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的配菜像是油麦菜,鸭血,冻豆腐,生菜,撒尿牛丸,鱼包蛋,土豆,生菜样样皆有,鲜菜和速度食品都是在超市买的,这原本是备着打算找季雍喝两盅用的,结果看完《琅邪榜》之后,季大仙君拿了个平板电脑走得飞快,也不知道赶着去见谁那么着急。
就在葡萄架底下搬了张小方桌吃饭,周围用得都是板凳,有几分在农家院吃饭的感觉。
蘸料是呷哺的沙茶料和海鲜料,当然少不了传统的麻酱小料,这三种口味各有特色,沙茶酱用花生仁、白芝麻、左口鱼、虾米、椰丝、大蒜、生葱、芥末、香菜子、辣椒等材料按比例调配出来的味道,不知道怎么就对了华佗的胃口,吃的那叫一个眉开眼笑。
李大郎从闺女那里听说家中长子也中了毒,担心的坐卧不宁,这火锅虽然好吃又新鲜,在一位父亲眼里看来也是味同嚼蜡,他看见席上的一样菜,不知怎地勾起了心事,忽然擦了擦眼睛,放下筷子不肯再吃。
起身赶紧去渍黄花蒿的汁水,他先前就为华佗打过下手,是以这活计做的轻车熟路不用指点。
玉双年纪虽小,却是十分懂事,见她爹不肯吃饭,匆匆填饱肚子也过去帮忙。
胡不归自己随意扒拉两口,看着父女俩可怜,就过去跟救子心切的李大郎帮忙。
李大郎是个聪明人,早知道这片宅子里都是寻常凡人,哪里敢劳动他,忙着说道:“不敢劳烦神仙大人,小的做惯了粗活,这些事我一个人就来得。”
“没事,”胡不归自己做凡人的岁月已经二十多年,本来就没什么神仙架子,见李大郎一边整理草汁一边擦泪,不免有些奇怪的问道:“华神医已经治好了你闺女的病,怎么你反倒哭开了。
“我这是愧的。”李大郎见他问的时候语气温和,更加哽咽难抬,说道:“刚才看见桌上的一盘洋芋片,想起过世的老父为子子孙孙操碎了心,我却因为一时自私和村里乡亲离心,才会有今日的灾祸。”
洋芋片?胡不归顺着他的视线往桌上扫了一眼,发现说的是土豆,不禁暗暗纳闷,这土豆可是明代以后传入中国的,本来是他的农作物主打产品,特意带了些生的来做种子,难道南瞻部洲早就有?
他端起土豆片,顺手给华佗涮锅里放了几片,问道:“这个东西还有什么说道不成。”
李大郎低头绞着草汁,说起了一段往事:“洋芋这东西早前不值钱,丰年的时候收成好,都大块削了厚皮扔了去,家中老父爱惜粮食,总是斥责,结果满村都是如此,他也就不再絮叨,只是每天背个筐头挨门逐户要来。”
“别家只当他喂猪喂鸡,都乐得给,独有小的觉得家中衣食不愁,老父这桩举动有些丢人,劝了几次也就由得他去。“
“前年大旱,老人家春秋已高,挨不得苦夏,就撒手西去,临走再三嘱咐,说家中厢房的一面墙就是他的遗产,若是断炊就拆了家中厢房里的小墙,也不能忘了周济四邻八家。”
他这故事讲得连华佗都听住了,搬了个马扎端着碗过来听,问道:“可是那墙里藏了什么银两?”
