:「我也不知我还能活多久,但我知道,只要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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