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你再有个差错,那时姑母她老人家怎么办?兄长总得想个万全之策才
好。”赵斌愣了半天,自己一想,说:“我有主意了。”梅成玉说:“兄长
有什么高明主意呢?”赵斌说:“我有个师父,乃是灵隐寺济公活佛,他老
人家能掐会算,善晓过去未来之事。你我兄弟去请他老人家来,给出个主意
罢。”梅成玉说:“也好。”二人这才赶紧站起身往外走,由他家中出来。
往前走了不远,偏巧见济公由他对面一溜歪斜,脚步不稳,“踢踏踢踏”来
也。赵斌一看说:“这可是活该,济公他老人家来了。”连忙赶奔上前行礼
说:“师父在上,弟子有礼,我正要去找你老人家去。”和尚说:“赵斌你
起来,不便行礼。”赵斌说:“贤弟,你过来见见,这就是我师父济公。”
梅成玉一看和尚,褴褛不堪,心中有些瞧不起,过来给济公作了个揖。赵斌
说:“师父,这是我表弟梅成玉。”和尚说:“你要找我什么事?”赵斌说:
“师父,跟我到表弟家里去说。”和尚说:“也好。”这才同着梅成玉、赵
斌,来到梅成玉家中。让和尚在堂屋里落座,赵斌说:“师父,你大发慈悲
罢,我表弟出了塌天大祸。”和尚说:“你不用说,我都知道,你们两个人
快到屋里瞧瞧罢,屋里这个乱还大。”赵斌、梅成玉一听这话诧异,连忙赶
到里间屋中一瞧,见梅碧环姑娘上了吊了,这吓得梅成玉与众人浑身是汗。
碧环命不该绝,这时候,幸亏工夫还不大,梅成玉赶紧把姑娘救下来,慢慢
呼唤,姑娘悠悠气转,梅成玉说:“贤妹,你不可这样想不开,你我兄弟系
了两个,你要一死,剩我孤身一人,我也无倚无靠。现在有表兄请了灵隐寺
济公活佛前来,他老人家必能救你我兄妹,贤妹你不可再胡思乱想。”说罢,
一想自己这话,心中一惨,二目落泪。和尚说:“梅成玉、赵斌,你二人出
来。”赵斌说:“师父怎么样?”和尚说:“梅成玉你赶紧去到京营殿帅府
见了陆炳文,你就说跟我妹妹商量好了,跟他要白银干两,一头真金首饰,
裙衫衬袄,要上等高摆海味席。给这个东西,当时送来,今天晚上就叫他轿
子抬人,不给这东西,可不能把姑娘给他。”梅成玉说:“师父这话倘若他
都应允,把东西给了,拿轿子来抬人,那便如何是好?”和尚说:“不要紧,
你只管去。他给了东西轿子来,自然有人上轿了。”梅成玉说:“谁上轿子
呀?”和尚说:“我看院中不是有一条白狗么?就叫它上轿子。”梅成玉说:
“那如何能行?”和尚说:“你就别管我,保能行。”赵斌说:“贤弟,师
父叫你去你就去,师父他老人家神通广大,法术无边,他自有道理。”梅成
玉半信半疑,自己这才起身出去。走到胡同,众官人说:“梅先生哪去?”
梅成玉说:“我到京营殿帅衙门见陆大人去。”众官入说:“是,先生请罢!”