“不是银两,大旱之年,赈灾的银两发下来也买不了多少米,朝廷给的再多也是徒劳。”李大郎忙站起身来行礼。
华佗手里还端着碗吃的极香,不甚在意的摆摆手,说道:“坐下继续干你的活儿,别卖关子,你且说说那墙里藏了什么,老头子有些好奇。”
老神医的反应让胡不归忍不住微笑,这熊熊燃烧的八卦精神,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华佗啊。
李大郎于是接着说道:“我种着田,又采药捕鱼,本也是想着老人家存了些银两私蓄,砌在墙里,日子很是过得也没想着拆。”
“没想到连着大旱三年,今年庄稼一株种不活,河里连鱼苗都没几条,家里断粮,实在无米下锅,才想起我父亲当时说过的话,就依照他说的敲下一块砖来丢到水里。”
“哦,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胡不归略微一思索,就明白了这家老人的遗产的是什么。
“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说看。”华佗拈着胡子,显然也是想到了什么。
“那厢房里的墙都是拿收来的那些洋芋皮做的,对不对?”胡不归向李大郎问道。
“仙人真是神机妙算,拿砖头放到锅里越煮越多,尝一尝满是洋芋香味,吃了又养人又饱肚子,这才让我一家人不至于忍饥挨饿。”
“原来是我那过世的老父亲,早就预见有此荒年,将收来都洋芋磨成粉,再做成砖胚晒干,日积月累砌了一道墙。”
“就是小的一时私心,想着这洋芋墙上砖虽然不少,但是荒年不知道还持续多久,却是舍不得把他分与村人,连日来村里有不少饿病而死的孩子妇人,我这心里也跟油煎一样。”
“我李大郎向来没做过亏心事,只有这一桩,如今闺女被人献祭送给河伯,儿子也染了重病,却是我的报应。”
华佗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的确是祸从此起,村里别家都无米下锅,独有你家像是有存粮的样子,所以你一来求我看病,他们就着急害你闺女小子,好得了你家粮食。”
胡不归怔了怔,找到华佗之前,他曾经想过这位老神医是不是个脾气古怪,没想到却是这么诙谐又明白的一位老人。
只是看着这一顿吃掉几斤羊肉,心里不存事的气势,不像是跟天君过不去的性子。
被灌了一大口毒鸡汤的李大郎,起初没想到此节,手下不由得停了,茫然说道:“若是这样,我还救不救他们?”
第124章 我爱工作,工作使我快乐,使我满足()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不是很懂发生了什么事的玉双,眼见父亲脸上阴晴不定,伸出小手摇了摇他袖子,唤道:“阿爹,哥哥还等着咱们的药呢。”
这一语惊醒梦中人,李大郎想起儿子还得了瘟疫,忙又加快手脚捣药,却只做了一人份的药量就停手,手边一时没有合适的器皿,玉双把矿泉水瓶子递过来,看着她爹急三火四的装好。
李大郎将装好药的瓶子紧紧揣在怀中,起身两步走到胡不归面前,扑通跪倒,磕了个响头,殷切地望着他说道:“仙人,求您说说情,放我出去救小儿性命,若是能助我一家安然无恙,小的愿意当牛做马侍奉您。”
男儿膝下有黄金,李大郎冷不防这么一跪,胡不归皱了皱眉,开口说了句:“你先别忙,起来说话。”
“小的不敢起来,我女儿若不是遇见仙人,恐怕早已葬身水底,我儿子如今落在他们手里,恐怕顷刻就有性命之忧,老天不公,灾害连年,让人都变成了狼。”李大郎跪着不起来,越说越是难过,伏在地上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
玉双吓得一激灵,过去跪在父亲身畔,伸出小手颤颤巍巍挡在李大郎额头前面。
华佗看着可怜,触动胸中过往,叹口气说道:“有一句你说对了,不公的是贼老天,黎民百姓能有多大错,要这样水深火热的被折腾。”
胡不归心知肚明华佗说的是曹操,也就是现任天君,暗道这老爷子也是真敢说话,人家亲外甥就为这事来的,巴巴守在外面,您还这么一点不给面子的吐槽。
他对着长跪不起的父女二人说道:“你们都起来吧。有事说事,别总跟地下跪着,我不喜欢有人跪我。”
这句倒是实话,作为一个现代人,看着人跪在地上,并不是一件多愉快的体验。
说着就站了起来擦手,拍掉身上零星散落的蒿草叶,随意指了指火锅仍在沸腾的小饭桌,说道:“都回去再吃点,如果你们要听我的,那就吃着听我说道说道。”
玉双很是伶俐乖巧会看眼色,闻言忙扶着李大郎站了起来,一起到桌边坐下。
胡不归把锅底已经煮得绵软香糯的土豆片捞出来,分到父女俩碗里,向李大郎问道:“你们家老爷子留了一堵洋芋墙,临去前都不忘嘱咐你将来要分给村民,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家父宅心仁厚,不忍见村民受苦。”
“对也不对,荒年里一旦断粮人就会抵抗力下降,就会像如今霞客村家家户户都有人染病。老爷子恐怕是经历过灾年的人,知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道理。”
“村民染的病十分霸道,没得到有效的治疗就会很快死去,你们住的那个地方是天澜河的源头,如果不能在开始的时候把瘟疫疫情控制住,病情蔓延开来,一传十,十传百,百而千,千而万,不知有多少生灵要涂炭,到时候天下没有一片净土,你又如何安身立命?”