梅成玉一直来到刑廷衙门,往里一回话,陆炳文赶紧吩咐有请,把梅成玉让
到书房,问:“先生来此何干?”梅成玉说:“我因回家跟我妹妹一商量,
她倒愿了意,可得要一千银子,一头真金首饰,要一套裙衫衬袄,一桌上等
高摆海味席。把这东西送了去,今天晚上叫王大人拿轿子抬人,要不给我银
子,那是不行。再说过门之后,他是豪富之家,我没有钱,这个亲戚也走动
不了。不给我这些东西,这件事作为罢论。”陆炳文一听,心中甚为喜悦,
说:“只要你愿意,要银子东西现成,先生你回去,随后我派人把银子衣服
首饰酒席就送了去。”梅成玉这才告辞。回到家中说:“师父,陆炳文部答
应了。”和尚说:“好。”话言未了,有人把银子东西俱皆送到。和尚说:
“摆上酒,咱们喝酒。”梅成玉说:“师父,少时轿子可就来。”和尚说:
“你先去买四个叉子火烧,半斤咸牛肉来,我给白狗吃上轿子饭。”梅成玉
立刻到外面,把火烧牛肉买来。和尚说:“家里有红头绳胭脂粉没有?”梅
成玉说:“有。”和尚说:“拿来。”立刻把四个火烧拿上,每个夹上牛肉
二两。和尚说:“赵斌,你先去到钱塘关雇好一只船,预备好了。梅成玉你
赶紧把家中细软的东西收拾收拾,回头我打发白狗上轿子一走,随后赵斌你
送你表弟表妹逃走。要不然白狗一现了原形,他必定还要来拿你的。”赵斌
点头答应,和尚这才把白狗一招手叫过来。罗汉爷这才要施佛法,大展神通,
点化白狗变人,报应王胜仙。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百八十回娶美人白狗闹洞房丢官职狭路逢山寇
话说济公禅师把白狗叫过来,把四个火烧给白狗吃了,白狗摇头摆尾,
前蹿后跳。和尚找花轿娶拿红头绳、白粉、两个耳兜拴上,又用红头绳把白
狗的嘴一系,拿胭脂粉脸上一抹,把裙衫短袄给白狗一穿,把红绣鞋给白狗
后爪一穿,和尚口念:“唵嘛呢叭迷吽!”用手一抹白狗的脸,和尚说:
遍体白毛乌嘴,摇头摆尾发威。昼防门户夜防偷,主人寒苦不悔。好犬不乱吠,今
夜同入香闺。贫僧点化你变蛾眉,要你报应花花太岁。
和尚用法术点化了白狗。赵斌、梅成玉再一看,白狗坐在那里,真是变了一
个千娇百媚的美人,赵斌、梅成玉二人喜出望外。赵斌先去到钱塘关把船雇
好,回来同和尚开怀畅饮,直喝到天有掌灯以后,只听外面鼓乐喧天,花轿
来了。书中交代:陆炳文给梅成玉派人送了银子去,随后他坐轿拿着美人图,
到王胜仙家去。一见王胜仙,陆炳文说:“老师大喜!”王胜仙自从火烧了
合欢楼,他只当把美人烧死,心中实深想念,并无一刻忘怀,烦的了不得。
今天听陆炳文一来说大喜,王胜仙说:“我喜从何来?”陆炳文说:“门生
已给老师访着一个美人,已然说妥。这位姑娘有自己画的行乐图喜容,老师
看了这轴画,跟人一般不二。”王胜仙打开美人图一看,说:“世上哪有这
样的美人?”陆炳文说:“现在就有,我都给老师办妥了,乃是青竹巷二条
胡同,梅成玉的妹妹,定规今天晚上,拿轿子就替老师娶过来,一见就知道
了。”王胜仙他本是酒色之徒,一听这话,说:“贤契,你这样替我劳神,
我实在抱愧。”陆炳文说:“只要老师能护庇我,把窦永衡放了,别丢官职
就得了。”王胜仙说:“那倒是小事一段,好办,好办!来人摆酒!”一面
同陆炳文开怀畅饮,一面遣家人即刻亲。只要有钱好办事,少时就皆齐备,
悬灯结彩,鼓乐喧天,花轿奔青竹巷二条胡同来了。和尚先安置好了,见花
轿到门口,和尚把门关上,叫吹打吹打,外面就吹打”。和尚说:“吹大开
门,工尺上柳青娘,扑粉蝶。”和尚说:“完了,要喜包。”要了无数的包,
和尚这才跑进来,叫梅成玉说:“新人上轿,轿子堵门口上忌生人。”轿夫
答应,把轿子搭到门口,和尚搀白狗上了轿。有和尚的法术,治的白狗不能
动,在轿子里坐着,吹吹打打,搭着轿子,来到王胜仙家。有婆子掀帘把白
狗搀下轿,王胜仙一看,果然是美人真白,脚底下真小,拜了天地,王胜仙
喜悦非常,一坐帐,桌上摆着成席的酒,大家让新人吃,新人也不言语也不
吃。大家瞧着是美人,是有和尚那点法术,治的要动也不能动,瞧这一屋子
的生人,它这气大了,摆着一桌子吃的,也张不开嘴,白狗净生气。直到天
有二鼓以后,陆炳文说:“老师请入洞房罢,少时门生也要回去,明天再来
道喜。”王胜仙来到屋中一瞧,美人坐着也不言语,婆子要给新人脱衣裳,
过来刚一解纽子,把白狗捆嘴的绳儿碰脱了。王胜仙这个时节说:“婆子你
等去罢。”婆子都退出来。王胜仙赶过去,说:“美人你不必害臊,这乃是
人间大道理,你我是夫妇。”说着话,这小子淫心已动,过去一搂白狗,他
要跟白狗亲嘴。本来白狗正有气呢,照定王胜仙脸上一嘴,把王胜仙的鼻子
咬掉了,白狗也现了原形,把衣裳连咬带撕,往外就跑。王胜仙疼的乱滚,
说:“狗精!”家人吓得都跑了,也没人敢拦狗。狗跑之后,才有人把王胜
仙的鼻头子捡起来,趁势热血给他粘上,再找陆炳文。陆炳文早已听见说,
跑回衙门,派人再拿梅成玉,已剩了空房子。王胜仙这件事也瞒不住了,大
家都说这是陆炳文的奸计,安心陷害。王胜仙这件事一回禀秦丞相,秦丞相
勃然大怒,说:“本来我兄弟就无知,陆炳文还引诱他?这厮深为可恨!”