李大郎想到尸横遍野,诸多百姓流离失所的的惨状,不由得打个寒颤,低声说道:“原本是我一时糊涂,违背了老父的遗训,如今险些又一错再错,幸得仙人指点迷津,不曾铸下大错。”
见说动了李大郎,胡不归微微一笑,转头望了望着堆积如山的黄花蒿草堆,说道:“吃饱了继续干活,再熬小半个通宵,把这些都制成药,救人就绰绰有余。”
其实他也累了,仙力被封之后就是个体质好点的普通人,在酷热有如沙漠的环境下疲劳驾驶,又接近二十四小时没合眼,做神仙的时候抗得住,现在则是身心俱疲,稍微动一动就汗如雨下,头晕目眩。
华佗一捏他脉搏,皱眉问道:“小子,你还撑的住?”
“撑得住,您老放一百个心,工作使我快乐,使我满足,使我亢奋。”胡不归深吸一口气,贫了几句成功催眠自己。
“臭小子,老夫给你熬些解暑补水的药汤。”华佗一把脉就知他不舒坦,此刻倒是对他是刮目相看,打从心眼里喜欢起来。
他是个明白人,这里老的老,小的小,再有个苦大仇深的大叔,就他一个中流砥柱,绝对不能关键时刻掉链子。
遇上不平事抱怨是最无用的情绪,生气这种事亲者痛仇者快,吃瓜群众看热闹不嫌事大。
当然明白人不止他一个。
仙界,五庄观。
通天仙宗宗主镇远子和他八拜之交的好兄弟斗战胜佛孙悟空,两位老神尊正在水潭边吃着食玉汤聊天。
镇元子是仙风道骨的端坐在石墩上,孙悟空则是没个正形的懒洋洋斜躺在潭边。
两人面前的潭水清澄如镜,施展了观微之术,正同步直播着华佗和胡不归的一举一动。
目睹了刚才的这番风波之后,孙悟空信手举杯将食玉汤一口饮尽,打个哈欠说道:“华佗这个老头儿气性忒大,天君杀了他是哪一世的事情了,直到如今还没翻篇,想俺老孙被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要是天天心里过不去,哪有如今这么逍遥自在的日子可过。”
“唉,华佗给凡人看病的本事,可谓是登峰造极,只是这桩事是他心魔,你看他不人不仙的待了这么多年,始终放不下这个执念。”镇元子叹息一声,他将华佗纳为通天仙宗的仙师庇护多年,自是熟知他的脾性。
孙悟空嘿嘿一乐,说道:“咱们不说那牛脾气的老头子,你通天仙宗的这个小弟子倒是很明白事理,俺老孙看着很合眼缘。”
镇元子端起食玉汤来饮了一口,指着潭水映射出来正低头不紧不慢捣药汁的胡不归,说道:“你这没记性的猴脑子,你仔细看看,这孩子长得像谁?”