秦相递折本一参他,说:“他放走了大盗窦永衡,捕务废弛,行同市侩,有
忝官箴,任意胡为。”圣上旨议下,将陆炳文即行革职,永不叙用。陆炳文
虽然革了职,这一任刑廷,他总剩十万八万的银子。他自己带着夫人、少爷、
小姐,打点行囊褥套,雇驮轿车辆,由临安起身,回归南京。这天驮轿车辆
正往前走,走到翠云峰山下,忽然出来数十个喽兵,把去路挡住,一声喊嚷:
“对面的绵羊孤雁,趁此留下买路金银,放你逃生。如要不然,叫你等人财
两空。”陆炳文一想,赶紧催马往前走,拿了一个名片子,说:“你们寨主
贵姓?”喽兵说:“我们大寨主叫笑面貔貅周虎。”陆炳文说:“劳众位驾,
拿我的名片子,就提我是京营殿帅陆炳文,卸任归家,特意绕道来给你寨主
请安,就说我要借山一行。”喽兵拿着名片到山上一回禀,周虎、高顺、高
珍三位寨主彼此盘问,都不认识,窦永衡一听是陆炳文,不由得怒从心上起,
恶向胆边生,说:“三位寨主既不认识,这可活该,陆炳文是我的仇人,该
当今天报仇雪恨。”说着活,窦永衡抄起一把刀来,就要往山下够奔。笑面
貔貅周虎说:“窦兄台且慢,你跟他有什么仇,你细细说。”窦永衡就把临
安被他所害之故,从头至尾一说。周虎说:“既是你跟他有这样仇,你倒不
必下山杀他,他一死也就算完了,那也不算报仇。我倒有个主意,也不便要
他的命,我下山把他让上山来,用好言把他安慰了,我这三个人就说送他一
程,把他押到慈云观,送到祖师爷那里去。把他的妻子女儿,叫祖师爷爱给
谁给谁,祖师爷那里有乾坤所妇女营。把陆炳文留在那里,叫他伺候众人,
没事就打他一顿零碎挫辱他,比杀他还好。山寨就烦你们二位给照料,我兄
弟三人回头就把他送了走。”窦永衡一想也好,说:“我见他不见?”周虎
说:“你就不便见他了,我下山去见他。”说罢,周虎同高顺、高珍三人一
同下山。陆炳文正在这里着急,周虎来到近前,说:“原来是大人驾到,小
可未曾远迎,当面谢罪。”陆炳文赶紧说:“寨主在上,我陆炳文有礼!今
日借山一行,改日必来答谢。”周虎说:“大人今天既来到敝山,请至山寨
少叙,大人必须要赏脸。”陆炳文心中是害怕,又不敢说不去,三位寨主立
刻派喽兵牵马上山。同陆炳文来到山寨之内,分宾主落座,陆炳文说:“未
领教三位寨主尊姓?”周虎三人各通了名姓。赶紧吩咐摆酒,款待陆炳文。
周虎说:“大人这是从哪来?”陆炳文说:”我是由临安城要回金陵上元县。”
周虎说:“今天你我一见有缘,回头我弟兄三人送大人一程。”陆炳文说:
“不敢烦劳各位寨主这样分心。”周虎说:“大人不必太谦,我三人是要送
的。”吃喝完毕,这三位寨主带着一百喽兵,送陆炳文走下了翠云峰,就奔
常州府慈云观去了。这山上就剩下窦永衡、周堃二人。照料山寨的事情。周
堃说:“姐丈,这一来陆炳文可遭报应了,总算他是害人反害己。现在你我
弟兄还是怎样?”窦永衡说:“虽然你我报了仇,但只一件,咱们本是安善
良民,守分百姓,被事所挤,挤得无奈,现在已占山落草为寇。终归你我还
得想主意,这恐不是常法。”弟兄二人就在山中过了五六天。这天忽然有喽
兵上山来报:“回禀寨主,现在山下有一人,堵住山口大骂,要走路的金银,
如不给送下山去,杀上山来,杀个鸡犬不留。”窦永衡、周堃一听,道:“这
事可太难了,人家当山大王,讲究断路劫人。这倒有人来找山大王要银子,
真是欺我太甚!”二人立刻抄兵刃,翻身上马,领喽兵撞下山来。不知山下
要走路金银之人是谁,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百八十一回醉禅师书写忠义祠假道姑拍花盗婴胎
话说窦永衡、周堃二人,气哼哼来到山下一看,二人赶紧翻身下马,上
前行礼。山下非是别人,正是济公禅师。二人上前行礼说:“原来是圣僧,
你老人家从哪来?”和尚说:“我由临安城要上江阴县去。”窦永衡说:“师
父,你老人家上山罢!”和尚说:“我不上山,你二人在这山当大王哪?”
窦永衡说:“我二人无地可投,暂为借山栖身。”和尚说:“窦永衡你附耳
过来,如此这般,这等这样。”窦永衡点头答应说:“师父,给你带点盘费。”
和尚说:“我不要,有钱花,我要走了。”和尚告了辞往前走。这天和尚来
到江阴县地面,眼见一座村庄,村口外那里围着许多的人。和尚刚来到近前,
内中有人说:“和尚来了,我们领教领教和尚吧,大师父请过来!”和尚说:
“众位什么事?”内中有人说:“我们这座村庄,有七八十户人家,有三四
辈人,没有一人认字的,都是目不识丁。”大众说:“这个事真怪,许是我
们这座村庄,犯什么毛病了。请了一位瞧风水的先生一看,他说我们不供文
武圣人之过,供奉文武圣人,就有了文风了。我们村庄,公议修了一座庙,
是关夫子?孔圣人?我们大家为了难了。有心说是关公庙吧,又有孔圣人,
尽说圣人庙,又有关夫子。这个匾没法起名,和尚你给起个名,大概你必能
行。”和尚说:“我给起名就叫忠义祠吧。”大众一听说:“好,还是和尚
高明。你会写字,就求你给写块匾行不行?”和尚说:“行。”立刻拿了笔
来,和尚就写。写完了忠义祠的匾,大众说:“师父你给写一副对子。”和
尚说:“可以。”提笔一挥而就,上联是“孔夫子,关夫子,二位夫子。”
下联是“作春秋,看春秋,一部春秋。”大众一看,书法甚佳,文理兼优,
无不齐声赞美。众人说:“大师父再求你山门上写一副对联。”和尚提笔写
起,山门上写的是“天雨虽宽,不润无根之草;佛门广大,难度不善之人。”
和尚写完了,众人说:“这位大师父写得这么好,你怎么的这样寒苦?这样
脏呢?”和尚说:“众位别提了,我是叫媳妇气的。”大众说:“怎么叫媳
妇气的?”和尚说:“我娶了个媳妇,过了没有十天,我媳妇跟人家跑了。
我找了半年,把他找回来了。”众人说:“那就不要他了。”和尚说:“我
又要了,跟我在家过了一个多月,他尽招和尚老道往家里跑。我说他爱和尚,
我一气作了和尚。我媳妇又跟老道跑了,气得我各处找他,找着我决不能饶
他。”众人说:“你媳妇既跑了,你也就不用找他了,你已然是出了家,就
在我们这忠义祠住着罢,我们给你凑几十亩香火地,有你吃的。你在庙里教
书,给你凑几个学生,你自己一修行,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