“长的像谁?”孙悟空懒洋洋的端详起胡不归的脸,不想越看越是神色郑重,不知不觉就坐直了身体,双目直直凝望着水中影像,似是在极力辨认着什么。
作者的话:我爱码字,码字使我快乐,使我满足,嗯,成功催眠了自己,请等待作者的良心爆发
第125章 菩提祖师的真身()
“这孩子,这孩子是……”孙悟空难以置信的转头望着镇元子,心底有句话要脱口而出,又想到了什么,生生咽了回去。
镇元子仍旧安详平和坐在原处,仿佛早就料到孙悟空此刻的情绪波动,说道:“你猜的没错,他就是那个人的孩子。”
“他的孩子被你收入通天仙宗,那师……那他老人家自己如今身在何处?”孙悟空霍得站起身来,目光灼灼的盯着镇元子。
“二十年前已经陨落了。”
“陨落?”孙悟空重复一遍,大声喊道:“我不信,天道诡变,圣人不出,他只是遁世,怎么可能陨落!”
镇元子沉声说道:“你稍安勿躁,你可知昔日我为何与你八拜为交?”
孙悟空沉默片刻,闷声说道:“俺老孙的确不知,当年我推倒了人参果树,又是只散漫不逊,戴着金箍的孽猴,不知道大哥看上了我哪一点。”
“我说出来,你这泼猴莫要生气,摔了盘子走人。”镇元子拿了桌上的人参果递了给他,正色说道。
“大哥说的哪里话,俺老孙岂是如此小气的人。你尽管道来。”
镇元子咳了一声,说道:“当年我说你医好树就义结金兰为兄弟,并不是意气用事,而是因为你能操控筋头云。”
“筋斗云?那不是……”孙悟空欲言又止。
“没错,就是这筋头云让我误认为你是我一位故人转世。”
孙悟空西行取经深知天庭行事的风格,当年他降妖除魔的时候,不知名的野怪无神仙菩萨懒得管,但凡是哪位的坐骑或仙宠,都不免株连了后台。思索一番才谨言慎行的说道:“大哥,这都是陈年旧事,说出来徒增事端。”
“你放心,今日之事只有你我知晓,眼下所在的这方小世界,是我以袖里乾坤之术营造而出的,天庭那帮废物想要观微窃听,连个门径都摸不着。”
“你师承菩提祖师,在灵台方寸山学成七十二变和纵云之术,之所以隐而不宣,是因为当年答应过,日后闯出泼天祸事,也不可报出师门来历。你我亲如兄弟,多年来你也从没披露此事。”
孙悟空身形一震,苦笑说:“原来大哥早就知道,我师父的本事必是圣人无疑,只是我却猜不出是哪一位。”
镇元子又递了一枚人参果过去,说道:“你封为斗战胜佛之后,曾经有意亲近准提道人的门徒,没过多久发现西方二圣并非你要找的,也就不了了之。”
孙悟空接过第二枚人参果,这才啃了一口,甜美如琼浆玉液的汁水在口中化开,低声说道:“俺老孙愚钝的很,私访多年,至今没找出师父他老人家的踪迹来。”
“他的性情本来就不喜宣扬,即是有意瞒你,又怎么会让人轻易猜到找到,就连我,都是在他陨落之前,才得知此事。”
“那既然师父他并不避讳将此事说出来,可是有事想嘱咐俺老孙?”
镇元子挥一挥袍袖站了起来,行至水潭边,观望了一下华佗仙居的情形。
只见那李大郎和玉双连日来担惊受怕,不知不觉倚着屋内壁角沉沉入睡,胡不归拿了两张露营毯轻轻为这父女二人盖上,悄然将家什搬到外面,继续不辞辛苦捣碎浸湿的黄花蒿取汁。
镇元子神色略带怅然,说道:“南瞻部洲的那些凡人的生死,又与这孩子何干,他只是偶然遇见,此时仙力又被封,还是勉力救治相助,这个见不得人受苦的滥好人脾气,和他父亲当年是一模一样。”
“你师父陨落之前寻到我五庄观,只为两件事,一是将他这通天仙宗与孩儿一起托付于我。二是说了当年收你为徒之事,说你成佛之后性情照旧散漫不逊,若是有朝一日出了差池,让我为你从旁调解一二。”
孙悟空听得双目发酸,涩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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